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steven約在了家附近的咖啡館。

    這家咖啡館是江城中學(xué)一個學(xué)姐開的，學(xué)姐畢業(yè)后沒去大城市，留在這開了家咖啡館，沈雙偶爾會去坐坐。

    這學(xué)姐人也很好，從沒對外透露過她的行蹤。

    “好久不見?！?/br>
    steven一見面就道。

    沈雙莞爾：“不久吧，steven，之前才拍的綜藝?！?/br>
    說起這個，steven就郁悶：“明明通知我是十一點，沈，我出來時你們都走了?！?/br>
    沈雙訝然：“通知的是九點。”

    江城大雪漫漫，沈雙和steven坐在咖啡廳里敘舊；而北市卻是艷陽高照。

    這高照的艷陽里，季遠站在暖融融的客廳里，看著生養(yǎng)他的父母如對待生死仇敵一樣扭打在一起。

    第143章 神經(jīng)病   　你神經(jīng)病。

    季遠下樓時, 眼底還透著疲倦。

    樓下傳來的吵鬧聲，讓他沒睡好的眼底更添了絲躁意，等走到大廳, 對著那滿地的狼藉、和吵得好像前輩子是生死大仇的夫妻，沒立刻說話。

    反倒倚著墻，看了會。

    那對夫妻戰(zhàn)爭已經(jīng)升級, 從罵戰(zhàn)變成了撕扯。

    主要是女方在撕扯，男方憋得臉紅脖子粗，一個在極力扯開對方，一邊道：“寧玉憐, 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潑婦！”

    “我潑婦？季城，我潑婦也是你逼的！”

    寧玉憐扯著季城的頭發(fā)，幾乎要將他的頭發(fā)薅下來。

    兩人都沒注意到旁邊倚墻觀看的兒子。

    倒是別墅里呆了很多年的保姆過來，帶了絲不安地問季遠： “小季先生, 您不去勸勸嗎？先生和太太吵了很久?！?/br>
    季遠轉(zhuǎn)過頭, 那眼神是笑的, 卻看得保姆一愣，他道：“李阿姨, 不用?！?/br>
    “等他們吵累了就會停下來了?！?/br>
    “可這…”

    保姆看看場中，這可不是吵啊, 明明是打架。

    男主人的頭發(fā)亂了，衣服也撕破了, 女主人的鞋也掉了, 披肩……

    不過她也只是人家家里的保姆，到底不好說什么，再看了眼，又下去了。

    只是下去時, 還是忍不住想：

    這一家人可真夠奇怪的，男主人一年到頭不著家，女主人天天打麻將，兩人的兒子看著爸媽打架也不管……

    哪像一家人哦。

    季遠看了眼還在吵架的男女，“咔嚓”，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煙，抽出其中一根，懶洋洋地點燃。

    他還拿出手機，給沈雙發(fā)了條：

    「早安。今天的陽光很好。」

    沒有回復(fù)。

    季遠叼著煙，抬頭看了眼旁邊大落地窗泄進來的陽光，而后又低頭，吸了口煙。

    裊裊的煙霧散開來，云山霧罩般地掩住他那雙漫不經(jīng)心的眼睛。

    季遠捻熄煙頭。

    過了會，道：“打夠了嗎？”

    “要不要替你們撥119？讓救護車直接在外面等？”

    這懶怠的一聲，驚醒了還在廝打中的兩人。

    寧玉憐連忙放開扯著季城不放的手，捋捋亂七八糟的頭發(fā)，露出抹尷尬的笑：“小遠，你起來了啊。”

    季遠點頭：“是啊，看來起得還是有點早?！?/br>
    季城向來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唯獨總是被寧玉憐挑起火氣，此時對著唯一的兒子難免有些尷尬。

    不過他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撫了撫被拽亂的領(lǐng)帶，朝季遠點點頭：

    “一會上樓，到我書房來。”

    “不了，”季遠道，“我待會要出去。”

    “出去？去哪兒？”寧玉憐道，“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得在家?guī)е！?/br>
    寧玉憐注意到，她說完，季遠就笑了下。

    那笑挑得她剛下去的火又躥上來：“你笑什么，季遠？我哪里說錯了？”

    季遠攤手：“您當然什么都沒錯，寧女士?！?/br>
    “不對，你剛才明明在嘲笑我。”寧玉憐緊蹙著眉，她熬了一晚上的夜，此時鬢發(fā)凌亂，可還是美得驚人，只是那眼里流露出來的情緒讓人心驚，“你說清楚，剛才是在嘲笑我對不對？”

    “寧玉憐，你發(fā)什么瘋？”

    季遠還沒回答，季城就先怒了， “要發(fā)瘋也不要朝著季遠發(fā)！打了一晚上的牌，有什么臉這么說話？”

    “臉？”寧玉憐話還沒說完，淚就掉了下來，“季城，你問我要臉？明明是你先出去的！我問你，什么生意要大過年的晚上去談？是我丑了老了，還是外面的女人——”

    “——你放屁！”季城怒道，“寧玉憐，你真該清清你的腦子！”

    “季城，你欺負人！”寧玉憐沖過去，又跟季城扯起來，邊扯還邊哭：“我嫁給你這么多年，就是在守活寡……”

    “放開我，你這潑婦！我要早知道……”

    “是，你早知道，你想娶那個女人對不對？可惜了，我懷了阿遠，你甩不掉我……”

    ……

    季遠看著那重新又撕扯到一塊的男女，轉(zhuǎn)過頭，陽光照進那泓蕩漾的桃花眸里，他笑了下，邁開長腿往外去。

    在出大廳，往臺階而去時，穿著圍裙的李阿姨匆匆追出來：“小季先生，您要…出去了？”

    “是，”季遠頷首，“幫我跟先生太太說，我晚上不回來，不用等我?！?/br>
    “哦，哦，好，好的?！?/br>
    李阿姨欲言又止，季遠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下了臺階。

    不一會，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就消失在青綠色的草坪上，李阿姨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小季先生好像沒穿外套。

    *

    當天下午，一輛噴著“l(fā)ejania”的私人飛機劃破北市明媚的長空，落到江城新建好的江安機場。

    江城雪落紛紛。

    一個男人下了飛機，到了一個怎么看都與他格格不入的老城區(qū)。

    老城墻壁斑駁，道路坑洼，設(shè)施陳舊，處處都與這衣著講究矜雅的男人不同。

    路過的人，紛紛向他投去視線。

    可這人卻只是抬起頭，看著路邊的香樟，和那早就舊得不像話的公交站牌掠去一眼，而后邁步往前走，拐進一個巷弄不見了。

    路人這才發(fā)現(xiàn)，旁邊還停了輛黑色的豪華轎跑，轎跑在那男人離開的時候，也重新啟動，離開了這老舊的街道。

    沈雙這時候正和steven往家走。

    “抱歉啊，”她帶著絲抱歉地對steven道，“我媽這個人就是這樣的?！?/br>
    沈雙有點尷尬。

    她怎么會想到，自己在咖啡館談事時，還能被正好溜達過來的陳秀娟女士和她爸逮個正著呢。

    咖啡館這種地方，以前可是她媽最嗤之以鼻的地方，稱“去那地方花錢喝苦了吧唧水的都是傻蛋”，而臨了年紀大了，反倒“小資”起來，趁著過年“奢侈”一把，來喝苦了吧唧水了。

    這下……

    沈雙苦著一張精致的小臉，腦子里全是剛才她媽的熱情勁兒——她也是才知道，陳秀娟女士對她的終身大事十分在意，見到steven這樣一個帥小伙，熱情滿得簡直像夏日里的太陽，直接邀請人去她家吃飯。

    過年哎，請一個外人回家吃飯，像話嗎？！

    可陳秀娟女士就是干了。

    而這個被邀請的人……

    沈雙看了眼steven，這個香蕉人恐怕只除了皮是黃種人，內(nèi)里全是白的，壓根不懂春節(jié)的意義——

    竟然也興高采烈、極其單純地，同、意、了。

    “沒關(guān)系，阿姨很可愛，我很喜歡?！?/br>
    steven露出個大大的笑臉，那笑極其燦爛，沈雙看著，突然懂陳女士突如其來的熱情是怎么回事了。

    這不是跟她之前天天追著喊“崽崽”的小鮮rou一個款嗎？！

    明星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那殺傷力是巨大的。

    何況steven長得相當不賴，身上還帶了點音樂人那熱情天真又旁若無人的氣質(zhì)——

    “我媽讓我?guī)酷u油，”走到小區(qū)門口，她對steven道，“你在這等我?！?/br>
    steven乖巧地點點頭。

    買完醬油出來，沈雙發(fā)現(xiàn)steven蹲在地上，連帽短棉服上的帽子也戴了起來，像只等待主人的小狗狗——

    她走過去拍了他一下：“走了?！?/br>
    steven這才站起來，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雪地里蹲久了，起來時一個不穩(wěn)，哭喪著臉對她喊：

    “沈，我腳被大鯊魚咬了，站不了了。”

    沈雙“噗嗤”一聲笑了：“腳麻了？”

    steven點頭，無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