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去多久了？”

    沈雙看了下錄音棚方向。

    “三分鐘。”蘇妤道，她看了沈雙一眼，“低血糖又犯了？”

    毛小艾這才發(fā)現(xiàn)，沈雙白得連嘴唇都是慘的。

    跳舞之人由于需要保持輕盈的體態(tài)，所以攝入量會控制在一個嚴(yán)格的度，低血糖不少見，尤其沈雙——對待自己嚴(yán)苛到不近人情，所以，低血糖更是常發(fā)。

    “有點?！?/br>
    “吃一顆?！碧K妤遞過來一塊巧克力，“無糖的?！?/br>
    “謝謝?！?/br>
    沈雙笑了下，接過巧克力，剝開糖紙。

    當(dāng)巧克力的苦澀入喉，剛才一剎那躥上后背的涼意漸漸被壓下來。

    沒什么的。

    沈雙想，這沒什么的。

    她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

    有山，就翻過去。

    有河，就淌過去。

    沒什么的。

    興許是這番心理建設(shè)有用，等趙琪琪出來時，沈雙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來的模樣。

    趙琪琪臉上還帶著懵里懵懂，像還沒回過神來。

    毛小艾問她：“怎么樣？難嗎？”

    趙琪琪點點頭，又搖搖頭：

    “就是給譜子，唱歌。唱完歌就讓我出來了?！?/br>
    “什么都沒說？”

    “沒說?！?/br>
    “下一個，毛小艾?！?/br>
    工作人員喊。

    class成員一個個進(jìn)去。

    蘇妤。

    范清。

    連范清出來時，臉上都不太好看，沈雙問她：

    “是曲譜太難了？不好唱？”

    范清搖搖頭：

    “恰恰相反，旋律很簡單，歌詞也很簡單?！?/br>
    “什么意思？”

    “毛老師說，我不能打動他?！贝蠹s是從沒被這么否定過，范清臉色青白，“他說，我的歌，機(jī)器就能做出來，只有音準(zhǔn)和技巧。還不如白橡云老師和許靈洛?！?/br>
    沈雙還想再問清楚些，里面的工作人員出來了：

    “下一位，沈雙?！?/br>
    叫到她名字了。

    旁邊許靈洛一直沒走，在那笑得輕浮：

    “coco，好好唱哦，等你的好消息?！?/br>
    沈雙看她一眼：

    “misa姐，口紅沾牙齒上了?！?/br>
    許靈洛：……

    她臉上的笑僵住，忙不迭拿出小鏡子看。

    沈雙沒看她，深吸口氣，才要進(jìn)去，就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sao動。

    回頭，卻見一行人從外而來。

    星辰原藝人總監(jiān)、財務(wù)總監(jiān)，星夢新任ceo李歐文……

    最后，她的視線落到人群中央，那個一身黑衣、依然灼灼如烈日、讓人完全無從忽略的男人身上——

    季遠(yuǎn)。

    他來了。

    第64章 合約   　meimei，我不是來了？……

    錄音棚的門豁然洞開, 工作人員微微屈身，沉默里，一行人“呼啦啦”進(jìn)去。

    等他們一進(jìn)門, 剛才還緊繃到針落可聞的大廳猛然間爆出一陣低語。

    “j.l……”

    “哇靠，絕了……”

    “誰啊，那么有氣勢, 旁邊不是咱們新上任那owen李么？”

    “上次慶功宴你沒去？j.l，我們幕后大老板，那個季總，神仙！”

    像有人驟然往廳內(nèi)丟下一枚炸·彈, 廳內(nèi)開始人心浮動。

    年輕的女孩們個個面如傅粉，雙目含春，向往地看著錄音棚緊閉的大門。

    哪個少女不懷春？

    季遠(yuǎn)這樣的男人，天生就是引人犯罪的深淵。

    “下一個, 沈雙, 請準(zhǔn)備?！?/br>
    工作人員揚(yáng)起的聲音再一次穿過嗡嗡的議論傳入沈雙耳朵, 帶著點催促的意味。

    沈雙深吸一口氣，往錄音棚走去, 當(dāng)走到門口時，她臉上已經(jīng)帶上了微笑。

    “沈小姐, 請進(jìn)。”

    工作人員替她打開門。

    沈雙走了進(jìn)去。

    一進(jìn)門，面對著她的就是把立式話筒, 話筒旁立著個黑色譜架, 譜架上夾了白色的紙。

    紙的一角沒有壓實，微微翹起。

    長桌一字排開，后面坐著四位評委，至于季遠(yuǎn)——

    他就坐在長桌旁, 長腿交疊，自在地仰著頭看她。

    燈光落到他迷人的眼睛里，像粼粼的湖面。

    沈雙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走到立式話筒前，對著評委們微微屈身：

    “老師們好。”

    這種場合，喊老師永遠(yuǎn)是不會錯的。

    沈雙直起身時，評委們明顯愣了下神。

    女孩打扮得并不復(fù)雜，甚至可以算得上簡單。

    一套上下分體式的白色針織套裙，緊俏的上衣，直筒式套裙，唯一稱得上有些不同的，是上衣與短裙中間露出的那短短一截腰肢：年輕，柔軟，纖細(xì)。

    可令他們愣神的，既不是女孩那白似雪、細(xì)如柳的腰肢，也不是她嬌憨明艷、過分出色的五官，而是她那眼睛里流露出來的某種東西。

    毛禮秦腦子里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詞：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不，或者說，背水一戰(zhàn)。

    他咳了一聲，提醒：

    “沈小姐，旁邊是曲譜，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br>
    “謝謝老師?！?/br>
    沈雙將曲譜架上夾的曲譜拿了起來，第一首《花開》，第二首《再見》。

    她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過去，第一遍是譜，在心里輕輕哼起曲調(diào)，第二遍是連歌詞，可當(dāng)目光掠過歌詞時卻突然停住了：

    “……籃球架，紅球衣，清風(fēng)吹拂你碎發(fā)……教室里，圖書室，陽光照見你臉龐……你牽著我，奔跑過陰暗長廊……你就像個完美的夢，帶我飛躍過沼澤……一見到你，花就嘩啦啦開啦……花就嘩啦啦開啦……”

    花就嘩啦啦開啦。

    她目光又落到下一首曲譜：

    “……再見你，你身邊已經(jīng)有了其他的他……你的眼里只有陌生……我們像陌生人一樣握手，我們像陌生人一樣寒暄，好像過去那些都不曾出現(xiàn)……我被過去的重繭包圍，而你卻已經(jīng)出走，走入人?！叶嗝春弈阊剑叶嗝磹勰阊健勺詈?，我只能跟你說一句，再見……”

    錄音棚里一時只剩下安靜。

    女孩白細(xì)的手指搭在同樣純白的曲譜，她穿一套白裙，低垂著眼睛看曲譜。

    評委們安靜地看著這一幕，只覺得這一幕太美。

    可恰恰太美，他們反而并不抱期待。

    ——起碼毛禮秦是這么覺得的。

    這兩首歌，曲和詞都是他譜的。

    《花開》，是心動。

    是塵埃仰望陽光，自卑微里開出的愛戀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