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166節(jié)
那渦流純由先天乙木精氣妙化而成,無論多少冥獄陰氣,一經(jīng)吸入,皆被攪成了虛無,夜乞老祖目泛謹慎之色,卻舍不得這根先天靈木,若是奪了到手祭煉成法寶,只怕夜叉一族的族長也要換上一換了,利令智昏之下,雙臂一拍,周身滾動不定的黑光如潮涌上,毫無花哨與先天乙木靈根拼在一處! 夜叉一族精修r(nóng)ou身,可橫渡虛空而不受絲毫損傷,但亦有法力神通傳承,夜乞老祖所修黑光便是其本命神通,玄陰法力擰成一團,頗有煉化萬物之意境,與乙木精氣相抗正是棋逢對手。黑光碧芒甫一接仗,便爆起漫天異彩流光,綠芒如蟲、黑光四箭,四下飛散亂灑! 夜乞老祖周身狠狠一震,竟被撞開千里之外,乙木靈根也不好受,老皮之上滾滾碧光猛地一暗,就似風吹燭火,隨時都有熄滅之厄。夜乞老祖不怒反喜,他最喜這等硬打硬抗的戰(zhàn)法,大叫一聲,一步跨來,又是一記黑光搗出! 木清風大驚失色,以兩位純陽老祖畢生法力催動先天乙木靈根,竟也只與那老魔拼了個旗鼓相當,簡直駭人聽聞!見其猱身又上,不得已唯有再度催動靈根,狠狠撞去! 砰!砰!砰!接連三記還招,絕無甚么花俏之術,純是以力拼力,力強者勝!夜乞老祖挨到第二記時,全身白骨忍不住微微顫動,發(fā)出吱吱聲響,被木清風看出便宜,又是一招轟來。 夜乞老祖不愿示弱,強提真氣接下第三記,忍不住怪叫一聲,無量力道加身,喀喇喇聲響之中,骨屑紛飛,已是傷到了根本。尤其本命黑光在硬拼之下抵擋不住,倒卷回來,先天乙木精氣趁機侵入,夜乞老祖骨架之上受了沾染,居然生出無數(shù)綠意,還有許多白花紅花綻放! 那老魔頭不得已,讓開去路,遁走之下,先去煉化身上乙木精氣。帶頭大哥一走,伽薄與鬼鈴兩位對望一眼,不敢接戰(zhàn),也隨其而去。木清風舒了口氣,岳清明卻驚叫一聲:“師兄,靈根有損了!”木清風大驚,忙即查探,卻見數(shù)根分枝斷裂,卻是吃夜乞老祖強橫無匹的法力反震,連先天靈根之軀也自承受不得。 木清風面色黯然道:“想不到靈根才自圓滿,又生劫數(shù)!”岳清明道:“方才那老魔從何而來,法力恁的高強!”木清風道:“劫數(shù)將至,群魔亂舞,原也不足為奇!走!”拼著乙木靈根受創(chuàng),趁夜乞老祖遁逃,奪路而去! 九幽黃泉門,掌教大殿霍然開啟,掌教赫連無敵猝然出關,足下水波流轉(zhuǎn),頓足之間已出了九幽門總壇,一陣清風吹過,已到了一處寬闊之地,面前便是無邊黃泉,滔滔滾滾,不知其所來,已不知其所去,黃泉邊上正有一位枯瘦道人盤坐,正是陰祖。其與赫連無敵勾結,暗算了九幽祖師,將身內(nèi)神木道人大半元神以偷天換日之法轉(zhuǎn)換入九幽祖師身中,余下一點殘神不足為患,只需閉關數(shù)載,便可煉化。 但此時陰祖面上全是冷厲之色,周遭黃泉圍繞,卻有無邊綠意生自體內(nèi),更隱隱有咆哮嘶喊之聲,胸前、后背不斷鼓出一個個大包,就似有甚么物事要從里面擠了出來一般。 赫連無敵祭起鎮(zhèn)玄鼎飛至陰祖頭頂,垂下一派水幕,土黃之氣交纏,化為道道靈光鉆入陰祖七竅,助其鎮(zhèn)壓傷勢。陰祖得其援手,心思一定,周身黃泉水聲大盛,那一個個大包卻漸漸沉寂下來,被生生鎮(zhèn)壓,點點綠意也自消散不見。 過了半晌,陰祖雙目一睜,輕輕起身,嘶聲道:“多謝掌教援手!”赫連無敵道:“陰祖不必客氣,那神木道人元神殘缺不全,只要少許苦功便可煉化,為何卻又造起反來?”陰祖淡淡道:“有另一股本源法力闖入冥土,自然不甘寂寞,要作祟一番?!?/br> 赫連無敵眉頭一皺,抬首上望,魔目之中映出先天乙木靈根的所在,點頭道:“果然有異寶自陽間而來,只怕便是為了這神木道人,如今往地府中去了,本座欲得此寶,陰祖可否與本座同去瞧上一瞧?”陰祖陰惻惻道:“如此甚好。” 地府之外,奈何橋一界,一條濁水現(xiàn)身,卻是九曲九泉圖所化,其元靈立于大水之中,向地府深處遙遙望去。墨染雖死,赫連無敵許諾其只要真心投靠,自會善加祭煉于他,不令其跌落道行。九曲元靈苦思之下,點頭應允。魔道的法寶與主人一般,本就沒甚么忠孝之義,若是不從自家元靈必會被赫連無敵抹去,其中輕重自是一目了然。 九曲九泉圖奉命監(jiān)視地府,卻不敢闖入奈何橋上,生恐被黑白無常打殘,其每日用心瞭望,但見地府深處靜謐非常,無有絲毫動靜,久而久之,自家也自懈怠起來。 忽然虛空震裂,一株參天巨木直愣愣擠了進來,地府之外碧意大盛,好好一處死者魂靈容身之所,竟被那巨木弄得生機一片,顯得不倫不類。岳清明見了三生石與奈何橋,大喜叫道:“師兄,地府到也!” 木清風點頭,張口噴出一道精氣,如甘霖遍灑落在神木道人殘神之上,口中念誦神咒,咒音忽高忽低,低沉激昂兼而有之,令人捉摸不透。那團殘神精氣也隨著咒音變換其形。岳清明只覺一股無形波動自殘神之中生成,向四面虛空涌去。 第739章 七二六 劫滿 木清風所念是道家度幽神咒,能接引亡靈,超度幽魂,與佛門往生神咒有異曲同工之妙。神木祖師元神殘破,幾無靈智可言,唯有施展此術尋找地府之中其余元神碎片的蹤跡。 神咒之音低沉悠長,神木祖師殘神亦隨之不斷發(fā)出漲縮之意,一圈圈無形意念自其身上發(fā)散開來,幽幽擴張,無遠弗屆。木清風特意將殘神靠近地府入口,大部分無形意念沖入地府之中,經(jīng)過奈何橋、三生石,直抵枉死城。之后又自枉死城直入更深處的閻羅十殿,乃至于那一座小小的陰山。 咒音意念穿過奈何橋時,黑白無常二神并未現(xiàn)身,顯是漠不關心。咒音激蕩之間,枉死城中亦有耳聞,驚醒了沉浸于修煉的凌沖陰神化身。陰神之身借枉死城中無盡歲月、無窮鬼神烙印于此處虛空的意念靈識,返照己身,以助修行。 烙印于枉死城中虛空之中的鬼神意念可謂無窮無盡,憤懣、不甘、詛咒、怒罵,乃至滅世之念,種種負面情緒應有盡有。這些負面情緒亦可算作魔念之流,其實能來到枉死城者,皆身負冤屈怨氣,正是天賜修煉噬魂劫法的上佳之地。 陰神之身展開心念世界,返照鬼念,汲取其中魔意魔念,短短時日之下,陰神正念已壯大了太多,連帶七情魔念也自強橫了近倍。先前他的噬魂劫法修為已入元嬰之境,如今修為暴漲,已能感到離法相境界只差一絲絲差距而已。 神木殘神所發(fā)意念之力驚醒了陰神之身,當下住了修煉,想了一想,伸手一撈,噬魂幡已現(xiàn)身掌上,這桿魔幡隨他修為增長,威能也自提升,魔道法器以八道禁制為一重境界,如今已是四十重境界圓滿,更將棄道人當年所留一點靈識完全煉化,連其中殘缺也修復完成,真真正正屬于凌沖一人的法器。 他將噬魂幡輕輕搖動,幡面上混沌之色流淌如渦,一尊忿怒化身升起,見了正念本體微微躬身,陰神正念再一指,那忿怒化身之中分化一絲魔念,無影無影,遁出枉死城,前往奈何橋上,查探動靜。 那魔念只是一縷元識,亦有所知所感,就算為人發(fā)覺毀去,也無傷大雅,正是刺探局勢最佳之物。魔念來至奈何橋上,卻不過去,就見木清風駕馭了乙木靈根,專心作法。陰神之身在枉死城中自忖:“怎得木清風來了地府,那株碧木想來便是先天乙木靈根了,如此重寶孤軍深入就不怕被一干鬼祖搶了去?那團碧火是甚么物事?難道……”凌沖曾去神木島見過木清風,陰神自也記得,一眼認了出來。 木清風頌咒之聲越發(fā)宏大,無形意念漸漸充斥地府,枉死城與十殿閻羅之處始終靜悄悄的全無動靜。那座陰山之上蘆蓬之中,忽有一點金光閃現(xiàn),橫空一劃,一道豁口生出,內(nèi)中清亮如水,隱隱有禪唱梵唄之聲傳來,一人跨將出來,披頭散發(fā)正是一副頭陀打扮,但身上仍著一身道袍,顯得不倫不類。 那人微微抬頭,居然是九幽祖師,他與噬魂老人本已入大菩薩凈土,隨菩薩修行,不知為何又回轉(zhuǎn)了來。相比去時,九幽祖師面上已無好勇斗狠之色,代之以十分平和之意,其攤開手掌,掌中一團碧光閃爍不定。 九幽祖師向那碧光笑道:“神木道友劫數(shù)已滿,今日便是解脫之時,當真可喜可賀,我奉菩薩之命,送你與你殘神相合,自此之后天高海闊,后福無量!” 那團碧光之中沉寂半晌,一個蒼老聲音答道:“我遭劫已久,原以為就此沉淪,不想還有超拔之日,還要多謝菩薩慈悲之意,出手相救。也要多謝九幽道友不計前嫌?!?/br> 碧光之中竟是神木道人的元神,當年其被陰祖暗算,將其吞噬入體煉化,千年煎熬之下,雖仍牢牢守住一線清明,但本命元氣散失殆盡,元神也自渾渾噩噩,若無外力搭救,只怕再過數(shù)百年便要被陰祖得逞。 陰祖也不好受,煉化神木道人元神空耗千年光陰,累及自家修為并無寸進,還退步不少,以至于被小輩赫連無敵趕上,才有與赫連無敵聯(lián)手,暗算九幽祖師,將神木道人元神轉(zhuǎn)嫁之事。神木道人元神一去,陰祖沉珂頓消,好的不能再好,欣然與赫連無敵來瞧熱鬧。 神木道人大半元神被九幽祖師帶入菩薩凈土,菩薩秉持佛門慈悲之旨,出手將其自九幽祖師體內(nèi)救出,得以返本歸源,這才記起前身之事,至于其為何帶了乙木靈根落入此界,又為何將靈根遺棄等事,菩薩心頭明了,卻未多言。九幽祖師絲毫不知,卻也不問。 九幽祖師笑道:“我如今雖受菩薩戒,覺今是而昨非,但尚未修行入門,菩薩許我以頭陀之身帶發(fā)修行。你的殘余元神一分為二,一半已被陰祖徹底煉化,再也尋回不得,另一半就在地府之外,你得了那一點殘神之后,修為要降至純陽之下,還要苦修多年方能復原,此事菩薩早已交代清楚。事不宜遲,這便動手招引你的殘神歸來!” 手掌一收,神木元神虛浮而起,九幽祖師往懷中取了一道金色法旨,祭起半空,那法旨徐徐展開,其上全無一物,唯有一個“收”字,九幽祖師按著菩薩吩咐,只躬身一拜,叫道:“請菩薩顯靈,收!”那金色法旨陡然一震,化為一道金光,直沖霄漢! 地府之外,木清風面上焦急之色愈來愈濃,度幽神咒已反反復復念誦了七八遍,神木殘神空自震蕩不休,卻始終不見有甚么動靜,畢竟此處乃是地府,耽擱越久,越是麻煩。 正當他有些不知所措時,一道刺目金光陡然自地府涌出,金光之中梵唱連連,就似有千百位高僧同時誦經(jīng)一般,金光一出,如驕陽騰空,地府中億萬年積累的陰氣晦氣污氣霎時被一掃而空! 第740章 七二七 亂斗(求個月票?) 金光來路不明,但其中慈悲忍辱精進之意卻亮如虛空之星,令人生不出半點違逆之心,木清風何等眼力,已知必是佛門高人出手,此處乃是地府,再想到先前傳遞至陽間的那股浩瀚之極的佛門法力,來者是誰已是呼之欲出。 果然那團金光飛來,一聲悠悠嘆息傳來:“我奉佛陀之命駐守陰間,引渡幽魂,超拔罪孽。那神木道人災劫已滿,今日該當返本歸源,這道殘神我自取去,還請行個方便?!?/br> 木清風縱有萬般不愿,也斷不敢與佛門大菩薩爭持,忙低頭垂目道:“聽憑菩薩吩咐?!蹦菆F神木殘神登時被吸入金光之中,微微一晃,就要往來路飛去。 木清風忙叫道:“弟子來意菩薩定知,求菩薩指點迷津……”金光正要飛回,頓了一頓,菩薩聲音又道:“他有他的來處,你自有你的去處?!蔽⑽⒁晦D(zhuǎn),散出幾重光暈,已然飛入地府不見。 木清風頗有些失魂落魄,菩薩之言不啻打個了機鋒,機緣不到,難以參悟得透,難道多般算計,拼著靈根受損,到頭來只是一場空么? 岳清明見菩薩竟而當真顯靈,也是驚了一驚,湊上前問道:“師兄,該當如何?”木清風正自沉吟不絕,心頭忽然起了一絲警兆,喝道:“哪位道友在此,還請現(xiàn)身一見!” 就見兩人如閑庭信步而來,當先者正是赫連無敵,身后一位枯瘦老道,滿面冰寒之色,卻未見過。但二人頭頂皆有一道沖天大河揚起,滔滔不斷,那老道氣勢比赫連無敵竟是絲毫不弱!何時九幽黃泉門又出了一位這等高手? 岳清明見了赫連無敵兩個亦是心下一沉,從各層冥獄鬼祖消失起始,到大菩薩法旨現(xiàn)身取走神木祖師殘神,再至赫連無敵二人現(xiàn)身,局勢愈加不利,唯有靠著先天靈根,方可保師兄弟兩個安穩(wěn)遁入陰間。 赫連無敵手中把玩著鎮(zhèn)玄鼎,目中異彩連連,望向先天靈根,笑道:“木道友好大手筆,居然敢動用鎮(zhèn)派之寶強入地府,本座倒是佩服的緊。你在陽間我還奈何不得,今日到此正是地獄無門自來投,怪只怪你貪念未除,我倒要瞧瞧失去了先天靈根鎮(zhèn)壓,你神木島的道統(tǒng)還能維持到幾時!” 木清風毫不示弱,冷笑道:“赫連無敵!你也太過狂妄,我有先天靈根在手,就憑你二人想要強留我在此卻是做夢!”赫連無敵笑而不語,又有一人冷笑道:“那么加上我等如何?”一道魔影現(xiàn)出,夜乞老祖昂然而來,身后依舊是鬼鈴與伽薄兩位忠心的跟班。 木清風心一沉,最為被動的局面終究出現(xiàn),諸方魔頭聯(lián)手來襲,原本就算九幽門又多了一個赫連無敵,他也怡然不懼,有先天靈根在手,就算斗不過也可從容遁走,但另多了一位不下雨赫連無敵的老魔,僅憑他與岳清明兩個,不免力有不殆,捉襟見肘起來。心下暗暗后悔:“早知如此,該等遨游星空的幾位前輩歸來再動手,至不濟也要拉上于清聞,好歹有個幫手?!?/br> 岳清明忽然冷笑道:“你們這些魔頭想得倒美,就算我?guī)熜值懿粩?,大不了沖入地府之中,方才大菩薩顯靈,你們?nèi)舾腋鷣?,卻是自家來求超度了!” 赫連無敵面色一變,他擔心的正是如此,此行只為先天靈根,若是被其逃入地府,誰也沒膽子跟去,畢竟再惹怒菩薩,只怕下場堪憂。夜乞老祖也對先天靈根虎視眈眈,岳清明之言正中其投鼠忌器之處,忍不住與赫連無敵對望一眼。 陰祖忽然陰惻惻說道:“靈根可以遁入地府,你二人需將性命留下。”他說的輕描淡寫,但一身蓋世魔威卻非擺設,顯是對木清風兩個起了殺意。 赫連無敵哈哈一笑,叫道:“陰祖說得不錯,撇了寶物不要,只要將你木清風絞殺,神木島群龍無首,還不是任我等予取予求?一根先天靈根倒算不得甚么了!” 三方僵持不下之時,法旨金光已帶了神木道人殘魂飛入陰山之上,一路之上金芒遍灑,等到來至九幽道人面前是,法旨金光恰好消散殆盡,只剩一點翠綠之意,不必九幽祖師提點,神木道人元神一撲,將那點翠芒吞入,自此大半元神終于聚攏,碧光一閃之下,一位相貌清癯的道人現(xiàn)身當場。 九幽祖師笑道:“恭喜道友脫劫而出,再見天日。地府之外是道友隔世弟子,正被一干魔頭圍困,道友可去相助一臂,也算全了一段香火之情。” 神木道人伸出雙手,左看右看了一陣,長嘆一聲道:“渾渾噩噩千年,今日才得清明,菩薩慈悲,弟子永記在心?!被厥滓煌?,點頭道:“我當年淪落孤島,將一卷道書與靈根留下,那二人果然修煉的我這一脈功法,只是我亦是叛門出教之人,算不得其等祖師。” 九幽道人笑道:“救與不救,道友可自家考量。對了,道友出去時,路過枉死城,其中那個小鬼大可不必理會。我還要回凈土上繳法旨,有緣再見罷!”轉(zhuǎn)身步入清光之中,一來一去竟是瀟灑非常。神木道人怔然,他為躲避仇家,特意以元神遁走,舍去rou身,連那部道書也是順手為之,沒想到卻開枝散葉,立下好大家業(yè),饒是如此,只覺神木島道統(tǒng)與他全無干系,自家亦非神木島的祖師。千年沉淪,終得清明,還欠下佛門一個大因果,可非簡單之事,不知何時才能還清此債,良久才苦笑一聲,遁出了陰山。 神木道人全盛之時,道行神通遠在一般的純陽老祖之上,縱然遭遇劫數(shù),道行大損,也相當于脫劫級數(shù)的宗師,木遁之術展開,一溜碧光飛騰如火,閃得一閃已越過閻羅十殿,眼前便是枉死城。神木道人想起九幽祖師那一句“枉死城中的小子不必理會”,微微一笑,也不落下,徑自飛過,百忙中向下瞧了一眼,卻見一位分明是魔道修士的少年,手拄一桿魔幡,正自滿面警惕的望向他。 “這廝分明是魔道修士,若無九幽道友那一句話,我就順手一記乙木神雷送給他,正好在此投胎。難道此人是九幽的后輩弟子,因此才不欲我加害?”神木道人微覺奇怪,也未深究,九幽祖師既然特意交代,他也不愿節(jié)外生枝。 凌沖陰神之身運集全身功力,只要那道人動手,拼卻這副魔幡之體,大不了與之同歸于盡。那道人不過瞧了一眼,徑自飛走,凌沖陰神微嘆一口氣,那人法力波動似曾相識,仔細一想,居然曾在九幽祖師身上感受到過,答案則是呼之欲出,那人竟是神木道人,一改先前渾渾噩噩、不辨東西的模樣,竟是恢復了靈智。 記得還是九幽祖師將其帶入菩薩凈土,沒想到這么快便能重見天日。也唯有菩薩出手,方能這般改天換地,逆轉(zhuǎn)乾坤?!吧衲镜廊舜藭r出世,天下又要亂上一分。這些個上古老祖一個個爭相露面,正是劫數(shù)將臨,天機混亂之兆!神木道人想來是要施援木清風,這個熱鬧不可不看!” 陰神好奇心起,也不顧其他,徑自飛起,跟隨神木道人之后。神木道人見那小子居然還敢尾隨自家,呵呵一笑,眨眼間已到奈何橋邊,正要一沖而過,卻見靈光一晃,黑白無常現(xiàn)身橋上,神木道人當即駐足停步,漠然望去。 雙方對視片刻,黑白無常又自斂去形跡不見,神木道人暗送一口氣,黑白無常聯(lián)手他現(xiàn)下絕非敵手,好在地府重地許出不許進,自家要出地府,其等自然不會阻攔,但一去之后,便再也不得回頭。 凌沖陰神緊隨神木道人,見黑白無常讓開道路,神木道人一晃而過,想了一想,就在奈何橋旁落下遁光,并不過橋。他還要借著枉死城修煉噬魂劫法,若是為看一場熱鬧出去,再也回不來,可就得不償失,反正有噬魂魔念在,玄魔雙方一舉一動皆可盡收眼底。 神木道人過了奈何橋,將形跡斂去,純陽老祖施展法力,比無形劍劍遁還要玄妙,一抹淡淡虛影一晃,再也尋不出任何蹤跡。繞過三生石,便見木清風與夜乞、赫連無敵之輩劍拔弩張之勢。 神木道人雖不自承神木島祖師,也好奇當年留下的道法這些后輩修煉的如何,按捺著并不搶先出手,畢竟能不暴露身份乃是最好。 赫連無敵與夜乞都垂涎先天靈根,只要將之煉化,自家法力神通又可再進一步,但又顧忌木清風有玉石俱焚之舉,拼著身陷地府,也不令他們得逞,畢竟佛門大菩薩的法力誰也不想在領教一次。 就在僵持之時,誰也意想不到搶先動手的居然是沉潛了千年的陰祖,那枯瘦道人驀地伸手一抓,撕裂虛空,捉出一卷圖畫,正是在地府周遭游蕩的九曲九泉圖,自語道:“此寶祭煉的不壞,倒可一用?!?/br> 九曲九泉圖元靈猝不及防,被一只枯槁大手捉住,正要掙扎,只覺一股沛然無盡法力猛沖入核心禁制之中,開始祭煉起來。那法力正是純正之極的黃泉圣法之道,就算是伯齊老祖也未有這般渾厚精純的法力。 法寶之物所求,不外乎有一位通天徹地的主人,能將自家祭煉到更高境界,九曲九泉圖雖是伯齊老祖親手祭煉,卻屈服于赫連無敵yin威之下,不曾玉石俱焚,便是有了私心,被陰祖浩然法力一沖,當即大喜,積極配合起來,敞開了核心禁制請陰祖祭煉。 陰祖單論法力還要勝過赫連無敵一籌,畢竟數(shù)千年道行非同小可,不過數(shù)息之間九曲九泉圖前四十重境界盡數(shù)祭煉完全,隨手一抖,那圖畫演化無邊大河,又有黃土滾滾,兜頭向木清風刷落! 木清風大喝一聲,袖中飛起一道碧綠劍芒,竟是一柄法寶級數(shù)的飛劍,劍身一抖,幻起無窮劍光,如飛蝶狂蜂,舞動不休,交織成一片劍網(wǎng),生生將大河敵??! 這柄飛劍以先天靈根一根最為粗壯的枝干祭煉而成,在神木島中已傳承千年。神木島并非煉器大派,卻有最佳的煉器寶材,一位祖師突發(fā)奇想,要祭煉一口木劍,數(shù)代苦功之下,終于將三十六重天罡禁制祭煉圓滿,合璧為一道純陽禁制。只是其中并未誕生法寶元靈,不知為何,連先天靈根中也無元靈誕生,這也是神木島最大一件未解之謎。 木千山劍術展開,居然也是劍道宗師的修為,雙足不離先天靈根,一柄飛劍招式百變,神木島劍術走的是綿密一派,不求極高殺力,綿里藏針,先求穩(wěn)固,卻往往于不經(jīng)意間殺招突出。 陰祖?zhèn)}促之間并未將九曲九泉圖祭煉完全,但已是運用的游刃有余,他一動手赫連無敵自也坐不住,鎮(zhèn)玄鼎一拋,化為十丈方圓一口巨鼎,狠狠鎮(zhèn)壓下來! 岳清明并無法寶在身,費了百年苦功,也不過祭煉了一件上佳法器而已,長生老祖之間斗法全然用它不上,不小心還要損毀了去,便不拿出獻丑,左足狠狠一頓,先天靈根騰起一蓬碧光,猶如麥浪,起伏連綿,將鎮(zhèn)玄鼎托住不得落下。 夜乞老祖哈哈大笑,白骨手臂一伸,黑光噴涌如潮,往岳清明頭頂擊來,覷準了岳清明法力稍弱,最好欺負。岳清明面上怒色一閃,黑光難斗已領教過,迫不得已祭起一根神鞭,上下八節(jié),每節(jié)四面,往夜乞老祖當頭落去! 當?shù)囊宦暰揄?,如晨鐘悠鳴,夜乞老祖不避不擋,任由神鞭狠狠擊在頂門,火星四濺,卻絲毫無損,哈哈一笑,一雙手臂探過,捉住神鞭頭尾,狠狠一拗,生生將那神鞭拗斷! 心神相連之下,岳清明一口鮮血上涌,生生壓了下去,心頭火起,拼著損耗乙木靈根本源,也要讓那老魔嘗一嘗神木島的手段,元神沉入靈根之中,與其中法力禁制相合。 乙木靈根無有元靈,但元氣充沛到不可估測,再由歷代祖師勾勒出種種陣法、禁制,能牽引導流真氣法力以為己用,但這等手段要耗費乙木靈根本源,要恢復則需漫長時日,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不敢動用。眼下便是那萬不得已之時了,若是守著那點本源精氣不舍得動用,師兄弟二人今日便要交代于此。 木清風見岳清明元神與乙木合一,也不阻攔,只專心御劍抵擋陰祖。陰祖將九曲九泉圖連番抖動,逗引木清風施展出全套的神木劍法,瞧了半晌,哂笑道:“神木島劍術,也不過如此!”頭頂現(xiàn)了本命元神,卻是一條碩大黃泉,裹挾無邊戊土之氣,猶如泥沙俱下,一沖之間,正中木清風劍法破綻,竟將劍網(wǎng)沖破一處大洞! 木清風大驚失色,神木島劍術被破還是頭一遭,若在平時,早將本命元神附在飛劍之上,凌空殺去,有純陽元神加持,神木飛劍威力也會大至思議,但眼下群狼環(huán)伺,不敢稍離乙木靈根,唯有被動守御。 陰祖一招破去木清風劍術,本命元神演化大水,竟學了怪蟒一般,將乙木靈根繞了幾繞,向中用力,狠狠箍去!咯吱咯吱聲響之中,乙木靈根所發(fā)碧芒翠光竟被他生生勒得小上了幾圈。 鬼鈴老祖瞧出便宜,祭起自家的拘心鈴,發(fā)出幽幽魔音,襲擾對手元神。伽薄老祖哈哈大笑,亦是一拳擊出,全無變化,惡狠狠擊在乙木碧芒之上,只打得碧火四散,流螢飛竄! 五位玄陰老祖圍住乙木靈根全力廝殺,木清風與岳清明只能依靠乙木靈根神異,苦苦抵抗,一時落在下風! 第741章 七二八 神木施援 逃出生天(求保底月票) 五位玄陰老祖各自心懷鬼胎,但目的趨同,奪取先天靈根,打殺了木清風與岳清明兩個,因此全無保留,全是進手的招式,絕無退縮,戰(zhàn)到后來,五位老祖居然有了絲絲默契,進退趨避莫不如神。 木清風卻是暗暗叫苦,他駕馭神木飛劍,拼盡全力也不過與陰祖戰(zhàn)個平手,何況還有赫連無敵與夜乞老祖兩個,何況還有鬼鈴與伽薄兩個幫兇,每時每刻承受之壓力都大到不可想象,體內(nèi)真氣肆意奔流,幾乎要溢出體外! 岳清明元神沉寂,與靈根交融一處,調(diào)理脈絡,放出碧色光華,護住了木清風與靈根本體。但五位玄陰老祖攻勢如潮,拳拳到rou,每每擊在其真氣運轉(zhuǎn)的薄弱之處,令其難過非常,不過數(shù)十回合之后,乙木靈根的護身光華已被迫縮減到一丈之內(nèi),光華卻更加凝練不可逼視,到了這般地步,乙木靈根真氣如沸,底牌盡出,縱使五位玄陰老祖上下翻飛,使出無窮花樣,急切之間也絕難攻破。 凌沖陰神瞧得津津有味,這等長生級數(shù)的大戰(zhàn),也唯有機緣巧合之下,方能如此近距離的觀摩。畢竟任一位老祖隨手一擊,凌沖的小命就要不保,可謂是九死一生之局。五位老祖走馬觀花一般廝殺,在凌沖眼中每一招神通、每一記劍術,一收一放之間,皆孕育無窮奧妙,一時瞧得癡癡傻傻,渾不知身在何處。 木清風一劍逼退九曲九泉圖所化大河,心頭發(fā)狠:“大不了一死,還是去地府中躲避,我就不信他們還敢冒著觸怒大菩薩的風險追來!”一道意念與岳清明溝通之下,調(diào)轉(zhuǎn)乙木靈根,碧火連天之間,就要往地府中沖去! 赫連無敵先一步察覺,鎮(zhèn)玄鼎虛虛一旋,后發(fā)先至,搶在半路,打算攔阻乙木靈根。木清風瞧得目眥欲裂,闖入地府還有一分生機,若被赫連無敵阻攔,只怕今日師兄弟兩個就要在此應劫了,神木飛劍陡然縮為一道長長細線,全無重量一般,飄向鎮(zhèn)玄鼎。赫連無敵目光一凝,木清風隱藏頗深,居然隱忍到現(xiàn)在才用上煉劍成絲這一招,其孤注一擲之下,說不得就能傷到鎮(zhèn)玄鼎真身,此寶為九幽門傳承之寶,不容有失,思量再三,還是收回此鼎,勉強讓開了道路。 木清風一喜之下,正要鼓勇而上,夜乞老祖哈哈大笑,合身上前,不閃不避,任由劍絲落在白骨真身上,登時火星直冒,邪火簇簇,夜叉一族的白骨法身自成一派,堅固之極,劍絲的本質(zhì)畢竟是木行之物,并非五金煉成,竟然絲毫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