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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沉而冷峻的音色在她耳蝸里掀起一片酥麻的癢意:“糯糯。” 小郡主愛極了他這樣深沉澈凈的嗓音,只是傅長凜極少用這樣誠摯而柔和的語氣喚她的乳名。 他從前多是一本正經(jīng)地稱她的封號,似乎唯有哄她聽話乖順時,才居高臨下般喚她一聲糯糯。 而今這樣溫情而曖昧的低語,柔軟如夢一樣。 小郡主乖軟稚氣地靠在胸膛,眼含笑意仰頭去瞧他冷冽而清雋的眉目。 守得云開見月明,大抵如是罷。 傅長凜點了點她秀氣翹挺的瓊鼻,如約誓般道:“明日,乖乖在府中等我?!?/br> 先納聘財,而后婚成。 待他往臨王府下了聘禮,接著便是定下婚期,迎這千嬌百寵的小郡主入府了。 楚流螢抬眸盈盈凝視著他。 昏沉的月色為男人冷峻而深邃的五官蒙上了一層輕紗,似乎連帶著那股沉寂肅殺的銳利都柔和下來。 小郡主渾身皆包裹在蓬松而綿軟的狐絨之中,明麗清艷的容色中仍帶著尚未褪去的青稚與無邪。 她歪了歪云鬢微散的腦袋,口音依然溫軟而綿糯:“你可要早點來,也好趕得上我的及笄禮?!?/br> 小郡主實在生得過分漂亮,那雙盈盈流轉(zhuǎn)的水眸像是藏著天上無際無垠的銀河一般。 傅長凜神使鬼差地低下頭去,在她瑩潤的唇角烙下極為克制的一吻。 他啞聲應(yīng)承道:“好?!?/br> 天上無邊的濃云白霧將月色收斂得一干二凈,夜幕昏沉,難見月明。 天和城今年新冬的初雪已遲了太久,或許明日便有風(fēng)雪將至罷。 第17章 毀約 從拂曉盼至深夜,未見君來…… 小郡主今日起得極早。 冬晨的風(fēng)冷冽刺骨,她生來畏寒,屋里徹夜燃著炭火,床榻上細(xì)致地鋪了華美的狐絨。 少女烏壓壓的墨發(fā)散亂地披著,膚色似玉璧極白,黛眉清瞳,明艷驚人。 翠袖細(xì)致地替她描了如遠(yuǎn)山含黛一般幽雅清艷的眉。 皇室的及笄之禮一向繁復(fù)瑣碎,小郡主尚睡意昏沉間,便被一干侍女從衾被間挖出來推到梳妝臺前。 及笄當(dāng)日該由宗室中德才最高的長輩為她挽起發(fā)髻,著皇室禮服,再簪上繁瑣奢華的冠釵?!咀ⅱ佟?/br> 小郡主生就極美,此刻墨發(fā)披落不著寸釵,一襲素色衣裙非但壓不住她無邊的麗色,反而平添了幾分出水芙蓉般渾然天成的幽雅與靈動。 她膚色極白,鴉羽般微斂的眼睫輕輕一顫,更將一張明艷而矜貴的臉勾描出幾分娉娉裊裊的芳華。 楚流螢眉眼靜默,細(xì)細(xì)摩挲著那枚曾被摔得裂痕遍布的云河飛仙玉佩。 天和城中能工巧匠多如繁星,小郡主頗費了一番苦功,才終于請一位早已閉門謝客的老匠人出山,拿纖細(xì)如發(fā)的金絲將這枚碎痕斑駁的玉佩修復(fù)完好。 若隱若現(xiàn)的金絲恍如萬丈愁霧里乍破的天光,自滾滾云河間絲絲縷縷地穿透而來。 巧奪天工。 楚流螢生來孱弱,自打從娘胎里出來,便全憑秋圖一劑藥方子吊著條性命。 江南有民間傳言道,云頂靈溪寺有佛光庇佑,最是靈驗。 只要心誠,便可求得佛光顯靈,以圓平生所愿。 彼時臨王妃白竹嫻誕下這么位體弱多病的小郡主已是幾經(jīng)生死。 她尚沒坐滿月子,便拖著病體,一步一跪從山腳下直叩到云頂寺門,才得了這枚靈質(zhì)非凡的玉。 仆從僧人皆勸不動她,只好在前頭一階一階掃著冰雪。 江南接連半月的暴雪,也竟在那日為她留了片刻的晴霽。 所有醫(yī)師皆搖頭嘆說這小郡主孱弱將死,恐怕已是回天乏術(shù)。 這被下了必死斷言的嬌弱女嬰,卻緊攥著玉,捱過了江南那一場千古未有的暴雪。 然這么個千嬌百寵的小寶貝疙瘩實在命途多舛。 一歲失足跌落寒潭,兩歲時突發(fā)高熱接連幾夜不退,三歲回京又在圍獵場中孤身撞入了狼群之間。 她佩著那枚質(zhì)地瑩潤的玉,盡皆扛了過來。 回云頂靈溪寺還愿時,老方丈終于告訴她,這玉是他游離偶得,本非凡品,又在廟中受了四十年的香火供奉。 楚流螢跪謝了恩德,想要物歸原主,卻被老方丈淡笑著回絕了。 “這靈物乃令慈誠心為小施主求來的,便留著罷。” 老方丈撥著手中念珠,慈眉含笑道。 “待小施主成婚之際,便可轉(zhuǎn)贈良人,庇佑他平安順?biāo)?。?/br> 彼時豆蔻之年的小郡主滿心念著她的長凜哥哥,要他一生平安順?biāo)?,喜樂無憂。 這飛仙佩曾受土蒙塵,卻也終于同她十二年漫漫無終的傾慕一樣,守得云開見月明。 小郡主小心翼翼地將它收入錦盒,放入了王府備下的用以回禮的箱籠中。 照天和城的傳統(tǒng),納征之日女方當(dāng)以手繡的衣帽鞋襪為回禮贈予男方,是為完聘?!咀ⅱ凇?/br> 那枚承載著非凡意義的云河飛仙佩便靜靜躺在小郡主親手繡制的衣物間,像是泊于靜河的一葉孤舟。 侍女引她一路行至正殿內(nèi)堂,臨王夫婦早已端坐在席,正陪同主座上的皇后品著茶。 當(dāng)朝皇后白靜嫻與臨王妃白竹嫻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姊妹,同出于白國公府嫡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