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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陽劍尊 第100節(jié)

    第435章 四零五 少陽下院 陰若戰(zhàn)雷神

    舉世震驚!無論是凌沖以太清符法劾請雷部正神降世除魔,還是那鳥頭人身天神雷光之威,皆令天星界四大派無數(shù)長老弟子噤若寒蟬。烏老更是興奮的雙目放光,烏家所得太清符經(jīng)不全,亦知太清符箓分為煉魔、煉神、祈禳三部,每一部修到極處,皆有純陽之望。祈禳部符術(shù)最高境界便是劾役鬼神,召請神明助戰(zhàn)。

    “那人定是得了太清符法真?zhèn)鳎钌倨盱康木柙谄涫种?,定要查出究竟是誰!”烏老一想到完整的太清符箓傳承,便心癢難搔,恨不能立時飛去那一片雷海之中,將施展太清符術(shù)的那人捉在手中,拷問出太清心法,但鳥首天仙尚在施法,還上去不得。

    法性目中雷光閃耀,默然不語,元元和尚問道:“法性師侄,這等召請神明之法,天星界中并無。當是出自他人手筆,你心中可有人選么?”法性搖頭道:“此為符箓之術(shù),劾役神明,本界之中精修符箓者唯有正一道門戶,但并無傳人與我等到此,當非正一道出手。至于符法源流,恕弟子孤陋寡聞,不能得知。”

    逍遙派中,方凝姐弟正與一位老者密探。那老者輕袍緩帶,一派雍容之氣,正是逍遙派掌教無垢子,其笑道:“有兩位之助,定能擊破天魔之陣,還我天星界一個太平?!狈侥巳萁^美,但面色冰寒,一派生人勿進之色,方勝笑道:“無垢子掌教謬贊了,我們姐弟不過恰逢其會,與貴派同氣連枝,一榮俱榮。區(qū)區(qū)陣法,不成敬意?!?/br>
    姐弟兩個皆修煉無形劍訣,但這道劍訣為七玄劍派根本道訣,便有天大膽子也不敢私自傳授。好在方凝早有準備,尋到無垢子,將一套陣法之道獻上。這套陣法名為參陽大陣,采大日精氣,化為雷霆真火,無堅不摧,正是天魔克星。天星界與地星界相連,周遭亦有一座日宮、一座月宮環(huán)繞飛行不絕,太陽太陰之力充沛,正合布置陣法。

    無垢子執(zhí)掌逍遙派門戶千年,亦是老謀深算之輩,見了方凝姐弟,幾句話攀談,便知其等來自一處大門派,所傳道法還要高過自家的逍遙劍訣,見了這套參陽大陣法訣,當即大喜,立刻選派心腹弟子cao演陣勢,但這套陣法非是一蹴而就之物,還需數(shù)年苦功,才能運用自如。饒是如此,對逍遙派而言,已是極大好處,當下笑道:“方賢侄過謙了,只這一套參陽大陣,不知能挽救多少無辜性命。我逍遙派上下皆感大恩。”

    方凝為人冷淡,畢生精力只在修道煉劍,欲求長生。方勝心思深沉,資質(zhì)及不上乃姐,見逍遙派人多勢眾,便動了心思:“這處天星界實是極佳道場,空桑上人將我等送到此間,只是為了考驗我等手段,能否逼退域外天魔。我若能趁此機會,將逍遙派掌握在手中,豈非一處極大基業(yè)?就算我眼下修為低微,未始不能求jiejie留下甚么印記,日后再有本門祖師施法跨越虛空而來,有了天星界作為后手,正是進退相宜,掌教與鄭祖師想來亦會大大高興?!?/br>
    存了將逍遙派乃至天星界納入掌中的心思,方勝越加起勁與無垢子攀談牽扯,忽聞雷音滾滾,金光遍灑,一片雷海向幽影刀魔之陣壓下。無垢子驚道:“這是甚么道法?”天星界中并無符修之法流傳,以無垢子純陽級數(shù)的眼光,也分辨不出太清符術(shù)之微妙。

    方凝目現(xiàn)雷光,沉吟道:“當是玄門符箓之道,勾動天地靈機,連通九天仙闕,引了九部雷神降世?!狈絼俅笫桥d奮,還未見過九天仙闕中天仙是何模樣,運足目力去瞧,可惜蒼海派陣上一片雷海金光,以他功力絕難看穿。

    天星界中一片群山之中,此地為極天宮總壇所在,極天宮掌教閉關(guān)修煉,不問世事,連天魔來襲,也只派了伏魔金劍與長舟道人兩個主持大局。但此刻在極天宮深處一處密室之中,掌教浩光道人卻破關(guān)而出,正與一位少年交談。這少年一身英氣,眉宇間更是殺機騰溢,正是少陽劍派楊天琪。

    只聽其笑道:“世人皆以為我等來此是為了得到空桑上人所留機緣,卻不知家父與諸位長老早已算定此事,皆空桑上人遺府開光之機,將小侄送來此間,與浩光師伯會合?!?/br>
    浩光道人亦是少年人模樣,目光透出無限滄桑,微笑道:“極天宮本就是少陽劍派一處下院,乃是一處后手,只可惜我執(zhí)掌此地良久,外有天魔之患,內(nèi)有異派未平,不能將天星、地星兩處盡數(shù)納入掌中,不然本宗便可大搬場,將弟子長老盡數(shù)移入此間,也就不必畏懼甚么四九重劫了?!?/br>
    原來極天宮本就是少陽劍派一位長老所創(chuàng),當年那位長老修成純陽,遨游星空,無意間發(fā)現(xiàn)此地,立下極天宮道統(tǒng),但天星界中本就另有三派門戶,各有純陽老祖坐鎮(zhèn),外有天魔為患,那位長老急切之間,難以一統(tǒng)天星界。其后天魔肆虐,那位長老不得已率眾迎擊,卻死于三位玄陰級數(shù)天魔圍攻之下。

    其臨死之前已與少陽劍派本宗取得聯(lián)絡,告知極天宮與天星界之事,少陽劍派大為重視,好在那長老在極天宮腹地設(shè)有一處空間陣法,少陽劍派能以之為方向,尋到天星界的所在,又耗費數(shù)十年光陰,將浩光道人送至天星界中,重掌極天宮。

    浩光道人乃是楊遜師兄,一師之徒,奉了楊遜之命,執(zhí)掌極天宮,伺機吞并其余三大門戶,獨霸天星界,將之變?yōu)樯訇杽ε珊笤?。少陽劍派歷代長老推算,所在世界必有一次大劫,四九重劫與之相比,不過過眼云煙,因此極欲尋覓一處新的道場,脫離原先世界,躲避災禍。

    少陽劍派歷代皆有祖師飛升,其等于九天仙闕忽降法旨,提及空桑上人之事,楊遜糾集數(shù)位長老勉勵推算,才知此次空桑仙府竟會將一干才俊送入天星界中,恰好借此良機,將楊天琪遣來,與浩光道人共謀大事。

    楊天琪袍袖一抖,一道金光飛出,一個粗豪聲音叫道:“浩光小兒,你在這里吃香喝辣,只消勾一勾手,便有無數(shù)女徒弟爭搶著侍寢,老子在楊遜那廝手下整日喝西北風……”話未說完,浩光道人將手一指,粗豪聲音戛然而止,金光化為一柄小小劍器,落入其掌中。楊天琪面有尷尬之色,他所攜來正是烈火金光劍,亦是法寶級數(shù),只是一張臭嘴太也難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浩光道人乃是純陽真仙,自有降服烈火金光劍的手段,才能令其服服帖帖。這也是法寶之悲哀,就算修成靈識,遇上大修士,轉(zhuǎn)手之間便能鎮(zhèn)壓,絲毫不能自主。浩光道人微笑道:“許久不見,金光老祖還是這般詼諧?!绷一鸾鸸鈩ΜF(xiàn)了本體,小小劍器之上寒光噴吐,顯得極是忿怒,卻被禁制所限,發(fā)不出聲。

    楊天琪躬身道:“弟子奉家父之命,將烈火金光劍帶來,聽憑師伯調(diào)用。”浩光老祖點頭:“有了金光老祖,再加伏魔金劍,便有兩件法寶,這一波天魔侵襲過后,三大派掌教與玄陰魔祖必有死傷,那時便可行事。”

    楊天琪問道:“極天宮的來歷師伯未與門下弟子談論過么?”浩光道人搖頭道:“極天宮弟子皆是天星界土生之人,不可盡信,我門下唯有長舟修行勤勉,還要他來執(zhí)掌伏魔金劍,極天宮的來歷也只告訴了他一個。”浩光道人行事縝密,從不曾泄露自家來歷,唯對長舟老道說過少陽劍派之事。

    此次天魔來襲也在其算中,歷次魔劫天星界純陽老祖皆有死傷,譬如那一位少陽長老便被圍攻而死,上一次又有宿蒼子被幽影刀魔偷襲重傷,勉強撿回一條性命。

    浩光道人盤算數(shù)百年,又有楊天琪暗中將金光老祖送來,意圖趁此次魔劫,挑動三大派與玄陰真魔兩敗俱傷,再趁機收服天星界。天星界與先前世界相隔太遠,連他這位純陽老祖也耗費數(shù)十年光陰飛至,楊天琪還是靠著空桑上人之力,方能將一件法寶送入此界。此舉甚是冒險,少陽劍派本就無有幾件法寶,一下失去兩劍,不能鎮(zhèn)壓門戶氣運,若被外人得知,便是一場大禍。

    浩光道人與楊天琪商議細節(jié),如何挑撥天星地星大戰(zhàn),如何趁亂出手,楊天琪雖是元嬰修為,但精修少陽劍訣,與長舟道人聯(lián)手cao控伏魔金劍,勉強能將這件法寶威力發(fā)揮個四五分,對付重傷的宿蒼子倒是勉強足夠。但其中變數(shù)甚多,不能不仔細行事。

    就在此時,天星界上空雷龍嘶吼,一尊鳥首人身天仙降世,催動雷光與幽影刀魔刀陣大戰(zhàn)。楊天琪瞠目結(jié)舌,不知所以。浩光道人目中爆發(fā)無盡神采,仿佛能穿透無邊雷海,照見凌沖之身形,沉聲道:“奇哉!竟然有人將太清門符術(shù)修煉到這等境界,當真稀奇?!?/br>
    楊天琪奇道:“太清門?”浩光道人道:“太清門與正一道同為符箓正宗,萬年前曾極盡輝煌,自其創(chuàng)派祖師飛升之后,迭逢大變,被玄魔兩道明里暗里聯(lián)手,道統(tǒng)不存,淹沒數(shù)千年,難怪你不曾聽聞。只是太清門祖師仍在,據(jù)說在星河之中亦有道統(tǒng)流傳。但也只是耳聞,不想今日卻有太清傳人在此現(xiàn)身。他所用乃是太清符箓中祈禳部符法,劾役天神,召來雷神助戰(zhàn)。”

    楊天琪驚道:“能劾役神明,豈非又是一尊純陽級數(shù)?師伯,我等欲行大事,又添一大變數(shù)!”浩光老祖搖頭:“那人修為不高,并未將太清符法修至最高境界,當是有一件符寶在手,助其行法,倒也算不上變數(shù)。那天神受符詔之力而來,要維系天星界與九天仙闕之聯(lián)系,須消耗海量元氣,非是純陽級數(shù),絕難支持太久,依我算來,再過一炷香功夫,便是極限了。且陰若窺伺一旁,斷不會坐視天神屠戮其部眾,定會出手反撲。”

    到底是純陽級數(shù),眼力閱歷皆非楊天琪一個小小元嬰真君所能比擬,浩光道人沉吟片刻,問道:“此次與你同來者,無論玄魔,都有何人,你且與我分說明白。”少陽劍派能尋到天星界,未必沒有其他門派垂涎此界,以太清符法召請?zhí)焐裣陆?,說明太清門已開始插手天星界之事,必須要將與楊天琪同來之人的底細摸個明白,免得被人暗算還不自知。

    鳥首天仙屬于雷部正神,執(zhí)天雷,受了太清符詔之力感召而來,做法降雷,雷龍亂舞嘶吼,化為一片雷海,電光頻閃,雷音滾滾,每一擊之下,皆在幽影刀魔刀陣之中狠狠撕下一大塊,其中的刀魔還未化為幽影,便被雷光噬過,化為飛灰。

    陰若本是好整以暇,靜待宿蒼子受不住門下弟子被刀魔屠戮,自家送上門來,及見雷神降世,以無邊雷海照耀虛空,轟殺自家子孫無數(shù),忍不住一聲厲嘯,自虛空顯形,身為刀影,一刀豎劈而下。

    那鳥首雷神也是郁悶,本在九天仙闕值守,卻稀里糊涂受了符詔之力,降臨下界。太清符術(shù)確有鬼神不測之力,鳥首雷神受了符詔拘束,不得已要殺盡這一片幽影刀魔才可,加之九天仙闕常年與玄陰魔界大戰(zhàn),對域外天魔最是痛恨,一經(jīng)見面,絕無留手,也算盡了本職,因此賣力出手。

    陰若乃是玄陰級數(shù),身化魔刀,一片淡淡刀影游過虛空,瞬時穿破雷海,往鳥首雷神頭顱劈下。無邊雷??v有千般神妙,竟絲毫奈何不得。那鳥首雷神眼皮亂跳,見刀光飛來,忙將雷錘一拋,攪動無邊雷霆,將刀光敵住。

    凌沖卻顧不上觀看兩位長生級數(shù)大戰(zhàn),他要cao控真氣,維系九天仙闕禁制之力,但召請純陽天仙每時每刻皆要耗費無邊元氣,漸漸支撐不住,丹田中真氣如開閘般傾瀉不止,叫道:“晦明,我要支持不住了!”

    第436章 四零六 雷神退卻

    以符術(shù)劾役神明助戰(zhàn),看似威風,其實要消耗練氣士本身真氣功力,尤其鳥首雷神這等受天封之雷部正神,一舉一動皆要消耗海量真氣,才能維系天星界與九天仙闕之間聯(lián)系,使鳥首雷神存世長久。

    以凌沖在祈禳部符法的造詣,單憑自己絕無可能引動雷神降世,還要靠了晦明童子一旁出力,方能召劾神明。但晦明童子是法寶級數(shù),有心磨煉凌沖法力根基,只從旁協(xié)助,大部法力還是由凌沖供給。若非洞虛劍訣一改劍術(shù)側(cè)重鋒銳,不重根基之弊端,凌沖修成玄劍靈光真界,根基打的無比扎實,又修煉全了三十六天罡,可謂煉罡境界第一人,早就支撐不住脫力而亡了。饒是如此,凌沖也感丹田中洞虛真氣即將告罄,就算三十六天罡聚齊,也難以支撐。

    晦明童子好整以暇,說道:“吵甚么吵?真氣不是尚未用盡么?你還未發(fā)現(xiàn)那鳥頭鳥出工不出力,空自將場面弄得極大,也未打殺幾個幽影刀魔,他若出力出手,你這點真氣瞬息就要被吸干。放心,有我在,只管用心體悟應元普化雷符真意,瞧一瞧那鳥神是如何運使雷法的。”

    凌沖先前全幅心神要調(diào)運真氣,不曾察覺那鳥神居然未盡全力,得了晦明童子點破,再看鳥首雷神出手,果然有幾分保留,不肯出盡全力,此時陰若再也按捺不住,化為一抹驚艷刀光,刀氣如瀑,直落九天,劈斬而下。凌沖見了那般威勢,大是震撼。晦明童子嘿了一聲,叫道:“鳥神不肯出力,玄陰刀魔可不管那套,刀氣連天,那廝想藏著實力也不成了!”

    果然玄陰真魔級數(shù)全力出手,確是不同凡響,刀氣震天,刀意充斥無垠虛空。凌沖相隔甚遠,被玄陰真魔刀意掃中,但覺真氣僵化,直欲走火,心頭暗驚。陰若出手,以法身演化魔刀之意,于虛實之間圓轉(zhuǎn)不定,縱橫如意。一刀劈下,將無邊雷海生生分裂!

    鳥首雷神在九天仙闕也是窮極無聊,受了符詔牽引,降臨下界,本擬多呆些時候,他也有幾分眼光,瞧出這處世界之中居然藏有數(shù)件法寶,起了貪念,想要趁機奪了幾件到手。法寶之物,祭煉太難,還要有無窮機緣方能成事,鳥首雷神修成正果幾近千年,手中那件雷錘也不過祭煉了三十六重天罡禁制圓滿,離最后開啟靈識,成就法寶,不知差了多少。

    幽影刀魔所化刀陣充其量不過脫劫級數(shù),能在蒼海派陣中縱橫捭闔,落在鳥首雷神目中便頗不足道,他也知召劾自家前來的那位修士真氣時強時弱,并非宗師級數(shù)高手,一旦真氣告罄,符詔失利,便不得不回轉(zhuǎn)仙闋,失去這一次良機,因此刻意壓低功力境界,免得全力出手,一下將凌沖榨干了。

    陰若這一出手,鳥首雷神大吃一驚,同一級數(shù)玄陰真魔已足可傷他,尤其是戰(zhàn)力素來排在域外天魔前三位的幽影刀魔,更是大大忌憚,心頭暗罵,不得不全力施展,再無留手。

    鳥首雷神將雷錘一揮,無邊雷海登時收縮,化為數(shù)十畝大小,其中飛起九十九條雷龍,口吐無窮雷火,噴向陰若刀光。他將雷海收縮,所耗功力大減,運用起來也更加靈活,顯是不敢再行托大。陰若刀光悠然一震,散發(fā)無窮刀波,九十九條雷龍所發(fā)雷火被刀波波及,立時震散,化為虛無。

    凌沖遠遠見到,登時一震,這一手刀波之法與他所見龍鯨天音和自家所創(chuàng)的一路音殺劍術(shù)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在陰若這等長生老祖手中使來,實是精妙到了極處,根本不是自家那一手半吊子劍術(shù)所能比擬。

    純陽玄陰級數(shù),參悟無窮大道氣機,身與道合,舉手投足,一招一式反而返璞歸真,集萬千神通道術(shù)于一點,皮譬如陰若出手,刀光反卷之間,斬破虛空,截斷生死,九十九條雷龍看似聲勢浩大,實則力分則弱,被刀光再一卷一削,全數(shù)湮滅,又自化入雷海之中。

    鳥首雷神見雷龍法術(shù)奈何不得陰若刀光,將手一抖,自雷海中抽出一條雷鞭,雷光爆散,雷火牽結(jié),反手一抽,將陰若刀光抽的翻滾出去。這條雷鞭是其以自身純陽級數(shù)法力凝練,至陽之剛,恰能克制幽影刀光。

    陰若刀光一引,竄入虛空,隱蔽形神,伺機再戰(zhàn)。鳥首雷神不敢怠慢,雷鞭卷動不休,帶起無邊雷光至陽之氣,凝神以對。鳥首雷神全力出手對付陰若魔刀,凌沖真氣立時入不敷出,開閘泄洪般涌向虛空中那一道應元雷符,叫道:“晦明,我的真氣只能再支持片刻了!”

    晦明童子笑道:“事到如今,就是那鳥神回去,也已無礙。域外天魔天生好疑,只會以為你要請君入甕,借她個膽子也不敢立時出手,必會回去糾結(jié)其他玄陰級數(shù)同道,再來惹禍。”

    凌沖聽聞,心下一送,洞虛真氣供給立時掐斷,鳥首雷神發(fā)出一聲不甘轟鳴,維系天星界與九天仙闕虛空甬道的法力衰落,支撐不了多久,沒了符詔之力,鳥首雷神只能乖乖返回九天仙闕,其倒想留在天星界中,以純陽境界,自能稱尊做祖,但那樣一來,便是私逃仙界,必有仙督司派遣高手緝捕,下場慘不可言,思量再三,還是不敢逆天行事,雷鞭一收,轉(zhuǎn)身走入九天仙闕之中。

    凌沖不肯再耗費真氣法力,雷符之力消散無蹤,就見鳥首雷神走入那一片仙闋畫卷,隨即緩緩消散,全無蹤影。先前雷海興波,雷神行法之景就似一場春夢,了然無痕。鳥首雷神已去,蒼穹重歸寧靜,陰若身化幽光,忽然不見了敵人蹤影,心下猶疑。那廝分明是以道術(shù)溝通天闕,顯化真身,幸好只有一位純陽雷神出手,若是引來其他真仙之輩關(guān)注,出動大軍圍剿,只怕地星界天魔族群就要給絕了根去。

    第437章 四二五 贈寶療傷 清理門戶

    晦明童子所料極準,陰若見鳥首雷神退回九天仙闕,非但不肯再行出手,反而將殘存部眾糾結(jié)起來,幽影刀魔繁衍極難,陰若耗費數(shù)千年光陰,也不過湊足了數(shù)千部眾,被鳥首雷神一通雷光劈斬,殺死近半,余下部族也受雷光之刑,傷者極多。陰若心疼的如欲滴血,化身一片刀影,將余下部眾裹挾在內(nèi),呼嘯掠過兩界天罡甬道,飛入地星界中,不見了蹤影。

    凌沖悶哼一聲,一團應元普化雷符神光耗散大半,露出其中應元普化劍符。這團雷符數(shù)年修煉,已頗有進境,眼下卻消耗殆盡,唯有再用苦功。飄然飛身落下,趙乘風與李元慶、鳳兮郡主三個早已瞧得呆了,趙乘風問道:“師弟何時兼修了符法?竟能洞開九天仙闕,招引雷神下界相助?”

    凌沖笑道:“小弟機緣巧合,偶得一部符經(jīng),其上有一門符術(shù),能劾役神明,因見刀魔猖獗,勉力一試,誰知奏功。但功力尚淺,不能將符法精義盡數(shù)發(fā)揮,乃至伐魔之道功虧一簣,但也好歹震懾了天魔一番,彼等數(shù)日之內(nèi),當不敢正視此間了?!?/br>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趙乘風卻知能劾役神明的符箓之道該是何等驚天動地,何況這位小師弟竟能將這門符箓之道修煉到那般境界,趙乘風師徒掌管太玄劍派中六大劍訣之下一切法典,師徒兩個皆是貪功的性子,用了數(shù)百年光陰,幾乎將所有秘典都翻閱了一遍,趙乘風更是野心勃勃要融匯百家之法,自創(chuàng)一門道訣,因此才知要兼修數(shù)門道法,還要并行不悖,各有千秋,該是何等困難,唯有深不可測四字形容而已。

    凌沖竭盡全力,召請雷神下界,非但應元普化劍符幾乎廢去,連玄劍靈光真界中歷年苦修的天罡真氣也已告罄,趁著說話的當口,汲取天罡大氣,補充自身修為。

    就見蒼海派大陣開合之間,一位老道步出,身后跟隨一位中年道人,正是宿蒼子師徒。凌沖見宿蒼子面有疾色,顯是重傷未愈,向四人稽首笑道:“老道宿蒼子,忝為蒼海派掌教,不知方才是哪一位道友召請雷神下界,解了本派之危?老道在此謝過!”

    趙乘風班輩最高,自由他答言,亦是稽首見禮,笑道:“宿蒼子前輩言重了,我等并非天星界土生之人,乃是來自外間世界,路見不平,不忍見生靈受天魔荼毒,方才是我凌沖師弟,施展道術(shù),可惜學藝不精,未能將幽影刀魔盡數(shù)剿滅?!?/br>
    宿蒼子目露神光,瞧了凌沖一眼,卻見這少年周身道氣盎然,面容古拙,心頭暗贊:“好一個載道之器!”說道:“這幾日有外間世界來客,我已盡知,其余三派之中各有高人造訪,就連極天宮中據(jù)傳也來了神秘人物。想來諸位皆是熟識,無論如何,既然擊退陰若一伙,免去本門弟子慘傷,便是我蒼海派的大恩人,還請陣中敘話?!?/br>
    當下一干人等入了蒼海派大陣,宿蒼子見四人毫無懼色,入陣之時無有絲毫顧慮,心頭疑慮又自打消幾分。要知四人之中修為最高的趙乘風也不過金丹級數(shù),一旦身入大陣,便是俎上之rou,任其處置,但如此光風霽月,無有絲毫顧忌,倒也大出其意料之外。

    蒼海派布下大陣應敵,并未帶甚么享樂車駕之物,宿蒼子引領(lǐng)眾人到了陣中行轅,自有弟子獻上清茶一杯,讓客笑道:“魔劫當前,唯有清茶饗客,還望幾位道友不嫌老道怠慢才好?!?/br>
    趙乘風與凌沖落座,李元慶與鳳兮郡主侍立身后,他倆輩分最低,無有說話的資格。趙乘風飲了一口茶水,但覺一股熱氣自丹田涌出,十分愜意,心知此茶必非凡物,將茶杯一放,說道:“實不相瞞,我等自彼方世界來此天星界,乃是一位前古真仙老祖手筆,分為玄魔兩道十數(shù)人,如今散落天星、地星兩界之中,玄門弟子各尋門戶支持,魔道傳人怕是早與地星界天魔勾搭一伙?!?/br>
    烏桓道人冷笑道:“幾位便是選中了本門,以作扶持么?恕罪貧道直言,四位的修為,似乎不甚高明,又如何相助本門?”宿蒼子眉頭一皺,卻未喝止自家弟子無禮之言。趙乘風哈哈一笑,說道:“趙某學藝不精,但方才我凌師弟施展符法,擊退陰若刀魔,乃是有目共睹,只此便勝卻千言萬語。烏桓道長為何視而不見?”

    烏桓道人冷笑:“這位凌道友施展符術(shù)確是老辣精妙,但囿于自身功力,那雷神只降世片刻,便不得已回歸天界。下一次若要再施展此法,怕是力有不逮罷?”凌沖抬頭望他一眼,頷首道:“凌某符法修為確是不足,這一次劾役神明,已將畢生真氣耗去七七八八,早要施展,總要十年之后了?!?/br>
    宿蒼子皺眉道:“四位道友畢竟是本派恩人,烏桓莫要出口不遜?!睘趸傅廊撕吡艘宦?,不敢多言。凌沖說道:“那陰若被方才雷神唬了一跳,部眾死傷狼藉,數(shù)日之內(nèi),當不敢再犯,必會糾結(jié)同道再來。不知宿蒼子前輩可有退敵良策?”

    宿蒼子嘆息道:“老道哪有甚么良策?方才若非凌道友援手,老道已然殺了出去,拼著與陰若同歸于盡,也好過做那縮頭烏龜,受人恥笑。陰若再來,老道唯有力戰(zhàn)到底,聽憑天命罷了?!?/br>
    凌沖問道:“我聽聞前輩前次魔劫,被陰若斬傷,至今還未痊愈,以至于為宵小所趁。凌某修為不濟,但早年得有奇遇,得了一件奇寶在手,特來獻上,前輩得了,當可立時痊愈?!彼奚n子雙目神光噴涌,足有三尺多長,一發(fā)即收,但也顯露出內(nèi)心之關(guān)切,脫口道:“甚么奇寶?”

    凌沖又望了烏桓道人一眼,默然不語。宿蒼子心思通明,見狀笑道:“烏桓是我首徒,日后還要接掌本門大位,無有避諱,還請凌道友明言?!绷铔_將手一伸,掌心中驀然騰起一道激流,嘩啦啦如大河湯湯,一道刺骨冰寒之意凍結(jié)全場,李元慶與鳳兮郡主修為最低,被還幽寒水寒意一逼,幾乎不能自持,丹田真氣僵化,忙運內(nèi)功相抗,好在凌沖只是展示寒水,并無惡意,二人運功良久,方才勉強恢復真氣流動,見凌沖一派好整以暇之色,更是大為吃驚。

    還幽寒水一出,宿蒼子就再也移不開目光,脫口叫道:“還幽寒水!”純陽老祖何等見識,一眼便認出這等天地奇珍。這道還幽寒水得自北冥之地萬丈寒淵之下,當年凌沖為了取到手,費盡苦功,還仗著姬冰花傳授了一篇出自《玄冥神章》的法訣,才將這道寒水祭煉。

    但他功力有限,不能催動寒水更多變化,僅將之鑄煉為劍,實是大大的暴殄天物。這道還幽寒水受寒淵萬年侵染,苦寒酷烈,只差一步便能脫去后天之軀,化為先天玄冥真水,逍遙天地之間,可惜落入凌沖手中,算是明珠暗投。其實若為宿蒼子療傷,當是壬癸神水最為合適,但凌沖在玄武星光之上的造詣更是不堪,難堪大用,又勢不能將星斗元神劍訣傳授出去,唯有借還幽寒水這等后天異寶之力了。

    這條還幽寒水在凌沖掌中不過小小一灘,宿蒼子卻知一旦展布開來,乃是一條汪然大河,若能得了在手,苦心祭煉,不出三年自家舊傷便可痊愈,一身功力更能再上層樓。蒼海派道訣本就是水行道法,得了還幽寒水正是相得益彰。

    到底是純陽老祖,見了還幽寒水,心頭略起貪念,便被斬殺干凈,道心恢復清明,長吁一口氣,說道:“這道還幽寒水果是千古奇珍,連老道百轉(zhuǎn)道心都險些生出惡念,千年苦功險些毀于一旦。老道若得此寶,果有復原之望,只是凌道友欲求何物,才肯割愛?”

    凌沖見這老道純陽心境圓融無礙,竟能毫不貪得,當下說道:“前輩言重,此寶在晚輩手中算是明珠暗投,便贈與前輩,結(jié)個善緣罷!”將手一抖,一道還幽寒水化為一條水龍,有十丈長短,抖動鱗甲,往宿蒼子撲來。

    宿蒼子根本無暇拒絕,將手一指,水龍咆哮一聲,落入在掌中,倏然不見。這老道得了還幽寒水,立時將之送入丹田,以本身真氣煉化。凌沖送出寒水,自是將其中禁制盡數(shù)抹去,以宿蒼子純陽級數(shù)法力,要煉化此寶只需數(shù)載時日,其受了這般大恩,自是要涌泉相報,以償因果。

    宿蒼子怔然半晌,全然不發(fā)一聲,趙乘風等只道他煉化還幽寒水,不克分神,也不打攪。老道默然良久,說道:“烏桓,你到為師近前來?!睘趸傅廊嗣鎺Р唤庵?,卻乖乖上前。宿蒼子漠然道:“跪下?!睅熋y違,縱使烏桓道人十分不愿,還是跪倒在地。

    宿蒼子抬頭望天,瞧也不瞧他一眼,緩緩說道:“你自小入門,拜我為師,我喜你資質(zhì),將一身所學傾囊而授,從未藏私。你自己也爭氣,修成了元嬰,算是給為師大大長臉?!鳖D了一頓,又道:“但你不該與浩光那廝勾結(jié),暗中透漏泄露本門法訣破綻,引來域外天魔圍攻為師,將我重創(chuàng)。你以為我便是死了,這蒼海派的大位會落在你手么?”

    “浩光”二字一出,烏桓道人面色當即大變,未見如何作勢,身化流光,望空便走。宿蒼子似有不覺,將一番話說完,這才輕輕揮袖,伸手一招,烏桓道人本已要竄出陣法,吃他一招,身不由主,竟有倒飛回來,依舊跪在地上,只是此時全身受了禁制,再也動彈不得。

    烏桓道人額上冷汗一滴滴落下,嘶聲道:“弟子知錯!求師傅饒命!”宿蒼子充耳不聞,只問道:“為師待你不薄,為何你要勾結(jié)外賊,陷害于我?須知我死之后,這蒼海派滿門上下,豈能逃過浩光那廝的毒手?你如此做,便是親手葬送了本派滿門性命啊!”

    烏桓道人身不能動,不能扣頭求饒,他畢生跟隨宿蒼子,對恩師脾性最是了解不過,知曉宿蒼子不惜當著外人之面,喝破自家陰私,便是存了必殺之心,索性將心一橫,叫道:“我為何要勾結(jié)外人?這天星界看似廣大,實則就是一處囚籠!極天宮與大空寺皆是外來戶,尚有奧援。這蒼海派就是一處土著門戶,連一件法寶都無!若非上代掌教臨死之前傳功灌頂,你又怎能修成純陽?浩光道人百年前尋到我,對我說道,只要我助他將你暗算,他自會設(shè)局令你逃走,心甘情愿將一身功力灌頂于我,那時就算我道心不夠,修不成長生,一身純陽法力也足以橫行天下!”

    趙乘風幾個面面相覷,未料到宿蒼子如此決絕,得了還幽寒水,便猝然發(fā)難,揭示出烏桓道人勾結(jié)外人,欺師滅祖之事。魔道中人對欺師滅祖之事習以為常,但玄魔兩道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門下弟子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處置的手段皆是十分狠毒,輕者廢去道力,打入輪回,重者當場擊殺,形神不留。這等丑事放在各派極力遮掩還來不及,宿蒼子肯當著他們面揭露,便是不顧門戶顏面,要清理門戶了。

    宿蒼子輕輕搖頭,依舊不肯多瞧這位心愛弟子一眼,說道:“我絕料想不到,一手教出的弟子會勾結(jié)外人,要取我性命。但我被陰若暗算,受了她一刀,又被死氣侵體,這才明悟,本門之中,唯有你能將我所修道訣弱點供出,只因你我?guī)熗叫逕挼谋揪褪峭婚T道法。”

    這位純陽老祖,蒼海派掌教說話之時,微有顫抖,顯是內(nèi)心絕非面上那般平靜,“為師重傷歸來,你加意侍奉,本是一片孝心。但你太過心急,言語之中,幾次三番催促我將畢生功力傳你,哎,你入門第一日我便教導你,修道為人,斷然不可心急用事,如此一來,豈非坐實了我對你的懷疑?”

    第438章 四二六 陰死氣魔

    烏桓道人面如死灰,嘶聲道:“你既然看出我有反意,為何還要留我性命,要我主持大陣迎敵?”宿蒼子自重傷歸來,外表全無異狀,反更加倚重他,甚至還將鎮(zhèn)派大陣中樞交由他保管,統(tǒng)帥門中弟子抵御天魔進攻。今日猝起發(fā)難,實在大出其意料。

    宿蒼子搖頭道:“你有野心,要做本派掌教,只要能將本派道統(tǒng)發(fā)揚光大,便讓你做又能如何?但你志大才疏,空有野心,一無深厚修為鎮(zhèn)壓門戶,二來心智不足,若是執(zhí)掌本派,不出一甲子,必會被浩光那廝吞的骨rou不剩。方才若無凌道友召遣雷神降世,我出戰(zhàn)之前,也會將你斃殺,免得遺害本門?!?/br>
    純陽老祖的心思與旁人不同,連欺師滅祖的大罪都能放在一旁,只看烏桓能否令蒼海派道統(tǒng)傳承下去,可惜烏桓心智、修為不足,難為極天宮、域外天魔對手,蒼海派落在他手,覆滅更快。宿蒼子深知弟子脾性,徹底失望,才要下手除他。

    事已至此,烏桓道人已知性命不保,泣涕交流,苦求道:“只求師傅瞧在弟子隨身數(shù)百年,還算勤勉,有幾分苦勞的份上,留弟子一縷殘魂而去。弟子生生世世,感恩不盡!”宿蒼子目中蒼蒼茫茫,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伸手在他天靈上輕輕一拍,烏桓道人連人帶元神化為齏粉,卻是得了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形神俱滅,一絲殘魂也未留下,更是絕了輪回指望,乃是最為凄慘的下場。玄門之中,素來慈悲,輕易不肯傷人性命,更遑論使人形神俱滅。宿蒼子一出手,便是最酷烈的下場,而烏桓道人欺師滅祖,卻又罪有應得。

    凌沖幾個靜待宿蒼子清理門戶,不發(fā)一語。宿蒼子忽然流下一滴熱淚,隨即消散無蹤,嘆道:“門中不幸,出此不孝之徒,令師門蒙羞,幾位道友萬勿笑話?!绷铔_道:“宿蒼子掌教言重了。不知那一條還幽寒水能否醫(yī)好前輩之傷?”

    宿蒼子苦笑道:“諸位道友請看!”頭頂沖出一派長河,正是純陽元神顯化,這條長河一頭扎入虛空,不知流入何方,長河之中水行真氣彌漫,渾厚到了極處。眾人皆是暗贊這位純陽老祖法力精深,凌沖目光特異,早見長河中有一道刀痕,散發(fā)凜冽寒氣,又有一團黑氣糾纏不休,這團黑氣與陰若刀痕乃是一個級別,想來是另一位玄陰天魔所留,充斥死氣、陰氣、惡氣,可說是集天地間一切陰寒、兇惡之意與一身。

    一道刀痕、一團黑氣,將宿蒼子的長河元神截為三段,不得合一,還不停消磨其根本元氣,這才是宿蒼子傷勢遲遲未愈的根本原因所在。刀痕自然是刀魔陰若所留,至于那團死氣陰氣,全無頭緒,看來是另一位地星界中玄陰天魔之杰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