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看到一雙腳出現(xiàn)在倉庫門口。明暗的切割面里，看起來如此驚心。

    砰咚！砰咚！

    心跳如鼓，我呆呆地抬起頭來，迎上蕭羿的視線。

    放佛隔著橫亙的萬千建筑，我們彼此迷失在惶惶燈火里。辨不清彼此的臉。

    過了很久，才聽他說：“你流血了……”

    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血跡。

    我這才恍然察覺，手肘被劃破了，傷口很長。一直往外滲著血珠兒。

    蕭羿緩緩地蹲下來，從口袋里拿出紙巾跟創(chuàng)可貼。

    “我自己來?！蔽衣曇羧跞醯?，只看了他一眼，就驚惶無措地收回了視線。

    蕭羿什么都沒有說，抬起我的手臂來。先是小心翼翼地為我清理血跡，清理干凈，再貼上兩片創(chuàng)可貼，“不要碰水?！?/br>
    “哦?！?/br>
    “也不要對我有任何的留戀?！?/br>
    “哦?！?/br>
    他走了，沒有多做停留。

    我還傻傻地坐在原地。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還是等顧總他們走后，林可意找過來。

    下午還要留在店里上班兒，我一直魂不守舍。

    好在馬店長性格包容，沒有怪罪我。

    下班兒后，林可意拉著我，讓我請客兒。

    我不想一個人回桐水灣的房子，便任由她拉著去了夜市。

    我們在夜市吃東西，忽然看到一個大男孩兒拿著一捧香檳玫瑰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

    林可意雙眼放光，興奮地碰了碰我，“小雪，你快看，好漂亮的花兒，黃燦燦的?！?/br>
    我只看了一眼，匆忙收回視線，呆呆地看著碗中的食物?！澳墙邢銠壝倒??！?/br>
    “哈哈，怪不得叫香檳玫瑰呢，收到這束花的女孩子要幸福死了，也不知道這花兒代表什么？”林可意癡癡地看著那一大捧花，絲毫都沒有留意到我的情緒。

    我用一次性筷子。百無聊賴地翻撿著冷面，“香檳玫瑰的花語是，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驕傲，沒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線的船……寓意為：我只鐘情你一個……如果是一百支。就代表--百分之百的愛……”

    聲音漸漸哽咽，眼前漸漸模糊。

    耳邊回蕩著蕭羿的話--不要對我有任何的留戀。

    可是，我做不到。

    我還是無法忘掉你，怎么辦？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林可意轉(zhuǎn)過頭，看到我在哭，驚惶無措地問道：“小雪，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哭了？”

    “可意，我沒有家了……我回不去了……我沒有家了……”

    眼淚無法抑制，快速沖刷而出。

    “小雪，你別哭，是不是跟蕭經(jīng)理吵架了啊，他是不是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了啊，你別擔心，我?guī)湍懔R他！”林可意義憤填膺的叉著腰。

    我搖頭，拼命搖頭，眼淚無法止住。

    “我沒辦法不留戀他……”

    心無光，在無止無盡的黑暗里迷航……

    第165章 配不上了

    林可意擔心我，晚上讓我去她那里休息。

    這正合我意，我不想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房子里。

    在那里，到處都充滿了我跟蕭羿的回憶。

    林可意為了哄我開心，不停地講笑話。

    為了不讓她失望，我笑得有些敷衍。

    隔壁的嬌嬌下班兒后，特意買了瓶紅酒過來，跟我們一起喝。

    我出錢在外面的市場買了幾樣小吃，看著眼前被防油紙包裹的炸小黃魚兒，我有些出神。

    林可意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剛說到那個孫立為孫姐了，你都聽著呢嗎？”

    我點頭，又搖頭，“剛走神兒了，你再說一遍？”

    林可意夸張地嘆了口氣，“我剛剛是說啊，這個孫姐人挺好的。讓她當你的副店長啊，我放心。”

    林可意裝出一派老氣橫秋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是在學李經(jīng)理，明明挺年輕，行為方式卻像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小老頭。

    我笑笑，“你放心我就放心了?！?/br>
    一場酒喝得意興闌珊。只微微的有些暈。

    嬌嬌是個懂事的女孩，對蕭羿跟念雪的過去只字不提，也不會詢問我跟蕭羿的現(xiàn)狀，輕松的氛圍讓我漸漸放松下來。

    林可意的房間有些悶熱，尤其是盛夏來臨的時候，屋子里只有一臺小小的電扇。對于解暑來說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于是，她晚上會跟嬌嬌一起，在房頂上睡覺。

    “在上面鋪兩床涼席，支起蚊帳，小風兒一吹，別提多愜意了?！?/br>
    林可意拉著我，去嬌嬌房間借了個涼席。

    我跟著她，順著梯子往房頂上爬。

    由于喝了點紅酒，腦袋暈乎乎的，要不是林可意伸手拉著我，真有可能會一頭栽下去。

    爬上房頂?shù)哪且豢蹋D時覺得視野開闊了許多。

    無論遠處交映的夜景。還是經(jīng)過兩次暴雨的洗禮，變得明瑩的夜空，都放佛近在眼前，伸手可及。

    林可意正幫我支蚊帳，我坐在一邊看夜景。

    遠處鱗次櫛比的高樓織起連綿的燈火，高低錯落，上下起伏，好像璀璨流動的星河。隨著我每次眨眼，劃出冰瑩的弧光，刻在黑夜的最深處，鏤雕出最為繁華富麗的城市夜景。

    我伸出手去，指尖融在遠處的燈火里，喃喃地說，“好美，好像鉆戒，獨家定制，僅有的一枚……”

    林可意聽見我說話，笑著說，“想要鉆戒的話，就自己買去啊?！?/br>
    我搖頭，笑笑，“可是，鉆戒這種東西，還是別人送的更有意義。”

    燙了手一樣。我匆忙將手縮回來。

    別人送的……

    如今，我還能指望誰送我呢？

    捧著額頭，壓抑著苦笑。

    這么美好的東西，我配不上了。

    到了睡覺時間，改好方案的嬌嬌也上來了，我夾在兩個人中間。仰望著頭頂?shù)男强?，原本暈暈乎乎的腦袋，被夜風一吹，卻漸漸有些清醒。

    林可意很興奮，難得多了一個人，陪她一起睡覺，她聊起上學時的趣事。將嬌嬌逗得咯咯直笑。

    腦子里，仍舊情不自禁地浮現(xiàn)出蕭羿的面容來。

    不知道他上學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的？

    按捺許久，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嬌嬌，蕭羿上學時是怎么樣的??？”

    “對啊，說說，我也很好奇。小雪家蕭經(jīng)理這么帥，一定很多女生喜歡吧？”

    嬌嬌沉默了一下，我偏頭看她，黑夜里，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聽到她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她興許，是由蕭羿想到了念雪，此刻才會有些百感交集。

    “快說呀，別賣關(guān)子了?！?/br>
    “蕭師哥跟葉師哥一起，當時可是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br>
    “因為長得帥嗎？”黑暗里，林可意的雙眼興奮的熠熠生輝。

    “對，就是因為長得帥，年紀輕的女孩子，欣賞一個人的條件太簡單，只看外貌。蕭師哥跟葉師哥，無論是身高還是外貌，都會讓我們偶然撞見之后。私下里議論好長一段時間。蕭師哥跟葉師哥在一個寢室，每天同進同出，兩個人風格大相徑庭，卻又出奇地和諧?！?/br>
    “那誰更受歡迎??？”

    嬌嬌想了想，“恩，是葉師哥吧。因為他沒有距離感?？倫坌Γ瑢λ腥硕己芎?。相反，蕭師哥卻冷漠許多。我記得，當時有個大一的學妹瘋狂迷戀他，甚至，還會搜集他們宿舍的垃圾。蕭師哥用過的所有東西都不放過。有一次，實在抵不住相思之苦，央求蕭師哥宿舍的所有人給她幾分鐘時間，她要表白。宿舍都被清空了，蕭羿回來的時候，那學妹腦子一熱，主動寬衣解帶……”

    林可意抽了口氣，“這也太瘋狂了。”

    我聽得很專注，想象當時的畫面，心口酸酸的，吃了檸檬一樣。

    他竟然還有這樣的過去，我都不知道。

    “后來呢？”

    “蕭師哥竟然被嚇得跑出來了。當天晚上愣是沒敢回宿舍，當時我們聽了，把我們笑的啊……沒想到外表這么冷漠的人，也會有讓人意想不到的另一面。”

    林可意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小雪，聽了這個，你放心了吧，你家蕭經(jīng)理不是那么隨便的人呢?！?/br>
    “是啊……”我的回答淡淡的，好像沒有加任何作料的寡淡炒菜。

    明明，曾經(jīng)是近在咫尺的那一個，現(xiàn)在，卻要通過聆聽他的過去。來填補空虛的內(nèi)心。

    放佛靠近了他一步，恍然察覺我們已經(jīng)分開時，才醒悟，我離他更遠了。

    他跟別人口中流傳的故事一樣，都成為了我的過去。

    側(cè)過身子，將頭深深地扎在枕頭里。

    “小雪，你在哭嗎？”

    “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