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前發(fā)后著
岳大官人打發(fā)普濟往怡情樓來,提前打打埋伏固然是一個心思,但借此拖住三娘子,給自己留出時間安排,也是原因之一。 與普濟分手之后,他馬不停蹄的,一上午時間,先是往百花苑那邊晃了一圈兒,特意讓人看到。然后又連著拜訪了蘇望和唐瀾兩人。在付出了寫下兩副字的代價后,終于請了這倆大佬跟他一起過來,為他的泡妞大業(yè)保駕護航。 蘇望和唐瀾本就欣賞岳陵,如今得了人家好處,再加上這個時代,以狎ji為文人風(fēng)流之事,自是欣然往之。當(dāng)然,期間調(diào)侃一番,自也是題中之意。 只不過兩個老家伙,聽聞岳大官人這次要的,是那新鮮出爐的花魁彩荷時,口中不說,那臉上卻分明全是一種羨慕嫉妒恨的神色,讓岳大官人狠狠的肚里鄙視了一通。 聽聞蘇望和唐瀾同來,三娘子可是不敢怠慢。倒不是說怕了這二人,在這江陵一地經(jīng)營這種行當(dāng),又有哪個背后沒人支持?她重視蘇、唐二人的原因,實在是這兩人年高德重,在江陵的士子文人中,享有極高的威望。 這青樓開門經(jīng)營,富紳大家固然是金客,但若真?zhèn)€想出名,卻是離不開文人士子的追捧。若能伺候的這兩人滿意,也就等若拉住了江陵一地的文人士子集團,對于怡情樓的生意,自是大有好處。 “哎喲,蘇山長、唐大人,奴家怎么說今個兒一早起來,就聽外面這喜鵲叫的歡呢。原來竟是有您二位貴人上門,嘻嘻,奴家這兒跟您見禮了。今個兒過來,是聽曲兒呢,還是往閣子里坐坐?前時剛從揚州來了幾個瘦馬,倒也伶俐,可要試試?” 口中說著,媚眼兒漫天飛著。寬領(lǐng)之間,鼓脹如山,隨著手中絹帕輕揚,抖出一陣的大浪。 岳陵被那撲面而來的香粉氣頂?shù)闹狈籽?,抬袖掩嘴,微咳了兩聲?/br> 蘇望與唐瀾卻是一派輕車熟路的架子,笑呵呵的擺擺手,由蘇望出面笑著答道:“三娘少禮。咱們今日來,只是陪襯,身邊這位少年英俊,方是主客,三娘可莫要走了眼啊。呵呵?!?/br> 三娘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色,目光在岳陵面上一轉(zhuǎn),瞬間堆起滿面諂笑,裊裊娜娜的靠了過來,直把那挺碩的兇器往岳大官人臂上直蹭,一邊嬌笑道:“哎呀,真是失禮了??刹恢@位公子爺怎么稱呼?奴家剛剛少了禮數(shù),待會兒便讓幾個女兒好生伺候著,給公子爺陪個不是?!?/br> 這婦人嘴巴抹了蜜一般,年過三十,本錢卻也豐厚,這么一靠上來挨擦,倒也惹火的緊。 岳大官人也不是雛兒,只笑瞇瞇的坦然受之,并無半分局促。這幅老成鎮(zhèn)靜的架勢落到三娘子眼中,自然又是加了幾分小心。 蘇望和唐瀾對望一眼,唐瀾捋須微微一笑,用手點著三娘子笑道:“你這鴇子,這話說的,可真是罪過了。那好處都得了,這里竟不認得那送好處的人,還來問人家姓名,真真可笑?!?/br> 三娘子一愣,風(fēng)流眼一轉(zhuǎn),再看向岳陵時,便大有疑惑之色。岳陵此時才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在下姓岳,單名一個陵,草字子鴻?!?/br> 三娘子喃喃的念叨了兩聲,猛然心中大跳了一下。岳陵岳子鴻!可不就是那一詞一曲震了江陵,昨個晚上又禍害了自己心頭rou的那廝嗎? 想到那彩荷剛到了要大把收銀子的時候,卻被這人奪了紅丸,正不知要失去多少身價,心中便又是rou疼又是惱火。 偏偏直到此刻,這正主兒都來了,那不爭氣的小浪蹄子竟還沒回來。該不是食髓知味,樂不思蜀了吧。又或者初試云雨,沒個分寸傷了身子? 這沒羞臊的! 三娘子暗暗咒罵著,倒也多少有些擔(dān)心起來。面上重新?lián)Q上一副驚喜的神色,連連唱喏道:“哎呀呀,哎呀呀,原來竟是咱們江陵第一才子岳公子來了。你看你看,奴家這可不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嗎。咦,對了,我那女兒昨晚去拜了公子,怎么今個兒沒見她邊上伺候著?該不是小jian人恃寵而驕,失了規(guī)矩?哎呀,待回頭,定要好生管教一番,總叫她知道個進退,再來給公子請罪?!?/br> 她口中忽而諂媚,忽而咒罵,瞬息之間,如有百變,讓岳陵看的嘆服不已。 只是那話里行間,雖是叱罵彩荷,其中打探問詢之意也是明明白白。而且,由那語氣之中,也聽得出一股怨氣不小。 岳陵臉上波瀾不驚,目光微微轉(zhuǎn)冷看了她一眼,三娘子心頭不由的一跳,臉上笑容便有了剎那的僵硬。 “我今天來,便是為著彩荷一事,咱們且找個地方,慢慢談吧?!蹦抗庠谒闹芤粧?,岳大官人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三娘子心中越發(fā)驚疑不定,隱隱有不祥之感。微一遲疑,隨即連聲應(yīng)著,將三人往二樓引去。在一處名為牡丹閣的間里坐了,又不迭聲的催著上茶。 這邊忙活著,心中卻是七上八下,一陣的忐忑。究不知自家那女兒,該不是闖出什么禍?zhǔn)聛砹税伞?/br> 心中不安,趁著在門口吩咐時,對一旁站著的一人使個眼色,那人微一頷首,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看那人去了,她這兒不由心中一松,重又滿臉堆笑走了過來,便就下首坐了,向岳陵道:“不知奴家那女兒做了何事?若是有不當(dāng)之處,還請公子瞧在她年紀(jì)尚小的份上,多多包涵一些。待她回來,奴家自當(dāng)管教,令她向公子賠罪就是?!?/br> 她剛才在外面也說過這話,那時不過是信口發(fā)揮,此時再說,已是慎重了許多。 蘇望在旁呵呵一笑,搖頭道:“三娘想到哪里去了?今日子鴻過來,卻是一樁好事,你又賠的什么罪?!?/br> 三娘子一愣,岳陵微笑點頭,淡淡的道:“我來是給彩荷贖身的,mama說個數(shù)兒吧?!?/br> 他這話說的淡然平靜,便如同再說買顆白菜蘿卜一樣??陕犜谌镒佣?,卻是讓她大吃了一驚。 “這…這怎么可以?”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想都沒想,張口便叫了出來。開玩笑,老娘養(yǎng)了這么久的女兒,好容易到了要靠她大賺特賺的時候,你卻要給奪了去,焉有這般好事? 口中叫著,腦中卻忽然靈光一現(xiàn),登時將上午那個糾纏不休的大和尚普濟想了起來。 她剛才看的分明,那老禿驢原本坐的那叫一個穩(wěn),可便在剛才自己招呼這幾人時,竟不聲不響的走了。 當(dāng)時她還暗暗慶幸,終于是送走了一尊瘟神。現(xiàn)在看來,那瘟神根本就是眼前這個岳大才子支使來的。不然,怎么會有勸自己莫要拆人姻緣一說? 想到這岳陵如今聲名鵲起,不但請了蘇望和唐瀾這二人,還能支使動僧人過來,心中不由陡然警覺起來。只是又想想自己身后之人的分量,暗思便蘇望、唐瀾雖是清流名宿,但與之比起來,也當(dāng)顧忌三分,心中才漸漸安定下來。 “岳公子這是為難奴家了。奴家養(yǎng)大這個女兒,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眼下她年紀(jì)還小,委實不舍嫁了出去。公子肯青睞與她,按理說是她的福分,只是奴家這為人母者的心思,還望公子多多體諒才是?!?/br> 她心中安定,這話兒便索性挑明了開來。面上只做出不舍悲戚之態(tài),眼底卻是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