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來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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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香敗下陣來:“那奴婢找人在這兒裝個厚實的簾子,這窗紗也得換?!?/br> 溫妧連忙點點頭,這時候降香說什么她都答應。降香見此,立刻出去找人了。 夜幕降臨,溫妧坐在美人榻上,趴在窗臺上,周圍是降香命人換上的栗色簾幔,溫妧雖然覺得有些丑,但她這個時候哪里有話語權(quán)。 溫妧趴著趴著眼皮有些重,人都有些耷拉著。 對面窗戶傳來一陣聲響,蕭昶挺俊的身姿出現(xiàn)在窗戶邊。溫妧一瞬間都精神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蕭昶。 見溫妧在對面眼巴巴的等著自己,被繁瑣政事纏了一整天的蕭昶,整個人都放松起來,表情溫和,眉眼含笑。 蕭昶不知想到什么轉(zhuǎn)回了屋內(nèi),溫妧一楞,有些慌了。蕭昶回來時就見溫妧失落的趴在窗臺上,在溫暖的燭光中顯得孤零零的。心中一空,敲了敲窗戶,從窗戶里放出一只白色小信鴿,小信鴿撲騰著翅膀穩(wěn)穩(wěn)落在溫妧的窗臺邊,腳上還綁著一張小紙條。 第30章 溫妧聽見蕭昶拍窗戶的聲音抬頭,撅噘嘴委屈巴巴的看著他,還沒開口問他方才去做什么了,就見一只通體雪白的小家伙自從他窗戶里飛出來,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湓谒媲啊?/br> 溫妧的注意力被它吸引,輕輕伸出手停在小家伙面前。小家伙晃動著胖乎乎的小身體,跳到溫妧的手心。 溫妧小心翼翼的握住它柔軟的身體,手心被一個東西硌了一下,溫妧翻開小家伙的羽毛,看見它的腳上綁著一只中指一般粗的小竹筒。溫妧取下來,打開從抽出一張小紙條。抬起頭看了蕭昶一眼,蕭昶朝她抬了抬下顎,示意她看小紙條。 溫妧拿著紙條跪在榻上慢慢挪動著轉(zhuǎn)過去,直到背對著蕭昶。慢慢打開紙條,字跡筆走游龍,好看的不行,上面只寫著四個字:每日戌初。 溫妧看著這四個字,羞意伴隨著喜意涌上心頭,她原也沒想怎么樣,只是想著說不定就能碰巧見到他呢。 現(xiàn)在已經(jīng)戌時七刻了,他定是剛剛處理完公務(wù),若是他來陪自己肯定會耽擱他做正事的。溫妧下榻跑進屋內(nèi),沒一會兒又跑過來,手里拿著一張紙和一只毛筆,傻兮兮的對蕭昶笑了笑然后趴在窗臺上開始寫著小紙條。 寫完塞進小竹筒,綁好,摸摸小白鴿,從窗戶放飛出去。 蕭昶取到小紙條見上面溫妧寫著:表哥政事繁忙,不必顧念著我,從明日起,我也開始看書呢。后面還像在轉(zhuǎn)移話題一般提到了小白鴿:小家伙多大了啊,可有名字。 蕭昶輕輕笑了笑,然福安去給他拿上筆墨紙硯。 很快溫妧便收到了回信:小家伙叫酒酒,十月大。溫妧翻了翻紙條正反兩面,見蕭昶也沒提她讓他明日不必來的事情。 “咕咕”酒酒在窗臺上沖溫妧叫著,溫妧看著它,伸手點點它的小腦袋,嘻嘻一笑“你也叫酒酒啊?!?/br> 蕭昶看著她逗弄著白鴿,眼神溫和。 福安看著溫妧把訓練有素,用來傳遞情報的,名字原本叫赤龍的白鴿當成家鳥一般逗弄。想著若是有天九娘子騎到郎君頭上也不奇怪。 第二日戌時,兩人同時出現(xiàn)在窗戶口,蕭昶眼含笑意朝溫妧做著口型:口是心非。 溫妧晃晃腦袋,眼神無辜的看著蕭昶,好像把她昨日勸誡蕭昶的話全都忘了。酒酒出現(xiàn)在蕭昶窗戶邊上,歡快的咕咕直叫。 還沒等蕭昶放上小紙條便飛去了溫妧那邊。溫妧拿出早就讓降香準備好的谷物喂著酒酒。 蕭昶眼里的調(diào)侃味越來越濃,昨日讓他處理政務(wù),自己看書的人,今日準時守在窗前還準備著喂鳥的食物可不是口是心非么。 ***** 到了去楊府拜壽的日子,溫妧早早就起來了,迷迷糊糊的任由婢女們梳洗。 幾人先到上房集合,溫六郎因著隨溫惲下地方視察便只有崔氏帶著三位小娘子去了楊府。溫妧見到溫七娘果真穿著那身紅衣,打趣了幾句,幾人一鬧,溫妧的困意也沒了。 溫妧坐在馬車上掀開窗簾悄悄朝外打量著,覺得處處新奇,與長安完全不一樣的景觀。長安城像棋盤一樣布局規(guī)整,坊里統(tǒng)一。而晉陵城小橋流水,溫柔多情。 到了楊府崔氏先帶著她們?nèi)ハ驐罾戏蛉税輭?,正房正熱鬧著呢,來來往往,調(diào)笑聲充滿整個院落。 見了她們到來原本坐在上首的楊老夫人便要下來帶著眾人行禮,一位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一位是縣主。在場的老夫人們都沒有這樣的品級。 崔氏連忙扶起楊老夫人說道:“在家便要行家禮,”示意溫妧和溫五娘將楊老夫人扶上首座。 一番見禮寒暄,總算是安定下來。 楊四夫人拉著溫五娘坐在了她旁邊,小聲耳語著。崔氏、溫七娘和溫妧一同在陪楊老夫人說話。 “你家小郎何故沒有過來啊?”楊老夫人問道。 崔氏回:“小兒頑劣,隨他父親出門了。” 坐在下方的楊大夫人聞言朗聲說道:“這晉陵誰人不知溫使君此番是去視察河道,夫人家的小郎君定是有過人之處才能陪使君處理政務(wù)?!?/br> 崔氏笑容不變:“夫人過譽了,小兒蠢笨,不給使君添亂便好了,只每日待在他父親下塌處玩耍或是由著仆人陪同出去見見風土人情罷了?!?/br> 而楊老夫人和楊四夫人笑容已經(jīng)淡去,老夫人開口對楊大夫人說道:“老大家的去看看宴廳安排的怎么樣了?!?/br> 楊大夫人剛想說話便看見老夫人不威自怒的眼神,慢慢把話憋了回去。訕笑著領(lǐng)了差事告退了。 老夫人暗嘆一口氣,楊家日漸頹勢,府中現(xiàn)已無人在朝中任職,老大家的扶不起來,老二老三是個庶出的早就離了心,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四房身上了,好在八郎是個爭氣的。 打起精神對崔氏說道:“讓您見笑了?!?/br> “老夫人哪里的話,總歸是一家人?!?/br> 溫五娘安撫性的拍了拍楊四夫人的手,楊四夫人轉(zhuǎn)頭沖她笑了笑。 這時外面又有人進來了,正是晉陵李氏。崔氏和李夫人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兩人一個打量著溫七娘,一個看著李二郎君。 那李二郎君容貌倒不是很出色,但這通身氣派倒也不負傳聞,器宇軒昂,神采英拔。 溫妧悄悄覷了溫七娘一眼,見她眼含羞意,便知她應該是滿意的。 楊四夫人對老夫人說道:“大家讓這些小郎,小娘子們出去玩耍吧,在我們跟前到顯得拘束?!?/br> 老夫人自然是同意的。 眾小輩們在大房長女的帶領(lǐng)下退了出去。 溫七娘拉著溫妧和溫五娘走在后面,溫妧悄悄問了問七娘:“滿意否?” 溫七娘壓都壓不住自己的嘴角,有些興奮的小聲回道:“自然。”雖然七娘與五娘比活潑些,但從她嘴里聽到這樣的詞,也是難得。 而走在前方的李二郎君似乎有些感應,回過頭,準確的找到溫七娘笑著沖她拱手作揖,舉止大方,然后又轉(zhuǎn)過身繼續(xù)行走。 溫七娘僵在原地,手緊緊攥著溫妧的臂膀。溫妧笑出聲來,覺得這真是一對妙人。 走在李二郎君旁邊的郎君奇怪的看著他,問道:“衍兄,這是在和誰打招呼。” 李二郎君笑而不語,過了半響才回道:“一個有緣人?!?/br> 第31章 楊家不愧是世族,一路走來,處處是景色,同一處景換個角度觀賞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在楊大娘子的帶領(lǐng)下眾人來到的楊府的大花園中。 小娘子們?nèi)膫€一群,零零散散的分布在花園的亭子中,那些小郎君只得了些樹蔭避著太陽。溫妧瞧著看外面陽光有些刺眼,便拉著七娘五娘坐到了回廊邊上的美人靠上。 溫五娘輕輕扯了扯溫妧的袖子,朝著回廊盡頭的圓拱門看了看。溫妧和溫七娘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名身材高大,英俊瀟灑的郎君站在那兒。 溫七娘悄悄在溫妧耳邊說道:“那人就是楊八郎君,五jiejie的未來夫君?!睖貖€有些意外,原以為是個風流書生的模樣,誰知竟像個英氣勃發(fā)的少年將軍。 溫七娘推了推五娘:“趕緊去吧,莫要讓人家急了?!蔽迥锬樕蛔?,帶著微笑,像是掩耳盜鈴般的閑適的踱步而去。 溫五娘與楊修隔著兩個臂膀遠的距離慢慢繞著后院的青石子路走著,誰都沒說話。溫五娘悄悄看了看楊修的臉色,見他表情嚴肅,心微微有些沉。 停下腳步仰著頭,眼神溫柔的看著他:“八郎君今日找我有何事。” 楊修停住腳步,僵在原地,拳頭握了松,松了握,啞著嗓子說:“我明日去溫府退親。” 溫五娘腦子一片空白,臉上血色竟退。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眼神肅穆,盯著楊修。楊修此時像個做錯事情的大孩子,垂著頭任由發(fā)落。 溫五娘的聲音響起:“何故?” 認識她以來,楊修從未聽過她這般語氣講話,她一直都是柔順溫和,仿佛你做什么她都不會生氣。楊修聽見她冷靜的聲音,從中聽出一絲涼意。 見他不說話,溫五娘再次開口:“何故?” 見此楊修竟然心虛起來,撇過頭吐出一句:“我怕耽誤你?!?/br> 溫五娘冷靜下來,覺得匪夷所思,疑惑地看著他,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開了頭,楊修也就沒什么說不出口的了,“我今年是故意不去參加科考的?!闭f完還看了看她的臉色,見她已經(jīng)恢復到那副溫柔嫻靜的樣子,忍不住故意去刺激她。 “我明年也不打算去?!币姕匚迥镞€是那副樣子,暗嘆一聲。 楊修背過她:“我打算從軍了,前途渺茫,不知以后有什么意外。五meimei你很好,不該由我這樣的耽誤?!?/br> 溫五娘忍不住濕了眼眶:“所以就算我們定親了我也從未被列進你的計劃中,所以我便任由你隨意玩弄?!甭犚娝曇衾锏目耷?,楊修轉(zhuǎn)過身,手忙腳亂的看著她,無從開口。 溫五娘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你可曾與夫人商量過?!?/br> 楊修一愣,見此溫五娘得了她想要的結(jié)果,竟然著看著他笑了笑,然后說道:“那你還真是個混蛋?!鞭D(zhuǎn)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溫妧手搭在美人靠的木欄上,托著腮,昏昏欲睡,也沒有別的小娘子敢來搭話。 楊大娘子坐在不遠處和別的小娘子說著話,即使溫妧不想聽,但是因為離得近的原故那些話無法不傳入她的耳朵。 “你們可知道今日徐淑蘭為何沒有過來?”楊大娘子那語調(diào)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緊接著溫妧又聽到她周圍的小娘子上趕著問著為何。 楊大娘子呵呵笑著,賣了會關(guān)子才放輕了聲音說:“我聽我阿娘說她要去做大皇子的側(cè)妃了,前幾天請了個宮中外放養(yǎng)老的教養(yǎng)嬤嬤回府了呢?!睏畲竽镒屿乓约赫莆盏谝皇智閳蟮囊馕短^明顯。 也有小娘子反駁她:“今年宮中選秀的旨意還沒宣布嗎,怎么你就知道了?!?/br> 見有人不相信她,楊大娘子有些急,“徐淑蘭她母親是惠妃的遠方表妹,提前讓她去大皇子府怎么了,不信就算了。” 后面的話溫妧沒有再聽清,聽到她們談話她才想起今年有選秀啊,蕭昶今年已經(jīng)十七歲了,他還沒有娶妻納妾,溫妧貝齒輕咬著嘴唇,按理說今年應該是要賜婚的。 回去的路上,溫妧怕被崔氏看出異樣,便坐了溫五娘,溫七娘的馬車回去了。 溫七娘左看看溫妧,右看看溫五娘,兩人神情一致的低落,無措的撓撓頭,不知從何開口。 ***** 溫妧從外面回來便一直屈膝抱腿坐在美人榻上,盯著對面那扇窗戶看著,都快盯出個洞出來了。 降香上前小聲說著:“娘子離辰正還有兩個時辰呢!”溫妧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 溫妧只要一想到若是蕭昶娶了別人,都快窒息了。自己這些天來真心已付,若是他過幾個月修建完書院,轉(zhuǎn)身回了長安,娶妻生子,自己又該怎么辦呢?想讓自己不要想那么多,都還沒影兒的事情,但是總是克制不住自己亂想。 夜幕降臨,對面的窗戶傳來了聲響。溫妧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可是溫妧心智并未成熟,就算再偽裝,書信中還是透著一股怨氣。沒有看她的神情,蕭昶自然是猜不到她的情緒,只當她今日參加宴會累著了,還讓她早些進屋休息。 溫妧無法不帶著情緒與他聊天,自然同意了,乖乖點點頭,和往常一樣回了內(nèi)室。 第二日,溫妧沒出現(xiàn)在窗戶邊的時候,蕭昶命人打聽,說溫府出了些事兒,因著是人家的家事蕭昶沒有多想,以為處理完了溫妧便會出現(xiàn)。 原來第二日楊修果真的上門退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