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吃了一半多，唐渡問他：有這么好吃嗎？

    原溪點點頭，舌頭還在舔著嘴唇上殘留的奶油，又被唐渡親住了。

    原溪一點也不意外唐渡會親上來，他難道不總是這樣？打擾他吃東西，打擾他睡覺，打擾他做很多很多事情。

    只是這次唐渡突然說：小林千惠和我表白了。

    唐渡垂眸看著原溪，原溪頭一次覺得唐渡眼里很迷茫，因此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臉側(cè)。

    我要和她結(jié)婚嗎？唐渡問。

    原溪笑了一下，想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那樣我們就不能接吻，不能上床，出門我需要和小林千惠一個房間，當(dāng)然在家里也是，然后你需要搬出去唐渡一件事一件事地算，比如會多出兩個房間，一個是原溪以前住的，一個是給原溪的畫室，比如原溪需要重新申請宿舍了，比如原溪最好不要有事沒事去華舟大樓，還有原溪得習(xí)慣自己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出門

    原溪跟著唐渡想，哦，原來我們之間要結(jié)束，會這么這么麻煩，似乎比將原溪困在唐渡身邊一輩子還要麻煩。

    我要結(jié)婚嗎？唐渡又問。

    原溪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翻個身子坐在唐渡腰上，自己脫掉了毛衣。

    他抬手的時候里面的睡衣收縮起來，露出一截纖瘦的腰。

    要結(jié)就結(jié)，不結(jié)就不結(jié)好了。

    唐渡給過錢了，原溪不會跑的。

    唐渡鬧了原溪很久，很久很久。

    他好像是在原溪身上反反復(fù)復(fù)找答案，但誰也知道原溪沒有答案。

    原溪躺在唐渡懷里睡過了天亮之前的那么一兩個小時，唐渡身上很熱，抱著原溪讓他覺得很舒服。

    后來太陽斜斜地從落地窗的一邊升起，緩慢地爬上來，從床腳照到原溪的睫毛上，亮得他動了一下，毛茸茸的腦袋在唐渡的頸窩里打轉(zhuǎn)，刺激得唐渡扣住他的腰把他往身上提，原溪半夢半醒的時候兩人又接了一會兒吻。

    這似乎是第一次，唐渡能睡在原溪身邊，這是第一次。

    白天的小樽將它的美麗全都暴露出來。

    地上雪堆得很厚，原溪雖然還是走得慢，但至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走一步陷一步的感覺。

    他□□不是很舒服，一直都慢慢地跟在后面。裴宴大概是為了能讓唐渡和小林千惠單獨(dú)相處，也落在后頭，跟著原溪走。

    他們?nèi)チ艘恍╇娪袄锏牡胤剑×智Щ菹朐谶@些地方都留下照片，原溪便去幫她拍?？上У氖墙裉焯烨纾瑳]有下雪，意境不對。

    拍了好幾張照片以后，原溪意識到小林千惠興趣平平，在鏡頭里看了好幾眼裴宴，于是裴宴走向唐渡，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

    唐渡答應(yīng)得很勉強(qiáng)，好幾分鐘之后站到小林千惠身邊，看向原溪的鏡頭。

    唐渡今天穿了一件帶絨毛的深色工裝夾克，腳下一雙黑靴，整個人氣勢挺拔，而小林千惠是一襲棉質(zhì)長裙搭配絨毛披肩，高貴中透露著可愛。

    他們站得并不近，為了讓他們的合影顯得好看一些，原溪拉遠(yuǎn)了鏡頭，裝下了更遼闊的景色。

    合照結(jié)束后原溪拿著相機(jī)小跑過去把照片給小林千惠看，被腳下的雪絆得一步一頓的，走近的時候被唐渡扶了一把手臂，還被說了一句：急什么？

    小林千惠看完之后覺得很滿意，說原溪拍得不錯。

    原溪點點頭，拿著相機(jī)往前走，聽到小林千惠問唐渡：你們多久了？

    唐渡說他不知道。

    小林千惠又說：如果我們結(jié)婚的話，我會對他很好的。

    唐渡沒有說話，原溪也聽不見了。

    第31章 亂勾人的壞蛋小可憐

    晚上他們在當(dāng)?shù)匾患液艽蟮牟蛷d吃飯。

    小林千惠和唐渡最先走進(jìn)去，隨著一聲巨大的歡呼，餐廳里突然冒出了很多人，他們手上拿著一個一個的禮物盒子，走上來和小林千惠說差不多的話，原溪猜應(yīng)該是生日快樂的意思。

    唐渡也被那些人纏住了。原溪忽然笑了一下，惹得裴宴看了他一眼，把他帶到餐廳的一邊。

    其實原溪想的是，唐渡恐怕要被煩死了，他心里說不定在罵著他們，這群看不懂人臉色的蠢貨。

    唐渡在人群中抬了一下頭，原溪便撥開人群朝那邊走去，裴宴在身后喊他名字，大概覺得他又去打擾他們，氣急敗壞的。

    原溪擠到唐渡身邊來，他的臉色終于好上一些。

    原溪聽到唐渡拿中文對小林千惠說：沒有下次了。

    可能是唐渡偶爾的紳士，讓小林千惠得意忘形了。她帶一群朋友來分明是故意的，這種要挾一般的聚會，唐渡沒有轉(zhuǎn)身就走已經(jīng)夠給面子了。

    他們和小林千惠一道坐在最熱鬧的一桌，但唐渡很少說話，原溪更是誰也沒搭理過，倒是裴宴一直陪著笑臉，以至于最后小林千惠的朋友竟然問她：你是不是指錯了？他才是你的未婚夫吧。

    小林千惠臉上也不好看，尷尬地說沒有，唐渡只是不太適應(yīng)人多的環(huán)境。

    宴會終于結(jié)束，原溪跟著唐渡，走到餐廳的花園里被唐渡攔住，眼見他獨(dú)自走了進(jìn)去。

    唐渡一轉(zhuǎn)身裴宴就過來了，他今晚為了陪小林千惠的朋友喝了很多，呼吸之間都是酒氣。裴宴靠著墻，先嘆了一口很長的氣。

    接著花園里響起小林千惠的聲音，唐渡任她發(fā)了一會兒脾氣，用他一貫平淡卻嚴(yán)厲的聲音說了一些，裴宴突然把手肘抬到原溪的肩頭放著，身上的重量壓了一大半過來，問原溪：想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嗎？

    原溪沒說話，裴宴自己又說：小林千惠說唐渡有錯，唐渡說小林千惠太任性，他還沒答應(yīng)她什么就開始自作主張了。

    裴宴大概上頭了，和自己聊得挺開心：今天小林千惠做的確實有點問題，但唐渡也有問題，他這樣什么時候才能解決唐家繼承人的問題？

    原溪由著裴宴靠，覺得大半邊身子都要垮了，依然沒什么反應(yīng)。

    裴宴推了原溪一把，自己退開，說：你也太沒意思了，跟唐渡一個死樣子。

    原溪被裴宴說傻了，他一直都覺得他和唐渡天差地別，怎么會是一個樣子。

    在兩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花園里爭吵聲停止了，只剩下小林千惠壓抑的哭聲，唐渡走出來抓著原溪的手臂，拖著他往前，力道大得原溪疼。

    街邊多了一輛車，唐渡帶著原溪進(jìn)了后座，擋板升起來，車子也啟動了。

    唐渡一句話沒說并且氣壓很低，原溪想到之前裴宴說的話，懷疑他是不是弄錯了什么，小林千惠看起來是個懂事的女人，唐渡要是什么都沒承諾過，她怎么會有勇氣做今天的這個局？

    所以還有可能是唐渡不夠負(fù)責(zé)任。

    你是不是在心里亂想？唐渡捏住原溪的手，兇狠地將自己的五指擠進(jìn)去。

    原溪意識到他這個金絲雀做的有些不稱職。小林千惠可以對唐渡發(fā)脾氣，可以質(zhì)疑唐渡，但是他不可以。

    因此原溪擺了擺頭，將自己縮起來，溫順地靠在唐渡肩膀上。

    唐渡被這個姿勢取悅了，攬住他的腰。

    之前在飯桌上，原溪沒有事情干，一直盯著桌上各種各樣的甜點吃，以至于唐渡現(xiàn)在覺得他身上全是奶油的味道。

    亂勾人的壞蛋小可憐。

    頭一天晚上本來就沒怎么睡覺，原溪困得要死，回去洗了個澡就裹進(jìn)被子里。第二天原溪也醒得晚，走到酒店餐廳吃飯的時候正好遇到裴宴，他滿臉疲憊，見到原溪哼了一聲：小林千惠走了。

    他好像覺得原溪聽到以后會很開心，但實際上是原溪反應(yīng)很平淡，還把自己不喜歡的生黃瓜絲從壽司里撥了出來。

    沒多久唐渡打著電話過來，看到原溪剩在碟子里的黃瓜和一些生菜，抬起頭來看了原溪一眼。

    電話里是唐華清，他不知道從哪里聽到了小林千惠和唐渡一起在日本旅游的消息，特意打過來關(guān)心他們。

    但唐渡什么都回答得很敷衍，唐華清問他：你覺得小林千惠可以嗎？

    旁邊突然響起瓷碟碰撞的聲音，是原溪在玩黃瓜絲，叉子帶著碟子滑了。

    意識到打擾了唐渡打電話，原溪十分抱歉地用雙手把碟子端回面前，并且在唐渡的目光下輕手輕腳地放好了叉子，直起身板坐得離桌子很遠(yuǎn)。

    唐渡說：一般，我這邊還有事。

    唐華清沒有怪他，能從他嘴里聽到一般，唐華清已經(jīng)滿意了。

    那你去忙，大概什么時候回來？回來之后來家里吃頓飯吧。唐華清又說。

    唐渡隨意地答了好，想的卻是時間的確差不多了，原溪快要開學(xué)了。

    一頓飯以后唐渡跟著原溪進(jìn)了他的房間，把一張旅游地圖扔到床上，問他還想去哪里玩嗎？

    比起到處走，原溪其實更想停下來畫畫。不過他拍的東西已經(jīng)夠了，回去以后也可以照著畫，于是原溪搖頭，告訴唐渡他沒什么想去的地方了。

    第二天他們就坐上了回國的飛機(jī)，這次候機(jī)室里不再有冰淇淋，裴宴手上又多了一大堆文件，唐渡帶著他的平板，眼睛沒離開過。

    在日本的這么些天，原溪差點忘記了，唐渡是很忙的。

    小時候父親原知方也很忙，忙到原溪畫出了人生的第一幅畫，原知方只來得及看一眼，連表揚(yáng)的話都只說了半截，就又被一個電話突然叫走，在公司里忙上好幾個星期不回家。

    那時原溪跟自己說，你以后不能成為這樣的人，這樣的人會沒有什么感情生活。

    然而唐渡忙起來比起原知方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原溪又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他怎么會拿唐渡來和原知方比較。

    原溪蜷在座位上，閉眼假裝休息，這些天他坐飛機(jī)坐得有些煩躁，覺得怎么樣都不舒服。

    大概是他動得太頻繁，把唐渡惹惱了，伸出一條手臂摁著他，說：別動了。

    原溪隱秘地扁了扁嘴，再次注意到唐渡手上的尾戒，這次肯定是小林千惠弄錯了，唐渡根本連尾戒都沒摘。

    第32章 是不是因為你也是一座

    下飛機(jī)以后來接他們的是陳叔，裴宴被自家的司機(jī)接走了，陳叔從原溪手里把行李接過來，原溪要是會說話，這會兒一定就和陳叔問好了。

    車停在熟悉的屋外，陳叔對地方的把控總是那么精準(zhǔn)，以至于原溪坐在車內(nèi)看到的景色都是一樣的。

    原溪正要推門下車，忽然被唐渡叫住了：等等。

    原溪隨著唐渡的視線看出去，才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還停了另一輛車。唐渡打出了一個電話，沒有避開原溪。

    給你三分鐘，我下車的時候希望你已經(jīng)走了。

    唐渡沒管電話那頭的人要說什么，講完這句就掛了電話。沒多久之后，視線里那輛車亮起了車燈，朝著大門開走了。

    這輛奇怪的車讓原溪聯(lián)想到他還在日本的時候接到的那個同樣奇怪的電話，不過他不打算追究了，唐渡明顯不喜歡。

    回去以后原溪進(jìn)了畫室，幾乎是迫不及待的。

    他必須要承認(rèn)唐渡這間畫室送到了他心坎上，盡管他忍著很多次都沒進(jìn)去。

    日本的風(fēng)景的確是美而獨(dú)特，但原溪沒有成片的時間畫畫，每次只夠用一兩筆記下他寶貴的稍縱即逝的靈感。

    唐渡知道他一個人在畫室里，難得沒有來打擾他。在車上的那個電話打過以后，他仿佛又被成堆的事情壓住了，進(jìn)了書房便再也沒有出來過。

    原溪把房間里的八音盒帶進(jìn)了畫室。拆掉外殼的旋轉(zhuǎn)木馬將美暴露在日落里，原溪擺好了畫板，對著那一小塊地方開始他的想象。

    唐渡在書房忙了一夜，路過畫室只是偶然，推門進(jìn)去也只是偶然。

    他知道昨晚原溪在這里畫畫了，但沒有想到他能待到現(xiàn)在。

    打開門以后，唐渡看到原溪靠在落地窗上，背后的窗簾拉了一半，雙腳松散地蹭在地毯上。他頓時笑了，想自己當(dāng)初選擇在畫室里放地毯，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唐渡走過去想把他抱起來，卻在原溪手邊看到了一個旋轉(zhuǎn)木馬，唐渡沒有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伸出去的手無意間碰到它，木馬往前走了一些發(fā)出聲音的時候，唐渡才知道這是一個八音盒。

    那天他讓手下去給原溪付錢，回來以后問花了多少，手下說只有兩百多，又問買的是什么，手下說沒看清，就看到木馬這兩個字。

    原溪被這么一點點聲音弄醒了，睜眼看到唐渡的臉時表情十分迷茫。長久不變的姿勢讓他全身酸疼，腳動一動就發(fā)現(xiàn)麻掉了。

    唐渡問他：怎么在這里睡了？

    是很嫌棄的語氣。

    唐渡把他抱起來的時候沒控制力氣，差點把原溪摔了，不是因為原溪太重，反而是因為他太輕了，唐渡完全沒想到。

    原溪被顛了一下，手下意識掛住了唐渡的脖子，拖鞋在腳尖勾不住，越走越往下滑，很快就落了一只在地上。

    唐渡不想彎腰去撿了，他越發(fā)覺得自己帶回來的是個祖宗，根本不是什么金絲雀。誰家的金絲雀嬌成這樣？

    于是好好走著路，唐渡卻突然把原溪放在了高腳凳上，說：自己回去。

    原溪又在畫室熬了好些天，總算把老師期末布置的什么速寫練習(xí)之類的作業(yè)完成了。桌上多了一堆畫稿，而原溪也終于覺得熬不住了，筆一丟渾身都沒了力氣，拖著身子下樓找自己的房間，大概看了個床的位置就爬上去睡了。

    這天的床很暖和，原溪伸手抱了一卷被子，睡得沉沉的。

    唐渡只是到原溪的房間坐了一會兒，想看他到底什么時候才知道回來睡一覺。原溪跌跌撞撞進(jìn)來的時候，他責(zé)怪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這人上床抱住了。

    像抱一卷被褥那樣，手腳并用，蹭來蹭去。

    唐渡被原溪蹭得反應(yīng)很大，從他帶走原溪開始他就沒碰過別人，唐渡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這么清心寡欲。

    他是個欲.望很大的人，任何方面都是。

    因此當(dāng)原溪露出自己毫無防備的睡顏，唐渡決定先等他睡一會兒，然后把他做醒。

    唐渡說一不二，從不承諾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說給自己聽的也一樣。

    他對自己做出過諸如成績要比唐葉城好，今年完成論文畢業(yè)，明年考上xx大學(xué)，兩年后擁有自己的公司之類的要求，一一都完成了。

    唐渡被很多人環(huán)繞，但他從不承認(rèn)得到很多人敬仰的那個人是唐渡本人。

    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另外一個唐渡，他的整個人生都是無比孤獨(dú)的，他努力的時候只有自己，失意的時候只有自己，功成名就的時候也只有自己。只有做.愛的時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