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354節(jié)
赫連無敵笑了一笑,道:“菩薩如此安排,也是為了師兄好。”方有德有氣無力道:“我哪會不知?不過你瞅瞅那些陰差鬼判,還有十殿閻羅,恨菩薩搶奪陰魂,不敢招惹菩薩,卻恨不得將老子一口吞了,偏生我還舍了噬魂劫法的修為,不然將其等一個一個弄死解氣!” 十座鬼殿之中陡然傳出一聲冷哼,也不知是哪位鬼帝發(fā)聲,方有德嚇了一跳,將脖子一縮,等了良久,不見有鬼帝施法來拿他,笑罵道:“這是那一尊鬼帝,不過開個玩笑,好不小氣!” 赫連無敵本就生性陰沉,道:“師兄若無別事,師弟先行返回佛國,先以佛法替陰祖穩(wěn)固魂魄,待時機成熟,放其入輪回?!狈接械聰[了擺手道:“你去罷!”驀地抬頭上望,嘿了一聲,笑道:“咦?又來了幾位道友,此界倒是好生熱鬧!” 大寂滅神魔cao控輪回盤碎片撞入地府之中,沒了蹤影。良久之后,左神君與齊神君才敢探出頭來,分辨氣息,左神君閉目良久,睜眼道:“傳令破入輪回界!” 大寂滅神魔等若舍了合道道果,以魔軀魔氣魔識與冥獄相合,無形之中增強了輪回界大道之韻,令輪回界虛空胎膜、天地更為緊實細密,能承受更強的法力沖蕩。 六欲陰魔與尸魔降臨之時,唯恐輪回界承受不住,還要分化歸一級數(shù)魔念,還要煉化了輪回界本土生靈作為軀殼,麻煩到了極處,也限制了神通發(fā)揮,兩位魔祖分身隕落也自與此有關。 但大寂滅神魔鬧了這么一出,輪回界壁壘堅凝,反倒有利于兩位神君降臨,不必再遮遮掩掩。等到大寂滅神魔氣息徹底消散,兩位神君這才動身,催動兩座八陣雷圖往輪回界天罡大氣之中落去。 天罡大氣中無數(shù)罡氣游走聚散,吃八陣雷圖排蕩一旁,兩座雷圖散發(fā)出無量氣機,向清虛山而去。清虛三山已被拂真煉成法寶,又被打殘,如今的山門是絕塵道人施展絕世法力,不知從何處攝來的一座大山,將清虛道宗山門安于其上。 這一日絕塵道人忽然心神不寧,忍不住出了靜室,就見孟神君滿面冷笑而來,忙問:“神君有何吩咐?”孟神君冷冷說道:“非是我有吩咐,而是其他人有吩咐!又有兩個礙事鬼要來也!” 絕塵道人思索片刻,駭然道:“難不成又有神君降臨?”孟神君道:“左明驄與齊隱已遁入此界,還不速速迎接?”絕塵道人叫道:“我立時吩咐排擺香案,焚香拜迎!” 仙督司兩大神君降臨,非同小可,絕塵道人立時吩咐弟子準備儀仗迎接。果然過不多時,就見清虛山門上空渦流涌動,兩道龐然氣勢已然降臨。 絕塵抬首望去,見又有兩座八陣雷圖緩緩落下,陣圖一收之間,化為兩點玄光,落于兩位真仙腦后,急忙上前施禮道:“清虛道宗絕塵,見過兩位神君!” 左明驄乃是一副少年模樣,伸手相摻道:“絕塵老弟乃司首道法傳人,正是一家,不必多禮?!饼R神君卻是中年之相,亦笑道:“正是如此,不必多禮!” 兩位神君又與孟神君見禮,仙督司幾大神君地位相當,但孟斷身為神君之首,身份上還要高過二人半格。那孟斷十分矜持,道:“兩位神君何來?” 左神君笑道:“奉了司首之命,助孟神君平定此界,也好為仙帝爭奪輪回盤鋪路!”齊神君笑瞇瞇點頭。孟神君冷笑道:“本座已然覆滅數(shù)座門戶山門,只剩一個星宿魔宗,兩位來得正好,當可聯(lián)手殺去,一鼓而下!” 左神君挑眉道:“哦?所謂道家四九重劫,并非就要破滅門戶,而是以劫運之力,賞善罰惡,令宵小斂跡,選拔功德之士。孟神君以雷霆手段,不問青紅皂白,將此界玄門門派殺的殺,逼的逼,怕是與司首的初衷不合罷?” 孟、左兩位背后各有老祖撐腰,素來不合,左神君好容易逮住孟神君的短處,立時發(fā)難。輪回界之行,孟神君確是有些cao之過急,先打壓正一道與七玄劍派,后又覆滅神木島,頗有唯我獨尊之勢,唯有在太玄之上吃了大虧,被左神君捉住痛腳攻訐。 孟神君挑眉道:“我奉司首金令在此,輪回界一應之事皆可便宜行事,如今輪回盤重光在即,哪有閑暇猶豫?本座以霹靂手段,犁清此界,無論玄魔兩道盡皆失聲,就算到了司首面前,亦是大功一件,不必左神君來多言!” 左神君似笑非笑,道:“哦?孟神君好大的威風!破國滅城只在一念,卻又為何在太玄一事之上,吃了大虧,至今不敢回報司首?”孟神君目中神光一閃,沉聲道:“左神君知道的倒是不少!” 左神君悠然道:“左某也非是傻子,這等事豈能瞞得了我?”兩位神君針鋒相對,齊神君苦笑道:“兩位神君還是莫要斗口,司首金令在前,不可耽誤,還是先定下一個行止的好!” 孟神君道:“哦?倒要聽一聽齊神君意下如何?”齊神君雙手搖動,道:“齊某初來乍到,豈敢多言?還是兩位神君商定罷!”輕飄飄一句話撇清了干系。 左神君暗罵一聲:“滑不留手!”孟神君道:“我早有決斷,眼下一是肅清太玄等余孽,二是剿滅星宿魔宗與天尸教,如此一來,此玄魔兩道皆沒,便可從容布置!兩位來得正好,我等分頭行動,不出數(shù)日當可建功!” 左神君道:“我聽聞那星宿魔宗的星帝功參造化,為此界玄魔兩道第一高手,猝然發(fā)難,只怕沒那么容易將之擒殺罷?”絕塵道人插言道:“左神君之言甚是,那星帝神通驚人,也不知怎么修煉的,老道奉了司首之命,在此界監(jiān)視其幾近千年。說來慚愧,數(shù)度交手,皆被其所克。前次還被其暗算,險些吃了大虧!” 那滅星絕毒神掌的毒氣,已被孟神君與絕塵道人聯(lián)手祛除,但絕塵道人仍是心有余悸,星帝此人之隱忍心性,著實可怕至極。此時有人開口道:“諸位老祖容稟,不若晚輩進獻一策如何?” 眾人一見,正是烏門山其人。烏門山自投靠了清虛道宗,便一直未去,這些時日也無他用武之地,著實憋悶的很,今日終于得了機會,當即跳了出來。 左神君目露神光,沉聲問道:“此是何人?”絕塵道:“此是太清門在此界所遺門徒后人,頗善機巧之事!”烏門山著白衣,飄飄然而來,這般風采連齊神君都不免高看了一眼。 烏門山稽首道:“四位老祖容稟,要滅太玄乃反掌之易,太玄自郭純陽去后,由凌沖接掌大位,其大師伯惟庸亦已化道,不過惟庸門下尚有一徒陳紫宗,如今在大明朝中把持朝政,鬧得天怒人怨。大明國祚千年,得人道正統(tǒng)氣運加持,不若先將陳紫宗或擒或殺,重立皇帝,如此非但人道氣運到手,還能威脅凌沖,令其不得不來搭救,守株待兔之下,四位老祖聯(lián)手,就算凌沖修成歸一,太玄也難逃覆滅之局!” 烏門山侃侃而談,左神君目中越來越是明亮,撫掌笑道:“此乃一石二鳥之計,大妙!妙哉!”烏門山得意之極,吃孟神君冰冷之極的目光一掃,背脊發(fā)涼,縮了縮脖子。 孟神君暗恨烏門山多嘴,這等毒計早不說晚不說,非等左齊兩個到來才說,分明包藏禍心,已對其起了殺念。左神君忽然招了招手,示意烏門山走近,笑道:“你叫烏門山?倒是可造之材!可愿加入仙督司,入本神君麾下?” 有左神君遮擋,孟神君的氣勢被消弭于無形,烏門山松了口氣,再拜說道:“仙督司乃上界仙府正宗,烏某能入得神君法眼,自是感佩于懷!”言下之意,自是十二分的愿意了。 左神君哈哈大笑,伸手相摻,說道:“既然如此,烏老弟自此便歸入我左明驄麾下罷!事不宜遲,立時動身前往大明京師,擒拿陳紫宗!” 孟神君皺眉道:“太玄派郭純陽已死,再無歸一級數(shù)戰(zhàn)力,孟某反掌可滅,就不必兩位神君插手。你等還是商議如何對付星宿魔宗與天尸教主如何?” 齊神君笑道:“孟神君此言差矣!司首命我等前來,是要我等合力一處,速戰(zhàn)速決,既然有速戰(zhàn)之法,以齊某看,不如先去擒拿陳紫宗,逼迫太玄派就范,更為妥當。” 孟神君冷哼道:“前次我與人交手,真氣震蕩,還未痊愈,要調運些時日,便請兩位神君自便罷!”道袖一拂,已然離去。絕塵道人犯了兩難,左神君笑道:“絕塵老弟就留在本山策應,免得孟神君真氣運轉不純,走火入魔。左右那大明都城也非甚么龍?zhí)痘ue,我與齊神君足矣!” 兩位神君也不休息,當下各自駕馭八陣雷圖,離了清虛道宗,往大明京師而去。烏門山自是屁顛屁顛跟在左神君左右。其等一走,絕塵道人面上露出冷笑,說道:“仙督司三大神君爭位,雖是仙闕仙人,與俗世的凡夫又有甚么不同?” 八陣雷圖遁速極快,不過一日已然飛入天京城中,雷圖微微一沉,卻是吃京師中所蘊真龍?zhí)熳又畾鈮褐疲贿^來者是兩位歸一境界的神君,又豈會在意?只微運法力,便已將真龍之氣震碎。 齊神君道:“畢竟是天子的所在,不好施禮,我等還是以禮相見。”左神君冷笑道:“這一方天地都要崩碎,區(qū)區(qū)皇帝又算得了甚么?且看我手段,將那陳紫宗擒拿出來!” 第1353章 新雪煮茶 左神君脾性甚是雷厲風行,想到便做,閃身已在八陣雷圖之外,將歸一境氣息外放,喝了一聲:“仙督司神君左明驄在此,太玄孽徒陳紫宗還不現(xiàn)身跪拜,束手就擒!”其聲滾滾傳蕩開去,在天京城上空炸響! 歸一境融匯陰陽、兼具生死,何等玄妙,雖只一絲氣息,也已令天京城百姓盡數(shù)失聲,跪倒于地,久久不能起身。那些個大內侍衛(wèi)、宮女、太監(jiān)等等,亦是屁滾尿流,連話都說不出來。 大明立國千年,也有數(shù)次被練氣士殺入皇宮,擒拿皇帝,那最多不過是長生級數(shù),事后大多沒甚么好下場,必然被玄門追殺,似左神君這般的歸一老祖前來,則從所未有。 皇宮之中,此時能站立者唯有一人,便是身著皇袍的皇帝,當年這位皇帝即位之時甚是幼小,眼下卻已然年及及冠,身上有微薄的龍氣閃動,雙腿抖動,卻仍是堅定之極的不肯跪下。 那年輕皇帝面對歸一神君的威壓,眼鼻之中涕淚橫流,艱難之極的發(fā)出聲音,一字一頓道:“太、師、已、然、請、辭,還、請、仙、人、收、了、神、通!” 左神君咦了一聲,說道:“你這皇帝倒是有些骨氣,不壞!陳紫宗當真不在宮中?這又如何說?”神念一起,如浩蕩赤陽之風掃過,瞬息之間已將天京城盡數(shù)籠罩。 左神君搜索了半晌,果然不曾發(fā)現(xiàn)可疑之輩,天京城中所存練氣士,境界最高者也不過脫劫而已,并無待詔之輩。左神君想了想,用手一招,那小皇帝身不由己飛上半空,與其面對面來。 那小皇帝倒也真有骨氣,面對歸一神君,竟是面不改色。左神君咦了一聲,不過其觀遍諸天才俊,自也不會將一個區(qū)區(qū)凡人放在眼中,只微微收了威壓,和聲問道:“我乃仙督司左明驄,我來問你,那陳紫宗何時辭官?現(xiàn)在何處?” 小皇帝抽空抹了一把涕淚,將脖子一埂,說道:“陳紫宗是前日辭官,當夜連同一家老小盡數(shù)消失不見,朕也曾遣人追蹤,可惜一無所獲。如今已不知其身在何處!” 左明驄皺眉道:“此言當真?”小皇帝忙道:“陳紫宗辭官之時,朝中上下皆瞧在眼中,斷不會有假,請仙人明察!”左明驄若有所思,將手一揮,那小皇帝不由自主飛了回去,落在皇宮寶座之上。等小皇帝反應過來,沖出大殿,哪里還有左神君的身影? 小皇帝悵然若失,其能即位皇帝,全靠陳紫宗一手扶持,不過陳紫宗也只當他是一個傀儡,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已。小皇帝及至年長,對陳紫宗越來越是不滿,但畏懼那人一身通天徹地神通,唯恐小命不保,只好虛與委蛇,每日還要強顏歡笑以對。 陳紫宗前日忽然自辭官職,兩袖縈風,飄然而去,小皇帝狂喜之余,也有幾分隱憂,唯恐陳紫宗哪一日突又殺了回來,自家皇位不穩(wěn)。及至左神君前來,有這等強橫之極的仇家,想來陳紫宗逃命都來不及,哪有閑暇顧及皇位? 小皇帝其實心頭還有一絲野望,便是想要拜師左神君,修習道法,可惜左神君已去,只好怏怏回宮,想起從此之后大權獨攬,唯我獨尊,重又高興起來,忙吩咐御膳房今后多多整治小菜,每頓至少要一百道菜,陳紫宗在時,規(guī)定堂堂皇帝竟也只能每頓十個菜而已,當真是豈有此理! 皇宮之上,極天之中,兩座八陣雷圖匯合,左神君皺眉道:“陳紫宗怎會提前辭官逃走,難不成我等要擒拿的消息走漏了風聲?”齊神君道:“斷然不會!你我降臨未久,便決意前來天京城擒拿陳紫宗,無有半點耽擱,雷圖之中弟子并無一個與外界相通,絕不會是消息走漏!” 烏門山出了一頓計策,結果竹籃打水,面上甚是難堪,還要極力分辨,強笑道:“莫不是有人先一步算出了陳紫宗這一回的劫數(shù),指引其逃脫性命?” 左神君與齊神君兩位目光齊齊望來,烏門山肩上一沉,立時憑空矮了三分,卻是吃不住兩位神君威壓。左神君沉吟道:“若是精通先天神算之輩,能推算出陳紫宗劫運之勢,先一步示警,倒也有此可能,但又如何能瞞得過我與齊神君的耳目?” 精通神算之輩,自有法力擾亂天機,混沌未來,但須得道行高明之極,若要搭救陳紫宗,等若算計左、齊兩位神君,除非是有另一位歸一境甚至是合道境老祖出手方可。 齊神君心頭一動,問道:“烏門山,你可知此界有誰精通先天神算,又有歸一之上的道行?”烏門山沉吟道:“若論先天神算之道,此界先前公認星宿魔宗太微星主為尊,但其后太玄郭純陽異軍突起,將無數(shù)豪杰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太微星主都吃了大虧,郭純陽的神算之術當為此界第一,只是郭純陽已然應劫而亡,此事斷然做不得假。難不成竟是太微星主暗中幫了陳紫宗一把?這又如何可能?” 左神君冷冷道:“這般猜測非是法子,還是先回清虛道宗,再做計議!”兩座陣圖起處,又回返清虛道宗。 就在天京城萬里之外,楞伽寺之前,陳紫宗靜靜坐于楞伽寺山腳一座小亭之中,對面竟是凌沖,正以一座紅泥小火爐烹煮茶水。此時已臨深冬,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連楞伽寺都山門緊閉,不納外客。 凌沖手持一面破破爛爛的小扇,不斷扇火,燒的小爐通紅,未幾之間水已沸騰,凌沖又以兩只粗碗盛茶,蓄滿滾水,一手將茶碗置于陳紫宗之前,笑道:“茶是粗茶,這水卻是我方才自松針之上采來的新雪所化,師兄不妨嘗嘗。” 陳紫宗二話不說,端起粗碗,微微呼氣,撇開茶葉,輕輕抿了一口,以其道行,自無懼區(qū)區(qū)滾水,卻仍是曼斯條理的啜飲了一口,隨即將粗碗放下,嘆道:“我自下山入大明為官,可有許多年不曾有這般野趣了,此茶雖則粗鄙,卻令我心神蕩漾,不可自制,真是怪哉!” 凌沖微微一笑,也自端碗啜飲了幾口,長呼一口熱氣,嘆道:“天下間能避過仙督司神君神識查探者,這楞伽寺必有一席之地,有兩位神僧坐鎮(zhèn),你我?guī)熜值懿环炼喑詭卓跓岵?!?/br> 第1354章 教外別傳 陳紫宗沉默不語,又淺飲了一口熱茶。凌沖挑選的地方甚是巧妙,就在楞伽寺之外,有兩位神僧坐鎮(zhèn),連左、齊兩位神君的神念也查探不得,輕輕易易瞞過了兩位神君搜索,安然無恙。 就在前日凌沖忽然現(xiàn)身京師,言道有仙督司神君要來擒殺于他,陳紫宗只望了凌沖一眼,二話不說,立時辭官而去。凌沖隨后將他帶來此處,方才兩道無上神念搜索虛空,陳紫宗也感覺的到,若是落在兩位神君手里,怕是下場堪憂。 陳紫宗沉默良久,出言道:“師弟為何要救我?”凌沖搖了搖頭,道:“你我分屬同門,救你不是理所應當?”陳紫宗冷笑道:“我?guī)煾诞吷鸀樘椌邞],臨了卻得不到一個善終,竟被郭師叔逼的兵解而去,這算甚么同門?” 凌沖微微閉眼,輕嘆一聲:“你果然知道了!”陳紫宗低喝道:“戕害同門,令我?guī)煵坏蒙平K,這等大仇,豈能再做同門?我恨不能殺盡太玄之人!” 凌沖頭頂現(xiàn)出一道魔光,內中魔意森森,陰神端坐,與陽神齊聲喝道:“陳師兄你入魔了!”陳紫宗目中赤色微微退下,望著凌沖兩道元神,露出忌憚之色,苦笑道:“太玄二代弟子之中,唯有我與葉向天有望接掌大位,我原以為以葉向天的性子,根本不屑做這掌教,想不到郭師叔居然不聲不響又調教了一個你出來,又是雙神證道,當真出乎我意料之外,郭師叔真是教了個好徒弟!” 凌沖入道不過區(qū)區(qū)四十載,修成純陽玄**果,著實驚駭世間,也唯有郭純陽方有這等手段,教出這等徒弟。凌沖到了如今境界,隱約有些感應天機,知道自家之事也算上應劫運,被諸方大佬聯(lián)手推動,方能有今日成就,不說曠古,也算絕今了。 陳紫宗已知惟庸之死的真相,今生絕不愿重返太玄,冷冷問道:“那么凌掌教將我?guī)У酱颂?,究竟意欲何為?”凌沖陰神沉落,陽神沉聲道:“無他,只是不忍師兄落于仙督司之手,引動太玄劫數(shù)。” 陳紫宗仰天打個哈哈,說道:“我?guī)熞讶?,如今尚不知轉世何方,我與太玄無恩有仇,就不必掌教掛懷了!”凌沖冷冷說道:“一日入太玄,一生是門人,莫說是你,連大師伯也是靠了太玄傳授劍訣,方有今日成就,非是你要破門出教,便能容你的!” 陳紫宗冷冷望著凌沖,凌沖一臉淡然,道:“我為太玄掌教,自當統(tǒng)帥同門,陳師兄乃本門秀出之弟子,自當回歸師門,共抗外敵?!标愖献诠恍?,驀然一拍頂門,一派仙氣沖起,一尊純陽元神身披萬道金光,手托一面誅魔寶鑒,向下喝道:“莫以為純陽好了不起么?” 陳紫宗竟已悄無聲息證道純陽,元神煉成至陽法體,又將誅魔寶鑒煉化,戰(zhàn)力還要遠超一般的純陽之輩!楞伽寺外仙霞萬道,映的半空皆赤,楞伽寺中三嗔和尚正自閉目誦經,只望了一眼,冷笑一聲。 三霞和尚則是巋然不動,根本無有反應。至于兩位神僧,一位在方丈精舍之中,另一位則盤坐于大雄寶殿之上,皆是沉默以對。楞伽寺外,陳紫宗須發(fā)皆張,喝道:“我已證道純陽,未必就你弱了多少,今日看你要如何發(fā)落我!” 誅魔寶鑒之上映射無窮誅魔神光,往凌沖照去。凌沖嘆息一聲,道:“這又何苦?”洞虛真界之中,飛起一面星盤,正是法寶太乙飛星符陣,又有一道黑白生死氣飛出,又有一株先天乙木靈根升起,根須搖蕩。霎時之間,寶輝與仙光齊動,法寶與符寶亂飛,當真是晃瞎了雙眼,驚得三嗔跌落蒲團,三霞面皮抽動! 三嗔大叫道:“這廝難不成殺上九天仙闕,偷了仙帝寶庫,怎得有這許多法寶傍身!”尋常長生之輩,自家修煉還來不及,哪有時間祭煉法寶?只有根本道訣不甚精妙,歸一無望之輩,才會苦心祭煉法寶,一來御魔防身,二來也為師門留下些寶貝。 哪似凌沖這般,隨手一拿便是三件法寶,還只是陽神之身,陰神身上必也有法寶,這凌沖身家之豪奢,繞是三嗔與三霞見多識廣,也要瞠乎其后! 陳紫宗面皮被無數(shù)寶光映的赤一陣紫一陣,亦是失聲無言。誅魔神光之中,一個小小女孩怯生生的探出頭來,被寶光一晃,吃了一驚,忙又縮頭回去,已被凌沖瞧見,笑呵呵招手道:“珠兒到我這里來!” 那女孩正是誅魔寶鑒元靈珠兒,聞言怯生生望了陳紫宗一眼,見其不聞不問,這才小心翼翼飛下,被凌沖抱在懷中。凌沖輕撫珠兒小小頭顱,笑道:“我初入道時,你算是我第一個瞧見的法寶元靈,想不到區(qū)區(qū)數(shù)十載,已然物是人非。” 珠兒不知所云,只仰起小腦袋望著凌沖,道:“你現(xiàn)在是掌教至尊,當年可是答應珠兒要將我本體祭煉的更上層樓,可不許反悔哦!”凌沖失笑,當年年少無知,卻有這般應諾,說道:“你被傳承給了陳師兄,我可祭煉不得你,再說我也不會誅魔劍決,你只好去求陳師兄了!” 珠兒小腮幫鼓鼓,氣呼呼的飛起,重歸誅魔寶鑒中,只留下一句:“大騙子!你們都是大騙子!”凌沖搖頭不語,誅魔寶鑒是惟庸道人本命法寶,賜給了陳紫宗,便是陳紫宗之物,就算凌沖也不能將之據(jù)為己有,何況誅魔劍決也非凌沖所長,根本祭煉不得誅魔寶鑒。 晦明童子現(xiàn)身出來,十分不屑,道:“這等只會殺伐的法寶,太過單一,豈能比得上我生死晦明神符前途廣大,日后更能合于大道?”話未說完,吃凌沖一手按回洞虛真界中去了 陳紫宗見了凌沖家底,收了誅魔寶鑒,苦笑道:“掌教大人神通蓋世,法寶更是驚人,陳某非是敵手,任憑發(fā)落罷!”雙手一垂,顯是放棄了抵抗。 凌沖淡淡說道:“上一輩之事,小弟也無資格置喙,不過大師伯與我?guī)煾缸叩礁髯员M頭,皆是其等自愿,陳師兄又何必執(zhí)著?”陳紫宗雙拳驀地緊握,不發(fā)一語。 凌沖又道:“輪回盤重光之前,本門便會脫離此界,陳師兄若是想走,可重歸山門。若是不愿,只要你還承認自家是太玄弟子,盡可開門收徒,做一教之祖,算是太玄教外別傳,九天星河之中任由你縱橫?!?/br> 陳紫宗呵呵笑道:“掌教此言當真?世上哪有這般便宜之事?”凌沖淡淡說道:“我身為掌教,自有決斷之權,師兄不必懷疑。就算你另立門戶,日后太玄本山弟子也不會前來攪擾,甚而仍尊奉你為本門長老?!?/br> 第1355章 聯(lián)手 百煉道人秉性方正,只要凌沖不做逾矩之事,也不會管他。周其與賀百川修為不成,難有話語權。凌沖雙神證道,在太玄門中當真是一言九鼎,既然說了既往不咎,自也不會有太玄弟子再與陳紫宗為難。 陳紫宗沉吟半晌,問道:“若掌教此言當真,我欲在此界另開一支支脈,作為太玄別傳。日后也許會帶了弟子離開此界,前往九天星河之中,卻不會回歸本宗?!绷铔_道:“好!既然師兄心意已定,那便如此罷!” 陳紫宗點了點頭,起身一躬到地,道:“多謝掌教成全!”隨后化為一道劍光飛走。凌沖嘆息一聲,轉身走入楞伽寺,并未用上劍遁,以示對兩位神僧之尊崇。 寺門大開,有知客僧引領凌沖入了大雄寶殿,普渡與普濟兩位神僧正自等候,雙雙合十道:“凌掌教證道長生,當真可喜可賀!”凌沖連忙還禮道:“若無兩位神僧看顧之情,凌沖焉有今日?”又向殿上供奉的清靜功德王佛金身塑像拜了一拜,其雖在玄門,既入了楞伽寺,亦要禮敬先賢。 三人就在大雄寶殿之上落座蒲團,凌沖道:“輪回盤重光不遠,此役佛門該是最大得利,不知兩位神僧有何打算?”普濟笑呵呵道:“我等只靜觀其變,并無其他打算。” 凌沖皺眉道:“仙督司三位神君降臨,俱是歸一級數(shù),若是鐵了心與太玄為難,晚輩獨木難支,屆時還要靠兩位神僧幫襯!”普濟道:“郭掌教在時,對本寺頗有照拂,太玄有難,本寺自不會坐視不理?!?/br> 凌沖笑道:“有神僧這句話,晚輩替本門上下謝過!”起身恭敬一禮。普渡與普濟雙雙起身還禮,道:“凌掌教不必客氣!”凌沖雖是晚輩,但執(zhí)掌太玄一脈,已是一派教祖的身份,與普渡、普濟兩位分庭抗禮,平輩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