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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宴山突然意識到,姜愿似乎并不相信有人會單純地擔心她,即便是像陸運昨天火燒火燎地聯(lián)系了她一整天,在她看來,也都是因為有東西壞了需要她去修理。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宋宴山足夠得五味雜陳,他靜靜地看著姜愿皺著眉瀏覽消息,陸運真的發(fā)了很多,姜愿撥拉了很久都沒有劃到底,瑩白的屏幕光照著她泛青的眼底,更顯得憔悴。 宋宴山忽然將她手中的光腦抽走,姜愿懵懂地抬頭不解地看著他,宋宴山道:“既然頭疼,就不要看光腦了。”他將光腦一合,遠遠地放在一旁,頗為理直氣壯,“反正昨天你都沒回他,再遲回一天也沒事。” 姜愿看了看空了的雙手,噗嗤笑出聲,道:“也行,正好讓某人改改他吝嗇的臭毛病?!?/br> 她笑意都是淡的,底色是孤寂的悲涼,于是也顯得那點笑很丑,她似有所覺也就把笑意收了起來,轉(zhuǎn)而以茫然取代,她雙手抱著膝蓋,若無其事地問宋宴山:“你家里方便嗎?可以再收留我一天嗎?到傍晚就好。” 宋宴山不可能拒絕,姜愿悄悄地松了口氣。 * 姜愿早飯都沒有吃,喝完了檸檬水又變回貓,爬回小小的貓窩去睡了。 這倒也沒什么,獸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愿意變回人形,順應天性地發(fā)泄放縱一番,如果姜愿喜歡,屋子里的貓抓板和貓爬架都會是適合她撒野的游樂園。 宋宴山悄悄闔上房門后,用他的光腦聯(lián)系了陸運,陸運過了好會兒才接起,他那邊的視頻背景顯示他并不在酒吧,宋宴山認了好久,才認出來:“你去空中之城了?” 頗感意外的語氣,畢竟通向空中之城的輕軌乘坐票不是有錢就可以買到的,還需要有乘坐的資格,換而言之,不是空中之城的永久居民,是沒有資格乘坐的這趟航線的。 “哦,”出乎意料,陸運一臉大不了,“愿愿給的票。”他依然將宋宴山視為外人,并沒有打算深講,反而問道,“你有什么話需要我轉(zhuǎn)達給愿愿的?最近幾天她可能沒有時間?!?/br> “我知道,”宋宴山道,”因為姜愿現(xiàn)在在我這?!?/br> 陸運瞪大了眼睛:“她在你那?”他原本就生得一張娃娃臉,眼睛又黑又大,這一瞪眼,好像半張臉都被眼睛占了一樣。 還沒等宋宴山回答,他便又是一副大不了的語氣:“哦,這次是你撿到化為原型的她了。” 他的語氣太過平淡,平淡到好像撿到布偶與姜愿結(jié)緣是件最普通不過的事,宋宴山的語氣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什么叫這次,應該有很多次嗎?” 陸運道:“也沒有很多次,畢竟她喝得爛醉的機會也不多,我印象中也就四五次吧。” 也、就、四、五、次。 輕飄飄五個字,幾乎道盡了對宋宴山所有的嘲諷,怪不得姜愿不記得他,對于他來說應當珍而視之的回憶,對于姜愿來說,不過是四分之一,乃至于五分之一。也是,經(jīng)歷多了,又何必記掛在心呢。 宋宴山拿著光腦的手捏得指骨都泛白,屏幕出現(xiàn)了些許的裂痕,他緩緩地呼出氣來,將光腦放在膝蓋上,眼眸仍舊不可遏制地冷淡了下去,像是徹骨的寒冰。 陸運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你怎么了?” “沒有,”宋宴山冷冰冰地說道,“只是覺得她缺乏安全意識,很危險。” 原來是因為這個,陸運十分認同:“我也是這么說的,但是勸不了,愿愿每次和姜廣鎮(zhèn)這個畜生吵完后心情都很差,以前好歹還有支撐,現(xiàn)在這次我可真擔心她撐不下去。你家在哪?還是我去瞧瞧她吧,由我守在她身邊也安全點。” 宋宴山冷淡地拒絕:“不用,你來不了。” 陸運是早已走出了站點的,車站的站牌離他漸漸遠去,他后知后覺地回過頭,悔不當初地“啊”了聲。 宋宴山?jīng)]有再多說什么,只道:“現(xiàn)在你把發(fā)生了什么告訴我。” 陸運別無他法,只得托盤而出,宋宴山原本只是聽著,直到陸運說姜廣鎮(zhèn)篡改了姜愿的報考志愿,他眼前浮現(xiàn)的的情景是那年天橋下,小小的布偶趴在紙箱蓋上,輕輕撥開蓋子一角往里面掃了眼,道:“既然mama死了,那就由我去繼承她的遺志?!?/br> 宋宴山不快地抿直了唇線。 陸運還在絮絮叨叨:“你可能沒辦法理解愿愿對機甲構(gòu)建系的執(zhí)念,但她真的為此付出了很多。你們從來不明言說對我們這些低等種族獸人的歧視,但招考簡章里又處處是專業(yè)限制,像機甲構(gòu)建系,除了高要求文化課之外,還需要自行制造一個機器人送去評選,我們哪來這個條件?況且姜廣鎮(zhèn)根本不支持愿愿走這條路,她所有的知識都是自己啃書本啃下來的,需要的材料也都是她兼職賺的,那些材料費可真貴,我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愿愿是怎么在兼顧學習的情況下賺下這么多錢的。好么,眼看著都要熬出頭了,姜廣鎮(zhèn)這招釜底抽薪的背刺,是真的戳破了她所有的希望?!?/br> 陸運最后化為一聲嘆息:“我是真的很擔心她?!?/br> 宋宴山合上光腦,回身想緊閉的幽靜的房門看去,那里靜悄悄地關(guān)著一個自閉的靈魂。 * 姜愿再次醒來,是被胃絞痛痛醒的,她因為沒有心情已經(jīng)連續(xù)兩天沒有進食,昨晚灌了一扎的啤酒后,又忍受著漫長的饑餓,于是今天她的胃開始抗議了。胃里好像多了雙手在不停地絞著她脆弱的胃,疼得她快直不起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