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煙火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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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錦又抽了自己一個嘴巴讓自己冷靜, 別胡思亂想了,該干點正事,比如她偷聽到的那幾句話。 當時睡得迷糊, 沒太聽清另一個聲音是誰的,但她已經(jīng)可以確定陳牧雷的確和邱剛有問題。周云錦回想那一晚, 陳牧雷的每一擊都像卯足了力氣非要致人于死地似的, 他和邱剛是有什么仇嗎? 還有他們提過的一個名字,周云錦記不清了, 只隱約記得一個趙字, 通過聽來的只言片語來分析, 那個趙應該對陳牧雷有疑心。 周云錦還在思索的時候,一輛公車駛進站臺,周云錦上了車刷了卡找到一個空位坐下,望著車窗外的行人與往來車輛。 每個人的表情都帶著幾分麻木或者凝重,每個人的心里都有秘密, 像她,也像陳牧雷。 她和陳牧雷默默地、心照不宣地做了一個“約定”,各自替對方保守秘密, 互不探究亦不干涉。 周云錦打開手機備忘錄,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了一些電話號碼和人名,還有地址,絕大多數(shù)標記了刪除線,除了最后幾條。 周云錦經(jīng)常都會登錄幾個流量還算大的尋親網(wǎng)站,去查看她發(fā)布的尋人信息有沒有新的進展。 其實她收到的消息和回復很多,特別是前幾年,那時主要負責收集和整理這些信息的人是周文斌和楊露。事發(fā)時周云錦十二歲,她記得那時周文斌和楊露的電話都要被打爆了,經(jīng)常三更半夜都能收到不少熱心人打來的電話。 并不是所有打來電話的都是提供線索的人,有的人只是單純地安慰,有的人也是丟了孩子,苦尋無果,勸他們早點放棄。 每一次電話鈴響周云錦都把他們當做一個希望,但是漸漸的,每一次電話鈴響都變成一個魔咒,一次一次摧毀他們的希望,撲滅周文斌和楊露眼里的火焰。 直到三年后,幾乎不再有鈴聲響起了。 那個家里安靜了,周文斌和楊露就在這種安靜中逐漸崩潰。周云錦有的時候在想,他們喪失的并不僅僅是理智,如果不做點什么,他們連活下去的動力都會消失的。 大概從那個時候起,周云錦就成了很多派出所的???,很多民警都認識這個小姑娘,一開始還會耐心勸她:“不是我們轄區(qū)的案子,你來我們這問也沒有用啊?!?/br> “我知道,我就是到處碰碰運氣,萬一你們抓到了他們的同伙知道我meimei下落呢?!?/br> 她病急亂投醫(yī),民警搖頭嘆氣:“如果有消息,我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小姑娘,回家去吧?!?/br> 周云錦最害怕聽到這句話——回家吧。 她的良心在那個家服刑,她總要做點什么,哪怕只是徒勞地奔波,只要不讓自己舒舒服服地活著,她的良心就能好受一點。 后來周云錦知道了有一些網(wǎng)站上會有很多和她情況一樣的人,于是她學別人把周辰星的信息也登錄上去。她開始收到很多提供線索的消息,興奮地拿給周文斌和楊露,催促她們?nèi)フ摇?/br> 他們?nèi)チ耍只貋砹?,一無所獲,周而復始。直到最后他們看到這樣的消息已經(jīng)沒了任何反應。楊露進了多次醫(yī)院,醫(yī)生囑咐他們不要再讓她受到刺激了,于是周辰星的名字終于在這個家成了一個禁忌。 后來,周云錦開始獨自行動。 對于她來說,希望落空,總比連落空的機會都沒有要來的好一些。 她用陳牧雷的電腦登錄了網(wǎng)站,從幾十條站內(nèi)信篩選了幾個看起來不那么扯淡的消息。 現(xiàn)在要去的就是其中一個位于城東的廢品收購站。 她離開之后,陳牧雷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社交軟件沒有被登錄過的跡象,網(wǎng)頁瀏覽也刪除掉了瀏覽痕跡。 陳牧雷摸摸下巴,這小丫頭還挺謹慎的,上了什么網(wǎng)站查詢了什么東西不想讓別人知道? 胡小鈺在一旁笑:“該不會上了不健康的網(wǎng)站吧?” “你以為都跟你一樣?”陳牧雷敲他一下,伸了個懶腰,問道,“黎不肯和高振還住在老地方嗎?” “肯叔現(xiàn)在住在療養(yǎng)院呢,高老天天帶小孫子住在他兒子高海天家。”胡小鈺思緒一動,“你要去?” “拜訪一下?!?/br> 陳牧雷目光深沉,有些事他沒辦法和胡小鈺講,胡小鈺有一點很得陳牧雷的心,雖然平時話多,但知道什么事不該多問。 “那行,我去給你準備準備,總不能空手去?!?/br> 胡小鈺向他攤開手,陳牧雷笑罵:“臭小子,又沒錢了嗎?” 胡小鈺在“公司”不過是一個打雜的小角色,沒有幾個銀子進賬,又愛吃又愛玩,錢么一個子都剩不下。他死心塌地地叫陳牧雷哥,陳牧雷也真把他當?shù)艿?,平時接濟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陳牧雷用手機轉(zhuǎn)了一筆錢給胡小鈺,屏幕上方突然跳出來一個提醒。 陳琰生日快到了。 陳牧雷:“你十八歲的時候最想收到什么禮物?” 胡小鈺:“希望我爸媽復婚,希望有人管我?!?/br> “……” 陳牧雷使勁晃晃胡小鈺的腦袋,沒再說什么。 * 周云錦換乘了一次,末站就是那個城東廢品站,很好找,她都沒向人打聽,下了車步行不足二百米就找到了。 廢品收購站規(guī)模不小,外面掛著一個掉了漆的牌子,牌子上寫著收購站的名字。 周云錦站在牌子下?lián)芡艘粋€電話,那邊很快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誰???” “你好,是許先生嗎?我剛才還和你聯(lián)系過,我找我meimei周辰星,我是——” “到了嗎?”男人沒太多耐心聽她自報家門,“到了就進來吧?!?/br> “我——” 不等周云錦說完那人就掛斷了電話,周云錦站在院門口往里面望去,院內(nèi)堆滿了各種雜物、破爛,每一堆都像小山一樣高,中間留了長長的過道供人車出入。 邊云似火,天快黑了。周云錦繞著收購站跑了一圈,留心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和地形,暗暗記住每條路都通往哪里。 周云錦被騙過很多次,也不是沒遇到過目的不純的人,已經(jīng)有經(jīng)驗了。她重新系了一下鞋帶,背好書包,手機揣在兜里拉好拉鎖,戴上口罩和帽子,深呼吸一口氣才走了進去。 走過那條過道便是一片稍顯開闊的場地,大約有三四個人在忙活。 一個戴著破舊棒球帽的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沖她揚了揚頭算打招呼,然后繼續(xù)和另外兩個男人給手邊那幾個巨大的袋子過秤。 袋子裝的什么東西看不出來,周云錦離他們遠遠地站著,不時回望敞開的院門,一直等那人忙完,兩個男人收了錢離開了。 棒球帽和助手把袋子搬到角落,撣撣身上厚重的灰走過來。“你是找meimei的那個女娃?” 留在后面收拾雜物的助手是一個看上去和周云錦年紀相仿的男孩子,皮膚黝黑,大眼睛滴溜轉(zhuǎn),看了周云錦一眼繼續(xù)低頭忙。 周云錦悄悄后退半步:“嗯,許叔叔,你留言說有我meimei的消息?” 男人說話帶點兒外地口音,扒拉扒拉頭發(fā),戴好帽子:“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你跟我去看看吧?!?/br> 說罷就往屋后走,周云錦沒動:“要去哪里?” 男人一邊伸手把她往里面讓,一邊說道:“走啊,屋后有個后院門,從那里過去路近?!?/br> 周云錦又看了眼敞著的院門,男人解釋道:“從大門過去太遠了,你看看這院子多深。對了,你錢帶了嗎?” 提到錢,那個男孩子又抬頭看了她一眼,周云錦捏緊書包肩帶:“我們還從大門過去吧,我不怕遠?!?/br> “你這個女娃娃怎么這么倔的來,從后門走一下子就到了呀?!蹦腥诵募钡叵胍^來拉她,“你趕快一點,我還有事要做的,唉喲真是的。” 周云錦避開他的碰觸:“要不你先給我看看照片?你不是說有照片嗎?” 男人摘了帽子抓了抓頭,又重新戴好:“別人家的小閨女兒怎么肯讓我拍照?” 周云錦皺眉:“那你和我形容一下你說的那個女孩什么樣子?是什么時候來到你說的那戶人家的?” “你這個問題真的多,”男人又抓了抓臉,“那個小女娃長頭發(fā),長得白白凈凈像個瓷娃娃,大概是前年來的,說是他親戚家過繼來的?!?/br> “當時那個女孩子多大?” “至少有十歲了?!?/br> 如果是前年,周辰星已經(jīng)十二歲了。但僅憑這些信息量實在太少,并不足以確認什么。 但即便如此,萬一呢…… 周云錦的思想有一瞬的動搖,男人似乎看出來了,更加催促她:“走啊,跟我走,他們家很近的,到了之后你不要說你是誰,跟著我進去就好了,知道嗎?” “知道?!敝茉棋\點點頭,示意他在前面帶路。 周云錦跟在男人身后,下意識又望了望那個男孩子。男孩子停下手里的活,也望著她。就在周云錦馬上要跟著男人進屋的時候,男孩子突然嚷了一聲:“我餓了!要吃飯!” 男孩子的口音比男人還要濃,周云錦聽懂了“吃飯”兩個字。 男人不耐煩地也沖小男孩嚷嚷,他用得方言:“你急什么,才幾點鐘就要吃飯!” 周云錦鬼使神差地問了男人一句:“許叔叔,你說的那個女孩,她來的時候說話有口音嗎?” 這個問題好像把男人問住了,他磕巴了一下才回答:“有,有一點兒不知道哪個地方的口音,小女娃,你是哪個地方的?” 周云錦頓時停下腳步:“她說話有哪里的口音?” 男人一手撐著門簾,隔著帽子抓抓頭:“我記不清了,偏江浙一帶吧。” 周云錦抿唇,雖然拿不準自己是被這姓許的騙了還是他搞錯了,但周辰星從小就是少年宮的小主持人,一直說著標準的普通話,幾乎沒有任何口音,她也不會說任何方言。 此時,屋內(nèi)好像有人影晃動,周云錦謹慎地退后兩步:“許叔叔,要不我下次再來吧,我今天沒帶錢?!?/br> 男人愣?。骸吧叮繘]帶錢?” 周云錦又看了那男孩一眼,男孩一臉焦急的樣子已經(jīng)很明顯了,她的心陡然一沉:壞了!八成是騙子! 周云錦還想說什么,就聽屋里有人用方言喊:“不可能沒帶錢,肯定在她書包里!先抓住了再說!” 周云錦再不明白狀況就是傻子了,轉(zhuǎn)身就往院門跑去。 男人大概沒料到她反應這么快,沖那個小男孩嚷:“抓住她!” 小男孩放下手里的袋子,向周云錦撲過來,馬上就要碰到她時,小男孩身子略微一傾斜,撲了空摔倒了,手堪堪抓住了她衣服的一角。 周云錦其實沒用多大力氣就把衣服從他手里拽了出來,和小男孩對視了一眼,聽到他輕聲且急促地催她:“快跑!爬那棵樹!” 周云錦來不及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繼續(xù)跑,視線在院中搜索著,很快發(fā)現(xiàn)離院門不遠處的墻邊有一顆大樹,粗壯的枝丫延伸到墻外。 至于為什么要爬樹,周云錦也很快有答案——原本敞著的院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關上了。 大鐵門比院墻還要高,相比之下,爬樹更容易些。 周云錦跑得飛快,很快來到樹前,一腳登了上去。爬樹爬墻對她來說都不難,周云錦身手敏捷,行動自如,后面追著他的人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瘦瘦的小女孩竟然還有這一手。 周云錦從墻上翻下去那一瞬間回頭看了一眼,后面足有五六個男人在追趕她,還有手里持著棍棒的…… 周云錦順著枝干輕松翻過墻外,外面只有一個瘦小的女人在看著大門,大概沒想到周云錦能爬樹逃出來,嚇得她靠著大鐵門不敢動。 周云錦沒理那個女人,發(fā)現(xiàn)這幫人應該對抓住自己有著強烈的自信,所以沒有在院外設埋伏,于是周云錦從來時的路原路返回到大馬路,剛好遇到一輛空駛的出租車。 她上了車催司機快走,回頭看了看,沒有人追出來,也許是那些人太慫,沒敢追。 司機頻頻從后視鏡看周云錦,忍不住開玩笑:“和同學打架啦?還是惹爸媽生氣啦?” 周云錦靠在后座,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又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