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宋宴山道:“但那樣,阿姨就沒法擁有你了。” 姜愿怔了怔。 宋宴山道:“姜愿,人生不是做算術(shù)題,答案錯了就擦掉式子重新演算,還邊嫌棄方才耗時耗力什么都沒落著。人生更像是打翻的調(diào)味罐,酸甜苦辣都有,你很難舍棄,也不會因為那點苦 而甘愿舍棄它帶給你的酸甜辣?!?/br> 姜愿沉默,她記得她還和宋宴山說過,不知道m(xù)ama是否后悔生下過自己,畢竟年幼的孩子太像將女人捆住的枷鎖,姜愿懼怕知道她曾無疑中阻撓了母親的解脫,那會讓她認(rèn)為自己也是逼死母親的兇手。 但宋宴山現(xiàn)在告訴她,沒有。 姜愿吸了吸鼻子道:“宋宴山,還是要謝謝你講了這么多來安慰我?!?/br> 她低著頭,笑得很勉強。 宋宴山道:“你還誤會了點,沈姨她并不快樂,有時候殉情,并不單指身體上的殉亡還有精神上的,倘若她真的不在乎了就安心當(dāng)個豪門貴婦,她不會請求連夜祭拜阿姨?!?/br> 姜愿道:“看著她們兩個的人生,我總覺得好像不管怎樣選都是錯的。” 宋宴山道:“但那是她們的人生,你把她們的人生拿來背到你身上,這對你來說并不公平。你把我看作你的父親,和沈姨早逝的戀人,對我來說,也不公平?!?/br> 姜愿看向宋宴山,聽他輕聲道:“你總該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第36章 我跟你一起去。 “抱歉, 讓你們久等了?!?/br> 姜愿瞬時從宋宴山溺死人的深情中回神,長松口氣,回望, 那里站著祭拜結(jié)束的沈含。 沈含看著他們:“我好像打擾你們了?!?/br> 姜愿立刻道:“完全沒有,剛才我們只是閑聊,您……結(jié)束了是嗎?” “是, 回去吧。”沈含顯然又哭過了,鼻音變得很重, “今天麻煩你們了?!?/br> 宋宴山站在姜愿的身后, 一句話都沒有說, 但他的外套還披在姜愿的肩頭, 像是無聲的宣言。 回程之時, 沈含特意請求宋宴山降下隔音板,讓她和姜愿坐在飛車后座, 顯然是有私事要聊,宋宴山便往前頭坐去了, 還打開了車載的音響。 沈含注視著他折著長腿窩在座椅上的背影,對姜愿道:“宴山其實是個不錯的孩子, 雖然有時候脆弱又敏感, 但好在體貼又有責(zé)任心,這樣的男孩子, 是很適合交往的?!?/br> 姜愿道:“所以有這樣的一位女婿,莫夫人也能寬慰了。” 沈含有些意外:“我是在替宴山向你美言。” 姜愿怔了下, 她五味雜陳道:“我聽說王室是有意與莫家結(jié)親的。” 沈含道:“你是不是覺得不太能理解,明明我已經(jīng)認(rèn)命接受了上流社會的規(guī)則,怎么私下還是這么叛逆?我想大概是當(dāng)初畏懼死亡,告訴自己再壞的事閉著眼也能過去了, 可是這么多年,孩子都可以談婚論嫁了,我發(fā)現(xiàn)我仍舊過不去?!?/br> 她深深嘆息:“這些年,我太習(xí)慣做莫夫人了,即使明知宴山有喜歡的姑娘,但為了莫家還愿意赴這個飯局,說真的,我一度以為自己只有陽奉陰違的勇氣,可是剛才我在小煙的墓前,才知道并非如此。這么多年,我都是死的,所以他們讓我干什么我都無所謂,哪怕成為當(dāng)初我最厭惡的棒打鴛鴦的家長,也沒關(guān)系??墒墙褚苟潭痰臅r間內(nèi),我哭了兩回,倒是把我的靈魂哭了回來?!?/br> 姜愿望向她忽然緊握住自己的雙手,聽她道:“阿姨是過來人,知道你們這樣的戀愛會有多艱難,所以阿姨不會多加干涉,愿愿,你要自己想,想清楚了告訴阿姨,無論你做出什么決定,阿姨都會竭盡所能支持你。” 沈含向她展露的溫柔與慈祥,是姜愿久違的最為生疏的來自長輩的關(guān)懷,她不太適應(yīng)地將手掙脫出來,道:“莫夫人,我想我大概沒有精力去思考風(fēng)花雪月的事,我的人生有更重要的目標(biāo)要完成?!?/br> 沈含想到初遇她時,抱在懷里的書籍,最上面的書皮上分明印著‘機甲構(gòu)建’這幾個字,她不由地端詳起姜愿來,道:“你是繼承了小煙的異能嗎?” 姜愿像是根本沒想到她會這樣詢問般,理解了幾秒才道:“不,這怎么可能。” 沈含道:“為什么沒有可能?不然你是怎么進(jìn)構(gòu)建系的?”她一無所知地問出了這些問題,過了會兒,又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回過戚家?” 戚家于姜愿來說更像是陌生的不重要的地名,她下意識地道:“我為什么要回去?” 沈含嚴(yán)肅起來道:“就憑你是戚家的后代。” * 因為沈含提起了戚家,后來姜愿的心始終都是亂的,沈含與她、宋宴山告別時,姜愿才想起來,匆忙道:“當(dāng)初母親既然選擇離開了戚家,戚家這么多年對我們亦是不聞不問,我也不想回去熱臉貼冷屁股。” 宋宴山挑了眉頭,疑問的目光繞過姜愿,落到了沈含的身上,就見沈含微微頷首,他的目光驟然欣亮起來,灼灼地注視著姜愿。 這讓姜愿立刻明白他在打著什么注意,沒好氣道:“就算戚家認(rèn)我有什么用?我至多從低等種族獸人變成立場更曖昧的混血種,王室不會承認(rèn)我的?!?/br> 宋宴山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對沈含道:“沈姨,這件事我會和姜愿再聊聊的,到時還要辛苦你跑一趟了?!?/br> 沈含道:“當(dāng)然,我樂意之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