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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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反射著血紅色的月光,如同地獄中的催命鬼差。 白青蓉緩緩抬起手,劍尖指著沈白幸,魔君不在,你死了,沒人會知道是誰殺的。 瞥見利刃,侍女一頭磕在地上,道:請貴妃放過仙君! 絕無可能。 話音落地,白青蓉便舉起手砍下! 沈白幸聽到長劍咣當一聲落下,赫然是小侍女同白青蓉纏打在一起。幾番交手,白青蓉一腳踹在侍女腿上,將人制住,揪著后者頭發(fā)朝道路一邊走,君后馭下不嚴,今日,就替你清理了這膽大的叼奴。 灼灼若見,花開正好。 白青蓉手一松,侍女掉了進去,纖細的身軀被魔花爬滿,瞬間沒了聲息。人死如燈滅,剛救的人死得那樣措不及防,沈白幸用盡全身力氣爬起來,都沒有挽留住。 沒有焦點的雙眼落在白青蓉身上,鮮血從手腕處的皮膚滲出,逐漸凝成忘歸的模樣。沈白幸撐著長劍站起來,冷汗?jié)裢溉?,風一吹,凍到了骨子里。 不是任何人、魔、妖、鬼都能踩上玉微仙君一腳。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白青蓉打了個顫,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風一吹就倒的男人能殺了她。但事實卻是沈白幸連站著都費力,強弩之末的姿態(tài)令白青蓉恢復了信心,她露出輕蔑的神色,待你死了,我依舊是君后。 可惜,你沒那個命享。 口出狂言。 一道白光閃過,割斷了白青蓉的喉嚨。 她僵在原地數(shù)息,大睜著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沈白幸就那么輕而易舉的殺死了自己。 身體轟然倒地,流出的血液淌入花叢,若見花感受到食物的氣息,從道路兩側長出,吸取了白青蓉身上所有的養(yǎng)分。 忘歸從出現(xiàn)到消失,不過幾個眨眼,它的主人暈倒在花叢中,一朵花彎了枝干,纏上沈白幸手指。 深淵之外,單淵殺人的動作猛然一頓,某個畫面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指尖似乎殘留著若見花擦過沈白幸肌膚的觸感。那一瞬間,對沈白幸的情感壓過所有欲念邪惡,他覺得他好像要失去小白了。 第110章 結果 夜風在曠野奔跑,一絲慘白的月光從烏云中泄下,施舍黑布隆冬的大地可憐的明亮。大紅色的喜服跟若見互相糾纏,那花似乎非常喜歡沈白幸,紛紛舞動花枝,貼上他的頭發(fā)、四肢。 若見溫柔繾綣的撫摸就像楊柳依依時對故人的挽留,想留難留。它感受到沈白幸身上有什么東西在流逝,身為戮仙君親近之物,對眼前人有著天生的好感??章?、悲傷從他的主人傳遞過來,象征死亡的花朵在這一刻體會到了人世的悲歡離合,它想要代替自己的主人做點什么。 根系笨拙的從土壤中拔出,纖細的根須紛紛斷裂,若見蹦上沈白幸身體,用花苞去蹭沈白幸臉頰。 可惜,這個動作,就像沈白幸想要解救他的小侍女一樣,徒勞無功。 深淵外的打斗突然停止,有人撕開結界,帶著腥風血雨歸來。人間的月光撒入深淵,其中一縷從沈白幸身上渡過,又飛速消失不見。 血腥、潮濕、粘膩在通天碑處徘徊不去,以至于月光從深淵溜走的時候,瞧著暗淡無華許多。 沈白幸覺得自己死了,又好像沒死,他脫離rou身,像無數(shù)次夢境中的情形,成了蒲公英一樣輕的種子,在經(jīng)歷人世滄桑繁華之后,于某個不起眼的夜晚,失去了生機。 眾生在濁世苦苦掙扎,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繁殖似乎成了連接生死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嬰兒呱呱落地、野獸在春日求偶、秋日落葉結果正是萬物輪回必經(jīng)的過程,沈白幸覺得他就像某種植物,以另外一種方式在延續(xù)生命。 他在山川中漂泊,尋找一片濕潤、肥沃,適合生根發(fā)芽的土壤。某次大雨,電閃雷鳴,平時打在身上毫無重量的雨滴,直接將沈白幸砸進了泥濘的水洼中?;慕家巴猓攘艘惶煲灰苟紱]有行人路過,沈白幸躺在沒頂?shù)耐咙S色污水中,覺得再這樣得淹死。 又過了一段時間,也許是半天也許是一天,沈白幸感受到包裹周身的水在變熱,他要從被淹死的下場被燙死,不禁懷疑是不是被人撿了扔進鍋里煮湯喝。水溫越往難以接受的程度變化,直到一抹干燥的溫度投射在頭頂。沈白幸看見驕陽劈開云層,蒸干濕地,他重新變得干爽起來,被風一起飄向遠方。 跋山涉水,沈白幸看到了廣袤無限的雪山,銀裝素裹的世界上方,金色的屋頂一覽無余。搖光殿三個大字鐵畫銀鉤書在牌匾上,沈白幸仔細端詳,發(fā)現(xiàn)確是自己住了上千年的宮殿,但殿前空落落,原本的大樹毫無蹤跡。 沒了綠葉銀花的往生天,怎么看都不對勁。 土壤中的水汽,似乎擴大了無數(shù)倍,在對沈白幸發(fā)出扎根的邀請。種子內部,萌芽、傳粉、結果的念頭紛至沓來,沈白幸扛不住誘惑,一頭栽進肥沃的泥土。 黑暗持續(xù)了數(shù)天數(shù)夜,意料之中的發(fā)芽并沒有到來,在這段時間內,沈白幸接受了兩遍雨水的滋潤。適宜的溫度、充沛的雨水光照,他都沒有萌芽,沈白幸非常懷疑自己投生的這顆種子壞掉了。 他用堅硬的外殼頂開土壤,準備離開往生天,重新找方水土醞釀發(fā)芽,以此證明自己不是廢物。 半截身子都出了土,后半部分卻無論如何都拔不出,每動一下都像扯到筋脈疼得要死。若是有面鏡子,沈白幸能看見自己頭頂冒出兩片柔嫩的綠葉,埋在泥巴里的部分抽出乳白色的根須。 他成了一顆種子,卻連自己發(fā)芽了都不知道。 沈白幸被迫以這種方式生活,白天被太陽曬得腦袋發(fā)暈,夜晚頂著涼風看星星。偌大的蒼穹,星河璀璨,有人說那是人死后變的,沈白幸覺得很有道理,瞧頭頂這顆正跟自己眨眼睛呢。 只是,眨著眨著,沈白幸突然覺得這顆星星生了變化,越來越大,最后變成人高的模樣落在地上。 星星比他大很多,彎腰用手指摸他外殼,嘴唇蠕動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沈白幸被肌膚的觸感刺激地動了動,剎那間,草木精靈產(chǎn)生共鳴, 柔嫩的綠葉見風就長,散開的枝丫豁然遮住了陽光,以及眼前的男人。頭頂一片陰影,沈白幸好奇的往上瞟,可他實在太矮了,目之所及除了綠色只有一片黑色衣角。 隨著男人的俯身,衣角掉在了沈白幸頭上,柔軟、有著松柏香氣,讓他想起了在深淵大婚的情形無辜的小侍女死的猝不及防。 千山暮雪,飛鳥看見搖光殿前的大樹,嘴銜鮮花玉石,從天際滾滾而來。繽紛飛揚而下,將沈白幸團團圍住,像慶祝某種東西即將出世的盛宴。 群鳥散去,男人還在喋喋不休,明明是人的模樣,沈白幸卻一個字都不懂,莫非變了物種,除開繁殖壁壘連語言都大不相同? 漸漸地,沈白幸感到視野在開闊,他能看到男人的膝蓋、大腿、腰腹以及臉龐。這人五官硬朗,在光影中輪廓非常鮮明鋒利,盯著沈白幸像一柄出鞘的鈍刀,黑色的眼眸中,溫柔、寒涼交織。 沈白幸心中一咯噔,面前這個人模狗樣的男人不是他徒弟是誰?!自己都死了他還不要臉的追過來作甚? 小白單淵將掌心按在樹干上,在得知沈白幸出事那刻,就甩開眾仙門折回深淵??上В融s到的時候,只有對方躺在花叢中沒了知覺的軀體。 戮仙君無論是單淵還是應瑄,都舍不得沈白幸消弭與世。意識到玩脫的那刻,單淵找到了往生天。這是他情況難得較好的時候,善念壓過惡意主導這具身體。 期望在觸及空無一人的宮殿時倒塌,他看見一縷綠色從大樹原本的地方抽枝發(fā)芽,越長越大,遮天蔽日。 睹物思人,單淵靠著樹干坐下,一下下呼喚沈白幸的名字。 沈白幸先是感覺到有人摸自己,然后是衣服擦過全身,落在腳邊的動作。他被這一連串的詭異觸覺驚到,抖落了一地的樹葉。 葉片撲簌簌落下,撒了單淵一腦袋,你見過他嗎? 這個他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周圍落針可聞,沈白幸嘗試著伸手,卻見一根枝條彎了闖入視線。 沈白幸: 你只是一棵樹,能知道什么。單淵又道,語氣多了幾分嘲弄。自從水rujiao融之后,他對沈白幸有了某種難以言說的直覺,而今,直覺告訴他玉微仙君不會如此悄無聲息的死在深淵。 他的小白只是藏起來不想見他。 徒弟一句話,徹底奠定了沈白幸對自己的認知他成了自家門前的一棵樹。 沈白幸有口難言,陪著單淵從日落到日出,昆侖山的雪下了一夜。在第二天破曉之際,單淵豁然睜眼,眸中猩紅翻涌,抬手一掌拍上樹干,冷冷道:前日沒被本座打夠,又來找死。 沈白幸挨了一掌,莫名其妙,他跟著火氣上來,揮舞著枝條抽去。 可惜,戮仙君跑的比兔子還快,瞬間消失在原地。 往生天中,沈白幸盯著單淵離開的方向想,他那逆徒又魔怔了,不知找茬的小修們應不應付的來。 沒了人打擾,沈白幸只管長,長得比搖光殿還要大,白色的花苞在枝頭吐蕊。植物的習性讓他生出一股奇妙感他貌似需要結果子,可是,沈白幸在往生天待了那么些年,一顆果子都沒看見過。 玉微仙君是與眾不同的,對孕育下一代好奇又執(zhí)著,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責任和義務。他盼了許久,終于看見第一只彩蝶循著味飛來,在飛鳥狀的花瓣旁兜兜轉轉,懶懶散散伸出口器探入花蕊。 沈白幸在書中看過,草木的花有雌雄之分,他分不清自己身上哪一朵是雄哪一朵是雌,見著蝴蝶鳥兒來來回回折騰,心想總能瞎貓碰上死耗子中一個吧。 又是幾日過去,在某個雷雨夜晚,沈白幸終于迎來樹生第一個久違的不良反應。雨水順著地面濕潤根系,他被泡發(fā)得又脹又暈,張開的花朵停止朝外溢散靈氣,反向捕捉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沈白幸雖有靈力,但身為一棵樹,他施展不了法術,做不到目視千里??删退氵@樣,他仿佛有了通天的本事,神州上每一處新生、死亡清晰到可怕的闖入腦海。 黑氣繚繞在地表,那是被戰(zhàn)火波及的士兵、百姓,對人世不甘、怨憎、仇恨。不止人間,妖族領域也是陰云一片,沈白幸如同這片土地的主人,巡視每一個地方,他看見冥府鬼滿為患,黃泉路上擁堵不堪,惡鬼撕咬好鬼,故人站在奈何橋上無能為力。 通天碑承受不住來自深淵的壓力,轟然倒下,碎成一塊塊被魔族踩在腳底下。 戮仙君帶著他的臣民傾巢而出,無海門首當其沖,死傷慘重。 哀嚎籠罩這片大地,太陽被陰霾籠罩,白晝成了黑夜,唯有往生天還殘留一片天光。那是沈白幸誕生的地方,也是戮仙君無論如何都要保留的凈土。 你從哪里來? 有許多嘈雜的聲音涌上往生天,他們在問玉微仙君。 沈白幸答:我不知道。 你從天地中來。 沈白幸還是不懂。 那些聲音像龐大的蜂群齊齊揮動翅膀時的噪音,我們很痛苦。 沈白幸:你們是誰? 終生 似群蜂嗡嗡的聲音消失時,沈白幸接受到一股強烈的意志,那是求生、希望、有關生的意志。這股意志有著堪比天道的力量,充斥著沈白幸每一滴血每一個毛孔。他聽見內心某個聲音問:你愿意嗎? 愿意二字,在萬物的請求面前,不堪一擊。 沈白幸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從體內流逝,他突然明白以往夢境中,彌留在世間的悵然若失是什么了。他從天地間誕生,還有最為重要的責任沒有完成,所以不能死。 漆黑的雨夜中,一團拳頭大小的光暈從銀花中降生。 沈白幸結果了。 第111章 煙消云散 城鎮(zhèn)滿目瘡痍,來不及收拾的尸體仰躺在斷裂的磚石上,旁邊餓的皮包骨瘦的老人忽然動了動渾濁的眼睛,顫巍巍推搡另一個人:老頭子,琴聲 琴聲響了三下,音調平平無奇,就像初學者在隨意撥動,但讓人為之精神一振。 然而,聽見它的人大驚失色。靈清立在凌云宗山門前,前邊是尸山血海,門派弟子負傷正艱苦反抗,第一下,他以為自己感受錯了,直到第二聲、第三聲,他一劍掃飛擋在前路的魔族,給修士殺出一條得以喘息之路,面對著昆侖山的方向,這琴聲是 靈清喃喃自語,某個猜想如野草瘋狂卷上心頭,提醒自己不是在做夢,是重明,重明的出現(xiàn)意味著什么,靈清有所耳聞。 往生天,一抹流光溢彩從枝頭躍到旁邊的石桌上,沈白幸陡然一陣輕,他看著那團光慢慢抽長變淡,變成一張似琴非琴的模樣,雪白的絲線從流光中伸出,風一吹,發(fā)出空曠縹緲的聲音。 甫一聽到,沈白幸靈臺清明,腿一抬,竟然就那么從樹干里面走了出來。他看著重明眼神柔和,像對待自己的孩子,手指從一端輕拂到另一端。 適時,曦光從藏青色的天空破開云海,泄入往生天,大樹跟搖光殿在地面投下巨大的影子,唯獨沈白幸跟重明四周一無所有。他停止撫弄琴弦,對著光的方向張開五指,但見手掌輕薄透明,好看是好看就是太不真實了。 綠葉打著卷從枝頭飄落,毫無阻攔穿過沈白幸掌心,他了然的笑了笑。重明跟忘歸不一樣,后者從天地自然中孕育而出,而重明是從他身上剝離的一部分。遙遠的記憶中,也曾一次有過這種感覺,只是那次沒有做夢沒有變身成樹,只有應瑄單槍匹馬有堅不可摧的站在他面前。 許久不久,都忘記你長什么模樣了。沈白幸緩緩坐在樹下,將胸前的長發(fā)撥到肩后。白玉似的手指上,兩根發(fā)絲在破曉中縈繞著朦朧的質感,但足以讓他認識到自己掉頭發(fā)的現(xiàn)實。 沈白幸沒想到他也有天人五衰的一天。 他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閉上眼睛,就能感受到闊別已久的熟悉感,這種感覺教導他如何讓重明發(fā)揮身為神器的作用。他仿佛在瞬間步入了太虛之境,周遭黑漆漆,一個密布斑點的球憑空出現(xiàn),仔細端詳發(fā)現(xiàn)被掩蓋住的大部分是藍色。 白衣仙人想抹去藍色小球上的污垢。 心念化形,一束靈光從綠葉銀花旁沖出,浩海的法力將枝葉掀得東倒西歪,搖光殿頂?shù)耐咂趪W嘩作響,在即將脫離屋子的那刻,又奇異的安靜下來。 沈白幸八風不動,身處力量中心,袍裾長發(fā)只是輕微擺動,飄飄欲仙好似下一刻就能乘風離去。 光束上下接連天地,轟的一下幾乎讓人懷疑天空跟大地被捅出窟窿,琴弦在靈光中肆意飛舞,看似柔軟,實則能劈山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