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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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槐竟然在不轉(zhuǎn)身體的情況下,把自己的腦袋轉(zhuǎn)了過來! 一人一紙互相對視,場面一度十分尷尬。紙人在沉默了片刻后,沿著林槐的背脊,悄聲無息且從心地爬了下去。 呵。林槐道,來都來了,想跑? 他的手臂瞬間反折,將紙人無情地從自己的背上抓了下來! 吱??! 紙人在他的手中掙扎,整個身體都扭曲成了一團。 在意識到自己無法逃離后,它發(fā)出尖銳的控訴聲:你到底是個什么鬼東西??! 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林槐道。 他捏起紙人把它放到自己眼前,在仔細端詳后,林槐道:很鮮艷的紅色,你能力不錯,吃過不少人吧? 能吸干人類鮮血的紙人,此刻卻在林槐手里瑟瑟發(fā)抖。林槐拎著它甩了甩,勾起了嘴角:既然如此,你還有點用 你想讓我為你做什么?紙人發(fā)出尖利的聲音,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 林槐:不要以為什么,哦 他聳聳肩,瞥向紙人笑了:你以為,我要用你做什么? 說完,他毫無感情地展開了紙人,并把它糊到了沾滿灰塵的鏡子上。 紙人: 啊啊啊 它在林槐的手下不斷發(fā)出扭曲的尖叫,林槐對此卻是心如鐵石。 他緩慢而堅定地擦拭著,紙人用力而扭曲的尖叫著。 那一夜,它的身體在那個男人的手下,被展開,被折疊,被扭曲,被揉搓,被翻來覆去地玩弄直到它的嗓子啞掉,直到它從怒罵到求饒,直到它的哭聲,也奄奄一息。 一只活生生的厲鬼,被他活生生地拿去擦了銅鏡,可謂是聞?wù)呗錅I,見者傷心,極其地不符合鬼道主義。 紙人像一個破碎的人偶娃娃一樣,被林槐揉成一團,扔到了地上。林槐順便還踩住了它,防止它逃跑。 他不僅玩弄了紙人的身體,還踐踏了的它的尊嚴。就好像這只紙人,只是他的掌中之物。 在完成這一切后,他再度看向已經(jīng)光潔一新的鏡子。 鏡子中,映照出他的臉。白皙光滑的皮膚,尖俏的下巴,端麗的鼻梁,似喜非喜的桃花眼,與略帶邪氣與陰郁的氣質(zhì)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無論被放在哪里,這個人都必然是一個出眾的、能讓人賞心悅目的美人。 然而 那分明是他身為厲鬼的本體的臉! 林槐的眼神,在看清鏡子的那一刻,便冷了下來。 鏡子中的年輕人,也做出了和他相同的動作。 呲他咬著牙齒,發(fā)出一聲輕輕的氣音,這算是什么,真實之鏡嗎? 鏡子里的人和他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他將臉湊到鏡子前,鏡子里的人也同樣湊向他。隔著一層冰涼的鏡面,他們彼此碰著彼此的鼻尖。 直到這一刻,林槐才發(fā)現(xiàn),鏡子中的自己的背后景色,與他身后的景色,并不相同。 鏡子里映照的不只是他的本體,還有堪稱干凈明亮的室內(nèi)。在那片翻著溫暖陽光般色澤的室內(nèi)里,十幾個戲班子的成員來來回回,忙忙碌碌,似乎是在收拾什么東西。 而鏡子中的他,則穿著一身嫣紅的戲服,頭上也戴著尚未卸下的華麗發(fā)冠。他的臉上還殘留著色彩的痕跡,像是一個剛剛下了臺,還在卸妝的花旦。 菊莊的主角,周盈,也是一名花旦。 這算是什么?他將手貼在了銅鏡之上,女裝cosplay? 在他的手接觸到銅鏡的那一刻,一陣水波紋,從他的指尖綻放開來。 主線任務(wù):菊莊《東籬》已開啟。 進入鏡中,扮演花旦周盈,完成《東籬》的系列配套任務(wù),并最終完成《東籬》這部戲劇的演出。 等,等等。在察覺到鏡子中傳來的吸力時,林槐艱難地發(fā)出了自己的聲音,我不會唱戲 在他能夠發(fā)出我不要男扮女裝的下一句抗議前,鏡子里傳來的吸力,已經(jīng)將他徹底地拉入了鏡中。 我屮艸芔茻這是林槐最后的想法,難道我又要女裝 原本因他而多出了幾分青春活力的后臺內(nèi),再度恢復(fù)了沉寂。 灰塵在月光中緩慢地盤旋漂浮著,在林槐消失后,原本被他踩在腳下的紙人,也顫巍巍地要爬起來。 在它能夠起來之前,一只白皙的手,捉住了它。 嚶 他不喜歡你。手的主人淡淡道,回窗戶上去,別打擾他了。 手的主人似乎是整個菊莊的主人。在聽到這番話后,紙人猛地點了點頭,接著,它顫巍巍地爬到了窗戶紙上,安詳?shù)禺?dāng)它的物理壁花。 手的主人坐在了林槐曾坐過的凳子上。坐墊上,似乎還殘留著林槐冰涼的體溫。它轉(zhuǎn)過頭去,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面無表情地梳著自己的長發(fā)。 片刻后,它閉了眼,看向掛著那排戲服的、架子的方向。 那件被林槐稱贊過的白色戲服,靜靜地掛在月光下。 落了灰,可惜了,是么 它淡淡地重復(fù)了林槐的這句無心之語,突兀地微笑了起來。 一只厲鬼,不近乎病毒的,煞。它笑了,可惜啊在奪舍了人類之后,自己的實力,也下了一個臺階么? 它看著滿地清冷的月光,緩緩地、一下下地、梳著自己的頭發(fā)。 林槐在一片人聲鼎沸中睜開雙眼。 首先出現(xiàn)在鏡面中的,是他自己并依舊維持著他身為厲鬼時的模樣。 后臺里的人依舊唧唧喳喳的,似乎在討論。 那游將軍可真叫那個闊氣,一出手,就是給我們這些端茶送水的下人,都是一枚金角子! 整整一個月,這游將軍都是不間斷地來呢!明兒我也去前面侍奉著,也讓我沾沾福氣! 咱們這福氣可是小的,某些人的福氣,可算是大了呢 聽說他來這兒,都是為了看盈官 這人和人之間可真是沒法兒比,她這回可算是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飛上枝頭還是掉進水里可不一定呢!那所謂的游將軍是從山匪招安的,仗著個將軍的名頭,四處橫行,又好色,被他弄死的小妾,還不知道有多少個呢! 最后一個尖利的聲音來自一個涂脂抹粉的女人,她似乎也是唱旦角的優(yōu)伶中的一員。她一邊梳頭發(fā),一邊咬著銀牙看向坐在角落中的鏡子前的背影:嘁! 在看見出于話題中心的人的手正在微微顫抖時,她也露出了一個打壓對手成功的、快活的微笑。 然而她并不知道林槐手腕顫抖的原因。 不是因為聽到了周盈接下來將要面對的命運,也不是因為在桌面上發(fā)現(xiàn)了,周盈和一個窮酸書生似乎有著私下往來的證據(jù),而是因為 他又被這個場景,激起了富江ptsd。 這又是一個全員逆蘇我的世界嗎他喃喃著,看著鏡子中穿著戲服的自己,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說到底,為什么要我來扮演周盈 他蹙起眉頭,深深地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了桌子上。 身體好沉重,頭也好沉重,感覺抬不起來了啊他發(fā)出了這樣痛苦的聲音。 抬不起來的不只是他的頭顱,還有他那一頭,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發(fā)冠珠翠。系統(tǒng)(又或者女鬼)非常貼心地給他接了一頭長而直的黑發(fā),這些黑發(fā)此刻正被絞在發(fā)冠里,讓他非常的崩潰。 一個小廝見他面色不對,走向他:盈官你 林槐將面無表情的臉轉(zhuǎn)向他。 小廝似乎并沒有意識到原本屬于花旦的位置上,如今已經(jīng)坐了一個和她全然不同的美男(林槐:猛男)。他似乎和原主關(guān)系挺好,小聲道:怎么了? 林槐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我的造型師是誰? 小廝:? 林槐:我的生活助理是誰? 小廝:? 什么,我好歹也是個帶明星,居然連生活助理都沒有嗎他趴在桌子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你怎 喲,嘲諷過他的女人叉著腰走了過來,怎么不吭聲?張狂了,看不起我們這些人了?你不要以為你飛上了枝頭就可以 林槐看向了她。 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清秀的女人。她似乎已經(jīng)卸掉了頭上的發(fā)飾,只穿著戲服,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看我干嘛? 林槐:看你頭發(fā)好順。 女人: 不知道為什么,在他說出這句話后,女人的臉居然微微一紅:你 林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能給我整下這個腦袋嗎? 女人:你有??? 看起來是不能從這個人身上獲取幫助了。林槐想了想,突然抄起了一把小刀。 啊!女人發(fā)出尖叫,她向后退了整整一步,你要干嘛?! 她的叫聲吸引了室內(nèi)所有人。在所有人驚恐的眼神中,林槐抓起小刀,就要割掉自己的一縷纏在發(fā)冠中難以解脫的頭發(fā)。 盈、盈官!一個人發(fā)出叫聲,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你也沒有必要 她這是要削發(fā)出家! 天啊!快去叫班主! 引發(fā)了一陣討論的林槐:我就想處理個頭發(fā)。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轉(zhuǎn)向目瞪口呆的女人:你叫什么? 女人:我叫秀言。 林槐:我沒問你叫什么。 在雞同鴨講的對話后,他皺著眉頭,繼續(xù)處理頭發(fā)。 或許是過于幸運,又或許是某個無形的推手推了一把。在某種巧合下,他的頭發(fā),居然在不用刀割的情況下,便解開了。 林槐把發(fā)冠放在桌子上,長舒一口氣。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覺得在解除了發(fā)冠的封印后,自己的心情也輕快很多。 正當(dāng)他打算把衣服也脫下來時,屋外卻傳來了小廝的聲音。 盈官!班主找你! 經(jīng)紀人?林槐回頭,經(jīng)紀人找我干嘛? 與此同時,一個富態(tài)的男人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想不到你竟然剛烈至此! 突然剛烈的林槐:? 接著,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坐在梳妝臺前,向來清高冷淡的盈官的聲音。 那個身著紅色戲服的美人,朱唇輕啟,竟吐出了如下七個字。 你在說什么屁話? 第206章 林槐被強搶民男 你在說什么屁話? 短短七個字,擲地有聲,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她剛才說什么? 我我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她不是一貫裝模作樣,以清高自居的么?怎么變得這么粗魯? 在所有人紛雜的議論聲中,林槐虛起了眼。 粗魯?他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膝蓋,就這種程度嗎? 在所有人注視的眼光中,他發(fā)出了一聲感嘆:古代世界里沒有網(wǎng)絡(luò),你們真是被保護得太好了。 眾人: 班主似乎完全沒有預(yù)料到林槐的反應(yīng)。在怔愣且卡頓了片刻后,他再度怒氣沖沖道:你特么地給我擺什么譜呢,你記住,這么多年來是誰養(yǎng)你、供你吃、供你穿、把你捧成角兒的! 見林槐沒吭聲,他看了看屋外,又過來換了個嘴臉:我的盈官老爺誒,您就別跟外面那將軍擺譜了,人家要是發(fā)起火來,咱們整個班子都吃不了兜著走!人家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氣。甭管你樂不樂意,總得給人家個好臉色看看吧! 林槐從這只言片語中明白了幾點。 一,他如今正身處一個強搶民女的劇本里,這個劇本,大約是菊莊主人周盈生前的回憶。 二,如今他是這個民女,而這所謂的將軍則是將要強搶他的那人。 三,他所扮演的周盈如今心有所屬,其心有所屬的人,便是他手里這本被翻爛了的詩集的主人。 四,綜合一二三點可知,菊莊主人周盈大約是在這場變故中殞命的,只是不知害死他的,究竟是這利欲熏心的班主、對她又嫉又恨的同僚、亦或是這個強搶民女的將軍? 而所謂菊畫的線索,是不是就在這個故事之中? 他思索著,班主聽他不說話,以為他是服了軟。他剛要再開口,門外便傳來了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 怎么著???說通了沒? 林槐抬頭看去,瞬間被辣得瞇上了眼睛。 出現(xiàn)在門口的,似乎正是那個強搶民女的大將軍。 此人的長相,用稍微克制點的話語形容,可直接被稱為套馬的漢子。從他踏入門檻的那一刻,后臺的畫風(fēng)登時從《霸王○姬》變成了《半獸人》。 林槐:我好像理解周盈不肯跟他的原因了。 怎么,還在這里拿喬拿調(diào)啊?套馬的漢子見了后臺這僵持的一幕,流里流氣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