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 第2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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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門,我聽到李阿姨在勸男孩:“別在這兒跪著了,回去找你爸媽吧。” “我不走,我爸爸就在里面!”袁謙聲音尖細,努力克制自己的抽泣聲。 李阿姨又勸了幾句,自覺無趣,就走了。 樓道里偶爾會有腳步聲響起,現(xiàn)在這個時間,家家戶戶吃過飯,總有幾個喜歡出去遛彎兒鍛煉的。 可沒有人再來詢問袁謙,只是好奇的竊竊私語。 “這是誰家孩子?” “在這兒跪著干什么?” 公公婆婆坐在客廳,臉色都不好看。 蕭羿斜倚在沙發(fā)上,手掌覆住額頭,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卻能夠感覺到他周身的空氣冷冽駭人。 我坐過去。將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給你吃?!?/br> “吃飯,吃什么飯!現(xiàn)在哪還有心情吃飯!”婆婆一肚子的火氣,莫名其妙的就開始沖我發(fā)難。 我不跟她計較,“干坐著事情也解決不了。在這兒坐一輩子。過去的事情也無法抹平,總不能再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蔽覜]去看婆婆,裝作喃喃自語。 “你……”婆婆瞪圓了眼睛,模樣兇狠。 公公拍了拍她的手背,意思是別讓她再生氣。 公公看我一眼,是想教訓(xùn)我?guī)拙?,可看蕭羿的狀態(tài)實在不好,不想家庭內(nèi)部再發(fā)生什么矛盾,他就沒開這個口。 我去廚房開始忙活。 晚飯總是要吃的,不用太豐盛,做點清粥小菜就行。 我是心疼蕭羿,原來,在他心底還埋藏著一個這么大的秘密。 怪不得了……怪不得。 原來他并不是天生的。 現(xiàn)在,愈發(fā)覺得袁菲可惡,多么可怕的女人。怎么能夠?qū)Ξ?dāng)時還是孩子的蕭羿做那么不堪的事情。 洗米的時候,我觀察客廳里的動靜,蕭羿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歪坐在沙發(fā)上。 看樣子,婆婆想過去勸,被公公用眼色攔住了。 米下鍋了,我又去收拾了兩個土豆,準備做個酸辣土豆絲。 門外有人敲門。 公公跟婆婆立刻緊張起來,互相看了一眼。 “誰啊?” “門外的是不是你們家孩子,在這兒跪半天了?!闭f話的是又一個鄰居。 婆婆重重敲了一下桌角。人老了之后皮也松,掛在粗大的指關(guān)節(jié)上,跟yingying的實木桌撞在一起,聲音又悶又響。 公公趕緊扶住她,小聲耳語,囑咐她千萬別沖動。 婆婆不理會,氣沖沖地開門。 鄰居還在門口站著,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姐,見到婆婆就說:“這孩子忒可憐,怎么回事兒啊,專門在你家門口跪著?!?/br> 公公拉著婆婆。一只腳踏出門去,來回看了看,樓道里站了好幾個剛遛彎兒回來的鄰居,都在對我們家指指點點。 公公好面子,趕緊對跪在那里的袁謙斥了一聲,“你先進來!” 袁謙臉上一喜,由于跪的時間太長,起來的時候險些沒有站穩(wěn)。 婆婆再想阻止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袁謙登堂入室,甜甜地叫了一聲:“謝謝奶奶?!?/br> 公公注意到鄰居們的臉色。急忙解釋,“是我干兒子的兒子。” “老蕭,你還有干兒子呢?” “對,就是我沒退休前在警局收的徒弟,現(xiàn)在認我做干爹了。” 公公這樣一解釋,也就沒人再懷疑了。 散步回來的鄰居們紛紛回家,樓道里重新恢復(fù)安靜。 公公趕緊把門關(guān)上。 袁謙不客氣,自己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琥珀色的眼睛經(jīng)燈光一映,好像一眉泉水。 他用澄澈的眼神認真地打量每一個人,想上前親近。又扭捏地站在原地,似乎是怕受到拒絕,不敢上前。 袁謙的表現(xiàn)跟一個普通的小孩子無異。 可,想起他兩面三刀的城府,我就感到一陣惡寒。 “爺爺奶奶。我餓了?!痹t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寫滿委屈。 “我們不是你的爺爺奶奶,別這么叫我們!”婆婆的怒火更盛。尤其是袁謙糾纏不休,跪在門口,惹得鄰居們圍觀議論的行為。更惹得她怒火中燒,胸口劇烈起伏。 袁謙像是被嚇著的小動物一樣,縮了一下脖子。 公公又給婆婆準備好藥,生怕她氣出個好歹來。 袁謙不再說話,站在墻角。安靜地注視著公公婆婆,偶爾還會瞄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的蕭羿。 他看起來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氣氛實在凝重,囁嚅了幾下嘴唇,最終一個音節(jié)都沒有發(fā)出來。 家里的座機忽然響了。公公去接的電話,“……小彥沒來啊,你再打電話問問別的地方……對了,你現(xiàn)在有時間的話就來一趟吧,家里出了點事情。” 打電話過來的人應(yīng)該是蕭羿姑姑。 一想起姑姑那張嚴肅冷酷的面容。我一個失神,削土豆皮的刀子傷了手。 發(fā)出一聲悶哼,我趕緊抿住嘴唇,隨手從大理石臺上抽了一張紙巾過來,想要把傷口包住。 我以為蕭羿坐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沒想到的是,我發(fā)出的聲音那么細微,都會被他聽到。 蕭羿忽然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經(jīng)過袁謙身邊,大步走進廚房。 “怎么了老婆?” 疲憊之外,他的神色看起來很緊張。 我慌忙要去藏受傷的手指,還是被他半路上截住。 “流血了,別弄了。”蕭羿皺眉,深邃的黑眸之中綻開柔軟的微光。 “你晚上總要吃點兒東西。” 蕭羿嘆息一聲,聲音混重。“那我?guī)湍??!?/br> 蕭羿拿了個創(chuàng)可貼過來。幫我處理好傷口,堅持不讓我碰水。 難得他心情這么糟糕,還是事事為我考慮。 想起他幼時經(jīng)歷的不堪,結(jié)婚之初對他的怨懟,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土豆絲剛下鍋,油煙冒上來,鍋里噼里啪啦的響著,嗆出一股干辣椒的味道,蕭羿的姑姑就踩著不緊不慢的節(jié)奏上門了。 即便是在工作時間以外,她的打扮照樣很得體,甚至是賞心悅目。 湖藍色套裝讓她顯得格外的干練,討巧的領(lǐng)部設(shè)計又不失時尚氣息。靛藍拼接細高跟,難得這個年紀的人還能穿得不突兀。 婆婆殷勤地迎上前去,“他姑,又讓你過來一趟。麻煩你了?!?/br> “什么情況?”姑姑看了眼還縮在角落里的袁謙,看向公公婆婆。 公公婆婆擔(dān)心蕭羿聽見又會陷入負面情緒里,便示意姑姑跟他們進屋。 我擔(dān)心地瞄向蕭羿,他的情緒沒什么起伏,還從我手上拿過鍋鏟。扒拉起土豆絲。 “一道菜不夠吧?” “啊?”我沒想到蕭羿會跟我說這樣的話,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蕭羿微微一笑,笑容就好像他頭頂?shù)臒艄庖粯友;螅袄掀欧判?,我沒那么脆弱?!?/br> 他話音剛落。姑姑就從臥室快步走出來,站在袁謙面前,聲音很嚴厲,嚴厲到不摻雜一絲感情?!澳鉳ama很確定地跟你說,你爸就是蕭羿嗎?” 通過她干練的舉止??梢月?lián)想到,姑姑在工作上一定是個手腕強硬的鐵娘子。 袁謙絞著手,神情怯懦地點點頭。 姑姑沒說什么,緊抿的唇線松懈一瞬,回頭對我公公婆婆說:“就按照我說的來吧。一切都等結(jié)果出來再說?!?/br> 婆婆態(tài)度恭維,連連點頭說好。 姑姑又看了眼我跟蕭羿。 蕭羿什么話都沒說,我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姑姑的下頜往高處一揚,沒有要理會我的意思。 她看不起我。無論是身家背景還是學(xué)歷,我都沒辦法入她的眼。 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表現(xiàn)的太殷勤。 姑姑走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去門口送一送。 姑姑一走,婆婆就跑廚房來跟我們商量?!笆掫?,你姑姑說要你跟袁謙去做親子鑒定。” 當(dāng)啷一聲,蕭羿手上拿的鍋鏟子掉在地上。 他一臉不悅,峰眉激烈地跳動數(shù)下。 “做什么親子鑒定,他肯定不是我的孩子!” 婆婆示意蕭羿小點兒聲,看了眼客廳的袁謙,又湊過來對蕭羿說:“你姑姑說你當(dāng)年還小,也許事情發(fā)生了你還不明白。為了妥善起見,還是做個親子鑒定比較保險。萬一真的是你的孩子,我們就這么給轟出去……” 注意到蕭羿的神色越來越冷冽。婆婆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沒主意的公公難得明確態(tài)度,“就這么定了,明天咱就去做鑒定!” 第251章 怨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