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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站在雪地里,沉默又孤清 她說,別碰我,我才殺完人,一身血氣。 然后,她看他,兩眼通紅。 她說,我累了。 他覺得不太對勁,如今想明白了,原是受了委屈而且還夾雜著害怕。 他的母親受傷了,謝清寧和殷宸都這般責備她,她當是害怕,怕他知道了,會更加惱怒他,方才做出那般又冷又犟的樣子。 謝清平這般想著,便道,“沒事的,我回去開解開解她。阿姐明日做些她愛吃的送宮里來,便好了。放心吧。” 得了謝清平這話,謝清寧方才含笑點頭。 謝清平這樣想,原也沒什么錯,只是他沒有想到除此之外,還有另一重緣故。自知曉先楚遺族有反心的那日起,殷夜便又開始夢魘。 夢中大雪飄飛,便是如今模樣。 而風雪之中,一道寒芒閃過,一柄利劍朝她直刺而來,堪堪頓在她胸口,她抬眸自嘲,想也未想便撞了上去。 他能將劍鋒指向她,那么對她來說,刺與不刺都是一樣的。 雪光映血色,她對面握劍的人,就是謝清平。 裕景宮中,謝清平踏入的時候,便聽得她一陣尖叫從寢殿傳出。 “久久——”他破門進去。 “丞相來了?!遍脚希o殷夜擦汗的佘霜壬頓下手來,“那正好,讓丞相陪著陛下吧。臣去給您繼續(xù)調香,如何?” 殷夜望了眼謝清平,不說話。 “有勞丞相了。”佘霜壬不置可否,搖著扇子走近謝清平,“近來陛下又開始多夢,而且醒來仿佛很惱火您?!?/br> 謝清平蹙眉望向佘霜壬,眉宇間隱含著怒氣。 “不過,她在夢里總喚您?!辟芩尚χ鴫郝暻难?,搖著扇子走了。 * “久久?!辟芩勺吆?,謝清平來到她榻前,揀了間披風給她披著。 殷夜似夢初醒,發(fā)現(xiàn)是他,不由往后靠了靠。 “夢到什么了?”他含著笑,偏頭尋她目光,低聲道,“是我在夢里也惹你生氣了嗎?” “還是,我回來的晚了?” “你、有沒有事瞞著我?”殷夜覺得夢中那場景,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就是下雪的時候,像這樣的雪天里……” 原本在她問是否還有事瞞著她的時候,謝清平本能想都到是自己的身體,正想著如何委婉的將情況與她說明,不想她又言及同雪天有關。 謝清平便也心下稍安,大雪天里,他實在想不出發(fā)生過什么事,還需瞞著他。 今生確實不曾有過,只是他忽略了前世。 遂道,“這冰天雪地的,我還能藏什么事?你可是這些日子累了,不若將入冬初雪的宮宴取消了也無妨,亦或者屆時我給主持著,你在寢殿歇著便好。” 說著,將床邊案幾上溫著的養(yǎng)生茶喂給她喝。 殷夜接過,自己慢慢喝著。 謝清平便將這些日子中的諸事、包括謝清寧等心事皆與她說了。 一盞茶,她有一搭沒一搭用了許久。 謝清平便將事說得緩又慢,容著她一點一點消化。 終于,殷夜抬頭道,“舅父,真的不怪久久嗎?” 謝清平伸出手,怕她又要躲,在觸碰她鬢角的一瞬,指尖頓了頓,僵在半空,正欲收回,方見榻上的姑娘自己將頭蹭了過來。 “當然不怪你?!彼氖执┻^她柔軟的長發(fā),撫著她發(fā)頂,輕聲道,“就是有些心疼你。” 第28章 【028】從半年到三兩年?!?/br> 轉眼便是除夕,昭陽殿設合歡宮宴,宗親并著四品及以上官員皆在受邀之列。本不過是慣常節(jié)慶,然宴會上,女帝一道旨意,便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本就寵冠后宮的正三品佘御侯,晉封正二品側君,且是右側君,如此距皇夫位僅一步之遙。 后宮品級晉升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而往常為平衡前朝,總是整個后宮同晉同封,說白了,便是女帝恩賞各家?;蛘咄锪苏f,便是天子示弱于朝臣,韜光養(yǎng)晦之舉。 而如今,歷經(jīng)月前那一樁“雙王一候”案,無論是一箭射殺慕容斐,還是事后分級處理參與者,百官基本都已懾服。 十五歲的少年女帝,已經(jīng)開始獨掌皇權。 今日這則晉封便是頭一道證明。 否則,獨晉一人,當給諸人一個由頭。原也有現(xiàn)成的理由擺著,佘御侯自行宮別苑救駕有功。卻不想,女帝根本提也未提。 如此,不過是借此告訴群臣,當是她一錘定音、皇權一統(tǒng)的時候了。御座上,蟄伏了十年的鳳凰,終于有了一飛沖天的氣勢。 只是殿中,自圣旨下,諸人神色各異。 睿成王虎目含怒,刀劍般的目光投在殷夜身上。 百官之首的謝丞相本欲持酒盞的手頓在案上,再未動過,只失神地低垂了原本想要抬起的雙眼,最后將那盞酒無聲飲盡了。 而將將授封的佘霜壬一雙桃花目盈滿綿綿情意,盡數(shù)望向殿上女帝。只是俯首叩拜謝恩時,余光一點澀意流向了側座上平婉淡然的昭平長公主。 宴散人歸。 戌時正,被睿成王拉下、問了百般事、受了千般叮囑的昭平長公主終于脫身,然時辰已過,宮門下鑰,只得宿在宮中。 殿中燭火熄滅,唯剩了一盞床頭壁燈,昭平正欲掀被上榻,便見一襲身影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