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順口一問：“小祝老師，你昨晚幾點睡的啊？”

    祝也還有意識前，最后一眼看的時間是凌晨三點半。她舔了舔唇，沒敢看阿姨，含糊說：“十一點左右吧。”

    上午學(xué)英語，學(xué)四十分鐘休息十分鐘，到十一點半結(jié)束。十一點五十的時候，祝也坐在落地窗邊看書，周寶生還端坐在書桌前，一筆一劃地謄抄單詞，因為小祝老師今天夸她字寫得好，她要寫一份給mama看。

    沒一會兒，阿姨在客廳喊準(zhǔn)備開餐了。周寶生吃飯最積極，筆一丟，拉著祝也一起去吃飯，今天有她最愛的炒香腸。

    家里，另一個房間沉寂一上午，這會兒也終于有了點動靜。

    周許望昨晚跟幾個合伙學(xué)長商量公司轉(zhuǎn)讓的事，凌晨三點半睡下，到這會兒才醒。

    他們那家科技公司主要從事AI機(jī)器視覺領(lǐng)域，平時也接點外包。前段時間有家垂直領(lǐng)域的大公司拋來收購意向，對方背景可靠，報價可觀。

    反復(fù)磋商后，團(tuán)隊其他人繼續(xù)留任新公司，周許望下學(xué)期大四，保研到導(dǎo)師的人工智能實驗室后要跟項目，沒空再兩邊兼顧，分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和五百來萬，保留了個技術(shù)顧問職稱。

    看了眼時間，周許望翻身下床，沖澡、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出房間的時候已經(jīng)一點了。

    阿姨下午有事回家了，周寶生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家里悄然無聲。

    周許望路過周寶生房間，輕推開門，看到祝也正坐在書桌邊看書。聽到動靜，祝也合上書，回頭看，聲音輕得只剩下口型：“你醒了？”

    說完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周許望走到書桌邊，低眼一瞥，法語原著，是加繆的《局外人》。他也問了個傻問題：“《局外人》？”

    祝也點頭，她下學(xué)期第二外語選的法語，這一學(xué)年已經(jīng)自學(xué)打好了基礎(chǔ)，暑假找?guī)妆驹纯淳氄Z感。

    床上，周寶生哼哼兩句翻了個身，像是被吵到了似的。

    兩人從房間挪到客廳里，祝也坐在沙發(fā)上捧著書繼續(xù)看，周許望有點餓了，去廚房燒水煮餃子，問她：“吃餃子嗎？”

    祝也搖搖頭：“謝謝，不用了，我剛吃過中飯。”

    沒一會兒，周許望自己煮了碗餃子吃完，然后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打開投影找了部電影放。

    祝也邊看書邊聽著，聽出來是《哈利波特與死亡圣器》，她合上書，抬眼跟著看了起來。

    周許望余光瞥到，嘴角挑了挑，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把窗簾合上。雙層窗簾的遮陽率幾近百分百，屋內(nèi)一點點暗下，他理所當(dāng)然道：“陽光太刺了，看不清楚畫面?！?/br>
    祝也沒說什么，點頭“嗯”了聲。室內(nèi)只剩一個光源后，觀影體驗確實直線上升。

    《哈利波特》一系列的書和電影祝也都看過好幾遍，基本上情節(jié)了然于心，百看不厭。

    周許望借著黑，把他那點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方展現(xiàn)在眼神里，他眼睛斜看著祝也，她笑，他也笑，好像能從她臉上看到劇情似的。

    沒一會兒，周許望拉開方幾桌的抽屜，拆了盒周寶生的薯片，遞到旁邊：“吃嗎？”

    祝也專注劇情沒聽清，轉(zhuǎn)頭問：“你說什么？”

    耳邊一熱，周許望傾身過來，貼到她耳邊復(fù)述一遍。距離很近，祝也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臉上的溫度，只要她稍一偏頭，周許望會直接親在她側(cè)臉上，她瞬間僵怔住。

    察覺到她一動不敢動的緊張，周許望故意又添一句：“聽清楚了嗎？”

    熱氣包裹耳郭，皮膚上泛起陣細(xì)密的癢意，讓人想使勁揉兩下解癢。祝也怕他再說一遍，趕緊抽了兩片薯片塞進(jìn)嘴里，往旁邊挪了點：“聽清了，謝謝?！?/br>
    周許望回身坐正，兩人原本隔著一臂距離，不知不覺間縮減到了半掌。

    等祝也再伸手過來的時候，周許望也伸出手，他眼睛放到電影上，好像是兩人意外碰到的一樣。

    祝也一下碰到周許望的手，怔了兩秒后彈開，收回手，薯片也沒吃了，當(dāng)做沒事發(fā)生。

    周許望余光全程注意在祝也臉上，看她恨不得把眼珠都黏在電影上自證清白，他低頭悶聲笑，然后把剩下的薯片全都塞給了祝也：“我這兩天上火，麻煩你多吃點了?！?/br>
    月末有個組會要開，周許望下午在書房里看論文，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電腦上頁面滾動。

    驀地手機(jī)鈴聲響起，他看了眼，接起電話，按了按睛明xue，走到窗邊放松眼睛：“媽，怎么了？”

    對面，許一迪客氣道：“沒什么，我只是打個電話確認(rèn)一下，我是不是還有個兒子。”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周許望只笑不回話，指尖逗弄盆栽幾架上的含羞草，一碰，葉片含羞收攏，又一碰，又收攏。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張臉，周許望嘴角笑意加深，收了手，拿起灑水壺澆水。

    兒大不中留，許一迪也只能嘴上痛快兩句，說回正事：“你爺爺今天從嘉城過來了，新穎不在家，你帶寶生回來吃個晚飯吧?！?/br>
    “嗯，”周許望說，“路過錦源記給你買點棗泥酥回來？”

    “臭小子，還記得我愛吃錦源記的棗泥酥，沒白養(yǎng)你一場?！痹S一迪開懷笑了，說，“不過阿姨昨天才買了兩大盒棗泥酥和龍須酥回來沒吃完，你不用買了。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早點回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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