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說完,俞躍低頭從陸厭青的桎梏中鉆了出去,一溜煙跑遠了。 陸厭青有時感覺俞躍真的是一條滑不溜手的魚,每次覺得自己已經抓住他了,他都會靈活地從從他的指縫中溜走,讓他只能望著他的背影哭笑不得。 算了,捕魚講究慢收網。 他要一點點把他圈進自己的領地。 根據衛(wèi)星云圖顯示,今夜雷雨云會抵達本市,預計今天夜間到明天白天會有中到大雨,請各位市民做好防潮防雷擊的保護。 電視里傳來天氣預報主持人溫柔的聲音。陸厭青切菜的手微微一停頓,但很快又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繼續(xù)著手中的動作。 家里有一臺老舊的電視機,是房東留下來的。這年月還有誰看電視啊,年輕人多是玩手機看直播,但偏偏俞躍非常喜歡這臺電視機,就算把它當背景音,也要時常開著。 陸厭青不過和他住了幾個星期,也養(yǎng)成了做家務時把電視開著的習慣。 俞躍最喜歡看晚七點的新聞節(jié)目,別人覺得他興趣愛好像老頭子,和他本人給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那些凡夫俗子哪里知道,新聞里藏著致富密碼,每次有什么政策上的大變化,都會引起股市的震蕩。國家之間關系緊張,那么和進出口息息相關的股票就會跌落;每年流感盛行時,醫(yī)療相關的股票就會猛漲俞躍雖然把大部分錢從股市里抽走拿去做天使投資了,但手里還握著幾支之前留下的股票,經過這兩年的cao作,錢又增長了不少。 俞躍看了看這段時間波動的紅綠線,又點到自己的后臺算了一波賬。 如果把手頭的股票都拋售清倉的話,那么他賬戶里的數字就會達到五百萬。 五百萬聽上去是筆巨款,但還遠遠不夠。 俞躍抬頭看向那個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心中的念頭百轉千回。 他把電腦合上,揚起一抹笑容走了過去。 青兒,我來幫你端菜! 陸厭青抬了抬下巴:你先盛飯吧,菜好了我自己端出去。 行。俞躍手腳麻利,盛好兩碗滿滿的飯,又拿好了筷子。 陸厭青真是個平平無奇的做飯小天才,那雙可以cao控美妙音符的手,也能非常完美的拿捏油鹽醬醋。 俞躍吃了四年多的食堂,再好吃也吃膩了,現在回家可以吃到家常菜,別提多開心了。 毫不夸張地說,俞躍覺得鏡子里的自己臉都圓了一圈 兩人熱熱鬧鬧的吃完飯,俞躍叮囑:剛才天氣預報說了,今晚會有雷雨,我一會兒把窗戶關好,你記得多蓋一層被子,別凍到。 陸厭青的筷子稍微頓了頓,沒說什么,只輕輕點了點頭。 他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俞躍覺得有些怪異,但這絲好奇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就被新的事情壓過了。 晚上十點,雷雨云準時到來。剛開始只是雷聲從天邊傳來,忽明忽暗的雷光在云層中穿梭滾動,見到這一幕,不怪古代人傳說云上有龍了。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原本稀稀落落的雨點變成了小炮彈一樣的大雨珠,伴隨著蕭瑟的寒風,雨珠撞擊在玻璃窗上,聲勢嚇人。 俞躍第二天還有早課,他關好窗戶、拉好窗簾,在雨聲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直到―― ――轟?。?! 一聲巨響,一道悶雷在天邊炸開,雷電劃過天際,照亮了整片夜空,沉沉的烏云低壓壓的垂在天幕上,讓人看了就心生畏懼。 俞躍被雷聲從夢中吵醒,這房子不隔音,窗外的雷聲和雨聲就像是在耳邊敲擊一樣,吵得他心神不寧。 他打開床頭燈,摸起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現在是凌晨兩點。 算了,起來上個廁所吧。 俞躍打著哈欠,趿拉著拖鞋走出臥室。 這個時間陸厭青應該睡著了,他走路時可要輕點,不能吵醒弟弟。 俞躍輕輕推開臥室門,床頭燈的光芒沖破黑暗,溫柔地在客廳里灑下一片昏黃。 橙黃色的燈光照在了客廳折疊床的床尾,俞躍隨意往床上一瞥,下一秒就愣住了。 以前俞躍也曾半夜起夜,見過陸厭青的睡姿。少年即使睡著了,也不會滿床亂滾,他向來是安安靜靜地仰面躺著,兩只手垂放在身體兩側,柔軟的頭發(fā)搭在額角,讓他看上去就像是童話中等待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一樣。 但是今天,陸厭青卻意外地蜷縮起身子,把自己完全埋在被子之下。這種嬰兒式的睡姿,代表他現在非常缺乏安全感。 他個子很高,在被子下蜷縮成一大團,還在微微抖動著。 俞躍心里一動,想起今天在晚飯時,陸厭青欲言又止的表現。 等等,窗外雷雨壓境,室內一片黑暗――這不正是陸厭青最怕的黑暗環(huán)境嘛! 俞躍在心里大罵自己究竟有多么粗心,他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陸厭青床邊,猛的掀開了他的被子。 正如他所料,被子下的陸厭青根本沒有睡著,他不知一個人在這里躲了多久,柔軟的被子成了他唯一可以抵御黑暗的武器。 當俞躍裹著橙黃色的燈光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神色凄然,眼圈泛紅。 青兒,你是不是怕雨?俞躍放軟聲音。 他的寶貝弟弟啊,明明都長成英俊高大的少年了,還又怕黑,又怕雨。在下雨的黑夜里,會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哭泣。 這讓俞躍怎么能不心疼他。 哥陸厭青長長的眼睫一眨,一滴眼淚就恰到好處地滾了出來,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第34章 (終于睡在一起啦?。?..) 窗外大雨傾盆。 臥室的雙人床上, 兩個人影擠在一起,稍稍動一動,就會觸碰到另一個人的體溫。 這張雙人床并不大,只有窄窄的一米三寬, 如果擠兩個身材瘦弱的女孩子還可以, 兩個大男人并排躺著就會非常局促。 他們只能側過身, 面對面躺著。 黑暗中, 閃電劃過天際,帶來了一瞬間的光。在這一瞬間的光明中,陸厭青的眼睛熠熠生輝,亮得驚人。 俞躍要被他眼中的光芒灼傷了。 但再仔細一看,那光芒隱而不見, 只剩下一雙泫然欲泣的眼。 哥, 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陸厭青小聲說。 這算哪門子麻煩?俞躍趕快說, 你別胡思亂想! 陸厭青:我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怕黑,怕雨, 哥哥會不會在心里偷偷笑我啊? 我怎么會笑你,我心疼都來不及!俞躍愧疚道, 是我太粗神經, 讓你白白擔驚受怕了好幾個小時。誰都有害怕的東西,你怕雨, 怕黑, 都是正常的。誰說成年人不能有懼怕的東西了?哥也有?。?/br> 陸厭青立刻順著他的話語問:那哥怕什么? 我怕俞躍結巴了一下。 呃,他怕什么來著? 一時口快, 拿自己舉例,結果想破腦袋, 他也想不起來自己怕什么。 從小到大,他都沒什么害怕的東西,他不怕有腳的蟲子,不怕難吃的蔬菜。不怕從高峰跌落,也不怕拮據的生活。 他沒什么弱點,仿佛從降生在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他就是那樣的勇敢、那樣的堅強,他光芒萬丈,不怕任何已知或未知的東西。 俞躍回憶了自己二十一年的生活,發(fā)現他真的沒有什么可懼怕的。 他只能假笑兩聲,轉移這個話題。 我怕什么,以后再告訴你。他伸出手,輕輕按在陸厭青的眼睛上,快睡吧,我就在你身邊,你不用再害怕了。 俞躍的話帶著一種魔力,本來并不困的陸厭青隨著他的話,居然真的感覺到睡意慢慢襲來。 掌心的溫度緩緩傳遞,俞躍能感覺到陸厭青宛如小鹿似的睫毛在掌心輕輕刷過。 有些癢。 不知過了多久,陸厭青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下來,俞躍才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 淋漓的大雨依舊在敲打窗戶,可這時的俞躍已經聽不到窗外的風雨聲,他唯一能聽到的,是面前的少年輕緩的呼吸聲。 淡淡的水平混合著清爽的綠茶味信息素,慢慢包圍住俞躍。 俞躍并不知道,自己看他的眼神是那樣溫柔。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陸厭青是被漏進室內的陽光喚醒的。 昨晚下了那樣的傾盆大雨,但今天早上雷云散去,只剩下滿室陽光,預示著今天是怎樣的一個好天氣。 當陸厭青醒來時,俞躍還沉浸在睡夢之中,他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背對著他,微微蜷著身子,睡姿并不老實,手腳并用地摟著團成一條的被子。 他的睡衣卷起來,露出一截纖瘦的腰,隨著他的呼吸,平緩地起伏著。俞躍經常抱怨,說陸厭青做菜太好吃,導致他最近胖了不少??申憛捛鄥s覺得他太瘦了,瘦到自己的手臂可以輕松攬下他的腰肢。 俞躍在睡夢中仿佛感受到了來自身邊人的凝視,他呢喃了一句什么,側臉在枕頭上蹭了蹭,睡得臉頰紅撲撲的。 俞躍日常生活能省就省,沒有專門的睡衣,都是拿舊了的白T恤代替。T恤下套一件寬松的短褲,露出兩條修長筆直的腿。他的腿又直又長,膝蓋到脛骨瘦得鮮明,陸厭青拿手比劃了一下,懷疑自己一只手就能圈住他的腳踝。 早已洗得松垮的T恤衣領毫無警惕心地敞開著,露出半邊肩膀,和頸后光潔細嫩的肌膚。 望著哥哥頸后的軟rou,陸厭青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 若哥哥是omega,后頸那層薄薄的皮膚下,就會藏著他的腺體。 那里會散發(fā)出令人著迷的信息素味道,只要陸厭青輕輕咬破他的腺體,就可以永遠的標記他,在他的血液里注入自己的味道。 哥哥的信息素會是什么味道的呢? 可能是撲鼻的花香,可能是陽光流淌的味道,也可能是他曾經聞到過的,淡淡的洗發(fā)水混合著肥皂的味道。 不 其實現在就很好。 哥哥已經足夠優(yōu)秀了,他是人群中最熠熠生輝的那一個,他是這世界上幾十億beta中最讓人難忘的那一個。 他不是蕓蕓眾生。 他是俞躍,獨一無二的俞躍。 他不必是omega,陸厭青也不必幻想他是omega。根本無需信息素的勾引,俞躍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笑容,就足以讓陸厭青心顫了。 望著俞躍酣睡的側顏,陸厭青眼神里盈滿了nongnong的愛意。 他湊過去,垂下頭,輕輕在俞躍的后頸烙下一個guntang的吻。 世人皆知,alpha無法給beta一個標記。這是寫在教科書里的金科玉律。 但是沒關系―― ――哥,你早已永久標記在我心里了。 原以為偷偷吻一吻后頸,就能緩解心尖上的饑渴,哪想到這完全是飲鴆止渴,光是親一次怎么足夠? 陸厭青懷疑自己患上了皮膚饑渴癥,而俞躍就是自己的解藥。 昨天天氣預報說有雨,他立刻借題發(fā)揮,即興表演了一場怕雨的omega哭泣著尋求懷抱安慰的好戲。(若陸慈有她兒子的一半演技,就不會每次客串電影都要被罵票房毒藥。) 俞躍關心則亂,一見他掉淚就慌了陣仗,瞬間把BO之防扔到腦后,立刻拉著他進臥室睡覺。 這是兩人第一次同床共枕,陸厭青本以為自己昨晚一定會興奮到睡不著,但沒想到被哥哥哄了幾句,他就墜入了夢境里,幸虧今天早上他醒的早,才能有近距離欣賞哥哥睡顏的福利。 到了這時,他無比感謝自己的母親,要是沒有陸女士把他逐出家門,怎么會有他現在的神仙日子? 陸厭青一只手側撐起上身,垂頭望著俞躍的側臉。 他看著看著,又心癢起來。他先低下頭嗅嗅俞躍頭發(fā)的味道,又像小狗一樣在他的頸后拱了拱,嘴唇輕輕壓在那里,然后才直起身子,兀自笑了起來。 就這么看一會兒、親一會兒,再看一會兒、再親一會兒很快,俞躍的后頸就多了一片小小的草莓。 睡夢中的俞躍不堪其擾,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撓了撓后頸。 陸厭青心虛地看著他后頸上的吻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好在俞躍并沒有醒過來。 他只是覺得有些癢,睡夢中蹭了蹭枕頭,迷迷糊糊翻過身,面朝向陸厭青的方向。 ――嗚嗚嗚,哥哥的睡顏怎么這么好看?。?/br> 他不想親哥哥的后頸了,他想親 灼熱的視線游弋在beta少年的額頭、鼻尖與嫣紅的唇瓣上。陸厭青要花費最大的自制力,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陸厭青就這樣傻傻看著哥哥的側臉,放任自己賴了很久的床,直到手機鬧鈴響過三遍,甚至把俞躍都吵醒了,他才立刻重新躺下,閉上眼,裝作一副也剛剛被叫醒的樣子,打了個哈欠。 下屆奧斯卡,他值得一個影帝提名。 早啊哥。 俞躍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他還有點懵,以為自己在做夢,他盯著陸厭青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昨晚下雨,青兒太害怕了,于是他讓弟弟和自己同睡。 奇怪,睡前他們明明隔開了楚漢界限,誰也不挨著誰,但一覺醒來,他怎么滾到陸厭青懷里去了! 他哪知道,其實是陸厭青一寸寸貼近,輕輕拽著他的睡衣把他誘入懷中的。 俞躍尷尬無比,他現在清醒過來,立刻意識到自己和一個omega睡在同一張床上,這件事有多么不妥當!他看著近在咫尺的、一臉懵懂的弟弟,他仿佛觸電一般,猛地往后縮了一大段。 但他卻忘了估算他這小床的寬度,他往后一縮,差點就要滾到床下去了?。?/br> 要不是陸厭青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他肯定要摔個四腳朝天、顏面盡失了。 然而年紀比他們還大的老木床根本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四條腿危險的晃了晃,然后 ――砰! 一聲巨響,床居然就這樣塌了?。?! 哥!陸厭青嚇了一條,條件反射的拽起俞躍從床上跳到地上。 俞躍也條件反射地攬住他的脖子,兩人驚魂未定地回過頭,看著已經報廢的木床,只見木床四條腿里折了兩條,床板直接從中間攔腰折斷,突出的斷面處木板腐朽,還帶著水跡,看來是受潮發(fā)霉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