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出乎意料的封賜
墨藍(lán)的夜空上群星閃爍,不同于中原地方所見那般疏朗,卻密密麻麻的,一顆挨著一顆,仿佛忽然間,整個(gè)宇宙霎那濃縮了起來,只聚集成頭頂這一隅之地。 稀薄的高原氣候,在這一刻展現(xiàn)出一種磅礴的瑰麗。穹窿銀漢,仿若伸手可及,這一刻,少了些白日的蒼穆,卻多了幾分契融的純真。 恒古似乎不再遙遠(yuǎn),神秘的氣息撲面圍繞,讓人生出天人合一的感動(dòng)。 巨大的篝火堆燃起無數(shù)星子,突突的向上竄著,將這處背風(fēng)的山坳映的纖毫畢現(xiàn)。 一頂頂牛皮帳篷錯(cuò)落有致的扎滿了山坳中,火光掩映下,映出的是一張張淳樸憨厚的面孔。白日間所見的兇戾,似乎只是一種幻覺,在這一刻,已然消散的不見一絲痕跡。 眾多的皮帳之中,圈出偌大的一塊空地,順著空地四周一圈兒,擺下一張張氈毯,氈毯上大盆大盆的牛羊rou,整塊整塊的堆滿,羯鼓羌笛之聲不絕,歡聲笑語不斷。 蠻人以右為尊,岳大官人這會(huì)兒便坐在姬罕答的右首第一位上。緊挨著他下首的,是滿面憨態(tài)的水生,此刻正自好奇而迷茫的四處打量著,看著什么都感到新鮮。 姬罕答滿面笑容,居中而坐。在他左首,坐著的是一臉欣慰的老頭戚仝,戚老頭旁邊,依次坐著的,則是掛著一方面巾的陸蕪菁。再往下,則是彩霞和向濤。 今天白日互相敵對的兩方,在遭了一場突襲后,卻戲劇性的化敵為友,究其根本,正是一臉笑瞇瞇的岳陵岳大官人。這讓向濤等人,對其更是推崇不已。便連老頭戚仝,不時(shí)看向岳大官人的目光中,都帶著莫大的贊賞。 眾人中,怕是唯有蕪菁jiejie,眉宇間鎖著一片清冷。自始至終,便如一尊精雕細(xì)琢的白玉觀音,高貴而冷艷的氣質(zhì),讓人在生出一種驚艷的同時(shí),卻也無形中隔出一種疏離。 “岳兄弟,你救了我,救了我的連兒,從這一刻起,你便是我戎族王室永遠(yuǎn)的兄弟。但凡我戎族之內(nèi)所有的,只要你張口,便可任你而取。不論何時(shí)何地,只要你岳兄弟需要,戎族的勇士,也愿任你驅(qū)策,為你的榮耀而戰(zhàn)!這,是我,戎族之王,姬罕答的承諾?!?/br> 大手一揮,示意眾人安靜,隨即雙手捧起一尊極大的金碗,姬罕答滿面肅穆的轉(zhuǎn)向岳陵,鄭重的宏聲說道。旁邊自有戚仝為他一一翻譯出來,只是目光在那大碗上一轉(zhuǎn),面上擔(dān)憂之色一閃而逝。 白天一戰(zhàn),岳陵在危急的關(guān)頭松開了姬罕答,隨即飛身而出,憑借著一腳之力,將他踢開,從而使得那本該是致命的一箭,最終只是傷到了他的肩頭。更是合身抱著那個(gè)少年,戎族的王子姬連,躲開了隨后而來的連珠兩箭。 他以一人之力,力救戎族兩代君王,這份恩情,不但讓姬罕答父子感念不已,也立刻贏得所有戎人的尊敬,也才有了今晚的這個(gè)盛會(huì)。 目光微微一轉(zhuǎn),岳陵面上笑容愈發(fā)清朗起來,坦然接過那碩大的金碗,對著姬罕答一敬,呵呵一笑,朗聲道:“大王客氣了,既是兄弟,何來索?。磕阄覂勺逯?,便盡在此酒之中了!”說罷,隨即仰頭,一飲而盡。 戎人以能飲善戰(zhàn)為英雄,且不論什么手段,眼見他白天曾與有著第一勇士之稱的大王姬罕答,拼了那么久卻不落下風(fēng),后面還救了翟王與王子,此刻又能面不改色的飲下金盞賜酒,眾戎人不由的齊聲歡呼起來。 要知金盞賜酒乃是戎族最高的榮譽(yù)。但那金盞的容量卻也是極大,足足有一斤的量。 往日便是族中最善飲的勇士,一氣兒喝下這么一大碗,也會(huì)微有熏熏之意,但此刻岳陵喝完,卻是依然眼神清澈,不見半分雜質(zhì),如此酒量,豈能不讓眾戎人拜服? 姬罕答也是雙目閃過贊嘆歡喜之色,大喝一聲好,隨即端起另一只同樣大的酒碗,對著岳陵一敬,也是滿飲而盡。 眾戎人頓時(shí)又是一片歡呼,姬罕答滿面喜色,待得眾人歡呼聲罷,這才一拍雙手。隨著掌聲落下,但見場外一人大步而入。 此人年紀(jì)十五六歲上下,生的濃眉大眼,唇上微有絨須,帶出幾分少年人的青澀,不是別個(gè),正是白天那個(gè)策馬奔下,險(xiǎn)險(xiǎn)被一箭斃命的戎族王子,姬罕答的兒子,姬連。 此刻,姬連滿面感激之色,身上只披半氅,裸露著右邊半身。手中端著一個(gè)托盤,上面擺著一只烤的焦黃的羊羔。羊羔擺成跪姿,背脊上,卻cha著一把寶石綴柄的,極華麗的金色小刀。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只如同方才姬罕答敬給岳陵那樣的金碗,金碗中,亦是裝滿了酒水。 戚仝看到這一幕,面上不由微微動(dòng)容。旁邊陸蕪菁娥眉微微一挑,低聲道:“戚老,這是何意?” 戚仝目光微微掃了身旁的姬罕答一眼,以手捋須,低聲道:“這是古戎族王室封王儀式。古戎一族,除了至高翟王外,還可有十一位翟王,除了王室宗族可受,外人若受,則需由承嫡王子親自進(jìn)獻(xiàn),剜rou奉酒,世襲罔替。非戎族重恩、重大貢獻(xiàn)者,不可受之。不想子鴻竟能得此殊榮,唉,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禍?!?/br> 陸蕪菁一驚,急問道:“怎么?既是殊榮,怎么會(huì)有禍之一說?” 戚仝微微瞇起雙眼,低聲嘆道:“丫頭,古戎王族雖然享有超然地位,但畢竟早已離開吐蕃許久。此番忽然回返,如今吐蕃大小蕃王、勢力不知凡幾,又有哪個(gè)肯屈居人下?今日子鴻受了此禮,便等若與古戎王族有了牽葛,一旦有事,怕是不好再置身事外了。” 陸蕪菁吃了一驚,終是露出急色,惶惶道:“那如何是好?您老快想法子阻止啊。” 戚仝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嘆息。面上卻微微搖頭,低聲道:“胡鬧!這等至尊儀式,豈有外人可阻止的?若真如此,頓時(shí)便成死敵。我觀子鴻非尋常人,此事若放在別人身上,或許會(huì)有干礙,但放在他那兒,卻是不可以常理度之了。再說,便真?zhèn)€有事,有你我在,只到時(shí)見機(jī)行事就是,這會(huì)兒卻是不可亂動(dòng)?!?/br> 陸蕪菁終究不是普通女子,剛才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得了戚仝一點(diǎn),頓時(shí)省悟過來。眸光在岳陵身上一轉(zhuǎn),隨即垂下睫毛,將那絲擔(dān)憂和柔情遮去。 他二人在旁暗暗擔(dān)憂,這邊姬連已是行至宴前,雙手托著木盤,就岳陵身前跪倒。 岳陵一驚,待要去扶,旁邊姬罕答卻出手按住他肩膀,沉聲道:“你自安坐。此次你有重恩與我戎族,我欲封你為我戎族之異姓王,共享尊榮。由承嫡王子進(jìn)獻(xiàn),乃是規(guī)矩,兄弟不需客氣。” 這次,卻是由王子姬連替父翻譯。饒是岳大官人皮厚無比,聽罷也是不由有些發(fā)暈。 啥?封我當(dāng)異姓王?呃,這么夸張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