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騙人？！”

    方鳴之的聲音通過揚聲器，震得似乎連空氣都產(chǎn)生漣漪。

    季遠“恩”了聲，方鳴之明白了。

    “你可真是……”他嘆氣，“遠子，你以前沒追過人吧？”

    “沒，”季遠否認，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像想起什么，道，“追過一個?！?/br>
    “我是說正兒八經(jīng)、喜歡地追！”

    方鳴之喊。

    “沒有。”

    “我就知道！”方鳴之道，“你在追人方面就是個渣！就他l媽光被人追了！季遠，我跟你說，追人可不是做生意，你可別搞做生意那套啊，什么甲方乙方，什么投資收益比，什么三年合約五年合約，那完全不一樣！”

    “女孩子是什么？女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又最難解的生物！是，你帥，可帥就能當(dāng)飯吃了嗎？”

    “能?！?/br>
    方鳴之：……

    他本來想反駁，可一想到季遠那張臉，又覺得沒法反駁。

    就季遠那張臉，放牛l郎店估計是天價，即使只有1cm，恐怕也會有一堆富婆搶著愛。

    他還記得上回圈子里一個以豪放出名的的姑娘這么說：「季遠那張臉，光看就能高l潮?！?/br>
    怪不得人家說，渣男都有張好臉。

    方鳴之悻悻地為自己找補，嘴里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不能騙人！沈小姐在你那受過一回傷了吧？”

    “你再跟上一回那樣，我跟你說，鐵定沒戲！要真誠，要愛！愛，你懂嗎？！”

    空間里安靜了一瞬。

    電話那頭沒聲音了，方鳴之敲了敲話筒，以為信號出問題了，卻聽那邊突然道：“可是方哥，我不會?！?/br>
    “沒人教過我?！?/br>
    他道，那聲音很淡，也沒什么情緒。

    方鳴之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說什么，他想：怎么就不知道了呢？

    老季總和寧伯母可是圈子里有名的恩愛夫妻啊，雖然老季總常年在國外……

    ***

    沈雙沒上steven的車。

    她在門口就和steven告別，steven用那雙干凈的眼睛看著她，又指指她的眼睛：“沈小姐，你眼睛有點紅?！?/br>
    沈雙用手機的鏡面看了下眼睛，確實有點紅。

    “可能是采訪時燈有點太亮了，剛才，”她頓了頓，“謝謝你?！?/br>
    steven點頭，舉手：“那…再見？”

    沈雙擺擺手，steven大跨步往外走，走了兩步突然回頭，道：“其實，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一下的?！?/br>
    “啊，什么？”

    沈雙奇怪。

    steven聳聳肩：“遠哥這個人，很可怕的。”

    他一派少年氣，頭上的奶奶灰和閃銀色演出服相得益彰，臉上還在笑：“ok，其實是我怕你一個人抵抗不了他的魅力。畢竟，我還沒見哪個女孩子不喜歡他?！?/br>
    沈雙：……

    “謝謝?！彼?，“看起來這個你這個男生也很喜歡他?！?/br>
    “當(dāng)然，”steven笑，“畢竟，他是我見過的……恩，除你之外，最讓我有創(chuàng)作欲的人，浪漫的大海…山川？”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沒能讓沈雙理解，steven又笑了。

    他一笑，那絲不近人情的桀驁就沒有了，顯得格外單純，擺擺手：“后天見！”

    “后天見。”

    沈雙跟他告別。

    她不討厭steven，相反，還挺喜歡他。

    比起季遠，steven像清澈的小溪，一眼就能看得到底。

    他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攤在陽光下，不用費心去猜。

    steven擺擺手就往門外去，即將出門前忍不住回頭望了眼，卻見那穿著粉裙的姑娘亭亭立在原地，像頭頂透亮的星辰。

    助理奇怪地看著他，steven道：“很亮，是不是？”

    助理點點頭：“沈小姐當(dāng)然漂亮。”

    卻不能理解steven口中的亮，和他所指的漂亮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邊沈雙轉(zhuǎn)頭，見顧明真還眼巴巴地盯著門口看，忍不住捏捏她臉：“回神了，真真?！?/br>
    顧明真果真被捏回了神。

    回完神就忍不住一臉絕望：“完蛋了，我覺得我要再跟在你身邊一個月，就嫁不出去了?！?/br>
    這個圈，長得好看的小哥哥也太多了。

    大幅度提高了她的審美基準線。

    “……哦，那我讓楠姐提前回來？”

    “不了不了，我還是再辛苦地堅持一下好了，不要麻煩楠姐，不要麻煩楠姐?！鳖櫭髡嫘ξ馈?/br>
    沈雙白了她一眼，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保姆車。

    保姆車先送顧明真回了學(xué)校，她今天回校有點事，又將沈雙送回了她的公寓。

    等洗完澡、吹完頭發(fā)，躺在床上時，沈雙才有時間靜下心來想今天的事。

    只是也想不明白。

    她既想不明白季遠為什么突然愛上她，又想不明白他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在上回談完后還沒放棄是為什么。

    但確實如他所說，網(wǎng)上關(guān)于她的輿論，現(xiàn)在大部分都是正面的。

    再沒人說她是綠茶，靠手段，被甩、求而不得之類的渾話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最美初戀#、#花開又再見#、#又和又很遠#，這類的話題，而關(guān)于季遠的單獨tag，更是有五六個至多。

    #季遠顏值#、#季遠學(xué)校#、#季遠、j.l#等等。

    比起上一次，季遠的履歷幾乎是整個起底。

    再沒有任何遮掩，詳實而詳細，甚至連j.l集團上了熱搜，連帶著#季城集團#，和#寧玉憐 最美影后#這樣的詞條也被抬了上去。

    季遠這次似乎完全放任，沒有阻止。

    曾經(jīng)的成績單、求學(xué)時代的偷拍照，以及許許多多沈雙都不清楚的事，也都在許多冒出來的季遠故舊嘴里冒出來。

    而每一個證據(jù)，似乎都在證明這個別人家的小孩有多么優(yōu)秀。

    小學(xué)就考入出過20任英國首相的伊頓公學(xué)，后進入賓夕法尼亞就讀法學(xué)，最后又轉(zhuǎn)去沃爾頓商學(xué)院讀mba，獲法學(xué)商學(xué)雙學(xué)位，在華爾街白手起家創(chuàng)立j.l，紐約敲鐘上市，又很快轉(zhuǎn)回國內(nèi)，成為投行新興領(lǐng)頭羊；兼有首富爸爸和影后mama，自己又長了那么張禍水臉，不僅有顏有錢，還智商超高，會多門外語，據(jù)說還獲得過滑雪、攀巖等極限運動金獎……

    當(dāng)一個人只是一般優(yōu)秀時，還能讓人起攀比的心思，但優(yōu)秀到季遠這樣，就只能膜拜了。

    而能被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人喜歡的沈雙，似乎好像也帶了光環(huán)。

    大眾喜歡桃色緋聞。

    可也同樣喜歡這樣長久的、似乎又帶了無盡遺憾的愛情。

    七年，這樣不短的時光，這樣的際遇變化，足以腦補出無數(shù)現(xiàn)實童話來，那童話一定充滿曲折、浪漫、遺憾。

    也因此，沈雙之前還很有聲勢的『景雙cp』完全被壓了下去，而她和季遠的cp卻前所未有地壯大起來。

    沈雙甚至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個大粉脫了皮，轉(zhuǎn)投她和季遠的cp陣營，cp粉名為：『又遠』。

    『又遠cp』只用了一個小時就登頂cp粉排名，還比第二名多出了整整一倍。

    看著這一幕，沈雙承認，季遠這個人做事，確實沒有不達成的，不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

    她名聲確實好了，許多黑料不清自明，可也同時…被圈了地盤。

    沈雙嘆了口氣，將剛從黑名單放出來的男人重新拉了黑。

    而后，她將手機開飛行，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只是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竟然夢見了第一次撞見季遠的那天。

    她成了一只胖乎乎的小企鵝，小企鵝穿著灰色的t恤、藍色運動褲，在櫥窗面前照鏡子，她照啊照，似乎在等什么人，等得不耐煩，一轉(zhuǎn)頭，就撞見一個男孩。

    那男孩真高啊，穿著黑色t恤，椰子鞋，一截耳機線露出來，襯得耳邊皮膚很白。

    真奇怪，怎么能有人光一個背影就叫人心動呢。

    小企鵝從地上撿起一串手繩，一跳一跳地追上去，邊追邊喊：“喂，喂，等等，等等！”

    小企鵝追啊追，追啊追，可怎么也追不上，眼看男孩身影即將消失，她急哭了，一急終于喊出來：“季遠！你東西掉了！”

    前面男孩轉(zhuǎn)過頭來……

    沈雙一下坐了起來，揪著心口大口大口喘氣。

    心臟還在“噗通噗通”亂跳，她不明白，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夢見季遠。

    起床喝了杯水，這回卻徹底睡不著了。

    看下壁鐘，才六點；轉(zhuǎn)頭看窗外，天還沒亮，冬天的天總是亮得格外晚些。

    沈雙起來運動。

    等運動完，顧明真還沒來，沈雙去廚房，給自己烤了兩片全麥面包，配了牛奶和雞蛋當(dāng)早餐，吃完早餐，顧明真還沒來。

    時間還沒到八點。

    沈雙決定給自己敷個面膜。

    敷面膜時，拿出手機，按照趙奇閭的囑咐營業(yè)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