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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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最是知道霍無咎倔,做了決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他氣得張口結(jié)舌,半天之后才勉強開口道:你該知道他的身份! 我知道?;魺o咎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 那你如何對天下人交代呢!昭元帝捶著床沿急道。 沉默片刻,霍無咎開口了。 我只會打仗,叔父知道。他說。 昭元帝喘著粗氣沒有說話。 我不耐煩對付文官,更不懂什么匡時治國,叔父也知道。霍無咎接著說道。 可是 成功易,守功難?;魺o咎說。我知道這個道理,也明白,而今我滿身的盛名,一著不慎,就會全部煙消云散,只剩下罵名。 昭元帝想要反駁他,卻也知他說得有理。他張了張嘴,許久之后,才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是隨舟想要替我接下這個擔(dān)子的?;魺o咎接著說道。他聰明,也有謀劃,比我更想看到天下太平。他本來沒想要這個名頭,只說只要我想做,他就會幫我。 昭元帝聽到這話,抬眼看向他。 但是,我想把名分給他。他說。受萬人敬仰的應(yīng)該是他,為后世稱頌的,也該是他。 那你呢?昭元帝問道。 我?霍無咎頓了頓,朝著昭元帝勾唇一笑。 我輔佐他,我替他守天下。他說。 昭元帝看著他。 他是看著霍無咎長大的,卻從沒見過霍無咎這幅模樣。他卻也清楚,霍無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是為什么。 昭元帝目光顫抖地看著他,許久之后,又道:你該是知道,天底下,最不牢靠的,便是情愛二字了。 霍無咎沒有說話。 皇位這東西,給出去,便再拿不回來了。但真心可以,隨時都能收回。你現(xiàn)在拿皇位換他的真心,又怎知他這真心,能一輩子都在你這里呢? 霍無咎垂了垂眼。 我保證不了。他說。 所以 但是,我能保證,我的真心,一輩子都在他那里?;魺o咎說。 昭元帝詫異地看著他。 便見霍無咎抬眼看向他,目光堅定,語氣淡然。 我不是拿皇位換他的真心?;饰粚ξ叶?,不過是個附贈的玩意罷了。我整個人,整條命,一輩子都交到他手里了,這皇位,本來就無關(guān)緊要,反正是我的,就也是他的了。 昭元帝痛心疾首。 你就不怕有一天后悔么?他問道。 霍無咎聽到這話,像是想到了什么人似的,眼一垂,面上已經(jīng)浮起了笑容。 對他,這輩子都不會。 昭元帝還是強行要見江隨舟一面。 霍無咎拖拖拉拉地不想答應(yīng),但昭元帝反復(fù)要求,連帶著霍姝都來說情,他便也沒什么辦法,只得跟江隨舟磨蹭著說了。 江隨舟聞言,心下也有些忐忑。但他也知,自己既然跟著霍無咎一起回了鄴城,那便躲不開這件事。 他答應(yīng)下來,很快,宮里便安排好了日子。 江隨舟忐忑地進宮赴宴,卻沒想到,這次會面竟出奇地順利。 昭元帝并沒難為他,反倒拖著病體,和顏悅色地招待了他。宴上,他一直同江隨舟聊些日常的閑話,直到酒過三巡,他才正式開了口。 無咎的打算,朕已經(jīng)知道了。昭元帝放下酒杯,看向江隨舟。 江隨舟正襟危坐,抬頭端正地同他對視。 所以現(xiàn)在,朕想問問你的打算。昭元帝說。 江隨舟認真地點了點頭:陛下請問。 打從和江隨舟照面,昭元帝便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一言一行。和從小放肆慣了的霍無咎不一樣,他身上倒是透著一種從小到大養(yǎng)成的、根深蒂固的教養(yǎng)。 倒不像是作偽。 昭元帝看著他,緩緩問道:你與無咎的關(guān)系,朕已然知道了。若以后坐皇位的是無咎,朕自然不必擔(dān)心,但若是你,打算如何平衡前朝與后宮呢? 江隨舟聞言,淡淡笑了笑。 沒什么前朝后宮的。他說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霍無咎。 古往今來,哪個帝王不需用后宮制衡前朝? 若真用后宮作為利益捆綁的話,那培養(yǎng)出的,也不過是外戚罷了。江隨舟溫聲道。將女子拴在后宮里,拿與帝王的感情深淺作羈絆,那才是真的不牢靠。更何況,在下也想嘗試一番,將女子的舞臺,從后宮宅院中挪出來。 昭元帝靜靜看著他,示意他接著說。 正如婁將軍一般。他雖無子,女兒卻在軍中大展身手,效命于朝廷。婁姑娘本就是難得的將才,又為朝廷之臣,婁將軍心下有記掛,自然更加忠心地效命。這樣的羈絆,想必比生硬牽扯的姻親,來得更牢靠些。 昭元帝沉吟半晌,道:驚世駭俗,你倒是敢想。 不過是嘗試和空想罷了。江隨舟道。 那你可有想過,百年之后,江山后繼何人呢?昭元帝問道。 江隨舟接著道:霍氏宗族,定然會有優(yōu)秀的后生,不必我與霍將軍cao心。 昭元帝看了他片刻,江隨舟也毫不顯露怯意,坦然地與他對視。 片刻之后,昭元帝笑了起來。 這些話,朕倒是第一次聽。你們先帝,倒是將你教得離經(jīng)叛道。他說道。 江隨舟垂眼,權(quán)作承認了。昭元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皺眉欲言又止的霍無咎,笑了幾聲,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朕也不過是問問。他說。反正,朕沒多久的活頭,以后怎么折騰,不還是看你們的打算么? 宴席散去時,已然是二更了。 宮中宵禁嚴格,這會兒已然落了鎖。昭元帝給他二人安排了住處,霍無咎便屏退了其他的宮人,獨自和江隨舟一起,溜達著往回走。 你叔父這么說,究竟是什么意思?江隨舟不由得問道。 霍無咎將他的手往自己手心里一攥:他的意思,就是對你滿意得很。 是嗎?江隨舟不太相信。 自然了,我騙你干什么?霍無咎側(cè)目,看了他一眼。你沒發(fā)現(xiàn),我叔父問的那些話,都是有原因的? 江隨舟一愣:什么原因? 霍無咎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來,笑著湊近了他。 怕你負心唄。他笑著說道。那些話,都是在替我穩(wěn)固正宮地位呢。 江隨舟噗嗤笑出了聲:你別瞎說。 霍無咎嘖了一聲:誰瞎說了?反而是你,回答得倒是認真。 當(dāng)然要認真說了。江隨舟說。 我倒是沒看出來,你對朝廷上的事,還有那么多的想法呢?霍無咎牽著他一邊慢悠悠地走,一邊問道。 江隨舟聞言,笑道:挺離經(jīng)叛道的吧? 霍無咎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什么離經(jīng)叛道。他說。到那時候,你說什么,什么就是對的,不聽你的,才是離經(jīng)叛道。 江隨舟笑著說:哪里就那么容易了? 他剛才那些話,的確是發(fā)自真心,卻也知道,這只是因為他提前了解了歷史的進程,才知道現(xiàn)在這個時代,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但他也知道,歷史進程是不能強行改變的,他即便有心想要讓這時代運轉(zhuǎn)得更合理些,也需循序漸進、徐徐圖之。 霍無咎卻嘖了一聲。 怎么不容易。他說。有我呢。 江隨舟抬眼看向他。 便見霍無咎握了握他的手,道:我替你守著天下,誰敢反對作亂,我就把誰收拾了。你要做什么,只管做,不管做什么,我都替你守好太平。 他話說得篤定,江隨舟想笑,可對上霍無咎的眼睛時,眼眶卻有些燙了。 他靜靜看著霍無咎。 從前,他對這段歷史,因著心存熱愛,所以想要探尋它、保護它。后來,有了霍無咎,他就想讓霍無咎能在這段時空里平安順遂,即便原本的歷史軌跡,會因此而扭轉(zhuǎn)。 這些話,他從沒告訴過霍無咎。 但霍無咎卻從沒有對他的選擇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怎么了?霍無咎問道。 江隨舟說:你把眼睛閉上。 霍無咎乖乖閉了眼:干什么? 下一刻,一個溫涼柔軟的吻,緩緩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我會保護好你的。江隨舟貼著他的嘴唇,輕聲說。 霍無咎一愣,繼而抬手,扣住了江隨舟的后腦。 那個吻加深之前,霍無咎的聲音,低沉地和江隨舟的呼吸交織在了一起。 我也會保護好你的。他說。 關(guān)于為什么喜歡歷史,江隨舟早就忘了。 時間太漫長、太久遠,他只記得,在年少時漫長的歲月里,那些晦澀的文字,陪著他度過了許多個難熬的時光。 他關(guān)上門,不友善的兄弟姐妹、冷漠的父親、哭泣的母親、還有那些爭執(zhí)吵鬧和陰謀詭計,都跟他無關(guān)了。 與他有關(guān)的,只有那些記錄在文字中的舊時光。 而這個習(xí)慣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早忘了。 那是一個午后。 陽光明媚,曬在身上有些熱。 他被異母的一對兄姐推下了樓梯,并且不被允許上樓。家里的傭人沒一個敢管他,他就一個人瘸著腿,撞進了父親空蕩蕩的書房里。 他腳疼得厲害,但不敢哭,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只好拿起了沙發(fā)上一本倒扣著的書,翻開來了。 那本書講的是一個人的故事。 那個人,從小就沒有mama,但卻很厲害。他在沒成年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全家人,就帶兵打跑了昏庸的皇帝,又讓自己的家人坐皇位。后來,那個皇帝為了報復(fù)他,廢了他的兩條腿,他卻又重新站了起來,替自己報了仇,又替自己的家人統(tǒng)一了天下。 從沒有一個人幫他,做完了這些,他獨自回到了他從小長大的地方,像是從沒離開過那里一般,卻創(chuàng)造了一個新的太平盛世。 江隨舟那個時候認字不太多,甚至連那個人的名字都認不全。 但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另外一個人的故事,居然那么引人入勝、那么有意思,讓他忘記了疼痛,甚至頭一次隔著冷冰冰的文字,感受到了來自另一個人的力量。 江隨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喜歡看書,喜歡歷史的,就是因為,他記住了那個下午那種奇妙的感覺。 但他卻一直都不知道,那本書的名字,叫《霍無咎傳》。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jié)啦! 明天更番外! 有什么要求隨便提,我看著實現(xiàn),嘿嘿! 第124章 番外一 昭元帝崩逝的時間,和他歷史上的卒年沒有什么差別。 朝臣們心里都清楚昭元帝會立誰為帝。 原本陛下就只有太子殿下一個兒子,太子殿下做了錯事,被皇上廢黜,那唯一剩下的,便只有霍將軍了。 霍將軍功勛卓著、戰(zhàn)功赫赫,又是先帝兄長的嫡子,由他做皇帝,最是名正言順。 但是,遺詔公之于眾的那日,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昭元帝寫了一封罪己詔,深悔自己當(dāng)年身為景朝武將,卻被迫造反起義。先皇對有負霍家將士,但作為將領(lǐng),他即便死國,也不該因此而謀奪皇位。這幾年,他身負沉疴,子嗣凋零,繼承人又做出了謀害手足的事,反思來反思去,都覺得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因此,他死后,要將江山歸還給舊景的江氏。 而放眼天下,如今的江氏,只剩下被押送回鄴城的江隨舟一人了。 一時間,被軟禁在定北侯府里的、舊朝的靖王江隨舟,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名正言順的新帝。 那靖王拋開身份不談,可是個天下聞名的斷袖?。?/br> 立時,朝野嘩然,滿朝文武蠢蠢欲動,大有推翻江氏、拱立霍無咎為帝的意思。 但卻在這個時候,霍無咎站了出來。 他手握重兵,站出來卻不為登基為帝,而是為了擁兵捍衛(wèi)先皇遺囑、拱衛(wèi)江氏新帝。 名正言順的強權(quán)之下,即便滿朝文武心中有再大的不服,在霍無咎面前,也無法再表露分毫了。 靖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坐上了佇立在鄴城皇都里的龍椅。 當(dāng)年的靖王、如今的新帝,因感念昭元帝忠心,并沒有修改梁的國號。 如今的大梁,官員結(jié)構(gòu)本就很復(fù)雜。除了梁朝原本的朝臣,還有一些南景留下的舊臣。于是,江隨舟登基之后,朝中的各方勢力,倒是形成了一種頗為微妙的平衡。 一時間,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些許時日下來,這新朝竟被治理得井井有條,甚至比病中的昭元帝在世時,還要太平富庶。 這不僅歸功于江隨舟的勤謹,也全因著霍無咎的鎮(zhèn)壓。故而,一段時日下來,那些即便心里蠢蠢欲動的朝臣,也漸漸歇了心思。 畢竟有江隨舟坐鎮(zhèn),而今的朝堂,確實稱得上萬象一新、風(fēng)清氣正。官員們雖心下不甘,卻也樂見這番盛景。 于是,謀逆造反的心思歇了,他們旁的心思,便漸漸地起了。 皇上的后宮還空著呢。 朝臣們即便都知道皇上是斷袖,卻也誰都沒當(dāng)過斷袖。紙上談兵得來的些理論知識,并不牢靠。 在他們看來,皇上喜歡男子,和他娶女子未妃為后,并不沖突。漸漸的,待到朝局平地、四海安穩(wěn)時,勸皇上廣開后宮的折子,便一封一封地遞了上來。 江隨舟看著頭疼不已,只得挨個回復(fù),說自己沒有半點充盈后宮的心思。 但這群朝臣最是鍥而不舍,即便皇上拒絕,也堵不住他們規(guī)勸的嘴。這折子的數(shù)量多了,即便江隨舟有心隱瞞,卻還是沒有躲過整日賴在宮中過夜的霍將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