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站到腳都快麻了鄭嵐才轉(zhuǎn)身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間,下人早給他端來了洗漱的熱水,鄭嵐邊擦臉邊問道,阿晨下午可曾說要回家? 右一猶豫了一秒,仍實話說道, 您剛走吳公子就想要出府,并且不同意奴帶人隨行保護。被奴拒絕后吳公子有些生氣,說要自己駕車回家。 說到這里,右一幾不可查地抿了下唇,不過好在吳公子心軟,奴們求了求,他害怕他走后您會因此懲罰奴們,便又松口留下了。 鄭嵐洗手的動作一滯,忍不住看向吳景晨房間的方向溫柔笑了起來,我的阿晨還是這么溫柔,見不得別人因他受傷。 右一低著頭不發(fā)一言,安靜的等主子接下來的吩咐。 洗漱完,鄭嵐走向靠在墻邊的床。那床本是靠右放著,現(xiàn)在卻被鄭嵐挪到右邊,和吳景晨的床僅一墻之隔,兩人床頭的方向正對著。 你也下去休息吧。鄭嵐道。我這段時間都要忙,不能陪著阿晨,讓他一直被困在這個小院子里太委屈他了。 若是下次他再要求出門就讓他出去吧,你多派點人在暗處跟著他,務(wù)必護他周全。 是。右一躬身應(yīng)道。 鄭嵐這別院里所有的用具都是一等一的,床又大又軟,躺在上面如坐云端,屋內(nèi)的香爐還燃了助眠的香薰,讓久經(jīng)奔波的吳景晨一夜好眠到天亮。 睡飽了心情就好,吳景晨美美地在床上又賴了一會,聽見房門外已經(jīng)有細(xì)微的交談聲才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地起了床。 吳景晨才剛起,屋外右一就捕捉到了動靜,敲門問道,吳公子,您今天的衣服已經(jīng)備好放在了床頭,可用奴進去伺候? 現(xiàn)在不用,有需要我會叫你。吳景晨應(yīng)完,扭頭去尋新準(zhǔn)備的衣服。今天又換了新的衣物,一套紫色繡祥云紋的長袍,看著就知道穿起來應(yīng)該很襯人。 快速把衣服穿好,吳景晨這才喚右一進來為他綰發(fā)。昨天他對著銅鏡試了半天都沒能把頭發(fā)梳好,為了不白瞎鄭嵐為他準(zhǔn)備的新衣服,還是讓專業(yè)人士來比較好。 右一的手雖然布滿繭子,但卻出乎意料巧,三兩下就把吳景晨毛躁的頭發(fā)打理的整整齊齊,輕松就綰好了發(fā)髻,配上一頂紫金冠,更顯得吳景晨英姿勃發(fā),俊美逼人。 吳景晨在右一梳頭的時候一動不敢動地保持著姿勢,生怕不小心扯到頭皮,現(xiàn)在見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了,這才活動活動脖頸,向右一打聽起來。 右一,昨天你家少爺回來了沒?吳景晨努力想從銅鏡中看清自己的現(xiàn)在的樣子,是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樣英俊瀟灑,可惜磨得光滑的銅鏡只能映出吳景晨的肩膀以上,而且還不是非常清晰,讓人很是遺憾。 回公子的話,您昨晚歇下后少爺就回來了,只是太晚了,少爺?shù)胗浿@段時間都沒休息好,便未讓奴叫醒您。 輕巧地將同色發(fā)簪簪入冠中,右一淡定回道。 吳景晨猛然回頭,什么?!他回來了你怎么不叫我?!就算昨天太晚了,那今天早上呢?他現(xiàn)在走了沒? 吳景晨連珠炮似的問著,右一眼簾低垂,先回答了吳景晨后一個問題,今天早上少爺天不亮就出門去商行了,少爺還特意囑咐我們不要驚醒了您,讓您能好好休息。 說完,又?jǐn)康s半跪,奴辜負(fù)了公子的囑托,請公子責(zé)罰。 吳景晨一噎,又來!果然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下人,賣慘不會是鄭家人的必備技能吧?! 心累地擺擺手,吳景晨有氣無力道,行了行了,知道你護主,快起來吧。 除了讓我好好休息,你家少爺還說什么了沒有?吳景晨不抱希望得問道。 少爺說,不許我們跟著您,您要是想出府游玩,奴隨時可以安排。 吳景晨一愣,不敢相信右一說的是真的。你說不跟著我? 是。少爺是這樣吩咐的。右一老實地跪在地上答道。 吳景晨怔了兩秒,旋即冷笑,不跟著我?怕是不被我發(fā)現(xiàn)就是沒跟吧。你家主子什么人我現(xiàn)在要還是看不清楚,也算是白活這么多年了。 看著仍一臉忠厚,沉默不語的右一,吳景晨心頭火起,出去,我這里暫時不需要人伺候。 煩躁地洗漱完,吳景晨又在房內(nèi)來來回回轉(zhuǎn)了半天才壓下怒意喚回了右一,讓他準(zhǔn)備早飯。 鄭嵐這家伙,把自己留在這個全是他的人的地盤,一舉一動都要依靠他,真是,真是 氣呼呼地吃完飯,吳景晨又無所事事起來,只能在莊園里閑逛起來。 他倒是想出門,但是在猜到鄭嵐會派人暗中保護后,知道出門會有危險,吳景晨也不是為了呈一時意氣就置自己和他人安全于不顧的人,只能打消出門添麻煩的念頭。 因為有鄭嵐的命令,這府里所有地方都對吳景晨開放,一上午看看假山流水,欣賞著秀麗雅致的園林風(fēng)光,喂喂魚賞賞花,時間居然也不算難熬,在忘記鄭嵐這樁煩心事后,吳景晨甚至還覺得有點點愜意。 只是這愜意在午飯時就被打破了。 吳公子,奴已按照少爺?shù)姆愿罏槟业搅撕线m的夫子,您下午就可以上課了。 看著身邊侍立的右一,吳景晨再次懵了,你說什么?什么夫子? 右一微帶邀功意味的笑紋還未升起就被這句話打了回去,少爺說您想考科舉,這段時間他又不能再教您,所以囑咐我特意為您尋了夫子,以后會繼續(xù)幫您啟蒙,教您寫詩作論。 雖然想考科舉,但實際已經(jīng)畢業(yè)多年逐漸咸魚化,只想慢慢來的吳景晨咬牙切齒,晚上晚飯挪后,我今天一定要等到你家少爺不可! 第五十章 強扭的阿晨很甜 可惜晚上吳景晨還是沒能推遲晚飯時間, 聽了一下午課的他頭昏腦脹,急需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最要命的事,新夫子在考察完吳景晨的情況后, 居然沒有開始授課,而是讓吳景晨先練字。 今天的任務(wù)就是照著夫子給的字帖臨二十張大字。 想起下午房夫子說的話,吳景晨就愁眉苦臉。 你的字已經(jīng)認(rèn)得差不多了,對儒家經(jīng)典也有了解, 現(xiàn)在你基礎(chǔ)最差的是你的字。 房夫子兩指夾起吳景晨寫了兩個字的紙,滿是褶子的臉上是微妙的嫌棄,像是不敢相信一個基礎(chǔ)還算不錯的人怎么像從沒握過毛筆似的。 想考取功名,沒有一手好字是不行的。索性你該補得地方還多,我們慢慢來就是。房夫子總結(jié)道,然后吳景晨就得到了這項作業(yè), 還不是一天, 而是以后每天都要寫二十張。 吳景晨本來還想抗議, 可惜剛啟唇房夫子就輕飄飄地一眼看過來, 你骨骼已經(jīng)長成了,練二十張大字只會稍累,卻不會傷到手腕, 要不老朽再多布置幾張? 吳景晨:?!連忙擺手拒絕,不用了, 我現(xiàn)在還剛練, 二十張已經(jīng)夠了,不用加了。 夜慢慢變深,別院里一片漆黑,只有佩蘭院的偏房還亮著光。搖曳的燭光下,吳景晨還一臉苦大仇深的在寫大字。 沒辦法, 房夫子明天要檢查,吳景晨可不能一氣胡亂寫完,他多年乖學(xué)生的素養(yǎng)也不允許他對作業(yè)敷衍,只能先多練習(xí)幾遍,熟悉了才正式開始寫。 吳景晨正全神貫注地寫著大字,房門處卻傳來一聲低笑。 阿晨,你在等我?原來是鄭嵐回來了。 周圍都安安靜靜的,鄭嵐一出聲把吳景晨嚇了一跳,手一抖,寫了大半的大字上頓時多了一道墨痕。 我的字!吳景晨心疼極了。 有什么事等我寫完大字再說!就差這最后一張就寫完了,鄭嵐回來的可真及時!數(shù)罪并加,吳景晨打算等下空出手了再和鄭嵐好好算。 鄭嵐見吳景晨氣惱地?fù)Q了新紙,也識趣地閉上嘴輕手輕腳地進屋坐在桌邊安靜地等吳景晨停筆。 吳景晨努力靜氣寧神,忽略身后的鄭嵐,一筆一劃地寫完了最后一張大字。 等墨跡干涸,吳景晨把一摞紙收拾整齊,又用鎮(zhèn)紙壓好才松了口氣。拉過書桌旁的椅子,吳景晨調(diào)轉(zhuǎn)方向面對鄭嵐坐下。 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吳家村?吳景晨手掌在扶手上輕輕摩挲,一瞬不瞬地看著鄭嵐。 唔,鄭嵐精致的面容上是吳景晨熟悉的一片純良,等我把鄭家的事情都解決了,鄭含也空出手了,到時候讓他幫我管一段時間,我陪你回村里好不好? 鄭嵐!吳景晨面色鐵青,這兩天被變相軟禁以及鄭嵐帶給他的壓力再也無法克制,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會和你 吳景晨話還么沒說完,鄭嵐就顫聲打斷他的話。夠了! 鄭嵐長長的如折翅羽翼的睫毛劇烈顫抖著,清凌凌的眼睛里布滿冰霜,含笑的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你今天學(xué)了一下午,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我先回房了,有什么事你記得吩咐右一。扯了唇,鄭嵐僵笑著說道,起身就要往外邁去。 吳景晨卻不想再容鄭嵐逃避,既然一次拒絕不起效果,那就多來幾次。鄭嵐也是天之驕子,被人拒絕多了,再深的感情也會被磨滅干凈。 雖然不想傷害鄭嵐,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大步追上鄭嵐,吳景晨在離房門三步處拉住了鄭嵐的袖子。 一拉進距離,吳景晨就皺了皺眉,你喝酒了? 嗯,要應(yīng)酬,酒桌上都是我的前輩,不好拒絕。再一個現(xiàn)在鄭家正處于關(guān)鍵時期,鄭嵐不能像從前一樣不客氣,只能退一步,盡可能的爭取支持。 張張嘴,吳景晨本想告誡鄭嵐身為哥兒,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要保護好自己,但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還是忍住了。 你吳景晨喉結(jié)上下滾動,我是一定要回吳家村的,也不會喜歡上一個哥兒,你還是趁早放棄的好。 鄭嵐強撐著的平靜在這句話下被瞬間打破,腦子都混沌了起來,酒意也趁機上涌。 我不會放棄的!鄭嵐紅著眼嘶聲道。鄭嵐以為自己應(yīng)該是大吼出聲了,可太過激動的情緒卻使他的聲音壓抑到極點,像失語多年才重新學(xué)習(xí)說話一樣。 吳景晨被話里強烈的感情鎮(zhèn)住,竟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鄭嵐見男人只看著他,半響沒有反應(yīng),更是傷心欲絕。 呵,鄭嵐哽咽道,是你先招惹我的,即便你永遠(yuǎn)不會喜歡我,我也會把你綁在我身邊,絕不會放你離開。 放完狠話,紅著眼睛像一只被逼到絕境的兔子的少年踮起腳尖,對準(zhǔn)吳景晨的唇就狠狠吻了上去,雙手也緊緊環(huán)在了吳景晨結(jié)實的腰上。 吳景晨還沒從少年的話里反應(yīng)過來,就被少年這不管不顧的動作驚住了,下意識就要伸手把鄭嵐從身上撕下來。 吳景晨扭著頭要躲開鄭嵐的唇,雙手按著鄭嵐的胳膊想掙開,沒想到鄭嵐雖然瘦弱卻是從下作為少東家培養(yǎng)長大的,從小練習(xí)騎射,這時動用了全身的力氣緊貼著吳景晨,竟讓吳景晨一時掙脫不開,反而更加激怒了鄭嵐。 鄭嵐對著不安分的唇狠狠咬了下去,直到品嘗到絲絲腥甜的鐵銹味才又溫柔地安撫起來,還趁著吳景晨吃痛啟唇的功夫闖入,纏著吳景晨不肯離開。 鄭嵐雖然偷偷品嘗過兩瓣薄唇的滋味,但那都是趁吳景晨睡著時占的便宜,現(xiàn)在終于和清醒的吳景晨親密接觸了,還更進一步,這讓鄭嵐愈發(fā)沉醉,束縛著吳景晨的胳膊也不自覺松了下來。 吳景晨卻清醒得很,發(fā)現(xiàn)鄭嵐放松下來便立刻使勁推開了鄭嵐。 滾出去!吳景晨怒不可遏,額上青筋暴起,手指捏的咯嘣作響,像隨時都要沖上去打鄭嵐一頓似的,只是視線觸及少年心碎的眼神時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被推了一個趔趄,站穩(wěn)后舔了舔唇邊的血漬,鄭嵐心情稍霽,甚至還笑了起來,全然不懼吳景晨的怒火,阿晨,你看,你說你不會喜歡哥兒,可我剛才吻你,你也不反感不是嗎? 你安心在這里住下吧,相處久了,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的。 吳景晨又被提醒了他被男人親了的事,心里更加煩躁,都來不及仔細(xì)品味鄭嵐話里的含義,我說,滾出去! 擦干眼角的濕痕,鄭嵐也不再繼續(xù)刺激吳景晨了,好。你早點休息,別把自己氣壞了。 吳景晨只覺鄭嵐又在挑釁,氣得一掌拍向身邊的柱子,強扭的瓜不甜你懂不懂! 鄭嵐回眸,還是紅紅的兔子眼卻笑的肆意,可我覺得對阿晨你,不管是不是強扭,都很甜啊。 第五十一章 蝦仁豬心 吳景晨被鄭嵐的冥頑不靈氣得肝疼, 眼看著鄭嵐從容邁出門去還貼心地幫他關(guān)上了門,吳景晨這才捂著因為拍柱子太用力而隱隱作痛的手掌游魂似的蕩到床邊,喪氣地將自己摔倒了柔軟的床鋪里。 甚至無暇痛惜自己的初吻, 吳景晨只覺一片凌亂。他有一個非常不妙的預(yù)感,鄭嵐說的是認(rèn)真的,他可能,或許, 大概,應(yīng)該是沒辦法逃過鄭嵐的手掌心了。 難道真的要從了鄭嵐?想到哥兒和男子幾無差別的身體構(gòu)造,以及古代社會溫柔賢淑的女子,吳景晨還是果斷搖了搖頭。 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他對未來的規(guī)劃一直很明確,絕不會輕易為任何人更改。 罷了, 先在這里住下, 等鄭嵐放松警惕再伺機離開, 吳景晨安慰自己。 帶著對自由以及□□的憂慮, 吳景晨久久不能入睡,若不是想到早上房夫子會來上課,需要早起而強迫自己大腦放空, 吳景晨怕是要熬一個通宵才行。 好不容易睡著了,吳景晨只覺得自己才剛挨上枕頭門外就響起了右一叫他起床的聲音。 腦袋昏昏沉沉的, 吳景晨只覺得頭疼眼澀, 外邊右一的聲音也刺耳極了。隨手拽了個枕頭向門口砸去,吳景晨揚聲怒道,閉嘴!別打擾我休息! 右一敲門的動作被嚇得一停,但只是片刻就又重新響起。公子,該起了。若再遲些房夫子就該來了。 房夫子來就來, 管我什么事!吳景晨緊閉雙眼,眉頭皺起,更加不耐煩。房夫子?這誰?他來了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等等,房夫子?! 吳景晨一個激靈,頓時睜開了眼睛,瞬間清醒過來。房夫子!那個昨天和他說過最不喜人遲到,對遲到的弟子必有重罰的房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