你小小聲道：“這是對的事嘛?！?/br>
    人總要努力去做正確的事，哪怕有時會帶來短暫不愉，但從長遠來看，至少不會留下接連不斷的麻煩。

    謝飛松知道你看著柔軟實則固執(zhí)，一旦下了決定就不容易改變，當下也不再說些什么, 反正謝正德和謝意學再如何，也不會當面對他的朋友怎樣。

    他先帶你去見了謝正德。

    對于謝正德這個年紀的人來說, 他的覺很少，所以在謝飛松敲門進去發(fā)現(xiàn)他靠在那張和他風格并不相搭的搖椅上睡著時, 謝飛松有些驚訝。

    謝正德的眼鏡半搭在鼻梁上, 閉上銳利的雙眼后，整個人顯出難以遮掩的疲態(tài)。

    幾乎同一瞬間，在夢里見過十多年前的謝正德的你, 和一直生活在他“高壓統(tǒng)治”之下的謝飛松，都感覺到一個從前沒注意到的事實——謝正德老了。

    你一下閉上嘴，不再繼續(xù)和謝飛松說話，只用眼神示意他給謝正德蓋條毯子，自己則躡手躡腳地退出房間，打算在門外等。

    謝飛松才剛從謝正德身上收起報紙和眼鏡，將一旁沙發(fā)上備著的薄毯展開，謝正德便睜開眼。

    除卻最開始的茫然，謝正德的眼神飛快從渙散到有力，不聲不響地從謝飛松手里拿回眼鏡，架到鼻梁上，回想起剛剛一閃而過的身影，看著門外問了一聲：“誰？”

    謝飛松立時道：“是我朋友，我邀請她來的，過來跟你問聲好?！?/br>
    你從門外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個腦袋，見謝正德確實醒來注意到你，便深吸一口氣，盡量大大方方地走到謝飛松身邊，想跟謝正德問個好。

    可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到底有些緊張的緣故，你腦子一抽，鞠了個大躬，道：“謝爺爺好，我是謝飛松和聶時秋的朋友?！?/br>
    啊。

    你的臉開始迅速變熱，直起身子后低著腦袋，眼神只敢在地上打轉(zhuǎn)，謝飛松跟謝正德連點聲音都沒發(fā)出來，沉默得令你害怕。

    你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抬起頭，看向謝正德，發(fā)現(xiàn)他正在打量你，和你對上眼神后，稍稍猶豫，最終點頭道：“你好。”

    說不上親和，但也不算嚴厲。

    謝正德沒有跟你再說什么，打過招呼后便帶你去見謝意學。謝意學不管私下如何，面上倒是很好相處，聽見你是謝飛松還有聶時秋的朋友，眼睛都沒眨一下，笑著招呼你以后常來，還說自己有一個沒比你大多少的女兒，以后有機會可以一起玩。

    你不得不想，如果不是知道謝意學不像面上那樣真的是個老好人，你也會覺得他溫和好親近，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謝飛松這家伙，因為太過自傲，不想真正便成謝意學的樣子，先前表現(xiàn)出的溫柔只是一層一戳就掉的皮，比謝意學差遠了。

    不過現(xiàn)在不是了。

    他開始擁有自己真正的溫和之處。

    在帶你到聶時秋房間的路上，謝飛松笑瞇瞇地開你的玩笑：“你那一個鞠躬可真夠?qū)嵳\，還有那句‘謝爺爺’，聽起來不像在說我家老爺子，更像說那種會穿著寬松衣服坐在樓下和人下棋，拿著個蒲扇扇了又扇的正常老爺爺?！?/br>
    你有些尷尬，但還是要回嘴：“你到底在別人小區(qū)里偷偷觀察多少東西，怎么連下棋的老大爺都被你說得那么活靈活現(xiàn)啊。”

    謝飛松道：“不多不多，也就觀察了十幾二十個小區(qū)。我還和這些老爺爺下過棋呢，你要想知道哪個小區(qū)的老爺爺棋藝最好，我可以給你推薦。”

    他說到最后，還朝你眨眨眼，以至于你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還是玩笑。

    但有一點是不會錯的，這家伙愛好真的很廣泛啊。

    你們來到聶時秋門前。

    謝飛松替你敲了門，過了一會兒，聶時秋來開門，他身上散發(fā)一股沉沉的氣息，眉頭不易察覺地微皺，只有在看到你時，雙眼動了動。

    他當然知道你要來，因為你已經(jīng)提前在通訊賬號上跟他說過要來補習的事，你自己不喜歡計劃被打亂，所以也不會以“驚喜”的名義去臨時打亂別人的計劃。

    謝飛松將你的包還給你，道：“走的時候和我打聲招呼?！?/br>
    他說到這里，看了眼聶時秋，將下半句的“我送你”吞了回去。

    他開始不喜歡把你夾在兩個人中間為難。

    你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對他點點頭：“好?！?/br>
    謝飛松看你走進去，往后退了一步，替你們將門輕輕帶上，隔絕了大部分外界聲音，只留下一條縫隙，未將門徹底關(guān)上。

    這條縫隙讓你在這個頗為私密的封閉房間里變得更有安全感。

    在聶時秋伸手想要關(guān)門的時候，你說：“沒事，就這樣吧?！?/br>
    聶時秋的手頓了頓，沒說什么，率先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你很難跟他解釋一個女生在這種時候可能有的不安全感和房間里的另一個異性是誰、是什么樣的人有關(guān)但又沒有那么有關(guān)，更多地還是一種在社會環(huán)境影響下日積月累后形成的下意識反應。

    就像你在高中時聽說一個學姐走在路上時無緣無故地被擦肩而過的陌生男子莫名伸手當街sao擾后，你在路上每看到一個迎面走來的異性，不管對方年齡身材長相，看起來像好人還是壞人，都會忍不住默默走遠一些，拉開橫向距離，不讓對方有伸手就能碰到你的機會。

    哪怕你一次都沒有親身經(jīng)歷，也還是在每個瞬間微妙地害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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