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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言平抬手,一把掐住了祝雪瀅的脖子。 就在此時,一只白色的紙人疾飛而來,從半空中飄飄蕩蕩落下。 “住手!” 那紙人發(fā)出宗眠青的聲音。 伴隨著這一聲厲喝,宗眠青虛影忽現(xiàn),抬手便去抓時言平的那只手。 就在虛影即將觸碰到時言平的前一秒,時言平當機立斷。 “咔……” 妖風呼嘯,慘叫聲在不斷響起。 可這一聲清脆的頸骨錯位的聲音,卻那樣清晰可聞。 祝雪瀅瞪大了眼睛,緩緩倒下去,就倒在時言平的腳邊。 時言平也緩緩落下了他的手,手指一開始顫動了一下,隨后就穩(wěn)定了下來。 這一刻,他忽然有了一種念頭通達的明悟。 “原來我都不知不覺間也差點著了情這一字的道……”他背手而立、笑容溫和。 而他身上的修為忽然暴漲起來。 他看向自己的手,忍不住仰頭,煉氣四層、五層、六層……煉氣大圓滿! 他抬眸望天,隱隱感覺到了自己即將突破筑基,進入當今所有修道之人所盼望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他仰頭,一陣長嘯,胸口所有郁氣盡皆吐出。 就在這個時候,宗眠青的車子也終于到了。 車窗下滑,二人相隔幾十米遠、上百個人對視。 時言平對著宗眠青微微一笑。 這一笑,不僅讓宗眠青心底發(fā)寒,也讓在場許多道門眾人脊背涼了個徹底。 一開始讓時言平殺死鬼胎的陳平,此時也渾身僵住了。 那死掉的孩子還未有任何靈識,哪怕原本有也已經(jīng)被那些怨氣給侵占了,殺它,陳平還可以說一句問心無愧。 可是祝雪瀅卻是活生生的,神志未失。 面對這個陌生的姑娘,哪怕知道殺了她或許就能挽回一場浩劫,他都下不去這個手,他怎么都想不到時言平竟然能夠毫無顧忌地下手殺了她。 他心涼的同時,也隱隱有些后悔,后悔當時草率地建議時言平殺了那鬼胎。 或許沒有他的建議,時言平也不至于動這個手吧? 此時時言平卻忽然往后急退,退到了聞家祠堂內(nèi)部。 坐在宗眠青身旁的宓浩言看到這一幕,一臉的茫然,“我還以為他一看到你來了,會立刻趕上來打你呢,他這又是在干嘛?” 宗眠青看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祝雪瀅尸體,久久沒有回神。 聽到宓浩言的話,她才終于將視線從那尸體上挪開了。 “那祠堂是這死局中的唯一生門。” “???” 宗眠青看向祠堂中的時言平。 時言平神色淡淡,看著外頭廝殺的道門中人,只靜靜看著,完全沒有出手的意思,眼看著陳平等幾位道門的中堅力量身負重傷,逐漸不支,他臉上卻依舊掛著淡然的笑容。 不過轉瞬間,宗眠青已經(jīng)明白過來時言平的打算。 “他這是在拿道門中人做消耗品,等雙方消耗到一定程度,他再出手,才能一擊而中?!?/br> 宓浩言聞言,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消耗品是什么意思?這些人會死嗎?” 道門眾人也不乏見識廣博、修為深厚不下于時言平的。 哪怕一開始沒看出那祠堂是生門,此時也該看出來了,也看出了時言平想要保存體力的打算。 “時言平!你瘋了?你真的不管同道之誼了?” 時言平卻是淡然道:“凌霄道友,你既已看出我的打算,便知道這是如今唯一的解法?!?/br> 他抬眸望向那陰沉不見一絲天光的天空,“有些犧牲是必要的。” “只要最后能制住這鬼物,挽救天下蒼生,犧牲你我一眾,也算是舍生取義、不負大道了。” 凌霄子聞言,臉色卻越發(fā)難看,“若是要犧牲,為何不是你去犧牲,而要我們其他人為此犧牲?!?/br> 時言平聞言,緩緩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凌霄道友若是覺得不公平,也大可以退來這邊,若是最后能由我們兩個聯(lián)手,把握也能更大一些?!?/br> 凌霄子喘著氣,幾乎要被氣笑了。 “我一走,他們根本撐不過半炷香,聞家的這些人,還有被喊過來幫忙的這些普通人,全部都要遭殃!我如何能退?倒是你,你是怎么心安理得退去祠堂的!” “你若是選擇不退,那便不退吧?!睍r言平的聲音依舊不高不低的,“不過你對這兩位已經(jīng)入了鬼道的道友,也實在不該繼續(xù)留手了?!?/br> 他嘆了一口氣,“你若是快些殺了他們,對他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凌霄子聞言差點沒被當場氣死。 解脫? 所以在時言平眼中,他殺了祝雪瀅,也是給祝雪瀅的解脫嗎? 可他不是時言平,下不去這個手。 偏偏現(xiàn)實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包括陳平在內(nèi)的許多道士都已經(jīng)身受重傷,他們這一方的戰(zhàn)斗力正在急速下降。 面對三個鬼物的進攻,他也感覺越來越吃力了,只是死死頂著胸口的那一口氣。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今天恐怕真的要折在這里。 但他也知道,他不能退。 他一退,道門這邊的那股子氣就散了。 到時候所有人都要死。 時言平看起來像是早就料到了這一點,“若聽我一言,何至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