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患重癥后我有了五具身體 第135節(jié)
文學院團建,同事都帶了自己的家屬來吃飯聊天,也就只有兩個外地戶籍講師和顧如渠沒有帶自己的家屬來。 于是有人問,顧如渠便回答。 他的回答讓人聽了愣了一愣。 “家屬沒法來?!鳖D了頓,他臉上沒有被冒犯的神態(tài),只是平常如一,“下次還有機會的話,會帶來的?!?/br> 問的人被顧如渠的坦誠回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覺得自己問得太過冒昧,不太平易近人,也有點咄咄。顧如渠沒說自己的家屬為什么“沒法來”,他也不會這么沒眼色地繼續(xù)追問下去,再一思量前陣子關于顧如渠請假調課的消息,心中略微猜到一些。 于是歉然頷首,顧如渠也莞爾接受。問者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飯局中途彼此三三兩兩開始聊天說話,談著今年學校、學院等相關內容,亦或者是今年元旦假期要做些什么—— “元旦準備帶孩子去跟團旅游,我看好京市周邊這個旅游村了,游樂設施什么都都還不錯,山莊里飲食也好?!?/br> “看著不錯,今年我是沒辦法去玩了,你家玩過以后,好的話我下次也去?!?/br> “行啊,跟團的話一家?guī)卓谑亲顒澦愕模瑘F價票我發(fā)一個給你看看……” 交談間,關于家庭,關于假期。 顧如渠安靜地聽,時不時地與身邊同事聊上幾句話,直到飯局快結束了,有人想到什么般,問了他一句:“我記得你是不是在學校里有個侄女?” 問的人年齡與顧如渠差不多,有家室,上個月剛從海外孔子學院調任回來,顯然是不怎么了解校內八卦。 顧如渠與秦池的關系,在校內教師中傳播度中規(guī)中矩。這消息更多是在學生中傳著,說文學院顧如渠顧老師和金融學院的秦池是叔侄關系。 年輕人本就是微博、豆瓣、頭條等互聯網軟件中占據絕大部分的使用者,大學生更是在知八卦上強于其他年齡段、職業(yè)的人。 高校教師之間當然也會有八卦閑聊的時刻,只是八卦的內容往往與這類年輕人的不同。 話雖如此。但大家也都知道前陣子顧如渠請假調課的事情,不單單是學生了解他為了什么調課,這群同事們亦都略知一二。 就是眼前這位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八卦不甚了解的同事,完全不知道顧如渠的侄女是誰,興許是聽誰閑聊時八卦了一嘴,記下來,見他身邊沒有家屬,才有此一問。 問的那位,就看著顧如渠臉上的表情很微妙地沉寂下來。 有點黯淡,但這黯淡稍縱而逝,他臉上舒展著一縷很輕很淺的含蓄:“孩子生病了,沒法來?!?/br> 那人一時間怔怔,覺得自己的問話實在有點太過了,再一看身邊同事們的表情,感覺自己像是戳破了什么平靜表面,將氣球戳破般,呲溜一聲,氣都泄走,只剩個皮。 讓他頗為坐立難安。 這話不好問下去,飯局快散了,幾人幾人一塊搭伙走。 那人就借著機會問同事:“我真不知道顧老師的侄女生病了,哎,也怪我這張嘴?!?/br> 同事寬慰他:“你也是剛從國外回來,不了解國內什么事也都正常,顧老師不會怪你的?!?/br> “就是下次記著點,別在他面前提——”同事嘆了口氣,“顧老師人挺好,身邊也沒有家人,自個兒侄女還遭到這種事,說實話也是夠凄涼?!?/br> 一陣子沉默。過了會,氣氛緩了緩,那人又試探性著問了:“我之前聽說,顧老師好像爸媽很早就過世,他祖父母也很早過世了……那這侄女,是親生的嗎?” 對于這位旁人來說,還真是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明白顧如渠的親屬關系。 顧如渠在行業(yè)內的知名度高,此前他還沒進華寧大學時,業(yè)內教師授課時,都會用到他的教材。雖人不在京市,可華夏國內這行業(yè)內的人,也都對他有所了解。 關于“顧如渠”,淺層次的消息,百度一搜索,就能查到。 他在很多人眼中看來,屬實是孤家寡人。 因此,這人的疑惑也是實打實,非空口瞎問,“我之前是真沒聽說過……” “正常,我之前也不知道呢?!?/br> 同事答,“就今年顧老師接受華寧的邀請來任教,大概率就是因為這個侄女才來的。” 捋了捋時間線,又把顧如渠和秦池的關系說了下。 “沒有血緣關系,但是顧老師真挺疼這孩子,”同事感慨說,“那孩子身世也坎坷,爸媽不善,還生了大病,現在還在醫(yī)院里?!?/br> “之前聽學生們說過,金融學院顧老師侄女考場上發(fā)病,顧老師立刻就趕過去接人了?!?/br> 他瞪圓眼睛,從同事口中了解到了關于“顧如渠”“顧如渠侄女秦池”的一眾事跡。 提及秦池的八卦熱度少,居多是談顧如渠和秦池之間的關系。 “之前也是有人私底下說,顧老師和這年輕漂亮小姑娘會不會有什么,”同事搖頭,一副這完全不可能的樣子,說道,“我覺得就是瞎說吧。那小姑娘有個很年輕有為的男朋友,這種傳言純粹就是為了詆毀顧老師和小姑娘的名聲。” “再來就是,前陣子那小孩生病住院,昏迷至今。” 同事眼中流露出幾分同情之色。 “顧老師為了照顧那孩子,還特意調課,直到那孩子度過危險期,才又恢復了授課?!?/br> “要我說呢,顧老師這前半輩子孤孤單單,你看,到了四十歲了,還沒有一個正常的家庭?!?/br> “人到中年,遇到個合心意、好相處的孩子也不容易,他把她當做自己的親侄女看待,說實話,我以前真覺得,爸媽、兒女之間的情感靠血緣來維系,天注定、實打實,是再穩(wěn)妥不過的家庭構成。” “但一看他和秦池的關系……” “怎么說呢?” “不是說只有父母的愛才是無私偉大的?!?/br> 同事斟酌了半天,感慨連連,“這么一看來,其實顧老師身上很有圣人的味道,他喜歡那孩子,就愿意照顧、愛護那孩子,比許多父母都做的還要好?!?/br> 第99章 他們對秦池的愛意,與什…… 步入十二月底, 元旦將近,意味著秦池住院已經有一月余。 秦臻難得回家一次,她上大學以后, 就極少回到秦家大宅——因為不想見到父母, 也覺得實在沒必要。 她屢次從小叔口中得知父母的一些極品cao作。 什么她爸缺錢了找上小叔,什么她媽蠢蠢欲動, 認識了什么單身大齡富豪,想著介紹給她。 前前后后, 都不該是一對正常父母該有的模式。 此前離開大宅, 秦小叔安排了個住所給她,后來因為狗仔追著采訪,地址曝光, 她又換了個地方住。好在是秦家還算有錢,秦余洋能夠支撐起侄女在學業(yè)、生活上的花費, 她回到秦家后的生活也沒有那么辛苦難熬。 有了其他住所, 秦家大宅里屬于秦臻的東西零零星星、三三兩兩地,被她倉鼠屯物般收拾走, 現在大宅里基本上沒有屬于她私人的東西。 這次回來, 還是秦余洋拜托她回家中書房取一份文件。 好巧不巧, 她的父母倆都在。 秦臻就看著秦余海、許晴枝,兩人從房間里前后走出,看到她手上拿著小叔叮囑她幫忙取的文件,目光落在她手上幾秒鐘,然后各自掛起了“非常虛偽”的成人微笑。 “小臻, 你回來啦?”許晴枝和顏悅色。 “拿什么東西?給我看看?!鼻赜嗪V苯酉蛩?。 秦臻知道手頭的文件應該是秦余洋最近開會要用的,她把文件往背后收收,沒有給他的意思, 逐一回答:“是,回來幫小叔拿東西?!?/br> “不能給你,萬一你給弄丟了怎么辦?”秦臻不太客氣,她對秦余海說完,晃了晃手指,完全不信賴他的模樣。 秦余海一時間有點被她的話氣到,想耍點父親姿態(tài),偏偏秦臻半點不吃他那套,悠悠哉哉,自得從容,準備去廚房喝杯水就直接走人。 許晴枝看了秦余海一眼,不知道是憐憫還是怎么的,這對塑料感情夫婦倆難得共情起來,在這瞬間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等到秦臻從廚房走出來,拿著剛開封的純凈水喝著,許晴枝笑瞇瞇,問她:“最近大學生活過得怎么樣?談戀愛了嗎?” 秦臻頗為詫然地看了她一眼,心道:她居然問她談戀愛的事? 想說點氣人的話,但她現在沒心情理她,于是還是直接回答:“沒,怎么了?” 秦余海:“你要是找男友,可以沖著你jiejie的標準找?!?/br> “她找男朋友的眼光就很高嘛——”許晴枝和秦余海一唱一和,擱這兒唱雙簧,秦臻冷眼旁觀,心中嘲諷,面上的表情倒還算平和。 她回答道:“你們有話就直接說?!?/br> 頓了一頓,秦臻坐在沙發(fā)上,抬起臉看他們,語氣平靜,“覺得她現在談的男朋友很好,后悔自己當時的做法了嗎?” “……” 她太直白,以至于許晴枝、秦余海臉上青紅交加。 秦臻暗中發(fā)笑,她算是發(fā)現了,自己從小長大的環(huán)境和他們截然不同,所謂“含蓄”“拐彎抹角”對她來說,從來都不是一個必選項。能夠在最短時間成本內解決的事情,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但他們顯然不習慣她的姿態(tài)。 不過沒關系,秦臻也不是沖著讓他們能接受才說這句話的。 她耐心等了等,想知道他們倆一致意見攔下她,試圖開始對話的真正用意。 好半天,這對父母的拐彎抹角對話終于進行到了關鍵之處。 許晴枝想讓秦臻借著與牧云認識的機會,多認識點青年才俊,美名曰為她好:“你年齡也在這里了,現在才大一,你看,別人都大三大四了,再不抓緊,畢業(yè)后出來就是老姑娘。能認識你jiejie的男朋友,要讓人家多介紹點好男人給你?!?/br> 秦余海的目的是為了錢:“之前給秦池賬戶上打的兩百萬元,牧云說是退還給牧家,但我這里沒收到,問你小叔,他說他收著了,問題是這錢當初也是從我和你媽的賬戶上走的——” 許晴枝倒不是很在意從秦余海和她賬戶上一塊走的“兩百萬”,那個賬戶是秦家給她和秦余海定期打的錢。她的小金庫里還有不少錢夠花,倒真是沒必要拉下這個臉要這兩百萬中的一百萬。她更關注的是秦臻未來能給她帶來什么利益——這年頭,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聯姻嫁出去,總能給父母帶點好處。 秦余海想要這錢的原因也很簡單,他在澳島賭場又輸了一大筆錢,現在手頭上資金流堪堪夠他每個月瀟灑,完全不夠他從前的排場。一百萬雖然說是不多,但也夠他暫時堵上賭場輸錢的缺口,讓他緩和輕松一下。 秦臻不是笨蛋,她從秦余洋口中也聽說了他們倆做了什么事,近期又讓他掉了多少頭發(fā)。她自然是站在小叔那邊的。從頭到尾,心疼的也只有勤勤懇懇賺錢,結果花天酒地機會全給了這對極品爸媽的可憐小叔。 她用簡短的話語總結了一下自己的態(tài)度,以及牧云將錢還給秦余洋,而非秦余海的原因。 “我不管你們怎么做,別去煩小叔,他最近工作很忙,前陣子牧云沒有因為你們倆而撒氣在家里的生意上,是走了大運,”斟酌了言語,她又說,“他忙著賺錢養(yǎng)家,讓他cao心太多,到時候家里掙不到錢,你們也過不上好日子?!?/br> 可憐小叔,就因為比她爸聰明太多,加上死去的老父親臨終前的叮囑,將整個家庭背負在身上,到這個歲數,還得被他哥、嫂子氣得頭發(fā)直掉。秦臻只希望自己的話能讓他們倆有所反省,緩解一下小叔近期的壓力。 “至于為什么牧云把錢給小叔,”秦臻微笑地看著他,語氣里也帶了點刻意的天真無邪,“大概是因為他做生意,所以知道咱們家賺錢的是誰,真正養(yǎng)了jiejie的是誰。”她在心里頭默默加了一句,你們倆只負責出錢養(yǎng)孩子,可這錢也是秦余洋,她小叔辛辛苦苦賺來的。 牧云不想秦池再承秦家的情,于是迅速地將錢還給了“秦家真正賺錢”的秦余洋。 ——秦家真正的大家長,實質意義上,不是長子秦余海,而是次子秦余洋。 秦余海被她夾槍帶棒的話擠兌得臉色青白,他緩了緩,試圖再說點什么,偏偏秦臻沒有再聽下去的意思了。 離開秦家大宅,想了想今天懟父母的話,秦臻心情舒坦了許多,她坐車去給秦余洋送文件,坐在車上,忍不住就想起了秦池。 從十一月昏迷到現在,秦池已經昏迷了有一個月多。 元旦在后天。新的一年將要來了,可她一直沒有醒來。 因為秦池的病情,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真正的心情好過。 秦臻擔心自己去醫(yī)院看望秦池時,讓昏迷中的她感知到自己的情緒低落。于是每一次,秦臻都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帶上微笑,進病房內,絮絮叨叨地和秦池說話。 很多時候,秦臻去看望秦池時,牧云都在她身邊。 有時候是坐在病床邊,與她十指交纏,另一只手輕敲著鍵盤,回復著公事。有時候是按摩著她的手臂,將幾個小時前注射針孔的青紫用溫熱的手指撫摸,動作極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