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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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六五四 隔閡反目 齊瑤兒祖上本是少陽劍派的天才弟子,與少陽派當(dāng)今掌教楊遜還是同輩師兄弟,只因與楊遜爭奪掌教大位不成,被擊成重傷,道基全毀,更被逐出師門,淪為棄徒。其人畢生之念,便是奪還掌教之位,也讓楊遜嘗嘗身敗名裂的滋味??上侨吮恢鹬?,回至齊氏族中,暗傷復(fù)發(fā),沒過幾年便已坐化。其死后齊家又被楊遜多方打壓,凡是得傳少陽劍派劍訣的齊氏族人,悉皆被殺,一個不留。后來還是幾位與齊家祖交好的長老出面,才保住了齊家一點根苗。 但少陽劍派在齊家的傳承徹底斷絕,楊遜一系甚而有人揚言,若齊家后人膽敢偷學(xué)少陽劍訣,定必趕盡殺絕。如此一來,偌大一個修道世家,不過數(shù)十年光景便急劇衰落下來。不然齊瑤兒也不會甘冒奇險,前往癩仙金船中碰碰運氣。 齊瑤兒算是齊家小輩中資質(zhì)最高者,短短十幾年功夫便修成罡氣,可惜齊家僅存的一部旁門法訣,再無煉罡之上的記載。齊瑤兒得了陽符經(jīng)欣喜若狂,可惜讀不懂其上的云文,才慨然將經(jīng)書贈與凌沖。她就算生性豪爽,面對僅有初見的凌沖,便敢將經(jīng)書托付,其中緣由連她自家都說不清楚。 凌沖果然信然守諾,沒過幾年便派了一位長須道士前來襄陽齊家,將原經(jīng)與譯文一同奉上。此事在齊家引發(fā)了一場軒然大波,上下族人皆欲求那經(jīng)文一觀,最后還是齊家老祖宗力排眾議,依舊將經(jīng)書交由齊瑤兒保管,只是等她修煉純熟,須得將經(jīng)上法門傳與家中。 齊瑤兒當(dāng)機立斷,咬牙散去旁門道法的根基,轉(zhuǎn)修太清符法。有了那卷譯文之助,果然輕輕易易將這部陽符經(jīng)修至煉罡境界。只是這部符經(jīng)最高也只到金丹為止,齊瑤兒資質(zhì)尚可,但符箓之道不合她心性,淬煉道心這一關(guān)便過不去,難以凝結(jié)金丹。 她修成罡氣,果然將陽符經(jīng)所載傳授了族人。這等金丹直指的道法放在任意門派皆是核心傳承,又是玄門正宗。齊家家主唯恐走漏了消息,秘密挑選幾名核心弟子傳授法門。即使如此小心,還是走漏了風(fēng)聲,不知怎得被一位七玄劍派弟子得知,輾轉(zhuǎn)傳到了方勝耳中。 方勝仗著乃姐蔭蔽,得以修煉七玄劍派核心真?zhèn)鳠o形劍訣,總是差了一步,不能再行精進。得知此事,心頭一動,想到無形劍訣亦是符劍兼修之道,不若從太清符術(shù)落手,也許另有所得也未可知。謀奪他人根本道法乃是同道大忌,方勝又是大派弟子,不欲落人口舌,去請教乃姐,結(jié)果方凝一句話:“將那女子娶進門來!”方勝目瞪口呆之余,不敢違抗,只能老老實實找到齊家,只說仰慕齊瑤兒風(fēng)姿云云,欲求為道侶。 玄門修士選取道侶十分慎重,蓋因玄門弟子修道有成,大多得享遐齡,存世極長,道侶非得亦是修道有成之輩,不足以匹配,方勝不知乃姐為何如此決斷,還是硬著頭皮前來提親。他雖貪圖道訣,卻非歹人,心想只要符經(jīng)到手,再提攜下齊家便是,也算對得起那位夫人。 齊家得方勝提親,又是七玄劍派有名的弟子,當(dāng)真喜出望外,家主不假思索便即答允。等到齊瑤兒得知,已是木已成舟,反悔不得。方勝也算光棍,提出要齊瑤兒帶了那本符經(jīng)作為嫁妝,齊家家主思量片刻,也即點頭。齊家也知方勝之欲,如今家門搖動,急需靠上七玄劍派這等玄門大宗,以為靠山。 這便是以往的經(jīng)過。齊瑤兒多年未見凌沖,心頭那點光芒本已淡了,今日猝然再遇,不知怎得,心里一會驚、一會喜、一會愁、一會怒,五味雜陳,自家也鬧不分明。若是凌沖陰神在此,動用噬魂默念也要弄個糊里糊涂。 齊瑤兒心思中本想將那本符經(jīng)正本還了凌沖,留作一點念想,誰知凌沖揮手之間竟然一下拿出三部金丹直指的傳承,好似不值錢的大路貨。這等道訣放在齊家,莫說求娶齊瑤兒,就算要齊家家主出嫁,也要捏鼻子干了! 不知怎得,凌沖越是在乎那部符經(jīng),齊瑤兒心頭一股邪火燒的越旺,越不想交出來,越要瞧瞧凌沖求而不得的焦躁模樣,瞧也不瞧那三部傳承一眼,冷冷道:“對不住凌師兄,小妹已由家中做主,許配給了七玄劍派方勝師兄,那本陽符經(jīng)真本便是嫁妝,要一并帶入七玄劍派的?!?/br> 凌沖嘆息一聲,看出不知怎得齊瑤兒內(nèi)心對他生出一股淡淡敵意,總是不讓他如愿,苦口婆心勸道:“齊姑娘,你已學(xué)會陽符經(jīng)上符術(shù),那本符經(jīng)正本已無必要留在身邊,就算帶入七玄劍派,千萬記住莫要走漏風(fēng)聲。當(dāng)年太清門覆滅,背后便有清虛道宗的謀算在,倘若被其知曉太清門尚有道統(tǒng)流傳于世,對你是禍非福。凌某言盡于此,還請三思?!?/br> 齊瑤兒聽聞清虛道宗四字吃了一驚,旋即冷笑道:“此事我自省的,不勞凌師兄掛懷了。師兄若是無事,小妹告辭?!辈坏攘铔_答言,徑自駕馭罡氣飛走。 凌沖搖了搖頭,晦明童子在丹田中笑得打跌,叫道:“可憐熱臉貼在了冷屁股上,哈哈!”凌沖陽神落下,嘴角抽了抽,說道:“你莫要看笑話,且追上去,覷個空當(dāng)將陽符經(jīng)真本與譯本盜將回來!” 晦明童子一骨碌起身,叫道:“你堂堂玄門高第,怎得教唆我去行那雞鳴狗盜之事?”凌沖冷笑:“我又非是頑固不化之輩,那符經(jīng)在齊瑤兒手里,乃是招災(zāi)的禍端,不如不留!你快去快回,莫要廢話!”晦明童子哈哈一笑:“我堂堂太清老祖,卻要去偷盜一個小女子的物事,有趣!有趣!”元靈一動,化為一股清風(fēng),倏忽吹出凌沖丹田去了。 齊瑤兒飛出不遠,與顏茹四個會合,忽覺一股清風(fēng)入懷,隨即無恙,也未掛懷,說道:“辛苦幾位為我護法,我煉罡已畢,咱們還是快些去東海坊市與方師兄會合罷!” 第668章 六五五 二度歸家 顏茹向乃兄使個眼色,顏青會意,笑道:“你們女孩兒家家多說些話,我在此也不甚方便,還是先行一步,去尋方師兄罷!”不等齊瑤兒回答,疾飛而去。他和顏茹打著不甚良善的主意,若是顏茹能與方勝結(jié)為道侶,兄憑妹貴,顏青也能得到不少好處。半路殺出個齊瑤兒,正愁抓不到她的把柄,今日居然正正撞上。其與凌沖相見,大有文章可做。只要先行一步,在方勝面前添油加醋告狀,只說齊瑤兒與太玄凌沖早有私情,還怕方勝不暴跳如雷么? 顏青來去匆匆,齊瑤兒也未在意,心頭只反復(fù)咀嚼著一抹悵然。沙通哈哈一笑,不管余下三位女子,飛掠而去,與凌沖會合,見凌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怎么?老相好嫁作人婦,心頭舍不得啦?” 凌沖淡淡道:“看來沙兄是皮緊了,不若我讓晦明童子為你松松筋骨?”沙通冷哼一聲,有心罵回去,真怕這小子說到做到,自家可敵不過一件法寶元靈,眼珠子空轉(zhuǎn)半天,嘟囔道:“你自家心情不好,卻拿我撒氣!走了!”縱起水遁,茫茫大水朝天。 凌沖一笑,一步跨入,說道:“去東海坊市之前,勞煩沙兄先去金陵一趟,我要省親?!鄙惩ㄙ€氣不答,卻乖乖駕馭遁光往金陵飛去。 此處已離東海不遠,距金陵更只有區(qū)區(qū)幾日路程,凌沖全神修煉太乙飛星符法,希冀在到達之前再有突破。 西方白虎七宿奎木狼變化之后,便是婁宿變化,星神名為婁金狗,乃是金行之變。凌沖修煉金系道術(shù)猶有心得,手中又有庚金劍訣這等殺伐第一的金系道法,兩相對照,修煉起來倒比奎木狼還要順手些。 四日之后,婁宿三十三顆星辰即有三十三道根本符箓,凌沖已修煉了十余道符箓,勉強能動用婁宿神符三四成威力,但離顯化婁金狗星神法相,還差的極遠?;廾魍舆@等傳授太乙飛星符法的法門,十分玄奇。直接將一道道根本符箓打入洞虛真界之中,這些符箓只有幾道符線或是一重禁制,十分粗陋,需要凌沖運用周天星力,依著太乙符法法度緩緩祭煉。 祭煉根本符箓的過程,便是修煉太乙飛星符法的過程。這等傳授的手段,勝在簡潔通透,上手極易,只要凌沖能按部就班將根本符箓一一煉化過去,星辰神符的秘奧自然纖毫畢現(xiàn),流淌于道心之中。但此法需要有晦明童子這等符術(shù)大宗師親炙親為,外人萬萬學(xué)步不得,也唯有凌沖有這樣的福緣,令晦明童子肯費神勞力,為他奠定太清符法的道基。 洞虛真界中,陽神仰首望去,繁星滿天,西方白虎七宿星域中奎宿最是明亮,婁宿次之。西方七宿星光已點燃了十之三四,星云流轉(zhuǎn)之間,又有絲絲電弧雷光閃爍不定,煞是懾人。凌沖舒了口氣,郭純陽為他指出的明路,是要體悟先天五行精氣之中蘊含的先天精義,借此孕育嬰兒,修煉了太乙飛星符法之后,反倒不急于參悟先天精氣,任由先天乙木與先天庚金兩道精氣在洞虛真界中游走不定。 如今才知為何郭純陽定要他修煉太清符法,推演洞虛燭明劍訣。這套太乙飛星符法上承周天,蘊含無窮奧妙,可說總攝玄門符箓之道一切法門,越是修煉,越覺意味無窮。他有所感應(yīng),只消將太乙飛星符法修煉成功,參悟先天五行精氣之道便可一蹴而就,破丹成嬰只在一念之間。 忽覺遁光一停,沙通叫道:“金陵到了!”凌沖陽神歸位,隔著水氣向下望去,果見一座雄城當(dāng)關(guān),行人細小如蟻,正是自小熟識的金陵城。他離家修道時十四五歲,如今已是而立之年,連侄兒都有了,不由得微生慨嘆,說道:“我歸家省親兩日,沙兄與狄澤可自便?!睔w家心切,撥開水霧遁法,一道劍光飛起,一扭不見。 沙通啐了一口,罵道:“小氣鬼,也不知邀我去府上做客?!鼻屏艘谎鄣覞?,越看越不順眼,叫道:“老子要去城中吃個爽快,你小子就在靈山之上候著,不許胡亂走動,不然打斷你的狗腿!”狄澤好好的修煉,吃沙通一通喝罵,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忽然身下一輕,卻是沙通收了遁法,將他拋了下去。 狄澤大驚,好在他是煉罡境界,能駕馭罡氣飛遁,祭出飛劍,好歹穩(wěn)住身形,沙通卻一溜煙早已去得遠了,只氣的他破口大罵,偏又奈何不得。 凌沖在城外按落劍光,老老實實入城,一路所見金陵城中依舊熱鬧非凡,似乎未受戰(zhàn)亂波及,混不見絲毫驚亂失措。靖王叛亂,圍攻京師不成,被勤王之師擊退后,率所部殘軍南下,回至自家封地,又馬不停蹄派遣各路叛軍,四處攻打搶掠。如今大明已有大半江山糜爛不堪,只是金陵之地自經(jīng)上次左懷仁引大軍來攻,卻鎩羽而歸后,朝廷又遣了十萬兵馬前來拱衛(wèi),再也不好攻打。因此靖王叛軍不敢大舉前來,這座六朝古都反倒成了亂世之中一塊難得的凈土。 凌沖來至凌府大門,守門的家丁是府上老人,識得二少爺歸家,恭恭敬敬讓了進去,說道大公子前幾日剛自歸來,一家人恰好團圓,老夫人不知要有多高興云云。 那家丁先頭稟報,凌沖未走幾步,就見一個大胖小子小跑而來,奶聲奶氣叫道:“叔父!抱!”正是凌康之子,凌沖大喜,一把抱起,親了又親,胖小子格格直笑。 當(dāng)晚凌府大排筵席,難得一家團圓,凌真也早早歸府,凌老夫人大是欣喜,破例飲了幾杯花雕。凌沖見老人家精神健旺,只內(nèi)氣稍虛,暗送一口氣。 凌真已是五十許人,膝下有長孫承歡,倒也別無所求,只是見凌沖已是而立之年,仍舊孑然一身,心頭也有幾分不快。家宴之后,崔氏與凌康之妻早早帶了孩子入后宅歇息,凌真父子三人就在書房之中,命廚房送了幾個小菜,對月小酌一番。 第669章 六五六 家中傳法 再會碧霞 月華如水,映的天地間一片素白,凌真淺飲一口,瞧瞧凌沖,又瞧瞧凌康,倒也十分感慨,開口說道:“咱們父子三個,可有許久不曾如這般對飲了?!?/br> 凌康笑道:“二弟這幾年學(xué)業(yè)有成,倒也不必拘泥于科舉之事,不若早些向張閣老請辭,還是回金陵來,咱們一家團圓,可有多好?!绷杩狄娺^凌沖陰神化身出手,知道這位二弟身懷上乘道術(shù),老父生平最不喜怪力亂神之事,還想幫凌沖遮攔一二。 凌沖搖頭苦笑道:“此事我正要稟明父親,其實我……”正要將自家出家修道之事和盤托出,凌真淡淡說道:“是你修煉仙家道法之事么?此事我早已猜到了?!?/br> 凌沖噎了一下道:“父親早就猜到了?”凌真點頭:“當(dāng)年你用武功勝了喬百歲,倒也沒甚么。直到你請來碧霞神僧坐鎮(zhèn)家中,又擊退蕭厲,我便料定你必是拜了一位了不起的師傅,學(xué)得了上乘法術(shù)。原本我不欲你修煉劍術(shù)還是道法,不想你居然能請動張閣老為你說情,我便睜一眼閉一眼,由得你去。不然就算我再心胸寬廣,你跟隨張閣老十幾年,又怎會不親至京師看你?還有,王朝經(jīng)你指點,這些年武功越發(fā)精進,活的倒比我還要年輕,為父非是瞎子,怎會視而不見?” 凌沖一想,果然如此,老父并非癡傻,早瞧出他離家修道,只是引而不發(fā)。不然只要到京師尋張閣老對峙一番,馬腳立露,便道:“既然父親早已知道,孩兒也不必多言。這十幾年來果然拜入一家太玄劍派之中,修煉劍術(shù)。確曾在張閣老門中求學(xué)學(xué)問,父親不必多疑。” 王朝恰有要事出門,凌沖并未見到,聽老父之言,似乎這幾年修煉凌沖所傳功法,大有進境,連積年老傷也已痊愈,倒是一樁好事。凌沖當(dāng)下將拜師太玄的經(jīng)過簡要說來,他不敢多說修煉魔道、闖入地府等等玄奇之事,只挑了京師平叛,還有些海外趣聞之事。 回想起來,凌沖入道十幾年來,竟是親身參與了許多大事,此刻撿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將凌真、凌康兩個唬地一愣一愣,連酒都忘了喝。良久,凌真才嘆了口氣,說道:“你自小有出世之志,我本打算早些為你謀一房親事,等你有了子嗣,續(xù)了凌家香火,自然會打消這個念頭。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你兄長的婚事令我焦頭爛額,大半倒是借你之力,方能平安度過,不然只蕭厲一個,便能令我凌家滅門。后來我也想開了些,如今康兒也有了子嗣,凌家有后,不必你來cao心香火,就順了你的意思罷!” 凌康關(guān)心的卻是逍遙長生之事,連聲問道:“我見那些仙師道長,個個仙風(fēng)道骨,能放飛劍,號稱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你那門派既然是劍宗,想必也有這個本事罷?”極力慫恿乃弟放出飛劍給他瞧瞧。 凌沖拗不過他,屈指彈出一道劍氣,三寸來長,繞室疾飛如電,劍意揮灑之間,整座書房陡然寒意森森,凌康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zhàn),凌沖將手一揮,收了劍氣,凌康這才好受些,還不依不饒道:“這算甚么本事?不若你來個削鐵劈樹,給我瞧瞧?” 凌沖笑道:“我練的是玄門正宗劍術(shù),并非街上賣藝的把式,我方才那一招已是劍術(shù)中極高明的招數(shù),你見過的那些仙師之輩,怕是無能為之的?!绷杩敌Φ溃骸鞍ミ?,瞧不出凌大俠客已是劍術(shù)宗師了呢!我聽說修道練氣,必要從小打下極好的根骨,我是沒那個好命,你瞧瞧你的侄兒,可堪造就否?” 凌沖正色道:“我曾求師傅推算凌家氣運,他老人家說道凌家陰德累積,家有余慶,才有我之緣法,入道修行。但這份機緣被我獨占殆盡,因此至少六代之內(nèi),凌家再無子孫有機緣入道修行。” 凌康十分失望,道:“我還想讓你侄兒隨你修道,也搏個長生久視甚么的,回頭再來度他老子呢?!绷铔_道:“我?guī)煾邓銦o遺策,斷然不會騙我。凌家子孫不合修道,再無疑慮。不過我早有打算,”還得再纏,凌真打斷他道:“好了,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弟弟有機緣成為練氣士倒也罷了,天下修道之輩如過江之鯽,還能每個人都長生不老,與日月同輝不成?既然沖兒師傅如此說,那便是如此,莫要強求了。” 凌康這才悻悻住口,凌沖笑道:“我這里有一篇練氣的法訣,非是仙家證道長生之法,但最是中正平和,無有走火入魔之虞,練一日便有一日的進境,尤其人人可練,不分資質(zhì)年歲高下,父親與祖母、大娘、大嫂還有侄兒皆可修行,只要善加葆養(yǎng),壽過百歲不是甚么奢望。” 凌康大喜,忙道:“還有這等好事?快些傳了給我!讓我也試試仙家的道法是如何的玄妙?”凌真板著臉訓(xùn)道:“已是有了家室的人,怎得還是這般跳脫?傳揚出去成何體統(tǒng)!”對凌沖道:“儒家之中亦有靜坐調(diào)神的心法,倒也不需你那部法訣,還是留待你侄兒大了些,傳給他罷!” 凌真卻比凌康這個兒子有見識,生平不知見過幾許玄門仙師之類,知道練氣的法訣在每一派中皆是核心的傳承,不得私相授受,否則下場極慘,凌沖若是背師私自傳了下來,日后事發(fā)也得不償失。 凌沖道:“爹爹不必憂慮,孩兒這部法訣是無意中得來,不在太玄門中所限,來歷清白,傳誰都無妨的?!碑?dāng)下將一篇練氣法門誦出,又指點關(guān)竅所在。這部法訣自是從太清門太清玄始之氣的法門中變化出來,性子溫和,最能養(yǎng)生葆命,實為玄門法訣之上品。 太玄劍派的劍訣過于剛猛,失之柔和,不合養(yǎng)生之道,也不好輕易私傳。唯有太清門的法訣,凌沖自家便是太清門當(dāng)代掌教,想傳誰便傳誰,方便的很,便是晦明童子在此,也說不出二話,最多罵他一句假公濟私而已。 傳過法訣精要之處,凌沖特意指點道:“這篇道訣全在坐功,下手容易,糾其根流,乃是源自萬年前一座玄門大派,可惜如今早已風(fēng)流云散。但那門戶的大敵卻一直流傳了下來,凡我凌家之人皆可修煉這門功法,但絕不可對外泄露,否則便是一場大禍!” 太清門當(dāng)年如何覆滅,凌沖也不甚了然,只知背后有清虛道宗搗鬼,若是尹濟祖師親身下界,未必就怕了清虛道宗,只看數(shù)千年來,尹濟祖師只袖手旁觀,不肯在輪回世界中有絲毫動作,必有不得已的苦衷。郭純陽既然默許凌沖修煉太清符法,對太清門這段公案定必深悉,對此事態(tài)度始終模棱兩可,凌沖也不敢貿(mào)然去問,凌家人修煉太清道法,只要不走漏消息,倒也無妨。 凌真道:“這篇法訣關(guān)系重大,還是莫要外傳的好,我與康兒也莫要修煉了罷?!绷铔_笑道:“孩兒所說,不過是萬一之想,父親不必多慮,放手修習(xí)便是。就算有人找上門來,自有孩兒來應(yīng)付?!绷杩岛萌菀椎檬忠徊肯杉曳ㄔE,哪肯放棄?也道:“父親也是多慮,二弟既有打算,這篇道訣我們修煉也無妨,大不了守緊口風(fēng),莫令旁人察覺便是了?!?/br> 凌沖岔開話題道:“孩兒在京師見靖王叛軍敗退,如今畢竟如何了?”凌真哼了一聲,提起靖王作亂之事就是一肚子的火氣,說道:“先前左懷仁領(lǐng)大軍而來,只要攻占了金陵,靖王便有了帝王之資。老天有眼,到底未讓其成功,左懷仁灰頭土臉而去。靖王自從京師打敗,引軍南下,回至封地,前幾日發(fā)出檄文,污蔑太子弒父篡位,他反倒成了勤王的義師。惠帝已然駕崩,靖王以正統(tǒng)自居,不日便要在封地之中行那登基大典,正式稱帝。京師有張閣老等一干老臣坐鎮(zhèn),固若金湯,靖王就算稱帝,根基不穩(wěn),又有消息說左懷仁向靖王獻計,必取金陵之地,以圖大計,若真是如此,可憐這江南膏腴之地,又要淪為兵荒戰(zhàn)亂之所了!” 凌沖問道:“靖王大逆不道,膽敢僭越稱帝,太子有何動向?”凌康道:“京師之中傳出話來,先帝已然下葬,太子登基就在這幾日了。只是聽聞那常嵩勤王護駕有功,又是太子娘舅,如今已封為兵部尚書兼太子少保,入閣議政,總領(lǐng)天下兵馬大事。倒是張閣老與太子不大對付,據(jù)說太子有意褫奪其大權(quán)。” 大明自太祖立國,先是重用宦官,之后又立文淵閣,主掌一國正事。能入文淵閣者,皆是一時重臣,稱大學(xué)士。依循祖制,只有五到七人。張守正自惠帝七年入閣以來,歷任文淵閣首輔,執(zhí)掌大明江山數(shù)十年,根基深厚。太子登基親政,要大權(quán)獨攬,自然將張守正視為眼中釘,重用外戚一系,以常嵩來制衡張閣老,乃是意料之中的手段。 凌沖是方外之人,對這等勾心斗角之事也懶得理會,說道:“張老大人非是貪戀權(quán)勢之輩,新帝登基,根基不穩(wěn),外有叛亂,正是需要老臣輔佐之時,太子如此急于鉗制老大人,怕是要寒了一應(yīng)老臣之心,于國體不利?!?/br> 凌康一拍大腿,叫道:“正是如此!太子為人好大喜功,喜夸夸而談,非是明君之主……”一旁凌真斥道:“無君無父的逆子,焉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還不閉嘴!”凌康一滯,老老實實閉口不言,喝起悶酒來了。 大明江山被靖王這么一鬧,元氣大傷,又有魔道修士輔佐,四處作亂,太子若能勵精圖治,重用賢臣,未始不能平定叛亂,如今看來,還未登基就急于執(zhí)掌大權(quán),刻薄寡恩,為人比靖王也強的有限。凌沖沉吟片刻,嘆了口氣。張守正之事他心頭早有預(yù)料,只盼莫要成真,不然真要令天下英雄扼腕嘆息。 凌沖道:“左懷仁若再領(lǐng)大軍前來,金陵可有退敵之策?”凌真道:“經(jīng)歷上次兵禍之后,金陵城中倒是痛定思痛,上書太子,請求派大將率兵來援。這些時日也廣蓄兵馬,以備一戰(zhàn)。但左懷仁乃當(dāng)世名將,用兵詭異,能與其一教高下者不多。再者天下承平已久,金陵兵士不習(xí)戰(zhàn)事,也是一大隱患。” 凌沖不欲詳說靖王軍中尚有魔道高手興風(fēng)作浪,只道:“若靖王當(dāng)真兵臨城下,父親可領(lǐng)一家老小往碧霞寺避難,我與碧霞和尚有舊,他必然收留。”凌真笑道:“你是修道修的糊涂了!為父一生學(xué)圣賢之理,只求經(jīng)世濟民,若真有一日叛軍來攻,唯有一死以殉大明江山,哪有退讓避禍的道理!” 凌沖苦笑一聲,深知老父心意早決,也不多勸,父子三人飲至半夜,各自歇息。到了第二日五更時分,便有丫鬟前來叫門,凌沖端坐練氣,只聽那丫頭隔著門道:“二少爺,老夫人今日起的極早,說是菩薩托夢,要帶了孫少爺去碧霞寺進香祈福,請你同去呢!” 凌沖一笑,說道:“我知道了,你去稟告祖母,我稍后便至!”整理衣裝,來至客廳,只見老夫人正與崔氏、凌康之妻用早膳,見了凌沖笑道:“我昨夜夢見菩薩金身顯圣,心血來潮,要去碧霞寺上香,拉了你大娘與嫂嫂,你這皮猴兒也隨我去罷!”凌沖笑應(yīng)了一聲,草草用過早膳,老夫人牽了孫孫的小手,上了一頂小轎,其后是兩位夫人的轎子,凌沖領(lǐng)了幾個家丁騎馬作陪。 他見侄兒睡眼朦朧,又不敢違逆太祖母,小臉十分委屈,頻頻去望他母親,凌康妻子卻只作不見,暗暗好笑。凌沖正要見一見碧霞和尚,一路護送凌府女眷直奔碧霞山,想起十余年前未入道時,亦是這般陪著祖母前往碧霞寺進香,忽忽十余載,倒是卒生幾分感嘆。 靖王兵敗而去,金陵城外幾百里地界倒還太平,無有剪徑的賊人,到了晌午時分已至碧霞寺前,只見一位中年僧人身披大紅袈裟,在寺前迎迓,正是碧霞和尚,隔了老遠便笑道:“十余年前師弟陪老夫人進香而來,今日恰如輪回一般,寧不令人感嘆?” 凌沖下馬笑道:“非是輪回,不過舊日重現(xiàn)而已。”扶了老夫人下轎。凌老夫人見碧霞和尚親自迎客,已是見怪不怪。崔氏見了這位碧霞神僧竟與凌沖有說有笑,十分熟稔的模樣,暗暗驚詫。 碧霞和尚也不多言,恭請幾位女眷入大雄寶殿進香。殿上并無雜人,只有兩位白須飄然的老僧伺候,老夫人牽了玄孫小手,一起跪拜佛菩薩金身,身后崔氏與凌康之妻亦是誠心跪倒參拜,只有凌沖身為玄門弟子,長身不跪,但也恭恭敬敬向佛祖金身稽首作禮。 碧霞和尚含笑立在一旁,等參拜已畢,說道:“老夫人遠來辛苦,貧僧已吩咐預(yù)備一桌素宴,請老夫人后院禪堂伺候?!崩戏蛉诵Φ溃骸皩嵅幌嗖m,我來進香,也想嘗嘗碧霞寺中的素齋,那菜式做的可比我府上可口的多。我們娘兒幾個自去用齋,沖兒便不必陪我們了,反正你吃不吃倒也無妨。”領(lǐng)著兩大一小,往后院禪房去了。 碧霞和尚笑道:“師弟遠來,不如到我方丈之中,咱們手談一局如何?”凌沖道:“我棋力不精,師兄莫要見笑才好?!倍巳肓朔秸删?,屏退眾人,端然對坐。 第670章 六五七 太清寶錢 方丈精舍中,凌沖與碧霞和尚對坐,中間是一張粗木棋盤,縱橫十九道,古色古香。二人猜先一回,碧霞和尚執(zhí)子先行,袍袖一展,落下一子。凌沖毫無猶疑,也跟著落下一子。二人你來我往,瞬時在棋盤上絞殺的難解難分。凌沖幼時曾隨乃父修煉棋藝,只是并無甚么強橫天分,練不成國手級別。碧霞和尚卻是棋力深厚,縱橫捭闔之間,盡顯行家風(fēng)范。 不出幾招,凌沖便有些招架不住,正要推盤認(rèn)輸,心頭靈光一閃:“太乙飛星清微符法乃是太清門最高推衍之術(shù),連洞虛劍訣都能推算,何況小小棋局?我修煉略有小成,何不拿來一試?”洞虛真界中太乙飛星周天符陣西方白虎七宿星光猝然亮起,星星點點,垂光流布,綿延遍展。星光之中現(xiàn)出這一局棋盤,凌沖心念一動,星光流轉(zhuǎn),棋盤之上縱橫布局當(dāng)即一變,比之前已多出了一手。 凌沖應(yīng)手而下,碧霞和尚本是老神在在,忽然一愣,思量片刻,跟落一子。凌沖更不怠慢,舉手落子,如有神助。接連兩手之下,皆落在出其不意之地,碧霞和尚本已布局一條大龍,只待發(fā)難,便能將凌沖棋子絞殺的不成模樣,被這神來之筆的兩手一逼,大好局勢居然生出散亂之相。 碧霞和尚面色微沉,腦后隱隱現(xiàn)出一圈佛光,思索數(shù)息,緩緩落下一子。凌沖呵呵一笑,他初次運用太乙飛星大陣,對弈下棋倒是小事,大半心神沉于太乙飛星陣中,觀摩周天符陣如何運轉(zhuǎn)。 這套符陣果然玄妙,只要道行境界到了,想要推衍何事,便會自發(fā)運轉(zhuǎn),妙不可言,只是推衍之功所耗法力不少,區(qū)區(qū)幾步棋局走勢耗去的太清真氣,幾乎抵得上凌沖幾記飛劍之功了。 太乙飛星符法催動之時,本可引動周天星力,彌補修士功力損耗,凌沖不想鬧得動靜太大,被碧霞和尚知道他底細,只用自家苦修的一口真元支持,外表一無異狀。 碧霞和尚連走幾步,布下絕殺之局,卻皆被凌沖巧妙破去,凌沖的棋力一躍之間,竟如小小練氣士一氣證道純陽,強橫的不似真實。到了后來,凌沖的棋路越發(fā)詭異飄忽,往往一手之間,令碧霞和尚也要思忖良久,方能悟透其用意何在,但其時凌沖又已落子數(shù)手,至于這幾手有何妙處,碧霞和尚卻是全然不知,只能瞠目以對。 二人一番棋局翻翻滾滾殺了一個時辰,碧霞和尚額頭見汗,腦后佛光明滅不休,微見散亂,忽然一把將棋盤拂亂,苦笑道:“師弟的棋力遠在我之上,這一局輸?shù)男母是樵福 绷铔_暗道一聲“慚愧!”,卻說不出口碧霞和尚非是輸在他手上,而是被太乙飛星符陣的算計之力擊敗,只能含笑應(yīng)下。轉(zhuǎn)念一想:“太乙飛星符陣亦是我苦修而來,當(dāng)然算作我的本事,如此說來,碧霞和尚也算輸在我的手上?!?/br> 洞虛真界中太乙飛星符陣星光依舊閃現(xiàn)不已,自碧霞和尚認(rèn)輸?shù)牡谝话偃稚现敝庇滞扑愠鋈畮资?,變化往?fù),才被凌沖生生止住,粗略一算,催動太乙飛星清微符陣所耗真氣比施展飛劍之術(shù),要高出三成以上。這還只是推衍區(qū)區(qū)棋局,若是換做推算洞虛劍訣元嬰之上境界的劍訣,怕是還要高出十倍不止。 凌沖暗暗計算一番,說道:“小弟此來,是要去東海坊市,為家人求購延壽的靈丹,特來請師兄指點迷津的?!北滔己蜕械溃骸皫煹苄⑿目杉?,只是延壽的丹藥十分珍貴,都被視若拱璧珍藏起來。就算東海坊市也未必會有?!?/br> 天大地大,大不過性命壽元,尤其練氣士之輩,奪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機,劫數(shù)更多,對能延壽的丹藥更是趨之若鶩。若有煉丹師煉成此丹,一經(jīng)得知,無論明買還是暗搶,用盡了手段也要得之后快。東海坊市就算能收羅天下奇珍異寶,也未必會有延壽的丹藥售賣。 凌沖頷首道:“師兄所言極是,小弟省得。只是家中親眷并非練氣士,也無法力,只要些通脈活絡(luò)、強筋補氣的丹藥即可。”碧霞和尚道:“師弟卻是瞧得清楚。給練氣士服用的丹藥,大多是虎狼之性,若是凡人誤服,非但不能延年益壽,反有暴斃之虞。師弟的家人不事修煉,只要尋些通脈理氣的藥物,配以道家練氣導(dǎo)引之術(shù),壽過百年,當(dāng)非難事。” 凌沖問道:“小弟對東海坊市一無所知,不知去哪家店鋪求購丹藥,還請師兄明示。”碧霞道:“若只是為凡人服用的丸散餌藥倒也好辦,神木島上有一株先天乙木靈根坐鎮(zhèn),乙木精氣豐厚,最能滋養(yǎng)形神,島上木岳于朱四姓之中,朱姓修士最善煉丹,恰和師弟所需。你去了東海坊市,不必多走,只到朱姓所設(shè)店鋪求購便是。師弟隨身可帶了寶錢么?” 神木島道法以乙木真氣發(fā)祥,島上修士善于煉制丹藥,倒是不難索解,但這寶錢是何物,凌沖真是不知,愣道:“何為寶錢?”碧霞和尚笑道:“看來師弟一心向道,這些年戮力修行,竟連寶錢也不知道么?練氣士之間也要互通有無,交易些丹藥、寶材、法器之類,初始皆是以物易物,但頗有不變,直至一位天縱之資的老祖出世,想出以符箓之法,封禁一道真氣精氣,仿效那凡間金銀錢財,在修道界中流通開來。此謂之寶錢。” 碧霞取出一枚三角形符紙,色作金黃,遞給凌沖,“這便是寶錢了。這張符紙以九天罡氣淬煉,內(nèi)中蘊含一座小小符陣,視符紙材質(zhì)高低,可以容納的真氣也自不同。這枚寶錢中封有一道天罡級數(shù)的法力真氣,又叫天罡錢。至于能封禁金丹級數(shù)真氣的寶錢則稱為金丹錢?!?/br> 凌沖接過那枚天罡錢,洞虛真界中太乙飛星符陣立時跳動不休,這道天罡錢上所用符陣,符竅之勾連、符線之運化,他再也熟悉不過,正是太清符法嫡傳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