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羅伊斯頓假笑兩聲，覺得自己像只炸毛的畜生，你關(guān)心你自己就夠了。

    但是他忍不住。忍住他就不是惡魔了。

    史蒂夫被迫咽回了自己余下猶豫的話。

    氣氛凝滯。

    你很好奇巴恩斯？羅伊斯頓覺得自己今天像個智障。他咽了下口水，繼續(xù)遮掩。

    史蒂夫配合：對，有點兒。他做了什么？

    被送進(jìn)監(jiān)獄，幾十年，親手。

    沒有哪個用詞正常。

    不是所有的巴恩斯都是巴基。他知道。

    重名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有些在意而已。

    羅伊斯頓眼睛微瞇，沒回答：說起來你叫史蒂夫。

    他一直故意忽略這件事。

    對。史蒂夫應(yīng)下。

    呵。羅伊斯頓發(fā)出一聲氣音。

    好像嘲諷，又好像有更多的復(fù)雜感情在里面，匯出來的是嘆息。

    史蒂夫看著他的方向，捕捉到了一絲滄桑和疲憊。

    這不是他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感覺。像一個暮氣沉沉，在等死的老者。只有一瞬間，他應(yīng)該是感覺錯了。

    史蒂夫，巴恩斯羅伊斯頓嘀咕。

    對史蒂夫尾音拖長，產(chǎn)生了一種古怪的緊張感。

    你知道這世上上一對叫這兩個名字的人是發(fā)小嘛？他繼續(xù)。

    人陷在懶人沙發(fā)里，被上緣掩住，加上臺子的高度，史蒂夫只能看到他一個發(fā)頂，看不到他的神情。

    他呼吸沉重，心臟在劇烈跳動。

    好像有什么他渴望的不切實際的事情正在緩慢發(fā)生，讓人興奮又恐慌。

    嗯，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羅伊斯頓的聲音淡淡，你的父親是不是美國隊長的粉絲？

    史蒂夫羅杰斯，是曾經(jīng)風(fēng)靡美國的名字。最狠的時候，一天誕生了幾十個叫史蒂夫的嬰兒，一個都不是他。

    生命和死亡，他都無權(quán)插手。

    史蒂夫猝不及防從他嘴里聽到這個稱呼，反應(yīng)不過來。很快，他冷靜了下來，順著話頭。

    對，他很迷隊長。所以才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羅伊斯頓舉起信紙，聲音懶散：這名字完全不適合你。我也很不喜歡。你沒想法換一個嘛？

    史蒂夫站在他背后，手微微攥緊，看著他的發(fā)頂：博文先生，你好像很了解美國隊長。

    他的心臟在以一種可怕的頻率瘋了一樣蹦。

    我認(rèn)識的這個巴恩斯是美國隊長的忠實擁泵，連美國隊長喜歡什么顏色的內(nèi)褲都知道。羅伊斯沒什么情緒地說著。

    他可以為那個人去死。他笑了一聲。

    語落，空氣里夾雜上了一些說不上來的沉悶情緒。

    史蒂夫瞳孔收縮了一下，幾秒后，穩(wěn)定下來。他潤了潤自己干澀的唇瓣，看著那一動不動的發(fā)頂。

    心臟緩慢地沉回心湖。

    不過這家伙是個罪犯。手上好多條人命，罪大惡極。羅伊斯頓突然扒著沙發(fā)邊緣回頭看他，紅色的眼睛里盡是促狹和惡意，擔(dān)心嗎？

    史蒂夫移開視線：不是說已經(jīng)進(jìn)了監(jiān)獄嗎？

    他干笑兩聲，覺得自己今天越發(fā)不對勁兒。發(fā)熱的腦子降溫，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在想什么？那種事怎么可能發(fā)生。

    羅伊，已經(jīng)死了。巴基，也死了。

    史蒂夫，面對現(xiàn)實吧，你只剩一個人了。

    湛藍(lán)的眼睛黯下來。

    羅伊斯頓蹙眉。不想問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嗎？即使是歐洛絲還會虛假地表達(dá)一下好奇呢。

    他心情越發(fā)不好，摸不著源頭的亂糟糟?？赡苁侵芷诤筮z癥。

    把信往胸口一壓，他蹺腿瞇眼：說起來，你的品位還挺像他的。

    嗯？誰？史蒂夫繞開，盡量找些事上手，驅(qū)散突至的負(fù)面情緒。

    不，沒誰。羅伊斯頓皺眉，翻了翻身子。

    這個話題顯然也繼續(xù)不下去了。勉力保持和諧的氣氛徹底撕開遮羞布，開始光明正大的裸、奔。

    兩人各有心思，保持著沉默。

    真切詮釋了話不投機(jī)半句多，并不是努力就能改變的。

    不太清楚原因，史蒂夫知道他們兩人中間出現(xiàn)了一條巨大的塹。他們一人一邊，背對著。

    雙方都無意跨越。

    又或者，塹本來就在那里，只是之前自己忽略了。

    他繞得更遠(yuǎn)了些。

    羅伊斯頓躺在沙發(fā)里沒動。信看完，他隨手扔進(jìn)了廢紙簍里。

    史蒂夫走過，看了眼廢紙簍，走開。

    他大概是在這個時代寂寞的太過了，腦子里盡是些不可思議的好事。

    也有些辨不清自己所處的位置。

    歐洛絲順利解決了一些小問題，心情不錯。

    不能分享的秘密是兩個人之間最好的壁壘。碰巧的是，他們兩個都有絕對不能被對方知道的秘密。

    很方便。

    基本確定接下來史蒂夫和羅伊斯頓之間大概率是不會出現(xiàn)界限以外的相處了，剩下的小概率都是可控范圍。

    歐洛絲對于既能保護(hù)好羅伊，又能收獲一個好用的工具人，還能完全控制住一個巨大的隱患非常滿意。

    不得不說，美國隊長被神盾局從70多年的沉睡中喚醒的時機(jī)真是非常好。

    她不欣賞不可控的隱患。

    回到事務(wù)所，和門口的助理打了聲招呼，推門進(jìn)入自己的辦公室，她腳步一頓。

    看來還有些掃尾問題。

    福爾摩斯小姐，初次見面。里面碧眼的美麗女人站起身，沖她伸手。

    歐洛絲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伸手和她握上：很榮幸。

    娜塔莎意外于她的鎮(zhèn)靜，但是想到自己查到的資料，又不算太意外了。

    弗瑞因為之前隊長說的羅伊斯頓這個經(jīng)紀(jì)人的手段有些忌憚，稍微做了些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了一些異常的點。

    比如她某位哥哥的地位，比如她最近調(diào)查的邊角信息，比如她在隊長獨自離開美國這件事里不著痕跡助得力。

    又比如繼續(xù)深入調(diào)查后，英方情報機(jī)構(gòu)發(fā)出的示好警告。

    看來，我可以期待今天的話題會進(jìn)行地非常順利。娜塔莎似笑非笑。

    我希望如此。歐洛絲收回手，走到了自己辦公桌后面，坐下，示意娜塔莎也坐。

    她輕易接手了節(jié)奏，毫無異樣。

    娜塔莎挑了下眉毛，抓著文件袋坐下。

    我姑且知道你們找到我是為了什么事。讓我先說清楚我的意向，歐洛絲慢條斯理地把手放到辦公桌上，我很中意美國隊長的能力和品格。希望他能繼續(xù)留任。

    娜塔莎這次是真的愣住了。

    她手上這份限制極高的保密協(xié)議和后腰里的備用藥是不是都用不上了。

    面上兩人相談甚歡，娜塔莎離開事務(wù)所以后，給弗瑞打了個電話。

    她答應(yīng)以我們尊重她的自由為交換條件，不開除隊長，為他保密了？

    不，娜塔莎齜牙，如果我是你，我就開始考慮以后怎么從她手里搶人。

    ？？？

    海上一座孤島，一處不為人知的森嚴(yán)監(jiān)獄里。

    稍顯臉嫩的獄警沿著燈火通明的暗黃色石頭走廊走了一會兒，到了盡頭的牢房。

    那是一間很寬敞的牢房，被玻璃墻隔著。

    說是牢房，其實有些不符合實際。

    它更像是一個簡陋至極的獨立套間，廁所浴室是隔開的。

    獄警敲了敲玻璃墻，吸引了里面盤腿坐著的人的注意，把手里已經(jīng)拆過檢查完的包裹從旁邊的金屬管道里塞進(jìn)去：你的書。

    蓋子翻了翻，因為檢查被拆的有些散架的書出現(xiàn)在了室內(nèi)。

    隨著獄警的動作，里面滿臉胡子的獨臂男人睜眼，露出一雙鹿一樣的干凈眼睛，笑了笑：謝謝。

    嗯。獄警站在門口，扣著自己的腰帶。

    獨臂男人走到玻璃墻邊，彎腰拿東西。

    獄警看著他露出的手腕，像年輕人的皮膚，緊致。他左右看看，壓低聲音：他們說你已經(jīng)在這里住了二十幾年了。

    大胡子男人翻書的手放下：嗯，對。

    什么罪？

    殺人罪。大胡子男人神色有種異樣的平靜。

    哼獄警不相信。

    他知道這個監(jiān)獄里最神秘的人物肯定有著最大的秘密。

    這個獄里關(guān)得都是一些動不得的特殊人物。

    間諜，情報人員，變種人，魚龍混雜。

    但無一不是被要求特殊厚待的。說是監(jiān)、禁，更像是隱秘的保護(hù)。

    就算是這里的老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為誰工作著，也不知道這里關(guān)著的都是誰。

    如果說別的犯人還勉強(qiáng)算是犯人，面前這個就完全不像，他像個普通人。越普通就越格格不入，非常神秘。

    哪怕他天天抱著書看，不看書就鍛煉身體，冥想，活得跟個上了年紀(jì)的大爺，也不影響他的神秘。

    整個獄里，就他一個人能規(guī)律性地往外寄信。雖然沒有回信，但定期都能收到一些補(bǔ)給，活的比誰都滋潤。

    這次他依舊沒有收到任何回信。

    獄警好奇?？戳搜垲^上的攝像頭，不再繼續(xù)停留，走開了。

    獄警走后，大胡子男人坐到固定在地上的桌邊慢慢地一頁一頁把書拼起來。

    不急不緩，好像他的時間長到讓人絕望。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32章 032

    這是什么？抽空到斯塔克集團(tuán)取東西，史蒂夫怔怔地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玩意兒。

    托尼倒了兩杯威士忌，給他遞了一杯。站到他的旁邊，滿臉欣賞：一點兒小設(shè)計。

    設(shè)計？史蒂夫接過杯子，扭頭。

    對。托尼抿口酒，理所當(dāng)然。

    史蒂夫在那么一瞬間仿佛看到了霍華德。他得意的樣子有的時候讓自己想踹一腳他的屁股。

    低頭，聞了聞酒，他深呼吸，酒杯放到一邊。

    酒是好酒，給自己喝就浪費(fèi)了。

    他手合在身前，以美國隊長的勇氣直視那被畫框裱起來的，排版工整的巨幅海報：well看上去不錯。

    托尼笑了兩聲，走過去，一拿往史蒂夫懷里一塞：不用客氣。禮物。

    史蒂夫扶住畫框。

    你死的太早了。似乎沒來得及得到一些表彰獎勵什么的。托尼可惜。

    他轉(zhuǎn)身，擺擺手，隨意道：你可以把這個當(dāng)做一個獎狀。

    史蒂夫抱著大大的海報框，看著里面左上角自己的照片，再看看右下角自己之前拍的古早星條旗海報。

    中間錯落有致地將自己從佩姬那里收到的一系列紀(jì)念品都文字分段，補(bǔ)充夸耀，附上剪報，畫冊，圖文并茂地闡述了自己的一生。

    他閉了閉眼睛，他不能說設(shè)計的不好。

    風(fēng)格整體走的他們那個時代的，還算符合他自己的審美。

    但是真的，這個

    謝謝。史蒂夫按下堵到喉口的話，把海報框夾在一邊，所以，我原來的文件呢？

    托尼的背影一僵。

    史蒂夫挑眉。

    托尼轉(zhuǎn)臉已經(jīng)是一臉無所謂：你知道，反正又不是原件

    史蒂夫低頭抬手撓了下自己的鼻梁：嗯

    托尼它們是原件？

    對史蒂夫換了一邊胳膊夾海報框。

    你怎么話出口，托尼自己把話憋了回去。

    原主能拿到自己的資料文件沒毛病，即使過了70多年。

    他想著那先是被自己啃了好幾口，然后被自己睡覺壓得皺巴巴，最后還光榮染上了咖啡漬和沙拉醬的文件。

    他當(dāng)然不是美國隊長的粉。

    但是他知道即使是原件的復(fù)制款也能被那些專業(yè)的收藏家炒成天價。

    當(dāng)然，他肯定是買的起的。

    但是對面的，不是美隊迷收藏家。

    是本人。

    史蒂夫看著他，妥協(xié)：只要不是被火燒了，或者是被水泡爛了，我都可以接受。

    托尼大手一揮，從抽屜里把原件扔給了他。

    史蒂夫接過破掉的文件袋，粗略查看了一下：看上去，還好。

    海報就當(dāng)我附贈得了。托尼大方道，不用謝。

    史蒂夫OK。

    所以托尼清咳一聲，看向他，哈，時間過得真快是不是？

    對。史蒂夫想走了，但是不知道他還想說什么，應(yīng)了一聲，腳步頓住了。

    有遇到些什么老朋友嘛？托尼摳著自己的桌子，聳肩，好像不經(jīng)意道。

    倒是有一個。史蒂夫想到了佩姬。

    真的？托尼哈哈兩聲，心里莫名惱火。

    已經(jīng)見到了，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還在這里糾結(jié)要不要充當(dāng)傳話的。

    跟著他就想起了自己這些年碎掉的無數(shù)封信，額了一聲。

    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史蒂夫還在等他繼續(xù)說。

    托尼了了樁心事，自在了，奇怪地看著他：你還待在這里干嘛？我不想和你共進(jìn)晚餐。

    史蒂夫OK，那，我走了。再見。

    再見。斯塔克瞎忙自己的事。

    史蒂夫往出走幾步，轉(zhuǎn)回身，略帶尷尬道：這個東西，有什么蓋的布之類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