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解夢,挺禿然 第81節(jié)
周遲在沙發(fā)上坐著,他面前跪了一個人。 她跑過來的動靜很大。 周遲抬起臉看向她,左手收回袖袍。 桃小引恍惚了下,久違的既視感畫面鋪天蓋地地涌過來。 紅衣男子高坐明堂,遙遙望著她,面無表情地伸手抽干了跪在他腳邊的一個人的血rou。 然后。 他說:“這就是我,你害怕了?” 第71章 桃小引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過“既視感畫面”了, 即使今早和周遲接吻, 她也沒有出現(xiàn)過既視感。 周遲就是周遲。 他不是“既視感”里的那個男子,不是別的誰。 他是總也不倒閉的解夢事務所老板;他是每天早上牽著烏龜在公交站臺等她喜歡的傻子;他是追她時送她五十斤糞便的臭和尚;他是摳摳搜搜給她寫發(fā).票的臭和尚…… 是從什么不再有既視感了呢? 大概是在桃知問她,如果沒有這些所謂的既視感所謂的前世今生,周遲就是個僧袍底下穿秋褲每天只有一套這一套衣服白天穿晚上洗的摳門臭和尚, 她還會喜歡他么。 好像是喜歡的。 桃小引站在解夢事務所門口,眼睛逐漸模糊。 “這就是我,你害怕了?” 這句話她聽到過好幾次, “既視感的畫面”里也出現(xiàn)過數(shù)次, 但每次她都看不到具體的語境,每次都是只有一個轉瞬即逝的畫面, 他眼睛血紅滴血,一張英俊的臉極度扭曲, 盯著她問:“這就是我,你害怕了?” 但是這次—— “既視感畫面”里,他面無表情地抽干一個人的血rou。上一秒還是活生生的人, 下一秒就被抽成了一具干尸。 他冷漠熟練的樣子,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桃小引遍體生寒。 周遲站起來,不知對跪在他面前的人說了句什么, 這個人感恩戴德地對著他磕了個響頭, 站起來垂頭走出解夢事務所。 路過桃小引時, 他斜眼看了看桃小引,什么也沒有說,快速離去。 桃小引沒看清他長什么樣, 但應該不是她認識的人。 她也想離開,但是周遲已經(jīng)走到了她面前。 他看著她,說:“今天還沒過完。” 桃小引沒來得及動,轉瞬間,就被他壓在了胸膛和門板之間。 胸膛的心臟鼓鼓地跳。 桃小引很害怕,但又不敢告訴他,她就是在害怕。更不敢告訴他,她剛在畫面里看到了他把一個人抽成了干尸,還逼著問她害不害怕。 周遲的臉湊近,薄唇貼上她的嘴巴。 桃小引別開臉。 “今天還沒過完?!敝苓t伸出一只手,把她的下巴掰正,迫使她的眼睛看著他,“你今天不喜歡我了么?” “我我害怕?!碧倚∫龥]繃住,哆嗦著說道。 “害怕什么?”周遲的手指松動,放開她的下巴。 桃小引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 沒有理由,她就是知道,說出來,他會在“畫面里”傷心。 剛剛周遲掰她下巴的時候,她倒是一點也不怕他會卸掉她的下巴或者把她抽成一具干尸。 他是周遲,他是臭和尚,他喜歡她。 她深信,即使是畫面的那個他,也不會傷害她。 “我害怕莫姨。”桃小引哭腔告狀道,“馬主任讓我去足療店處理一起顧客投訴事件,我一個人過去,剛開始還好好的,可是后來莫姨像變了一個人,她說麻將會吃人,她還說我是個禍害?!?/br> “不怕?!敝苓t立即道,“我和你一起去?!?/br> 桃小引正有此意,就算足療店里有鬼,她最遲明天是要把報表上交給馬主任的。 誰讓她是個社畜。 周遲剛跨出去門檻,又折返回解夢事務所,走到柜臺前背對著她搗鼓了一陣。 桃小引以為他是要找什么武器法器或者戒尺之類能唬人的東西,結果看見他手里拿著一把花轉身。 五顏六色的各種小野花,完全叫不出名字,看著像是從路邊摘的,上面甚至還有雨珠,但也更顯得花朵嬌嫩。 不愧是他,摳摳搜搜摘路邊不要錢的野花。 “給你?!敝苓t伸手遞給她,嘴角挑著,語調(diào)上揚。 大約有十來枝,葉莖用舊報紙包裹著,再用麻繩捆扎起來,拿起來不扎手。 又窮酸又好看。 桃小引瞥著嘴,小聲說:“你不知道么,路邊的野花不要采?!?/br> “它們不是野花?!敝苓t認真地指著一朵朵的花給她科普,“紅花這個是馬齒莧,黃花是丁香蓼,粉花是羊蹄甲,紫花是……” 桃小引:“……” 好想捂耳朵。 “剛剛在你店里的那個人是誰?”她強行轉移話題,“他為什么給你下跪?” “周家派過來的。”周遲沒有過多解釋,只是皺著眉頭不悅道,“有求于我?!?/br> “哦?!碧倚∫娝幌刖椭@個話題多聊,便沒有再問。 周家派過來的,是周挺闊吧。好久沒有聽到過周挺闊的消息,桃小引都快忘了周遲是周挺闊的養(yǎng)子這回事了。 一陣噼里啪啦的洗牌聲驚醒沉思中的桃小引,她抬起臉,看到她已經(jīng)隨著周遲來到了足療店門口。 莫姨搓著麻將,朝著他們翻了個白眼。 周遲朝桃小引伸手:“文件呢?” 桃小引隨手把手里的東西放在他手上。 周遲:“這是我送你的花。” 花就花吧,還非要強調(diào)是他送給她的花,聲音還那么大,莫姨都聽到了。 桃小引垂著腦袋,紅著臉打開隨身帶著的包,幾乎把臉埋進包里,翻出了文件。 周遲接過文件,把花放到她手里,說:“你在這里等著,我馬上就好。” 不用她親自去和莫姨交涉,桃小引巴不得。 莫姨從鼻子里冷笑了聲,把手里的麻將一撂,不情不愿地站起來,說:“跟著我來吧?!?/br> 周遲拿著文件走到足療店門口,身形頓住,回頭看桃小引:“不要碰麻將?!?/br> 桃小引看了眼麻將桌,飛速退到街對面,靠著墻大聲回應他:“知道啦?!?/br> 周遲點點頭,走進店里。 “這算不算作弊啊?!碧倚∫匝宰哉Z地嘀咕,“燒馬蜂窩是找的和尚,撿屎也是和尚送的,現(xiàn)在又讓他去處理投訴?!?/br> “桃jiejie,你手里的花真好看?!焙谱域T著自行車路過,停下來和桃小引打招呼。 感覺有一段時間沒見到浩子,他現(xiàn)在長高了有一頭。桃小引還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開朗了很多,身上陰郁的氣質(zhì)弱了很多。 桃小引不好意思地笑笑,心虛地把花藏到背后, 浩子沒有注意到她的這一舉動,而是雙腳蹬著地坐在自行車座上,腦袋偏著,眼睛看向足療店門口的麻將桌。 桃小引被他的樣子嚇到。 抬頭看了看天,暮色四合,快要天黑了。 桃小引趕他走:“浩子,天快黑了,你快走。” 浩子的眼睛盯著麻將桌,說:“我聽到有人叫我?!?/br> “沒有啊?!碧倚∫h(huán)顧四周,“街上沒人。” 浩子:“好像是我奶奶?!?/br> 浩子的奶奶不是已經(jīng)死了么? 桃小引頭皮發(fā)麻。 浩子支起自行車,朝麻將桌走過去,嘴里叫著:“奶奶?” 一張幺雞跳了起來。 桃小引的尖叫聲卡在喉嚨里,眼前詭異的景象使她顧不得多想,拔腿朝足療店沖過去。 她只想找周遲。 周遲身邊最安全。 跑過麻將桌的時候,她的身體突然一輕,像是失重般飄了起來。緊接著一陣吸力涌過來,五臟六腑擠成一團要被吸出來。 疼暈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的時候,她坐在一片漆黑里,頭疼欲裂,耳旁是噼里啪啦的雜亂脆響。 聲音熟悉又詭異。 隨后,她突然被一個推力一拍,一頭栽下去。 她聽到一個聲音說:“和了。” 桃小引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她覺得,她好像在一張麻將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