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兄 第116節(jié)
她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如果我真的當了女君,你愿不愿意陪我?到時候,我想和你結(jié)契,讓你來當國臣。” 驚旭的眼神很真誠,但也有點不安。 竹依怔了怔,然后含笑回答道:“好?!?/br> 竹依想了想,說:“你勇敢正直,強大而又有俠義之心,如果真的當了鳳凰君,一定會是名垂青史的女君的。我當然愿意幫你?!?/br> 驚旭聽她這么說,有些意外:“你說真的?” “真的?!?/br> “……謝謝。” 兩個人一起待在窗子邊上,看著漫天繁星,忽然有些沉默。 這時,竹依冷不丁開了口,幽幽地道:“不客氣,陛下。” 驚旭登時滿臉通紅,窘迫至極:“別叫了別叫了。” “陛下。” “不不不不不……” “陛下陛下?!?/br> 兩人很快笑作一團。 * 記憶又到此為止。 看到這里,靈瑾已大致摸出了一絲規(guī)律。 這些綠色的靈珠,大概都是竹依的記憶,而順序從右往左,應(yīng)該是按時間排的。 靈瑾不再遲疑,立刻去看第三顆靈珠。 這回幻境一轉(zhuǎn),一下子就到了鳴鳳臺上。 時光似乎已過數(shù)十年。 星斗繁密,銀河浩瀚。 繁星之下,竹依單膝跪在女君面前。 女君華裳金冕,如赤陽高立。 此時的女君,雖神情還略有幾分稚嫩,但相貌氣質(zhì),已經(jīng)十分接近靈瑾記憶中的母親。 女君與竹依單手相握。 在兩人的手心中央,浮著結(jié)契之陣的光亮。 竹依在這高傲的新君面前,恭敬俯首,鄭重地宣誓道:“臣,竹依,愿與女君驚旭結(jié)契,從此以此身軀,供陛下驅(qū)使。臣在此許諾,從此忠于君主,忠于翼國,以保衛(wèi)江河為己任,不分年月,永不背棄。愿翼國繁榮昌盛,國富民強?!?/br> “臣必將精忠報國,不負此生?!?/br> 女君垂眸道:“諾?!?/br> 女君亦祈愿說:“空之神女,吾亦在此允諾,此契既成,竹依便為國臣。 “吾身為凰君,吾愿將吾之天權(quán)與吾之天責(zé),皆半分與國臣。吾必聽其勸告,戒除獨斷專行。愿吾二人,同心同力,共保翼國事態(tài)安平?!?/br> 兩人彼此行禮。 隨后,她們手心間的結(jié)契之光逐漸暗下,天契已成。 兩個人彼此對視,相視一笑。 女君揚眉道:“一語成讖?!?/br> 竹依笑而應(yīng)道:“一語成讖?!?/br> 第71章 口頭親事 結(jié)契儀式結(jié)束以后, 竹依站起來,與女君兩個人并肩站在鳴鳳臺上,眺望鳳凰城的街景。 此時時辰大約是晚了, 長街燈火稀疏, 只有磊疊的屋舍窗戶中,偶有星火亮點。 夜燈不敵星光, 襯得漫天星辰璀璨無比。 女君說:“從此以后,這就是我們的江山了?!?/br> “嗯?!?/br> 竹依笑了一下。 “今后, 我們非得好好照顧它不可?!?/br> 兩個人共同望了一會兒夜色。 冷不丁地, 竹依打趣道:“江山有了,陛下正又風(fēng)華正茂,有沒有什么時候打算成個婚啊?” “沒有。” 女君斬釘截鐵地道。 然后, 她瞥了竹依一眼,說:“而且這個事要怪你。” “怪我?” “你太出色, 對我太好, 你我之間太投契,現(xiàn)在我看誰都不如你。與其找個男子成婚一起生活, 不如一直和你在一起?!?/br> 竹依聞言, 先是愣了愣, 接著抿唇失笑。 她應(yīng)道:“說得也是?!?/br> 女君震驚:“你怎么一點都不謙虛?我說沒有人比得上你,你也不推脫一下!” 竹依正色道:“因為我很聰明,對自己有正確的認知,知道你說得沒錯。為了謙虛而謙虛,那是虛偽?!?/br> “……” 女君失言。 她頓了頓, 又揚眉問她:“那你呢?為什么從未考慮過結(jié)親?” 竹依笑了笑,望向漫天星辰,道:“我?還太早吧。我還有太多書沒有讀完, 太多事情還不知道,光照顧你一個就夠我煩心了,現(xiàn)在暫時還不想把精力再分給其他人?!?/br> * 話雖如此,但當靈瑾再轉(zhuǎn)看下一顆珠子的時候,情況就變了。 這一顆靈珠的記憶,靈瑾剛一進入,就被漫天燈火晃花了眼。 繁榮的燈市,煙火如無數(shù)流星分散而下,男男女女步于其間,人來人往。 靈瑾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應(yīng)該是比翼節(jié)的日子。 靈瑾費了些功夫,才在人海中找到竹依上君的身影。 竹依上君今日,與平時很不一樣。 只見竹依與女君兩人身處鬧市中,都作了尋常女子的裝扮,但都精心打扮了一番,以順應(yīng)比翼節(jié)的氣氛。 此時她們各自提著花燈,說說笑笑,似乎完全融入節(jié)慶的歡樂中。 這時,一個白衣男子迎面走來,與她們二人擦肩而過。 比翼節(jié)上人實在太多,所有人都被擠在一起,白衣男子腰間的玉幣被游人碰落,竹依上君眼疾手快,先對方一步接住,喚道:“等等,你東西掉了!” 白衣男子同時也已察覺,便轉(zhuǎn)過頭來。 他有一雙清霜似的眼,修眉如遠霧雪山,神容清冷,仿若冰泉冷月,難以近觀。 兩人四目相接。 他看到提著燈、將玉幣遞給他的竹依,似乎頓了一下,才應(yīng)道:“謝謝?!?/br> 燈火燦爛之中,竹依眉眼溫柔,她身姿嬌小,氣質(zhì)卻說不出的清雅堅韌,美如畫卷。 白衣男子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后才注意到她的身邊人。 白衣男子似乎認得女君。 他看到女君和竹依兩人都作民女打扮,淡漠的眼眸中隱隱顯出驚訝之色,但并未顯露聲色。 男子只是微微頷首,便收起云鶴玉幣,繼續(xù)前進。 等男子走遠,竹依問道:“剛才那個人身上有云鶴一族的族徽……是云鶴世家的?你認得他?” “那個就是鶴羿,鶴將軍,你也知道的,你還批過他的奏疏呢?!?/br> 女君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他駐守東北方已經(jīng)兩百多年了,是前朝就戰(zhàn)功赫赫的名將。五年前他回鳳凰城述職時,我見過他,不過那個時候你正好隨使者團出使獸國了,沒碰上。 “現(xiàn)在東北方較為穩(wěn)定,他家中又有了點事,他就暫且調(diào)回來了,這回應(yīng)該會在鳳凰中待上幾年?!?/br> 竹依面露了然之色。 她又遙遙往那個白衣男子方向望了一眼,這才收回視線。 * 又一顆珠子內(nèi)的記憶到此處戛然而止。 靈瑾恍惚半晌,才重新感到腳踏實地。 這是靈瑾第一次在竹依上君的記憶里看到鶴羿將軍的臉。 原來她的親生父母,是這樣相遇的。 靈瑾呆呆地坐了一會兒,然后看向窗外。 看記憶靈珠比想象中還要費時,不知不覺,外面天色已朦朦起光,眼看都要破曉了。 靈瑾有些遲疑,但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起兩顆靈珠,打算一口氣看到天亮。 她的靈氣注入其中,眼前光景又變了—— 這回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