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疑惑
岳大官人并不知道閣子里的cha曲,眼見原禮到了,不由心中暗喜。起身與眾人又再敬了幾杯,這才拱拱手往那邊去了。 這閣子的位置緊鄰大廳,但卻是單獨(dú)走一個門的,對著這邊的,唯有一扇窗戶。 岳陵俊面帶著一絲酡紅,兩眼半睜半閉著,一看就是帶了酒意了。搖搖晃晃踉蹌而行,也不往那閣子中去,只在窗戶外站定,對著里面的原禮和蕭靈兒呲牙一笑,打了個眼色。 原禮有些發(fā)愣,搞不懂他這個眼神的意思,不由扭頭去看蕭靈兒,卻見蕭靈兒也是目泛迷茫,不由的暗暗皺眉。 正猜疑著,卻見岳陵唱了個大大的肥喏,高聲笑道:“啊哈,原大人來了,您要我做的事兒我做了……….,嗯嗯,對對,就是那個水車……….什么?不給錢?這怎么可以……….啊?哦,好吧,唉…….” 他就站在窗邊,按說稍微聲兒大點(diǎn),里面兩人就能聽清楚。但偏偏剛才幾句話,語聲忽而高起,忽而又低不可聞,那話便斷斷續(xù)續(xù)的,讓人著實(shí)摸不著頭腦。 原禮不由的一頭黑線。 他原本就惱怒這小子什么事兒不提前打招呼,這會兒又見他故弄玄虛的,那臉子哪有好看的了的? 只是他雖然沒搞懂這廝要做什么,但卻明白,這必然是這小子要玩什么花招了。既有了前面蕭靈兒的斡旋,此刻他自然也不好發(fā)作了。當(dāng)下,只是哼了一聲,兩眼皮一耷拉,干脆來個不言不語,由得那小子自己去發(fā)揮了。 眾人中,一些有心的,在岳陵起身過去時,便都注意上了。此刻與閣子里的原禮一樣,只聽到了他高聲叫的片言只語。 眼見閣子里原禮一臉冷然,外面岳大官人卻似滿面沮喪,不由都是心中一動,紛紛暗暗猜測不已。 又過片刻,卻見岳大官人在那邊兩手比劃著,嘴中似在不斷的爭辯著什么,時不時的還向身后這邊指指點(diǎn)點(diǎn)一番。 只是大伙兒離著遠(yuǎn),到底這位財神在說些什么,卻是半分也聽不清的。眼見他最后臉上竟帶出懊惱之色,終是長嘆一聲,這才垂頭喪氣的轉(zhuǎn)了回來,不自覺的都屏氣凝息起來。 大廳上漸漸的噪雜聲漸止,有那么一瞬,竟然落針可聞。 岳陵似乎這才發(fā)覺到氣氛的異常,抬起頭四下看看,臉上微有詫異之色,隨即,卻又?jǐn)D出幾絲笑意,穩(wěn)了穩(wěn)腳步,重新回到眾人之中。 “咳咳,諸公,諸公!” 他清了清嗓子,提聲叫道,眾人便都神情緊張的看向他。 “…….方才我向欽差大人請示過了,這個…..今天的主題嘛,就是大家方才都在問的那事兒,嗯嗯,就是那個惠民農(nóng)具,水車的推廣事宜??瓤?,只是,這個水車嘛,這次卻不是什么賺錢的買賣,而是要大伙兒廣積善緣,向外捐助的………..” 眾人伸長脖子聽著,等聽到這里時,不由的嗡的一陣sao動起來。相互間各自低聲議論著,臉上都滿是失望之色。甚而有些人,已經(jīng)在暗暗打算著,是不是過會兒便找個理由,趕緊離席為上。 更有方才那些有心人,此時已是心中若有所悟。想來定是欽差大人看上了這位岳財神發(fā)明的東西,便要強(qiáng)征了去,為自己增些政績。甚至,有可能這位岳財神還要吃上些虧了,不然,不可能方才那般神情,這會兒又說得不尷不尬的。 果然,只見岳大官人臉上顯出慚慚之色,攤手道:“我說,各位,你們別這種眼神好吧。你們賺不到錢,我更是要白白貢獻(xiàn)的。這水車可是我嘔心瀝血之作啊,現(xiàn)在還不是要乖乖獻(xiàn)出,連設(shè)計費(fèi)都沒半分?唉,大家也別只盯著利益嘛,就當(dāng)做善事了好嗎。再說了,這東西真用起來,那對各位自己也是大有好處的………..” “公子,請問你所說的這個大有好處,究竟是何好處,又能大到哪里去,可否說的仔細(xì)一些?”人群中,有沉不住氣的已然開口問道。 岳陵哈的笑了一聲,點(diǎn)頭道:“大,絕對很大。他可以讓你們的田地不再完全依賴?yán)咸?,就算久不下雨,只要河里有水,這東西就能將水自動引到田頭………咳咳,雖說這個投入稍大了點(diǎn),不過可是一次xing投資,終身受益的。嗯……就只回報期長了點(diǎn)而已,不過好在總有賺回來的一天不是……..” 他刻意的只往投入上引,眾人聽的面面相覷。這些人皆是蜀中富戶,誰家沒有個千百傾田地的。只是他們所占之地,大都是些上田,那些個缺水貧瘠之地,則大多散落在一些窮苦人家手中。 水車一旦投入,雖說也會給自家田產(chǎn)增收,但最大的受益者,短時期來說,還是那些窮人。 所以,等聽明白了這水車的用處,大伙兒各自心中一盤算,都是有些興趣缺缺。 眾人交頭接耳的低聲議論著,岳陵也不攔阻,自顧坐在一邊,臉上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只是那手中一手筷子一手酒杯的,卻吃喝的不亦樂乎,何曾見半點(diǎn)難過之處。 閣子里,原禮眼見這場景,不由的心頭冒火,啪的一聲拍案而起,氣沖沖的便往外走。 蕭靈兒大驚,連忙扯住,問道:“原伯伯這是要做什么去?” 原禮怒道:“做什么?自然是去跟那混小子理論了!他口口聲聲說一定會全力推廣水車,可眼下你聽聽,他都說了些什么?這樣下去,人都給嚇跑了,又有誰肯出來做事?不行,老夫要親自去說說才是。” 蕭靈兒嘆口氣,扯著他不放,低聲道:“原伯伯莫非忘了他剛才的眼色?侄女兒料他必有后著,伯伯何不暫息雷霆,好歹便由著他今日折騰,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若真不行,再由伯伯向圣上請一道旨明發(fā)天下,又有哪個敢違逆不尊的?” 原禮面上遲疑,蕭靈兒又趕緊再下說詞,終是讓原禮恨恨的轉(zhuǎn)回身來,自往座中坐了,舉杯喝起悶酒來。 蕭靈兒暗暗松了口氣,轉(zhuǎn)頭又往外面看去。這一看卻不由的一怔,隨即目中泛起一絲異彩,一閃而過,面上顯出若有所思之色。 原來,她剛剛一打眼間,正看到岳陵以袖遮面,外面看上去好像在飲酒,卻是在暗暗和人打眼色。 順著他目光看去嗎,正見習(xí)春站在樓梯處,暗暗對著角落一人指著。岳陵眼中便露出一絲得色閃過,隨即又復(fù)隱去,露出一副微醉醺醺之態(tài)。 蕭靈兒看的清楚,那人乃是獨(dú)自坐在大廳一角,跟這邊眾人隔著幾張桌子。眼前桌子上,雖也擺著幾樣小菜,但明顯跟眾人吃的宴席不同,看來定是之后才到的。 再看其人穿著打扮,雖衣裳平常,但眉宇間卻帶著一股傲氣,顯然不是尋常人物。 只是他躲在一邊,刻意的低調(diào),若不是如她這樣有心端詳,卻并不容易發(fā)覺。這種場合,這種時候,忽然有這么一個人出現(xiàn),其中豈能沒有古怪? 那登徒子做出種種不合理之事,難道便是為了此人?那這人又是什么人,竟讓那登徒子這般小心,連自己和原禮都要瞞?。?/br> 正自心中暗暗猜疑之際,忽然卻見那人似有所覺,眼神刷拉一下閃了過來。迎上蕭靈兒的目光后,不由微微一怔。 蕭靈兒心中一跳,連忙假作漫不經(jīng)心的將目光移開,臉上露出一副好奇之色。 她終日易容捉弄別人,這份作假的功夫卻是一等一的。此時這神態(tài),恰似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兒首次處身這樣的場合,表現(xiàn)出的對什么都好奇的樣子。 那人怔了怔后,想是沒察覺出什么不對,這才將目光又再垂下,只專心對付眼前酒食。 便在這時,忽然前面又傳來岳大官人的聲音。蕭靈兒將疑惑的心思按下,側(cè)耳聽去,這一聽,卻頓時也是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