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308節(jié)
普渡神僧嘆口氣,搖頭道:“非是不救,實是劫數使然,搭救不得!”普濟問道:“有我與師兄出手,加上金剛寺眾人,未必敵不過那一干魔頭,為何師兄說是劫數使然?” 話方說完,忽然寺外起了無窮陰風妖風,陰濕不已,霎時之間整座楞伽寺已被冷風環(huán)繞。那陰風十分濕潤,按理不會吹來中原內陸,事有反常即妖! 普濟邁步出了大殿,一拍頂門,便有無量佛光發(fā)散,化為一道光幢,到扣下來,將楞伽寺護住,喝道:“何方妖孽,竟敢污穢佛門清靜之地!” 陰風之中又有漫天流水響動,隱約有一條長大猛惡的鱷神之身游動,又有道道劍光輝閃。普濟冷笑道:“原來是鱷神駕到!你用妖法圍困我楞伽寺,是鐵了心與我佛門作對么?” 那妖風驟雨正是北冥妖祖鱷神與魚劍運法力演化而來,等若將整座古寺封禁其中。普濟說話之時,寺中已然鐘聲大作,許多和尚自四面奔出,各自守衛(wèi)不同要地。 楞伽寺創(chuàng)立數千年,還從未有妖物膽敢殺上寺來,以普濟的心境修為,也要大怒。但隨即一想,喝道:“原來如此!爾等是要拖住我與師兄,不令我等去援救金剛寺?北冥妖類果然與魔教同流合污!” 那無邊陰風烏云中藏身的正是鱷神與魚劍兩個。魚劍性子木訥,只知修煉,也不答話。鱷神桀桀笑道:“豈敢豈敢!我們不過是奉了孔雀妖圣之命,想請兩位神僧暫留玉趾,只要兩位神僧肯乖乖合作,我等自然不敢妄動。但若兩位神僧執(zhí)意要去西域,沒奈何,我等只好竭力阻攔,那時只怕這座千年古剎也要毀于一旦?!?/br> 普濟和尚將手一翻,掌心托著一盞古燈檠,喝道:“我輩佛弟子雖持戒向善,卻非迂腐之輩,豈能容得你們這些妖物逞兇!”須發(fā)皆張,已是下了決心動手。 便在此時,陰風驟雨陡然開裂一線,一道五彩混芒之光落下,往普濟神僧頭頂刷去!普濟喝了一聲,手中古燈檠光華大放,爆出一點燈花,往起便飛。 那燈花與五彩混芒一碰,當即爆出漫天佛火,與五彩混芒狠拼了一記。五彩混芒一招之后,便即飛走,正是孔雀大圣降臨。上次在北冥截殺玄女宮時,其真身尚未趕至輪回界,只遙遙出手。想不到沒過多少時日,竟已然降臨此間,還找上了楞伽寺! 那孔雀妖王來自九天星河之中,本身是歸一境的無上強者,方才那一道五彩混芒法力詭異絕倫,以古燈檠的神通,竟不能克制,反而險些被其收走。 普濟神僧屈指三彈,古燈檠上登時飛出三朵燈花,先將自身護住,這才喝道:“孔雀妖圣,你意欲何為?”孔雀妖圣并不現身,聲音冷冷說道:“普渡和尚好大的威風!將我收的一個義子降伏做了坐騎,本座今日來,只想帶走我義子,只要楞伽寺肯放,本座轉頭便走,也不管你們救不救金剛寺!” 普濟一愣,略一轉念,道:“你是指虎賁?”孔雀妖圣道:“不錯!”普濟冷哼一聲,道:“虎賁出身妖類,殺生作業(yè),我?guī)熜帜钏逓椴灰?,收入門中,以佛法洗滌,消弭冤孽,此是造福于他之事,你若當真心疼你那義子,便不該斷他上進之路?!?/br> 孔雀妖圣喝道:“一派胡言!做個妖圣有何不好?逍遙自在,總比在佛門當牛做馬,給人騎乘的強!”那虎賁資質極好,假以時日,不能證道長生??兹秆ヒ陨衲罡Q視輪回界時,無意中發(fā)覺,將之收為義子,傳授神通,本想培養(yǎng)一位左膀右臂。 誰知竟被普渡那廝收服了去,還用佛法洗練了其一身妖氣,弄得妖不妖、佛不佛,孔雀妖圣焉肯罷休?這才打上門來。 楞伽寺中,一頭猛虎身披金甲,就地一滾,化為一個昂藏大漢,走入大雄寶殿,叫道:“住持,還是由我去與義父分說,免得他出手,多傷人命!” 普渡神僧將他收服,洗去一身妖氣,傳授佛門上乘神通,倒是對他極好。但虎賁仍是懷念做妖王,大口吃rou,大口喝酒,還有無數手下服侍的日子。不過虎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總不能孔雀妖圣一來,便歡欣雀躍的要做反骨仔罷?因此特來表表忠心。 普渡神僧面色淡然,說道:“不必,你就在殿中誦念經文,不必理會其他,我自與孔雀妖圣分說?!鄙垡徽?,已然起身而去。 虎賁不敢違命,只好暗叫晦氣,老老實實盤坐殿上,對著一尊金身大佛,誦念經文。他也是根基深厚之輩,修行佛法已有小成,已然開啟佛門四識,這一專心誦經,立時身放佛光,全身心沉入進去,再也聽聞不到寺外之事。 普渡神僧緩步走出寺門,微微抬頭,對那孔雀妖圣說道:“孔雀妖圣,你的義子已入佛門,受了皈依戒,便須守持佛門戒律,恕老衲不能放任他隨你離去,重cao殺生害命的舊業(yè)!” 陰云之中,孔雀妖圣淡淡說道:“普渡,我敬你是一代高僧,修為不在我之下,因此先禮后兵,莫以為本座是怕了你楞伽寺,只要我一聲令下,今日便血洗了你這破寺,你可相信?” 普渡神僧神色淡然,微微搖頭,說道:“我佛門有割rou飼鷹的典故,老衲修持佛法多年,早就看破生死,自也不會屈服你這妖類之下,若是妖圣硬要動手,老衲自會接著?!?/br> 孔雀妖圣大笑三聲。 第1198章 交代 孔雀妖圣大笑三聲,忽然話頭一轉,喝道:“我也不必屠寺,你不是要援助大金剛寺么?本座便守在這里,但凡出去一個我便殺一人,出去兩個殺一雙,讓你眼睜睜看著大金剛寺覆滅,卻無能為力!” 普濟神僧須發(fā)飄拂,森然道:“若是我與師兄拼死一搏,只怕孔雀妖圣與你那兩個跟班都要隕落于此!”普濟絕不能坐視大金剛寺被毀,若是孔雀妖圣真敢封寺,拼著一身修為,也要將這三個妖類斬除! 孔雀妖圣冷笑道:“本座知你與普渡早已堪破生死,不過你不怕死,難道還能不顧這滿寺僧人的死活?不顧這楞伽寺方圓萬里之地生靈的死活?” 普濟神僧面色一變,沉吟不語。普渡神僧忽然嘆息一聲,說道:“師弟,我們回寺罷!”轉身便走,竟絲毫不理會孔雀妖圣。 普濟面現掙扎之色,猛一頓足,還是跟著走入寺中,兩扇大門緩緩閉合,將三位妖祖攔在門外。楞伽寺的山門不過是尋常木頭所制,不堪一擊,要殺進去還不是片刻間之事? 鱷神扭動龐大之極的妖身,輕聲問道:“老祖,我們要不要殺進去?”孔雀妖圣沉默片刻,道:“不必!只消將楞伽寺封住,我就不信普渡會坐視金剛寺被滅!” 鱷神道:“既然如此,我便做法,保管楞伽寺中一只蒼蠅都飛不出來!”鱷尾連擺,攪動風云,就見大雨磅礴如注,卻只在楞伽寺上空傾斜不停,又有無數癸水神雷響動爆裂不停,當真將楞伽寺圍了個風雨不透。 但楞伽寺上空有普濟神僧的佛法加持,金光護壁,任由風雨侵蝕,亦不能有絲毫侵入,但普渡、普濟與其他僧人卻始終無人出寺一戰(zhàn),只任憑三頭妖祖封禁寺廟,似是打定主意,與其等耗上了一般。 第四層冥獄之中,六欲陰魔將九子鬼母秘魔大陣陣圖展開,八大魔頭深入陣中,各自鎮(zhèn)壓一處陣眼。傳說那九子鬼母乃人身修煉成魔,投身一處王城之中,嗜食小兒血rou,乃具無邊神通法力。 九子鬼母在玄陰魔界中地位僅在十大魔祖之下,因此夜乞老祖才會選了其神通煉制陣圖。實則九子鬼母生有五百兒女,皆具神通法力,以其神通所煉陣圖,正可將眾多魔頭法力聚斂一處。 陣圖之中陰風慘淡,眾魔頭法力注入,便聽無數小兒啼哭嬉笑之聲響起,亂人心神。鬼鈴老祖在眾魔頭中神通最差,但好歹也是玄陰級數,又曾煉過此陣,上手極快。 鬼鈴老祖都如此上道,其余魔祖自也不必提,不過數日功夫,已然將大陣cao演精熟。忽然冥獄之上虛空震蕩,一道紫黑色星光破開虛空藩籬,落于此界,凌空一轉,有無邊劫運之意傾瀉而出! 六欲陰魔心頭一顫,忙收了陣圖,與尸魔對望一眼,俱是驚疑不定。那紫黑星芒正是羅睺星君,仍是一團星光模樣,陰惻惻道:“我乃星宿魔宗羅睺星君,聞聽諸位要覆滅大金剛寺,不若我也來湊個熱鬧!” 六欲陰魔略略感應羅睺星君所發(fā)一股劫運之力,暗道:“這廝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居然有一絲先天劫運在身,在其身邊呆久了,必有大禍臨頭!”劫運之力虛無縹緲,但先天魔祖那個級數自然一眼看穿,羅睺星君證道玄陰,得了一絲冥冥之中先天劫運之眷顧,這便非同小可,劫運加身,能汲取他人劫運反哺自身,亦能給他人帶來無邊劫運,乃是十足十的災星。 覆滅大金剛寺,必要造下許多殺孽,羅睺星君若能汲取其中劫運之力修行,道行勢必大有長進。只是不知星宿魔宗用了甚么手段,居然培育出這么一位災星。要讓羅睺星君證道長生,不知要死多少生靈才夠。 六欲陰魔當即笑道:“若有羅睺道友之助,破金剛寺必成!”血神道人出言譏諷道:“我當是誰,原來又是星宿魔宗之人!怎么,喬依依當了縮頭烏龜,又將你派出來了?” 羅睺星君紫黑色星光陡然一閃,血神道人悶哼一聲,護身血光大張之下,亦是真氣浮動,顯是吃了一個小虧。血神道人又驚又怒,羅睺星君法力詭異,更帶有一絲劫運之力,又是未加防備,這才落在下風。 正要用血靈劍砍那廝一通,尸魔已道:“莫要自亂陣腳!事不宜遲,動手!”六欲陰魔也道:“不錯,夜長夢多,有羅睺星君入伙,勝算已有九成,這便動手!” 血神道人余怒不息,但不敢得罪兩位魔祖,冷哼不語。其余魔祖各懷鬼胎,六欲陰魔揮手撕裂空間,又將九子鬼母大陣陣圖望空一拋,眾魔頭紛紛落入其中,那陣圖獵獵卷動,化為一道無邊魔氣,須臾之間已離了冥獄,殺奔大金剛寺! 大金剛寺,地處西域,立寺數千年,威名赫赫,絕不在中土楞伽寺之下。楞伽寺所傳佛法不重神通,講求明心見性。大金剛寺則不同,門中素以神通為重,為楞伽寺一脈所摒棄。此亦是為何兩派同出佛門,卻不相往來的原因。 大金剛寺坐落之地乃是西域最高的梵王山,亦被西域之民呼為圣山。山高萬仞,山頂卻平滑如鏡,足有千畝方圓,似是被人以絕大、法力將山頂生生削去。 梵王山山路陡峭,再加西域之地苦寒,風雪肆虐,山路時被冰雪所覆,但仍有無數西域之民冒著寒風暴雪上山而來,想要求積福德,又或是拜入金剛寺門下。畢竟金剛寺真有神通傳承,若能學的到手,實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但數年以來,已見不到有西域之民再爬梵王山朝圣,只因大金剛寺中的老佛下了旨意,封閉了寺門,暫不納客,當即急壞了民眾,但無論如何懇求,大金剛寺之門總是死死緊閉。 早先還有人不死心,偷偷爬將上來,就算被金剛寺發(fā)現,總不能將其打死,定會好生收入寺中,哪知只爬到了半山,一個個便沒了知覺,睡倒路旁,等再醒轉時,竟已回到自家家中。如是數回,眾人這才明了金剛寺封寺之決心。這一年以來,已絕無甚么人再上梵王山了。 金剛寺中,法性身披僧袍,來至大雄寶殿之中。大金剛寺封寺數年,只因得知有蓋世魔頭要來攻打,滅去本寺道統(tǒng),住持無住和尚怕誤傷百姓,因此下令封閉寺門。同時也將寺中修行淺薄的弟子一一打發(fā)下山,不許呆在山上。 大金剛寺為西域第一大門戶,門中鼎盛之時,足有數萬弟子,但這些弟子也都非穎悟之士,未能參悟出神通或者神通淺薄者大有人在。這些時日,法性便一直忙于將其等送下山去,一一安頓。 那些弟子雖然于神通之道不甚精熟,畢竟在金剛寺中浸yin多年,身負許多本領,要么精熟武藝,要么則精通醫(yī)卜星相之類的雜學,下山之后亦有活口的門路。尤其西域之地,最敬僧人,也不愁吃喝,反而還能多助民眾,多行善事。 如今寺中仍有一萬多僧眾,這些僧眾皆是修煉神通有成之輩,不同程度的開啟佛門九識,按著玄門說法,便是大多都在金丹境界之上,這也是金剛寺數千年底蘊所積。 法性來至大雄寶殿,見了住持無住,合十道:“弟子已照著師傅吩咐,將那些門人盡數送下山去,安頓妥當?!睙o住點了點頭,道:“好,辛苦你了!” 法性道:“本寺此劫弟子才是罪魁禍首,若非當初弟子看管法羅師弟不利,讓其放走了夜乞那老魔頭,焉有今日之禍!還請師傅責罰!” 無住嘆道:“此是本寺的劫數,逃也逃不過去,那夜乞被鎮(zhèn)壓千年,還未磨滅其魔性,卷土重來之時,只怕這數千年的基業(yè),要毀于我手!” 法性怒道:“我金剛寺高手無數,又有鎮(zhèn)寺舍利鎮(zhèn)壓,魔頭焉敢來犯!何況還有楞伽寺與玄門正道可為犄角之勢……” 無住搖頭道:“玄門與本寺素來不睦,又有四九重劫將至,未必肯施以援手。至于楞伽寺么,其等是有心無力。此劫唯有靠本寺自身了!” 法性還待再說,就見長老呼特走來,說道:“住持將修為淺薄的弟子盡數遣下山去,可是夜乞那廝要來了?”無住點頭道:“不錯,不但夜乞要來,還有許多魔頭也要來?!?/br> 呼特皺眉道:“有傳言道,已有兩頭先天魔祖降臨此界,莫非已與夜乞勾搭上,拿我金剛寺開刀么?”無住道:“不錯!先降臨的是尸魔與六欲陰魔,其分身皆有歸一境的修為,又糾集了數尊魔祖,不日便要殺上門來了?!?/br> 呼特驚道:“怎會如此?若有兩頭歸一境的魔祖動手,本寺可萬萬抵擋不住!”又道:“何不遣人去中土求援?”無住搖頭不語。 呼特驚道:“那該如何是好,若無外援,被魔頭打破了山門,闔寺弟子都要遭劫!”無住嘆道:“此是劫數,急也無用,本寺也非束手待斃,有毒手師太與朱厭兩位,未必就怕了那些魔頭?!?/br> 呼特叫道:“若那些魔頭真要打破山門,我便是拼了這條性命,不能輪回,也要度化幾個魔祖,好叫他們知道,我金剛寺亦有剛烈之輩!”無住笑道:“我身為住持,這等以身相殉之事,自是我來當先。閑話莫說,長老去將毒手師太與朱厭兩位請來,我有話說?!?/br> 第1199章 魔戰(zhàn) 呼特應是,轉身而去。稍后一尊身披金甲,白首赤足,其壯如猿的妖類走來,正是朱厭,其自從被無住收服,便投入大金剛寺之中。無住對其傾囊相授,著實傳授了許多佛門神通。 朱厭本就是為斗法而生的妖類,主掌刀兵之事,見之則天下大亂。其所披神甲亦是金剛寺歷代相傳的寶貝,經無數高僧誦經念咒加持,神威幾乎不輸于法寶。 不過朱厭好端端的自由自在,卻被強行收入佛門,成了護法,心頭仍憋著一股氣,對無住也就不假辭色,罵罵咧咧道:“老子正修煉的好好的,又有何事?” 無住不以為意,微笑道:“朱厭稍安勿躁,等毒手師太來,老衲一并分說?!逼讨g,毒手師太亦入了大雄寶殿,這位師太被奪魂道人魔念魔染,險些入魔,不得已托庇于金剛寺門下,借此鎮(zhèn)壓魔念。 但那老師太天生脾氣火爆,縱然修煉了佛法,也難以化去嗔念,這才被魔念趁虛而入,七情魔念宛如附骨之蛆,煉之不絕,不知何時還會發(fā)作,毒手師太亦是苦惱不已。好在金剛寺畢竟是金剛王佛道統(tǒng),寺中佛法加持,偉力宏愿無盡,壓制著七情魔念不得作祟,暫且無虞。 無住等二人道場,說道:“玄陰魔界中有兩尊先天魔祖降臨此界,分別是尸魔與六欲陰魔,只怕不久便會糾集魔頭,前來攻打本寺。此是本寺生死存亡之時,還請兩位相助一臂?!?/br> 毒手師太面色慘白,卻不減嫉惡如仇之態(tài),怒道:“邪魔竟敢如此猖狂!連大金剛王佛的道統(tǒng)也敢來攻打?住持放心,毒手受金剛寺之恩,無以為報,愿拼盡全力,護持正法!” 朱厭懶懶說道:“我披上了神甲,生死便不在自家手中,你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直說那老子去當炮灰便是!”無住道:“若是朱厭道友不愿相助,老衲現下便可解去金甲束縛,放道友出寺,不敢再加驅使。” 這次輪到朱厭驚詫不已,想了想道:“你們這些出家人一肚子壞水,老子耍不過你們。這金甲還是披著罷,若是魔頭肯來,我那吞陰補陽的神通正可派上用場!” 無住嘆道:“是老衲無能,連累兩位道友?!倍臼謳熖溃骸拔倚蕹植痪?,為魔念所染,只怕日后入魔,禍害眾生,造孽無窮。若是拼著一死,拉幾個魔頭同歸,也算一場功德!” 無住聽她言語之中透出死意,不禁眉頭一皺。朱厭大咧咧道:“死甚么?我還沒活夠呢!話說在前頭,若是你金剛寺?lián)醪蛔∧且蝗喝缋撬苹⒌哪ь^,老子可不為你拼命,拍拍屁股便走!” 無住微笑道:“朱厭道友肯出手,老衲已是感激不盡,若是金剛寺被破,莫說是你,我等也要自尋生路,哪敢怪罪道友?!?/br> 朱厭一雙兇目瞇了起來,喃喃道:“不對!你這老和尚收伏老子之時,是何等的囂張跋扈,如今怎又換了一副嘴臉?莫不是有甚么坑,要讓老子跳!” 無住微笑搖頭不語,等將這二位送走,復又喚了法性過來,這一次卻將他喚入自家修行的靜室。法性問道:“師傅喚我何事?” 無住攤開手掌,掌中一尊小小金佛,共生三面,分為慈悲、忿怒、平和之意,淡淡說道:“這尊金佛被為師煉成一件虛空法寶,內中自成洞天,裝有我金剛寺歷代所傳經書、神通,以及各式法器,還有黃白之物,可說大金剛寺萬載傳承,盡在其中。今日便托付于你?!?/br> 法性哪還不知這是托孤之意?忙即跪倒,哭道:“師傅何出此言?難道本寺當真逃不過這一場劫數么?”無住嘆道:“不是逃不過,而是不能逃,逃不得。為師決意與其余長老共抗魔頭,就算以身殉寺,也在所不惜。但金剛寺的道統(tǒng)不能斷,今日傳衣缽于你,你即刻下山,隱姓埋名,待修成真如,有了自保之力,再重立金剛寺道統(tǒng),你可聽清了么!” 法性痛哭流涕,無住如此說,不啻宣告此劫金剛寺絕過不去,還有滅寺之危,連連叩頭道:“弟子愿與本寺共生死!”無住搖頭道:“你修習佛法,怎么連生死也參悟不透?生即是死,死即為生!生生死死,輪回幻滅,無窮無盡,等你證就真如,你我?guī)熗缴杏性诜饑嘁娭?!”法性大哭不止,涕淚不能自言。無住還待再勸,猛然面色大變,冷笑道:“終于來了!法性,我今咐囑于你,自此刻起,你便是我大金剛寺第三十七代住持,金剛寺道統(tǒng)的存續(xù)也要著落在你身上,去罷!” 用手一指,一道佛光發(fā)出,法性抗拒不得,身形消散無蹤,卻是被其大神通不知挪移到了何處。無住送走法性,長吁一口氣,昂然出了靜室,喝道:“魔頭已來,著令寺中諸長老弟子迎敵!” 此時梵王山之上半空之中,雷鳴電閃,無數陰雷浩蕩來去,又有無邊魔氣翻滾,一卷陣圖破開虛空,徐徐展開,正是九子鬼母秘魔大陣!九大魔頭終于攻上大金剛寺! 九子鬼母秘魔大陣陣圖與袁劍的百劍圖不同,說到底不過是一件勾連玄陰魔界的通道罷了,最大的功用是接引九子鬼母魔念分身降臨。 陣圖展開,九大魔頭齊齊叱咤一聲,將自身魔氣功力注入,經過陣中禁制演化,一道磅礴法力貫通天地,直奔玄陰魔界而去!過的片刻,只聽一聲清脆笑聲,又有無數小兒啼哭、詈罵、大笑之聲,九子鬼母已然降臨。 九大魔頭,出手不凡,第一招便是將梵王山周遭十萬里盡數以魔氣封禁,令外人絲毫窺探不出內中動靜。夜乞、殷九風、天尸教主與鬼鈴四位聯(lián)手,打通陰陽界限,接引無邊冥獄之氣到來,此事他們做的精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十萬里方圓之中,魔氣粘稠如同漿糊,其中夾雜了冥氣、尸氣、魔氣、陰氣,百般雜糅,可謂五花八門。這些魔氣是先天玄陰之氣演化后天而來,狠毒無比,唯有修煉魔道之輩方能汲取煉化,對大金剛寺的僧侶而言,不啻于毒藥。 大金剛寺中,無住來至大雄寶殿之外,身邊跟著無念,依舊是冷著臉,手捧金剛杵。無住望他一眼,喃喃道:“幾百年焚神之苦,今日便要解脫,當真是悲欣交集?!睙o念面無表情,動也不動,就似未聽見一般。 梵王山之外,無邊魔氣匯聚成海,無窮無盡,襯得這座萬仞高山猶如海中一座小小島嶼,足見魔氣之多之盛!無住冷冷一笑,說道:“眾弟子聽令,開啟卍字光明法陣,也好叫邪魔知道,我佛門亦有降魔的手段和神通!” 楞伽寺中多有不事修行,只打坐念經,身無神通之輩。但大金剛寺卻是赤裸裸的推崇神通第一的理念,寺中僧人無不修煉神通。如今留在寺眾的皆是相當于玄門金丹之上的修士,足有萬余弟子,當下便依著平時cao演所練,各守陣勢,將自身所修神通佛光放出,抵御魔頭侵襲。 就見碩大的梵王山自山根部開始,一點一點佛光次第閃爍,猶如盛世花開、繁蕊吐芳,連成一片。細細望去,那每一點佛光之中竟皆有一枚佛門符箓加持,以金砂書就,散發(fā)無窮降魔氣息! 佛光次第向上,猶如數條光龍昂首奔向梵王山之頂,最終匯于大金剛寺中。大金剛寺果然是手筆絕大,立寺千萬年以來,早就在暗中將整座梵王山用佛門經咒祭煉了一番,內外通透。 便似郭純陽一般,將整座太玄峰當成了一柄飛劍來用,只不過郭純陽當初并未怎么祭煉,不過臨時拿來一用,事后太玄峰也自毀去。 但梵王山卻不同,經過歷代高僧經咒祭煉加持,渾然一體,幾乎到了堅不可破的境地。猶如佛經所云大須彌山,為世界之中心,日月旋繞而飛,不可動搖。 須臾之間,整座梵王山已被佛光點亮充斥,無邊佛光猶如大日,至陽至剛,照入濃稠魔氣之中,嗤嗤嗤接連響動,將魔氣溶解,化于無形。 佛光一起,耀透半邊蒼穹,更照的大半個西域之地光明一片,無數西域之民不明其理,只知佛光普照,還當作甚么祥瑞之事,忙走出家門,就地跪拜叩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