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原來是他
七星坡不是真的什么坡,而是七座形如北斗的土崗圍繞而成的一片荒地。便在成都城西北方二十里外,其中林木茂密,小道錯綜復(fù)雜,人入其中,極易迷失其中。 相傳這里乃是昔日三國時,諸葛武侯五丈原祭星失敗后,那七盞魂燈幻化所成。故而,蜀人對這里極為敬畏,只在節(jié)慶之時于家中遙拜,卻從不敢靠近。 岳陵趕到時,看著四下里的黑影綽綽,也是不由的暗暗心驚。對方竟然選了這么個地方見面,倒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人往這里面一躲,就算來上一千大軍,也未必能找得到。 只不過如此一來,卻也讓他心中有了兩點結(jié)論。第一,對方顯然對他頗為忌憚,不然不會選在這兒,先擺出一副開溜的架勢; 第二,這人只怕定然是熟悉蜀中地形風(fēng)情的人,或者干脆就是蜀人。否則如何能知道這處所在? 想到后一點,他不由的皺了皺眉。心中將認(rèn)識的蜀中人物都過了一遍,卻是毫無所得。 要是謝家還在,這事兒連想都不用想,可是明明謝家早已煙消云散了,如今的謝家大院都成了一處荒宅了,自然絕不會是他們了。 可除了謝家之外,還有誰會對付自己呢?齊家?不會!他微微晃了晃頭,將這個可能拋開。 此時的齊家,雖然說起來對他并不怎么友好,但一來水車剛剛交付給他們,在沒有完全搞定之前,他們總不敢得罪自己的。便是忍,也得等到水車完工,徹底摸清了情況后才會出手。 但除了他們外,岳陵實在想不通,還有誰現(xiàn)在敢跟他作對。一時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去想了,轉(zhuǎn)目四下打量一番,微一沉吟,隨即提氣朗喝道:“岳某已應(yīng)約前來,主人為何不肯現(xiàn)身相見?” 茫茫夜色中,他清朗的語聲排空直上,登時在山野間引來陣陣回響。四下的密林中,撲棱棱一陣大響,無數(shù)宿鳥被驚動而起,振翅沖上夜空,盤旋一陣后,才又復(fù)歸平靜。 岳陵靜靜的站在原地不動,兩眼中精芒閃爍,已然是將精氣神提升到了巔峰,四下里的任何一絲響動,都如月照古井一般,清晰的映入心間。 只是等到回響聲漸歇,也不見任何異常,更不用說有人回應(yīng)了。他眉頭一皺,正暗暗猜測是不是被對方耍了時,卻忽然瞳孔一縮,兩眼死死盯住遠(yuǎn)處一個地方。 那里,一片黑幕中忽然閃起一點暈黃,卻是有人點起了一盞燈火。在這黑夜之中,顯得醒目至極。 仍然沒人回應(yīng),但是那搖曳的燈火,卻如同在發(fā)著無聲的邀請。他瞇著眼微微沉吟了一下,隨即冷冷一笑,邁步便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密林中傳來幾聲梟鳥的啼叫,有著莫名的韻律。岳陵神色一動,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這是天狼們根據(jù)他教授的法門,此時傳來,便是表示他們已經(jīng)潛伏到位了。 心中雖喜,腳下卻絲毫不停,不過盞茶功夫,便已然停身在一處山坳之前。 這會兒離得近了,已經(jīng)能看清楚,那燈火卻是點在位于里面的一間茅屋里。只是燭火搖曳,卻不知那點燈人藏在哪里。 目光凝注在緊閉的柴扉上,靜靜站了一會兒,臉上不由的漸漸生出幾分不耐。冷哼一聲,譏諷道:“裝神弄鬼,主人家若是只這點本事,便和成都城里下九流的痞子有何分別?沒的讓人恥笑。” 他郎朗而言,一臉的不屑。話音兒落下,黑暗中猛的傳來一聲怒哼,一個蒼老的聲音怒道:“小輩,牙尖嘴利,且看你能強硬到幾時!” 岳陵微微一怔,只覺這聲音極為熟悉,剛要想再逗引他說幾句話聽聽,卻冷不防另一個嬌媚的女聲響起。 “你這死鬼,這么大聲作甚,嚇了我一跳。君子絕交,不出惡言,好歹人家岳公子遠(yuǎn)來是客,你這么惡聲惡氣的,可不失了身份?” 這女人聲音婉轉(zhuǎn),傾聽之下,竟有一股說不出的回腸蕩氣,讓岳陵都不由的心中一蕩,體內(nèi)氣血隨之一陣浮動,但旋即一片清涼的氣息卻自丹田升起,將這股浮動立刻壓下,重新納入正常的運行。 岳陵駭了一跳,這女人分明實在施展一種音攻,偏偏隱蔽xing極強,若不是自己得了習(xí)春傳授的正宗道門心法清心訣,只怕剛才那一下,自己就要出丑了。 他在拿到那封信后,當(dāng)時就斷定其中有個女人的參與。卻未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厲害,尚未露面,便先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 想到對方精擅用藥,如今又有這門奇功,不由的心中愈發(fā)警惕起來。悄悄從懷中摸出早準(zhǔn)備好的一片九葉血蔘的葉子含在舌底,這才眼珠兒一轉(zhuǎn),笑道:“咦,原來還有位姑娘在啊。這位jiejie好甜的聲兒,小弟這里只聽著就受不了了。哎呀,真真的是有些迫不及待了。jiejie費這么大的事兒招了我來,怎么只顧著說話,卻不肯現(xiàn)身呢?” 他刻意做出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言語中大有曖昧之意。那女子尚未說話,先前那個蒼老的聲音卻怒聲喝道:“呸!你這無恥的小子,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敢滿心齷齪的念頭。老夫若不讓你哀嚎三天三夜才死,便隨了你姓!” 這番話說得較長,岳陵細(xì)細(xì)分辨之下,腦中霎時間閃過一個人的面孔,不由的脫口叫道:“我ri,你是陳奇!鬼影子陳奇!” 他剛剛聽到那女子的稱呼,估計這兩人必有男女之情,這才刻意的出口調(diào)笑,為的就是激男人說話。此時對方果然中計,一片聲的大罵之下,登時讓他搞明白了對頭的身份。 “呀,被認(rèn)出來了哩,這下子沒的玩了。嘻嘻,這小家伙果然如你所說,聰明的緊呢,有趣有趣?!?/br> 女子的聲音又再響起,卻是笑嘻嘻的全無半點敵意,乍一聽去,此情此景,儼然如小兒女之間的游戲也似。 陳奇哼了一聲,對女子的說笑似甚是無奈,岳陵哈哈大笑道:“好一個鬼影子,好一個老前輩。竟然出手暗算一個身無武功的弱女子,以此來要挾一個后輩晚生,有品,真太有品了。哎呀,陳老前輩,你說你如此看重我,我是該先自豪一下呢,還是先鄙視你下啊?!?/br> 他仰天大笑著,言語中極盡譏諷之能事。陳奇聽的一窒,隨即便聽他低低的咒罵傳出,卻是對那女子怒道:“我便說直接抓他,你偏要搞這許多花樣,這下讓他有的嘴說,老夫的臉面都要被他剝盡了?!?/br> 那女子卻毫不在意,嘻嘻笑道:“反正你說了,這事兒完了便和我一起隱居,再也不出去了,又怕他人笑個什么。好了好了,算是我錯了好不好,嘻嘻,咱們這就出去,和那小家伙耍耍吧?!?/br> 隨著話音兒,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敞開,里面走出一男一女,當(dāng)先陰沉著一張臉的男子,正是許久不見的陳奇,后面一人,身形窈窕,行走之際,如風(fēng)擺殘荷也似,正是那個苗疆女子,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