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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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打開的那三個箱子,也是等價交換的一部分。打開得到鬼物,交換的是生命安全。那么打開那三個箱子時 林槐撿起了那根手指。 所得到的,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在他說出那句話時,林槐所在的棋盤世界,發(fā)生了強烈的震動! 接著,一股疼痛從他的身體上傳來。 啪嗒。 林槐眼睜睜地看見自己的一根手指,從身體上脫出。 接著,掉到了地上。 和手指同樣開始落下的,是他滿頭的頭發(fā)。他的發(fā)絲,開始從頭上滑落。 就像他在箱子里所看見的那團帶血的頭發(fā)一樣。 最終,林槐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在他肩膀的位置,插著一把銀光閃閃的餐刀。 頭發(fā),手指,兵戈之聲林槐曾經(jīng)打開,而又不曾付出代價的三個箱子,此刻全部代價齊全了。 如果他在走出棋盤之前并未發(fā)現(xiàn)這一點,是不是在他離開之后、在真實的身體上睜開眼睛之時,所看見的便是 胸前插著餐刀、手指被斬斷、而且 掉光了頭發(fā)的自己? 命運的一切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林槐突然想起了這句話。 在打開箱子時,玩家不是沒有付出任何代價,而是 他們甚至都不曾察覺,自己未曾付出代價。 他開始顫抖。 木偶看見林槐像是脫了力一般地,跪倒在了底下。他顫抖著手,抓起了落在地上的頭發(fā)。 它聽見他牙齒打顫的聲音。 林槐,終于害怕了嗎? 不知怎的,木偶的心里居然有些失落,在覺得林槐不過如此的同時,它也不知怎的,居然有些 心疼??? 木偶:靠,這一定是他外表太柔弱給我造成的錯覺?。?/br> 可它不得不承認,看著顫抖著肩膀,背對著他的林槐他忍不住地開始懷念起剛才那個神氣活現(xiàn)的,拎著它的林槐。 木偶沒有等太久。 我要做一筆交易。木偶聽見林槐低沉的聲音。 要開始求饒了嗎?木偶渾身一震,饒有興趣地想著。 你要換回你的手指嗎?木偶興奮道,你可以用你的聲音、或者一只眼珠來換 不。林槐背對著他道,我要換的,不是那種沒有意義的東西。 說著,木偶眼睜睜地看著林槐撿起了手指,然后 像吸煙一樣,把它叼在了嘴里。 我要換回我的頭發(fā)。林槐說。 木偶: 什么??他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 用一根手指,換頭發(fā)。 木偶: 嚴重?zé)o語的木偶最終答應(yīng)了林槐的請求。 不過用的不是手指,而是一把刀。 一把插在林槐背后的,菜刀。 在頭發(fā)回歸后,林槐滿足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心有余悸道:剛剛差點就遭遇了我人生中最可怕的滑鐵盧對了。 他轉(zhuǎn)向木偶。 你徹底惹怒我了。林槐優(yōu)雅道,我剛剛還想對你文雅一點,玩一個優(yōu)雅一點的游戲,但你竟然對我最重要的東西出手 木偶:??? 等等,我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換回來了嗎 林槐對他非常溫和地笑了笑。 你死了。 半個小時后。 在把木偶拆掉、并把它的兩只手的位置安到腳的位置上、腳安到手的位置上后,林槐終于停止了他的報復(fù)。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木偶不堪折磨,告訴他只要成功通過副本,意識世界里所受到的傷害就不會反映到本體之上的事實的基礎(chǔ)上。 林槐滿意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木偶還在慘叫:你不是人?。?! 林槐:我不是。 唉,他嘆了口氣道,個子高的感覺,真不錯。 是的,除此之外,木偶還被迫喪權(quán)辱偶地答應(yīng)了林槐的另一個要求將意識體世界里林槐的形象變回男性。 林槐滿意地看著變回原狀的自己,心情非常愉悅。木偶的心情則很不愉悅,林槐瞟了他一眼,貼心道:你現(xiàn)在打算用手走路還是用腳走路? 木偶: 第333章 訂制品 變回男人的感覺非常好,尤其是,當你的男友目前還是個女人的時候。嘖,光是想想和他的相遇,我都感到快樂加倍。林槐感嘆道,不過為什么,我感覺 他捉起一縷垂在自己胸前的半長不短的頭發(fā):我的頭發(fā),有點長?怎么,這是你為了賠償剛才弄掉我的所有頭發(fā)而給我?guī)淼拈_業(yè)大酬賓活動嗎? 哼!木偶冷笑著哼了一聲,它像是終于抵達了自己熟悉的領(lǐng)域似的,即使正用雙手以爬向前方,也再次記吃不記打地得意洋洋起來,你都死過一次了,怎么連這么簡單的道理也不懂? 林槐對它和善地微笑:再廢話,我也可以免費讓你體驗一次死亡的滋味。 木偶: 那是因為,貪婪棋盤只抽取人的靈魂。木偶不情不愿地給出了正確答案,你的靈體是什么樣的,在棋盤里,你就是什么樣的當然,基于整場游戲的特性,最開始,你是以女性的形象而存在的 林槐大致明白了:所以我現(xiàn)在所展現(xiàn)的,是我原本的模樣? 是的,不過我沒想到原來這具身體不是你的啊?你的靈魂和你的身體,完全是兩個模樣嘛!搞半天,你居然是個奪了舍的煞,難怪這么變態(tài)木偶咕噥著,我最開始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還以為那股陰氣煞氣是你兌換來的某種特殊能力。都怪你這具奇怪的身體,居然一點其他靈魂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 靈魂存在過的痕跡?林槐愣了一下,咂摸著這個詞,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沒有靈魂存在過的痕跡? 見木偶不肯說話,林槐低低一笑,把木偶放在地上,用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誘哄道:小朋友,不要記仇嘛 別叫我小朋友!木偶咬牙切齒,我可大了! 林槐從善如流:好好好,大朋友。 一般來講,一個人類的靈魂,和一具人類的身體,是一一對應(yīng)的。換言之,一個人類的靈魂在出生的時候必然依托于一具人類的身體,一個人類的身體在誕生之時,也會附著靈魂。這是一種絕無僅有的雙向聯(lián)系,它是刻入靈魂、深入骨髓里的,這世上沒有比它們之間聯(lián)系更緊密的事物。即使身體的主人死亡,身體里也會留下這個人的痕跡,就像是 就像是?林槐若有所思道,就像是掉了漆的二手房?又或者曾經(jīng)存在過的靈魂,就像是鞋子里掉不干凈的沙礫? 木偶: 一切恐怖詭異的氣氛因林槐這句話而消弭于無形間。木偶頓了頓,用力道:可你的這雙鞋,太合腳了,實在是太合腳了。它就像是全新的、為你量身定做的一樣,我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奪舍的痕跡,要不是因此 我才不會這么倒霉被你活捉。木偶在心里默默吐槽著。 林槐:有可能是我的打掃能力太強了,一鍵清空,水平遠超自如保潔。 木偶:這不可能,我說過,沙礫一定會存在!一般來講,鬼物帶著被奪舍的身體,會表現(xiàn)得相當詭異。那是來自兩方的互相抗拒,因此你會看見人在被奪舍之后,嘴歪眼斜、走路不穩(wěn)。甚至有時候鬼物只是想嘗試翻個白眼,卻一不小心把整個眼珠子都翻了過去 林槐對此深有同感:是啊,剛剛得到這具身體時,我也只是想交個朋友,對人笑一笑,沒想到一不小心笑得太用力,整張嘴都因此裂開到耳根了 木偶:等等,你是欺負我沒當過鬼只當過惡靈嗎?!裂開到耳根的笑,怎么看都是故意的吧! 林槐攤開手:我只是想加速一下友情,信不信隨你。 木偶: 在厲鬼排斥身體時,身體也會排斥厲鬼。想要融合好卻又不損傷身體,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失去所有的能力,成為真真正正的人類,甚至由于兩者不斷粗糲磨合著的副作用,最終形成的人還會比普通人更虛弱一些,就像 就像安嘉和和比利王的婚姻? 就像安嘉和等等,比利王是誰?? 林槐回答:比利王是一名戰(zhàn)斗高手,安嘉和也是。 木偶深以為然,興高采烈,且學(xué)到了一個新的修辭方式:對,就像比利王和安嘉和那樣! 林槐看著重復(fù)著這個修辭的木偶,和它默默地擊了一下掌。 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林槐若有所思道,假如這具身體原本屬于另一個人,我如今應(yīng)該是林槐序冷月葬詩魂,而不是林槐序倒拔垂楊柳?所以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所得到的這具身體,原本就是沒有靈魂的! 原本平靜的黑白棋盤面晃了晃,然后又晃了晃。林槐端立于棋盤之上,他捂著腦袋,眼前不斷出現(xiàn)光怪陸離的場景。 他仿佛看見了一具身體一具沒有靈魂、沒有感情、只是維持著最基本的生理活動的身體,在日記上,麻木而機械地寫下了一段毫無意義的文字。 這是一個深夜悄無聲息。宿舍里的所有人都在沉睡,幾乎不正常地沉睡著。無論是會熬夜看綜藝的邵瑋、會通宵打游戲的路錦、還是會躺在床上背單詞的譚熙若 他們一個都沒有醒來。 他順著樓梯,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宿舍。宿舍門口,屬于阿姨的門房枯燥地亮著,白亮亮,明晃晃。每夜都會在大門上鎖之前坐在窗口前、中氣十足地訓(xùn)斥著晚歸的學(xué)生的阿姨,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那具身體走出宿舍樓,沒有弄出一絲動靜,路上沒有遇見一個人。 大樓樓下的門衛(wèi)室里還亮著燈,隱約可以看見保安的身影。身體越過門衛(wèi)室,旁若無人地按下電梯,上了樓。 紅色的數(shù)字一個個跳躍。最終,停在上了鎖的天臺。 天臺門被打開,其上嗚嗚地吹著風(fēng),前面,就是空蕩蕩沒有遮擋的樓沿。 他從樓沿上跳了下去。 這具身體,一路上暢通無阻,仿佛背后攜帶著命運的安排。整個世界對它的視而不見與讓路,似乎就為了這一刻 就為了,當那條站在小徑另一邊的血紅色的身影,倏忽沒入他身體的這一刻! 林槐開始感到眩暈,他抓住了自己的額頭,耳畔卻是木偶慌張的聲音:你怎么了?生病了?喂!你、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身體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呢?! 抽卡抽的。林槐語氣平平道。 木偶: 你敷衍我??! 這不是敷衍。而是 木偶咽了一口口水。 他看著林槐狀若茫然般的臉,心里在緊張的同時,也微微有了些興奮。 而是,保留神秘感。林槐對他聳聳肩,我是個很神秘的反派。 木偶: 林槐:要知道,身份曝光之時,就意味著反派的退場之日啊 木偶:你什么玩意兒,你不會忘了這個棋盤的主場是我吧?! 林槐就在木偶這大聲的吐槽聲中,從身上的風(fēng)衣里撕下了一塊布條。他的形貌由他自己所決定,衣服托這只審美詭異的木偶所賜,相當后現(xiàn)代搭配。他穿著紫色的長風(fēng)衣,同色的修身長褲,和綠色的、絲毫不整齊的襯衣。除此之外更加詭異的,是插在他胸口的餐刀,和插在他背上的菜刀。 他思考了很久,選擇了放棄去撕看起來很好撕的綠色襯衣,而是轉(zhuǎn)而多花了點力氣(和指甲),去撕紫色長風(fēng)衣的下擺。 他咬著紫色的長布條,將半長不短的黑發(fā)綁了起來非常的漫不經(jīng)心,非常的干脆。接著,他將兩邊的風(fēng)衣袖子挽起來,好露出小臂,并順便解開了襯衫的兩顆扣子,將一邊的襯衫下擺從褲腰里放出來。 制服已經(jīng)做好,反派要登場了。林槐道,在成功地奪去了一具尸體,并把原本的靈魂無論有沒有過靈魂,壓得粉碎之后。對了 他轉(zhuǎn)頭對人偶道:不考慮受傷因素,從哪里離開這個棋盤最快? 這是一個進去了之后就無法離開的棋盤,很明顯,我們的兩個隊友正在棋盤之中。夏星野道。 他們早在靠近棋盤邊緣時,就看見了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毫無疑問,屬于林槐和楚天舒。然后,他們也很快弄清楚了這兩個人去了哪里 作為代價,他們也進入了這個黑白兩色的棋盤之中。 很棒的冷幽默,不是么?想要弄清楚其他人去了哪里,就要付出代價所付出的代價就是自己也進去,然后很好,你知道他們在哪里了,你完成了交換。夏星野說,我不得不說這個游戲的制造者,非常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