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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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六八四 袖里乾坤 晦明童子慧眼如炬,趁凌沖激發(fā)三昧心爐威能異象,一眼看透祭煉心爐所用的法門,法寶法器最重要的便是祭煉的法訣,法訣高低決定法器的品質(zhì),以及能夠不斷蛻變,進而誕生元靈,成就法寶。 凌沖收了太清玄始之氣,三昧心爐又自變成殘破不堪的模樣,問道:“是甚么法門?”晦明童子道:“那長老當(dāng)是兼修煉魔與祈禳兩部法術(shù),祭煉此寶的法術(shù)內(nèi)以斬虛定魂符為主,外輔太乙飛星符陣,恰好你近來修煉有成,正可下手祭煉,正是天助你也!” 斬虛定魂符凌沖曾在天星界中親眼瞧見,被人用來定住陰死氣魔,將之?dāng)貧?,才讓晦明童子有機可趁,盡吞其一身魔氣陰氣,自身圓滿。此符亦是太清符道最高妙術(shù),也唯有憑此符分割虛空、鎖定元神之能,方能制服域外天魔,引天魔之力以為己用。 凌沖搖頭道:“我的太乙飛星符法連西方七宿都未合一,現(xiàn)在祭煉此寶事倍功半,不若等修成白虎星神再說?!被廾魍拥菚r垂頭喪氣,也知凌沖所言是真,他眼下連洞虛劍訣都么得功夫修煉,何況祭煉法器? 回至劍鋪,沙通還未歸來,清元道人正與狄澤說知架上每柄飛劍是以甚么材質(zhì)、法訣祭煉,火候如何。以他煉丹大宗師的手段,自能說的天花亂墜。狄澤再自恃孤高,也是劍修出身,對飛劍愛不釋手,竟是聽的極其入神。 凌沖笑了笑,正要回靜室修煉,忽有人在鋪外叫道:“太玄派卑鄙無恥!貪墨我呂家的飛劍,請諸位同道一同來評評道理!”凌沖皺了眉頭,出了劍鋪一望,正是呂博又轉(zhuǎn)了回來,正在門口跳腳大罵。他身邊立著一位瘦高中年人,作道家打扮,周身氣機返樸歸真,竟是瞧不透根底。 呂博正聲嘶力竭的叫喊,無非是控訴太玄劍派不講情面,惟利是圖,本是答應(yīng)好的飛劍買賣,等呂家落魄時,又悍然反悔,不肯售賣飛劍,還對呂家后人惡言相向云云。 凌沖對噬魂劫法知之甚深,察覺出呂博的元神被人用噬魂魔念沾染,生死言行皆不由自己,也不發(fā)言,只冷眼旁觀。呂博見周遭逐漸聚集了些散修,越說越起勁,其實都由身后的大行神君元神主掌。原定是要與天欲教寶璣娘娘聯(lián)手,劫奪鮫人族長,拷問水仙洞府的下落,呂博之事不過順手為之。但此人心中仇怨之意甚強,正是噬魂劫法最渴求的傀儡之物,何況身邊那瘦高道人正是清虛道宗的云昭,是這賊道主動尋上門來,說要為呂博撐腰,與凌沖為難。能借機挑動玄門兩大門戶嫌隙爭斗,正是求之不得。 大行神君與云昭一般的法相境界,魔念潛伏于呂博元神之中,云昭道人也不曾發(fā)覺,但大行神君也不敢多用魔念作祟,免得露出馬腳,眼下呂博喝罵的起勁,大多還是借著其本心中的怒意恨意,大行神君不過是稍稍推波助瀾而已。 凌沖冷面不語,呂博元神已被噬魂道修士牢牢掌握,就算將暗中的噬魂道修士打殺,其也能借呂博元神為基,再分化一縷元神出來。這才是噬魂劫法可怖之處,只要元神被魔念沾染,便是重者無救,誰也超拔不得。 呂博罵了半日,轉(zhuǎn)身對云昭躬身施禮,叫道:“太玄劍派欺壓呂家太甚,還請云昭前輩主持公道!”云昭點點頭,對凌沖道:“我乃清虛道宗云昭,家?guī)煼ㄌ柹戏飨伦?,我此來坊市本為采購些雜物,聽聞呂家之事,不能不管。我來問你,呂博所言可是真事?賀百川真人所煉飛劍可就在劍鋪之中?” 凌沖冷冷望他一眼,點頭道:“賀師伯所煉飛劍確在劍鋪中,至于呂博所言,乃是一面之詞……”云昭不等他說完,道袖一拂,地上現(xiàn)出百枚金丹符錢,冷然道:“既然賀百川真人早與呂家老祖約定,就該將飛劍賣與呂博。呂博囊中羞澀,你不賣倒也情有可原,如今這百枚符錢由我代付,你且將飛劍取出來罷!” 清元道人與狄澤早已立在凌沖身后,狄澤目光銳利,死死釘在云昭面上,清元道人卻不住搖頭苦笑。凌沖輕笑一聲,對那百枚符錢瞧也不瞧一眼,說道:“本門與呂家之事,自有雙方商議處置,云昭真人未免管的太寬!” 云昭道人城府極深,吃凌沖頂撞毫不動怒,風(fēng)輕云淡道:“太玄劍派封山兩百年,開山納徒有教無類,難免良莠不齊。你那師兄葉向天連少陽劍派少掌教都敢管教,貧道不才,倒要學(xué)他一學(xué)。你放寬心,我并不會斷你一臂,毀你大道根本,只將你擒拿,讓郭純陽去清虛三山之上領(lǐng)人?!?/br> 云昭擺明車馬,要將凌沖擒回清虛道宗。秦拂宗之命是要他打殺凌沖,在坊市中不好如此,只要到了清虛道宗,就算郭純陽親至,也要掂量掂量自家分量,更能將凌沖隨意捏圓捏扁,確是極好的算盤。 凌沖冷冷一笑,卻是怡然不懼,陰陽生死晦明神符才是他的底氣所在,有法寶在手,就算脫劫宗師來了也要飲恨當(dāng)場,何況云昭只是法相而已? 云昭不茍言笑,一句話說完,大袖一張,向凌沖兜來!此是清虛道宗一道著名神通,喚作袖里乾坤,號稱乾坤一袖裝。凌沖只覺眼前一暗,一股強橫之極的吸力作用全身,要將他生生扯進大袖之中,只叫了一聲:“晦明!” 晦明童子默不作聲,鼓蕩法力交由凌沖驅(qū)使。凌沖早有打算,將這道強橫無匹的法力在洞虛真界中一轉(zhuǎn),化為太玄劍氣,抬手劈去!嗤的一聲輕響,如撕錦裂帛,云昭本是老神在在,下一刻則是滿面荒唐之色,急忙縮手不迭,收回看時,袖子殘片翻飛如蝶,只剩下一條光禿禿的手臂! 云昭臉色大變,喝道:“怪道你有恃無恐,原來是家中大人給了保命的手段,看你能抵擋到幾時?” 第698章 六八五 金船飲宴 言語殺機 云昭頂門一聲雷響,現(xiàn)了一尊法相!這法相十分奇異,竟是一座浩渺天宮,天宮高有九重,亭臺樓榭、靈獸仙禽一應(yīng)俱全,又有仙云飄渺,仙樂隱聞。自第一重天中走出一尊正神,光色艷艷,眉目卻是云昭的模樣。隨后又有數(shù)十尊神明涌出,一時之間神光翻涌、光耀大千。 乃師秦拂宗修煉的是清虛道宗鎮(zhèn)派功法《三清妙化經(jīng)》,但云昭道人卻是選了稍遜的《九極昊天統(tǒng)御眾神歸真經(jīng)》,《三清妙化經(jīng)》走的是玄門正宗合真了道,練氣歸真的路子,斗法威能不足。而《九極昊天統(tǒng)御眾神歸真經(jīng)》則是清虛道宗中斗法最勝的一部法門,此法以周天為天宮,以自身靈性演化周天群神,我身即是仙闕,我神極是天帝,等于分身三百六十五尊,斗法對敵自是無往不利。 云昭法力不及拂意老道,不能將三百六十五尊正神盡數(shù)演化,但天宮法相中也有上百尊正神化身,全力施為,可力敵三數(shù)個同級修士。他誤以為凌沖身上有郭純陽賜下的保命手段,故而傾盡全力,將法相祭了出來。 凌沖暗將生死符與洞虛真界合為一體,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用,見云昭祭起法相,可沒閑情細(xì)瞧,就要搶先動手。忽有一道凌厲金光自天而降,將二人分割開來,一條龐然怪魚振鬢搖首而來,赫然便是怪魚金船。 怪魚張開大嘴,獠牙滿布之間,三太子敖意、敖海與烏老三人魚貫而出,三太子見二人劍拔弩張,皺眉道:“我乃龍宮三太子敖意,東海坊市是我龍宮的產(chǎn)業(yè),素來不許動手斗法,兩位雖是名門正派出身,這規(guī)矩卻也要守,就算有何深仇大恨,只能離了坊市再動手?!?/br> 龍宮太子出面調(diào)停,云昭在不愿也要給些面子,心知良機已逝,當(dāng)機立斷不再糾纏,收了天宮法相,說道:“原來是敖意三太子當(dāng)面,貧道清虛道宗秦拂宗長老門下云昭,方才不過是見凌沖太過霸道,忍不住出手懲治一番,既然三太子說項,貧道自當(dāng)從命。告辭”轉(zhuǎn)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呂博見云昭都退避三舍,雖然不甘,只得隨其而去。 凌沖本擬動手,敖意橫插一杠,倒不好即刻翻臉,但留著呂博那廝挑動是非終是大患,正自沉吟,敖意已笑道:“凌真人有禮,小王素來仰慕太玄劍派劍術(shù),凌真人駕臨坊市,小王不勝欣喜,勞煩真人玉趾,移駕我這金船之中,也好親近一番?!?/br> 凌沖瞥見烏老目光炙熱,不知打甚么算盤,心頭一動,謝道:“還要謝過三太子援手,劍鋪瑣事繁多,不便叨擾?!比幽樕唤?,烏老向他使個眼色,三太子尬然一笑:“原想見識見識那一方伏斗定星盤,聽聞凌真人已然出手,小王也不好抱憾而歸,若是凌真人不肯賞面,傳揚出去,外人還以為我東海龍宮不通禮數(shù),怠慢了貴客。正巧七玄劍派方凝真君亦在船上飲宴,聽聞前次二位鬧得不甚愉快,皆是玄門一脈,正好握手言和,不知凌真人意下如何?” 敖意雖是龍族,卻言語彬彬,謙和有禮,凌沖倒不好再駁他顏面,頷首道:“三太子盛情,凌某再不答應(yīng),可就太不識趣了。”身化劍虹,一閃已到船上。 三太子大喜,拉著他手道:“凌真人請!”忽然一聲大笑傳來,兩道遁光憑空涌出,亦落在怪魚口中,正是木千山與岳白石兩個。木千山一把捉住敖意袍袖,叫道:“三太子好不地道,私開宴席,也不叫我?” 三太子與木千山亦是熟識,笑道:“正要去尋你,來的正好,岳長老也一同請進!”岳白石面色不愉,凌沖落了他面子,打算暗中推波助瀾令散修去太玄劍鋪鬧事,不想凌沖手起劍落,殺的十分爽利,又幾乎與云昭動起手來,此事若傳回神木島,木清風(fēng)定要判他一個監(jiān)管不力,坊市可是一塊廢柴,因為這些小事丟了差事得不償失。因此急急趕來,自然不會給凌沖甚么好臉色。 三太子肅容揖客,怪魚金船本是一位大妖,生前有待詔境界的修為,只因惡了東海龍君,被打滅元靈,rou身祭煉成這件法器。龍宮的煉器手段亦極精妙,金船的法力境界竟絲毫無損,敖意深得龍君歡心,幾次討要,才得賜此寶。 三太子看的此寶十分寶貝,用心祭煉,總算能龍寶合一,不虞有人搶奪,這才敢拿出來現(xiàn)世。怪魚被龍君法力祭煉,烙印無數(shù)陣圖、符陣,奧妙無窮。龍族天生喜好奢華,也不忘將魚腹煉成一座寬敞廳堂,廣置種種珍玩寶貝,四周燃著數(shù)十支火炬,以鮫人之身熬煉的油脂為油,常年不滅。 眾人一入魚腹,只覺富麗堂皇,從所未見。連木千山與岳白石神木島出身,見慣場面,也覺有些耀眼。廳中早已放置數(shù)張桌案,滿呈佳肴美酒,方凝姐弟正自緩緩起身,連齊瑤兒居然也在,見了凌沖面上掠過一抹驚詫。 凌沖見了齊瑤兒微笑點頭,既無冷漠,亦非熱情,恰似多年不見的老友,相互致意而已。不知怎得,齊瑤兒心頭一疼,就似有一塊東西被生生挖走一般。 方勝瞧見凌沖,冷冷道:“凌真人好大排場,還要三太子親身邀請!太玄劍派的洞虛劍訣不過虛名而已,只能依仗法寶之力!”方凝被生死符妙用驚走,事后回想,當(dāng)然推測出凌沖劍術(shù)功力遠(yuǎn)遜于她,定是身藏異寶,不好力敵。方勝忍耐不住,出面挖苦。 凌沖理都不理,對方凝道:“之前斗劍凌某確然借用法器之力,若是方道友心下不忿,大可等凌某修成嬰兒,再來堂堂正正比過?!狈絼俦涣铔_無視,惱羞成怒,叫道:“你這廝好不知羞恥!你修成元嬰不知猴年馬月,難道要我jiejie只在真君境界等你么!” 凌沖微微轉(zhuǎn)頭,淡淡望他一眼。方勝忽感遍體生寒,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一時竟不敢再出聲。方凝卻是淡淡說道:“舍弟年少暴躁,請凌真人原諒則個。至于比劍么……” 凌沖若有所指道:“十載之內(nèi),當(dāng)有機會向方道友當(dāng)面請教劍術(shù)?!狈侥恐猩窆庖婚W,頷首不語。齊瑤兒在身后見凌沖竟與方凝侃侃而談,絲毫不落下風(fēng)。一向霸道寡言的方凝居然肯放下身段,輕聲細(xì)語,直是將其當(dāng)作了良材對手,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惆悵,一時之間愁腸百結(jié),百種滋味不絕涌來,自家也不知是甚么心境,竟是癡了。 第699章 六八六 陳年舊事 烏老發(fā)難 三太子笑道:“比劍切磋乃是大大的好事,兩位若是切磋劍道,定要知會小王一聲,小王定會前來一飽眼福。”方凝性子淡漠,也不理這自來熟的三太子,領(lǐng)方勝齊瑤兒兩個徑自落座,自有侍女斟來美酒,舉杯緩緩啜飲。 凌沖孤家寡人,修為又是最低,敖意絲毫不敢怠慢,安排在他左下首落座,岳白石與木千山兩個與龍宮廝混極熟,倒不需刻意招呼。敖意笑道:“如今小王這船上可算一場天下英雄小會,還請諸位稍待片刻,另有一位貴賓就要到了?!?/br> 話音方落,一位道人昂然而來,身后畏畏縮縮跟著呂博,見了凌沖,狠狠盯了一眼,特意挺起胸膛。那道人正是云昭,向三太子稽首作禮,就在其右下首坐了。呂博也混了一個座位,只是面對諸位玄門高人,不敢作聲,只悶頭狂飲。 凌沖知他根底,背后的噬魂道高人不敢輕易出頭,只能暗中挑撥,呵呵冷笑一聲,倒要看他如何作祟。敖意舉杯笑道:“諸位玄門高人賞光,小王不勝欣喜,略備水酒,還請諸位暢飲,莫要拘束!”一飲而盡,雙掌一拍,自有美貌的海族妖女魚貫而來,歌舞翩躚,以此助興。 凌沖將杯中瓊漿一飲而盡,腹中一股熱氣暖烘烘的升騰上來,心知此酒亦是大補之物,不知用了多少珍惜藥材調(diào)制。龍宮豪富奢華早有耳聞,一杯待客的水酒便有這般講究,此界龍族底蘊之深可見一斑。 三太子以此物待客,自恃豪富也好,打腫臉充胖子也罷,凌沖全無資格置喙,唯靜靜啜飲而已。敖海與烏老并不入座,侍立在敖意身后。待酒過三巡,敖海忽然對凌沖道:“實不相瞞,先前凌真人施展劍術(shù),誅殺五蠱神君之徒央波時,三太子與我等就在一旁靜觀。真人的劍術(shù)于我而言十分熟悉,似乎當(dāng)年在大明京師之外曾經(jīng)見過?!?/br> 凌沖望他一眼,點頭道:“不錯,凌某與敖先生確曾在京師之外有一面之緣,還要謝過先生與那曹靖糾纏,凌某方有出手之機?!卑胶Q酃庖涣粒Φ溃骸肮植坏?!想來那鮫嬌便是死在真人之手了?” 凌沖道:“不錯!鮫嬌確是我出手?jǐn)貧?!”此言一出,木千山與敖意同時咦了一聲,轉(zhuǎn)頭望來!鮫嬌得大明皇帝寵幸,宣召入宮為妃,卻死在京師之外。敖海萬里出手,被曹靖阻攔,但另有不知名高人趁機將之?dāng)貧?,此是一樁無頭公案,誰知竟是太玄凌沖所為! 敖意派敖海出手,打算將鮫嬌擒獲,用來威脅其父鮫興說出鮫人寶藏的所在,凌沖打殺鮫嬌,實則壞了他大事,仔細(xì)想來,從葉向天大破八門鎖神陣,太玄一脈就與東海龍宮結(jié)下梁子,敖意肯紆尊降貴,邀請凌沖上船飲宴,是存了化干戈為玉帛的心思。如今一切以得到鮫人寶藏,尋出水仙洞府為主,與太玄劍派之仇暫且放下。從另一方面考量,東海龍宮他也做不得主,畢竟上面還有龍君與兩位兄長,東海龍君也未必為了些許小事,肯與太玄劍派輕啟戰(zhàn)端。 木千山則不然,其對鮫嬌美色垂涎已久,早想將之收入閨中,得知鮫嬌自降身段,要去侍奉那大明垂老的皇帝,著實大怒了一番。及至聽聞鮫嬌身死,大感傷懷,甚而存了幾分為其報仇的心思,聽凌沖自承此事,大感愕然,問道:“那鮫嬌乃是鮫人公主,秉性婉淑,老弟為何下此毒手?” 凌沖淡淡說道:“鮫嬌身懷天欲教秘法,乃是天欲教主入室弟子,一旦入了大明后宮,必然禍亂天下,自然容她不得!”木千山更是疑惑:“那鮫嬌我也曾有過幾面之緣,分明仍是處子之子,云何修煉了天欲秘法?” 凌沖道:“先修煉天欲媚人之道,紅丸不失,以為掩護,也無甚稀奇。何況當(dāng)日我殺她之時,連其身邊冒充侍女的雪娘子也一并打死。有雪娘子在,諸位總不會懷疑是凌沖信口雌黃罷?” 雪娘子成名既久,yin名昭然天下,無人不知,其與鮫嬌廝混一處,此事斷無可疑。木千山張了張嘴,嘆息一聲,默然不語。敖意略加斟酌,鮫嬌已死,糾結(jié)無用,何況凌沖師出有名,犯不著為此事交惡凌沖,勉強一笑,不再追究。 烏老忽道:“老夫姓烏,家傳符箓之術(shù),于修道界中也算薄有微名。我家傳符術(shù)源自萬年之前的太清門,此派精研符道,乃玄門符箓正宗,不在今日正一道之下。只可惜不識天時,終究遭遇大劫,風(fēng)流云散而去。是我烏家祖先,不忍先賢心血毀卻,憑著幾部殘篇,千年推演,想要以烏家之力,將太清一脈符法重現(xiàn)出來。” 烏老開口之時,晦明童子小嘴一撇:“一派胡言,這老兒當(dāng)真不要面皮,不當(dāng)人子!不當(dāng)人子!”果然烏老續(xù)道:“可惜太清符道太過深邃奧妙,單憑烏家一門之力,難畢其功。前日老夫聽聞方勝真人未婚妻多年前曾于癩仙金船中得了一樁機緣,便是一部太清符經(jīng)。此經(jīng)怕是太清門流傳此界中唯一一部真本,因此特意趕來,想請方夫人割愛,將此經(jīng)專賜?!?/br> “夫人放心,老夫癡長幾歲,絕不會厚著面皮白拿,令天下同道恥笑。聽聞此經(jīng)記載的乃是修成金丹之下的符法,我烏家也算薄有資財,便以三件十六重禁制圓滿的法器求購,此外若是夫人有意,我烏家千年符法心得亦可對夫人和盤托出,只求夫人莫要轉(zhuǎn)授他人便可。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眾人目光一下集中在齊瑤兒面上,不知是烏老那一句“方夫人”還是被眾人注視,齊瑤兒面上刷的緋紅起來,瞧了凌沖一眼,見他目光平靜投來,心底一苦,面色又轉(zhuǎn)為慘白,以細(xì)弱蚊吶之聲說道:“小女子手中確有一部太清符經(jīng),只可惜……” 第700章 六八七 劍拔弩張(求保底月票) “可惜甚么?”不成想第一個急急發(fā)問居然是云昭道人,其目光森然,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出手。太清門覆滅,清虛道宗在其后鬼鬼齪齪,出力最多,才有今日玄門第一大派之基業(yè)。但尹濟終究未死,數(shù)千年來清虛道宗上下最是緊張?zhí)彘T余孽卷土重來,不知費了多少功夫,尋訪太清傳人下落。今日陡聞竟有太清正傳經(jīng)文出世,自然最是緊張,就算一眾高人在場,說不得也要先出手將這女子擒下,再作拷問了! 齊瑤兒給他語氣嚇得不輕,囁嚅著不敢說話。方凝咳嗽一聲,陡然起身,冷冷說道:“云昭,齊瑤兒是我弟妹,你當(dāng)我面如此,是欺我七玄劍派無人么!” 云昭道人冷冷道:“我清虛道宗與太清門之仇怨,方凝你不會不知,此事既然與你弟妹有關(guān),今日便說清楚,不然自有本門掌教親自去與你七玄門掌教理論!”竟是絲毫不肯退讓。 方凝冷笑一聲,周身一道五彩劍光盤繞,卻是將苦練的一口無形飛劍祭了出來,就算云昭道人是法相境界又能如何?方凝的劍道素來是寧折不彎,縱然是清虛道宗掌教在此,也敢一劍劈去! 劍拔弩張之際,烏老咳嗽一聲,慢斯條理道:“兩位何苦動怒?方才老夫也明言,此經(jīng)是得自癩仙金船,至于其中來歷淵源,恐怕唯有癩仙他老人家方才一清二楚。何況符經(jīng)所載境界最高只到金丹,云昭道友大可不必如此緊張。不如聽方夫人將話說完,究竟可惜甚么?” 云昭對方凝劍光怡然不懼,冷冷道:“好,就聽她把話講完!”齊瑤兒看了方凝一眼,怯生生道:“那部太清符經(jīng)叫做重玄符經(jīng),確是得自癩仙金船,可惜正本已然無蹤,只有一冊副卷了?!?/br> 云昭道人皺眉道:“正本是被人盜走,還是毀去了?”齊瑤兒道:“當(dāng)是被人盜走了?!痹普堰€待發(fā)問,方凝已冷冷道:“瑤兒住口,莫要再說了。”云昭望她一眼,哼了一聲。 烏老仍是曼聲細(xì)語道:“方夫人,既然正本被人盜走,那副冊何在,可否容老夫一觀?”齊瑤兒又看了方凝一眼,見其冷著臉,不敢再說,便垂頭不語。方勝忽的冷笑說道:“副冊不過是些許注解之言,似是而非,烏老要看,盡管拿去便是!”自袖中取了一本薄冊,扔給烏老,正是當(dāng)年凌沖所贈譯本。 烏老拿在手中,裝模作樣翻看幾頁,皺眉道:“果然盡是虛言,作此副冊之人對太清符法似懂非懂,精微之處全憑臆測,若是依此修煉,怕是結(jié)局難料啊。方夫人,不知你這副冊是從何而來?” 齊瑤兒頭垂得更低,方勝大聲道:“好叫諸位前輩高人得知,這本副冊便是太玄派凌沖用詭計哄騙內(nèi)子,從她手中騙走正本。其狼子野心,故意用些似是而非的法訣搪塞,若非內(nèi)子與我結(jié)親,還不知要被他騙了多久去!之后其假惺惺將正本還回,不久又告失竊,說不得定是他暗中又偷了回去,烏老與云昭前輩要尋正本,還要著落在他身上!” 云昭道人霍然轉(zhuǎn)頭,烏老也自冷笑道:“哦,真有此事?若當(dāng)真如此,這位凌真人可算天下第一等面善心險之輩了?!痹普牙淅涞溃骸胺讲盼揖鸵獙⒋俗忧苋デ逄撊剑瑓s被三太子阻攔,如今三太子還有何話可說?”敖意也摸不清頭腦,只好苦笑不語。 凌沖緩緩起身,淡淡說道:“符經(jīng)正本曾在我手,那副冊是我托本門惟庸師伯注解。惟庸師伯對太清符道亦有精研,副冊所載縱然與原經(jīng)有所出入,也斷然不至似是而非,更不會坑害別人。不知方勝之言從何而來?烏老?哼,烏門山,你覬覦太清道統(tǒng)非是一日,也不必特地與方勝作套陷害于我,真經(jīng)正本是我取走,你有本事盡管來搶,就怕你法力不濟,落得與你那侄子一般的下場!” 凌沖冷眼旁觀,如何不知是烏老與方勝作扣,故意激他承認(rèn)曾持有符經(jīng)正本在手?云昭恰逢其會,又可構(gòu)陷他與太清門余孽有所關(guān)聯(lián),一石二鳥。凌沖曾與尹濟祖師立誓,接掌此界太清掌教之職,復(fù)興太清道統(tǒng),此事暫且不可公之于眾,但重玄符經(jīng)之事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索性一氣坦承,根本無所顧忌! 晦明童子早就雀躍欲試,跳腳叫道:“這便對了!我太清掌教豈可畏首畏尾?你放心,這些賊廝鳥一個也跑不了,我助你將他們一體擒拿,盡數(shù)殺了!” 云昭雙眉豎起,冷笑道:“好好!果然有幾分氣概,居然坦承此事,你可知身懷太清功法,乃是大罪?這一次我倒要瞧瞧誰來保你!”運集法力,就要出手。 烏老心頭樂開了花,有云昭出手,自己便無需做這惡人,只是云昭這廝得手之后,必不會讓自家從凌沖口中撬出重玄經(jīng)之秘,倒要好生謀劃一番。 齊瑤兒見凌沖成了眾矢之的,急得額頭見汗,便要為凌沖分辨,但小口空張,卻發(fā)不出聲來。耳邊傳來方凝之聲道:“我那弟弟是個草包,他能與你結(jié)親倒是福氣,我只指望你二人能為我方家延續(xù)一脈香火,你放心,那凌沖非是等閑之輩,敢坦承此事,必有后手,只靜觀便可,莫要多管閑事?!?/br> 方勝笑得十分開懷,雖與計劃有了出入,但見凌沖吃癟,又有云昭出手,說不定就能當(dāng)場將他打死,更是樂不可支。三太子滿嘴的苦意,本想借機交好幾位名門大派弟子長老,誰知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還涉及到了兩派的宿仇,幫也不是,勸也不是,若被他們在金船腹內(nèi)打起來,這苦心祭煉的寶貝可就要廢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敖海在耳邊冷冷道:“此事是烏門山與那方勝聯(lián)手作扣,陷害凌沖。三太子萬不可讓他們在此處交戰(zhàn),還是快刀斬亂麻,將他們分開再說!” 敖意如夢初醒,雙手一翻,祭起一道玉符,一口真氣噴去,金船內(nèi)部登時金光大亮,無數(shù)符文金線游走不定,顯是開啟了禁制。眾人周身也被層層金光套住,漣漪不絕。 第701章 六八八 高手如趕集(一)求月票 云昭道人面色一變,冷冷道:“三太子這是何意?”敖意道:“無他,諸位皆是玄門有數(shù)的高手,若是打起來,我這小小金船禁受不起,還請移駕船外,那時任你們打生打死,小王絕不插手!” 那金光是金船中禁制之力,不過金丹級數(shù),云昭道人舉手可破,但若是如此,等于與三太子撕破面皮,四海龍族向來只顧自家逍遙,極少涉入玄魔兩道爭斗,得不償失,思忖片刻,點頭道:“也好,煩勞三太子放開禁制,我等出去動手便是!” 三太子又望向凌沖,見其一臉淡然,似是毫不在意,將手一揮,金光撤去,金船中門大開,“請!”云昭道人瞧了凌沖一眼,目中滿是冰寒之意,當(dāng)先踱步而去。正是瞌睡有人送枕頭,有了烏老與方勝這一場戲,就有借口將凌沖當(dāng)場打殺,就算事后郭純陽追究,大可推說是激于義憤,瞧不慣凌沖用jian計欺騙齊瑤兒,謀算人家的太清符經(jīng)正本,有理在先,郭純陽也無話可說。 凌沖又是一番打算,云昭道人咄咄逼人,擺明車馬要置他于死地,不如借晦明童子之力,將其反殺,以絕后患。動用太清符術(shù)以及事后毀尸滅跡,怪魚金船皆非上佳之地,凌沖也傾向于另換一處僻靜之地動手,借機試演一番自家的太清符法修為能與晦明童子磨合到幾分熟練。 烏老暗自得意,瞥了一眼方勝,卻見他被乃姐扣住,垂頭耷腦,冷笑一聲,就要跟去瞧瞧熱鬧。三太子冷冷看他一眼,低聲道:“烏老倒是好算計,今日之事小王暫且記下了!”烏老心頭咯噔一聲,強笑道:“此事原有情由,容后再稟,請三太子見諒?!毖巯聻跫疫€缺不得東海龍宮這株大樹,烏老只能伏低做小,免得觸怒了敖意,那便得不償失。 齊瑤兒有心跟出去,卻見方凝面如寒霜,冷冷對乃弟道:“你立刻隨我返回山門,與瑤兒成親,其后不修成元嬰,絕不許下山!”方勝滿擬親眼見凌沖尸橫當(dāng)場的慘象,見乃姐動了真怒,不敢頂嘴,只好遵命。 忽有一個尖銳聲音叫道:“凌沖!你枉自出身名門正派,卻做出這等齷齪下流之事,如此說來,你扣住賀長老的飛劍不賣給我,也是存了貪墨之意,是也不是!”卻是呂博忽然激動起來,甚至跳腳大罵。 凌沖微微停步,對他冷笑道:“別人不知你的伎倆,當(dāng)我看不出來么?你也莫要挑撥是非,若有膽量,干脆以真身來此,大家劍下見真章,豈不痛快?” “呂博”一愣,凌沖之言若有所指,似是瞧破了他的底細(xì),卻又不敢肯定,只能獰笑一聲,說道:“任你百般狡辯,也需逃不出云昭前面的手去,我只看你如何下場!” 金船中忽然金鈴之聲大作,勁急非常,密如風(fēng)雨,敖意臉色大變,叫道:“有甚么魔頭混進來了!”祭起玉牌便要作法合攏禁制。金船煉制之時,龍君特意煉入一道煉魔陣法,專一克制玄陰魔頭。方才警鈴大作,唯有法力高深的魔頭潛入金船方會如此。 三太子反應(yīng)不可謂不滿,但一口真氣還未噴出,整個人便僵在那里,原來耳中傳來一個好聽之極的聲音笑道:“人家不過是好奇這條大頭怪魚,想進來瞧瞧,不必這般緊張罷?”這個聲音嬌嬌柔柔,好聽到了極點,如糖如蜜,恰似一股春風(fēng)吹入心池,令人心神迷醉。 三太子被這聲音軟糯糯一叫,只覺神魂顛倒,不知東西,連禁制也忘了關(guān)閉。那聲音不知起自何處,卻在每一人道心之中回響,頗有蕩氣回腸之意。烏老、方勝、乃至云昭面上皆有陶醉之色,露出淡淡微笑,似是回憶起了甚么暖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