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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要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姜黎有這樣一種隱隱約約的預(yù)感。 “行?!苯鑿谋嘲锬贸鏊菑埓媪慊ㄥX的卡放到石桌上推到了夏舜柯面前。 夏舜柯沒有再推辭,他抬眼看黃姚渝,她一張稚嫩的臉上滿滿是信任和支持,好似篤定自己這一次的投資絕不會失手一樣。 他斂了斂臉上鋒利的神情,心底的一個角落隱隱松了一口氣。 這個結(jié)果比出賣色相賣錢好多了。 不過黃姚渝是不是因為他這張臉而決定投資他……他不想去想,也不能去想,更不敢去想。 他臉上這張面皮這幾年被人一層一層地削薄,再想下去,恐怕連最后一層薄薄的遮羞面具都留不下。 他捏著銀行卡的手微微攥緊,指尖滑過銀行卡上浮雕的一串?dāng)?shù)字,他心頭一陣洶涌。 洛家、洛家偉、洛川、標(biāo)哥、還有那群突然冒出來的狗腿子……有一個算一個,一個都別想跑! 他這短短的十七年經(jīng)歷過的災(zāi)難太多了,那些害他的、辱他的,名字都被他一個個刻進(jìn)了他的心臟銘記,仇恨早已融進(jìn)他的骨血里難舍難分,把他變成一個面目可憎的怪物。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衣服下的皮膚上到處都是手術(shù)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丑陋疤痕,每一條都在提醒他犯過的罪孽,每一條都在叫囂著讓他贖罪。 殺一個豁出性命救他、迷途知返、想做個好人的綁匪有錯嗎? 殺了之后,因為罪行被最恨的仇人隱瞞,不用接受法律的審判,而隱秘地松了一口氣的他,有錯嗎? 五年過去了,這兩個問題夏舜柯一直都沒找到答案,他只知道,他這條命是一個人拼了命救回來的。 那他就要活出一個樣子來! 他不清楚黃姚渝這一張卡里到底有多少錢,但想想也知道這錢肯定不少,他要用這筆錢做很多很多事。 洛家偉已經(jīng)注意到他了,他沒多少時間了,也再也不想卑微地示弱再次蟄伏下去。 他要用這一筆錢把洛家偉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狠狠地拉下來,讓他狠狠地摔下來,那些不屬于他的,都要讓他分毫不差地吐出來! 那些屬于他夏舜柯的東西,他都要要回來。 “對了,夏舜柯,你現(xiàn)在住在哪兒?。俊币粋€清脆的聲音把他從深郁的思緒里猛地喚了出來。 夏舜柯下意識抬頭,對上黃姚渝笑盈盈的眼睛。 啊,差點忘了,她還在呢。 對于資助了他的金主,他總要給個好臉色的。 是以他松了松緊皺的眉宇,淡淡地一揚眉宇,勾魂地笑了。 姜黎被他這一笑晃了眼愣了神,一下子就把問出口的話丟到了腦后。 夏舜柯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她這樣想。 “很晚了,我還要去一趟醫(yī)院看一下母親的情況,我先走了?!毕乃纯绿崞鸨嘲羝鸸照?,笑了笑,和姜黎道了別。 姜黎也跟著笑了笑,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消失,直到看不見他人影了才收起嘴角的傻笑。 嗯?等等,不對! 她明明從醫(yī)院保安那里打聽過,說是重癥監(jiān)護(hù)室只在中午十二點半到一點開放探視來著,這大晚上的去,他能去看啥? 姜黎思來想去,覺得不放心,剛想抬腿追上去,身后就傳來一個嚴(yán)肅的聲音:“黃姚渝!” 姜黎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去,來人正是趙阿姨,她正皺著眉看著夏舜柯離開的方向,語氣里是少見的咄咄逼人:“剛剛那個男生是誰?” 姜黎心一跳,裝傻道:“什么男生?就我一個人啊!” 趙阿姨皺了皺眉,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姜黎一眼,嚴(yán)肅道:“小渝啊,不是趙阿姨有意說你,我剛剛在樓上擦窗戶,一眼就看到你和一個男生坐在這個涼亭里聊天了?!?/br> “你之前從來都不說謊的——你,是不是早戀了?” “沒、沒有!”姜黎理不直氣不壯道,實在不怪趙阿姨誤會,這大晚上的,一男一女兩人躲在涼亭里說話,在旁人看來著實有些曖-昧。 “那個男生是誰?是不是你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趙阿姨一眼就看穿了她掩藏的心虛,強硬道,“你最好還是實話實話,這件事我肯定會告訴你爸媽的?!?/br> “還是說,你想讓我打電話去問你班主任沈老師?” 姜黎繃著一張臉,她沒想好怎么和趙阿姨講,要是她資助夏舜柯的事情讓趙阿姨知道了,那么黃家父母也肯定就知道了。 她本意是想瞞著他們,畢竟這世上沒有哪個家長會愿意自己的女兒在高考前夕摻和到一堆事里面。 可是——她想到夏舜柯,想到他語焉不詳里那些“并不欠他們錢”的債主……或許,求助他們也是個辦法。 “行了,趙阿姨,你別問了,這件事我會親自和我爸媽講的?!?/br> “你就不用管了?!?/br> 她低下頭,轉(zhuǎn)身向家里走去。 國內(nèi)晚上九點,正好是國外的下午三點,姜黎思來想去,撥打越洋電話打給了黃父。 叫一個陌生人爸爸多少讓姜黎有點張不開口,但她很快就把尷尬拋到了腦后。 只聽電話那一頭是一道冷漠的聲音:“有事嗎?” 姜黎只覺得在這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身體里黃姚渝遺留下來的情感瘋狂地在作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