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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聘婷看向雪絮,等著雪絮說帶她來此處的原因,雪絮會意,拍了拍杜嬸子的手,輕柔地說:“杜嬸子,你別慌,我家小姐和公子是不會害你的,你就告訴我家小姐你怎么會受傷的吧?!?/br> 杜嬸子聞言便嘆了口氣,難過地說:“這實(shí)在……叫人怎么說才好……” “杜嬸子,你不好說,那便由雪絮你來說吧?!敝芷告每聪蜓┬?,問道:“怎么回事?” 雪絮輕輕地哼了一聲,道:“也不為別的,只是杜嬸子家里過不下去了,在菜攤上多賣了幾個沙梨而已。行會的人便說杜嬸子沒交沙梨的錢,不僅將她的沙梨都砸了,還掀了她的菜攤子,杜嬸子為了護(hù)菜攤又被那些混賬打傷了腿,這些天也不能賣菜了,他們還說要將杜嬸子趕出行會,叫杜嬸子再也不能賣菜呢!” “這些人太過分了吧?!”樓如逸氣憤地說,“憑什么???他們還有沒有王法了?難道沒人能伸冤?” 杜嬸子的笑容更苦澀了,到底還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公子??!她勸道:“周小姐,這位公子,你們都不必為了我得罪行會,反正我也不想再賣菜了,再去做別的吧。” “杜嬸子,你能做什么呀?”雪絮嘆息著,“如今的行會都一個樣,就算你從賣菜的變成賣布的,難道他們不會收你上等貨的錢,再給你些破布爛布?嬸子,你醒醒吧,如今的行會已經(jīng)不值得依靠了!” “收高價(jià)給次品?”周聘婷的聲音沉了下去,“這是怎么回事?” “唉……”杜嬸子嘆了口氣,雪絮的話將她最后一點(diǎn)希望也掐滅了,她干脆也豁出去了,“周小姐,不瞞你說,不只是我們賣菜的,余杭城里其他做買賣的也一樣。行會什么都管,不許我們自己進(jìn)貨,一定要每個月交錢給行會,用行會發(fā)的貨??墒俏覀兘坏亩际巧系蓉浀腻X,給的都是爛菜葉、黃菜皮,這些哪賣得出去?” “你們就沒跟行會反應(yīng)過?”樓如逸對這個時(shí)代的行會并不清楚,但僅僅是這些就已經(jīng)足夠叫他生氣了?!熬退隳銈冃袝还?,難道你們的父母官也不管嗎?” “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周聘婷阻攔他接下來的話,沉吟了片刻,說:“杜嬸子,你先好好養(yǎng)傷,銀子的事你不必?fù)?dān)心,也不必覺得我在施舍什么。我周家是做生意的,講究的就是公平公道,我給你銀子,自然是買你這個消息。你若是想跟我周家合作,將來不敢說榮華富貴,但衣食無憂卻是必定的。” 杜嬸子本不想接受周家的銀子,但周聘婷的話卻叫她聽著十分能接受。 她不是吃別人的施舍,而是賣消息,將來要為周家辦事,才要周家的銀子,這銀子來得堂堂正正。 所以,杜嬸子點(diǎn)頭說:“周小姐,你說吧,要我辦什么事?我都聽你的。” “你先什么都不用忙,將自己的傷養(yǎng)好了就好?!敝芷告枚诘溃叭羰悄阈闹欣⒕?,覺得這銀子來得不正當(dāng),那若是有你的同行來探傷,你便將自己的境遇大說特說。兔死狐悲,想必你的同行都深有體會?!?/br> 這么簡單?杜嬸子傻了傻,隨即明白了,銀子哪這么好拿的?她傷好之后肯定還有別的事要做,但周家的名聲一向極好,絕不會坑他們的,跟了周家,便是吃苦些,至少不吃虧。想到此處,杜嬸子便連連點(diǎn)頭:“是,周小姐,我知道了。” 周聘婷將身上的錢袋取下,放在床頭,淡淡叮囑道:“那你好好養(yǎng)傷,我們便先告辭了。我是平日里打賞下人的錢,不多,但請個大夫還是夠的。” 杜嬸子忙在床上伏了半個身,感激地說:“周小姐,公子,二位慢走?!?/br> 等他們都走了,杜嬸子便將那精致的錢袋打開,倒出來一看,竟是十幾塊碎銀,湊起來足足有二十來兩。杜嬸子一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多錢,登時(shí)嚇呆了,不一會兒又哭了出來。 二十兩銀子,買她的命也夠了! 周聘婷離開了杜嬸子家,卻沒回周府,而是轉(zhuǎn)往另一個方向去。樓如逸見了便問道:“你要去哪?見父母官為民請命?” “是去見父母官,但為民請命倒不算?!敝芷告玫溃靶袝@些做法已經(jīng)對做生意造成了阻礙,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各憑本事賺錢,這樣欺詐小攤販,成什么樣子?女帝封我為皇商時(shí)我便承諾,要將這烏煙瘴氣的江南商場好好地整頓一遍,如今,決不能坐視不管?!?/br> “可是你這么做有什么利益呢?”樓如逸攤手,“行會這種事一聽就知道是大資本家……不對,大商人壟斷市場,控制價(jià)格,你要是得罪了他們,影響自己的生意怎么辦?為了幾個小商販,值得嗎?” 周聘婷猛地勒住韁繩,低頭看了他一眼,樓如逸睜著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著她,反問道:“怎么了?我說的不對么?” 一些失望從周聘婷的眼中飛快地閃過,她別開眼遮掩了,淡淡道:“我周家堂堂江南首富,怕那些蝦米?” “你躲避我的問題?!睒侨缫菘刹幌敕胚^她,“你還沒說呢,這么做除了意氣用事,還有什么利益?” “我周家雖是商人,也懂得公道二字,何況如今我為皇商,整頓商場規(guī)則,讓一切回歸公平公正公道才是最重要的。再說了,只要商路暢通,賺錢的門路多了,商販們的生意必定會擴(kuò)大,擴(kuò)大之后必定需要錢,我在周家是做錢莊的,何愁他們不找周家借貸?”周聘婷的聲音越發(fā)冷了,“公子既然不懂這些,便休要同我議論,免得彼此心生鄙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