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能力改變可以改變的人，但對于不能改變的人，也絕不會屈服。

    “這種氣質會讓其他人自然地聚在你身邊，逐漸形成以你為中心的圓。很多人看不明白，但這其實，是比自身表面的力量本身，更強盛、更有潛力的能量。”

    望梅先生站起身來，幫他們將花糕放到籃子里。

    她笑著說：“你就這樣成長下去吧，不需要考慮別的事。”

    言罷，她又看向兩人，自言自語似的說：“這世上其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第一只鳳凰，所以自然也不會有最后一只鳳凰。但太想當鳳凰的人，往往是成不了鳳凰的?！?/br>
    她將籃子放到靈瑾手里，笑瞇瞇地說：“好了，好孩子，回去吧，可以回去練你喜歡的射藝了?！?/br>
    靈瑾不明所以地將籃子接到手中。

    她的一雙眼眸清澈如晴空，沒有半分雜塵。

    靈瑾其實沒有完全聽懂望梅先生這么玄的一番話，但好像很重要的樣子，于是，她認真點了點頭。

    第81章 成仙草

    獸國。

    玉宮金殿中, 煙香裊裊，霧靄繚繞，混雜著藥草燒灼之味的霧氣充斥滿室, 云間霧里, 難辨人間仙界。

    獸王高坐在金椅上，手中夾著一支細細長長的煙管, 嘴唇放肆的吮.吸著煙管嘴，不時吞云吐霧。

    獸族三皇子永順溫順地站在他身側, 仿佛對室中嗆鼻的氣味渾然不覺。

    永順體貼地問：“父王, 這次的成仙草，味道還好嗎？”

    “不錯，不錯?！?/br>
    獸王舒展了一下/身體, 慵懶而滿意。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上了年紀的緩慢沉著：“這種草藥真是厲害，每次用了以后, 我就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又像回到了年輕時候那般，甚至比年輕的時候還要強壯。順兒, 你真是有心了?！?/br>
    永順恭順地回答：“為父親分憂, 是兒子應盡的本分。雖然這種藥異常珍貴, 如今不太容易得到，但是父王不用太擔心，江山都是父王的，我自會殫精竭慮，為父王尋來?！?/br>
    獸王感慨地拍拍他的手：“好孩子, 好孩子。真是長大了?！?/br>
    他看著永順，嘆了口氣，說：“你真是像你的母親, 又溫柔，又體貼，還善解人意，一心為我著想，卻從來不會跟我索要什么。不像是王后，還有其他那幾個……哎?！?/br>
    永順沒有接這話，只說：“母親她，直到最后一刻，心里都在念著父王?！?/br>
    “哎?！?/br>
    獸王唏噓一聲。

    “其實在所有妃子里，我始終最愛她，要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你了。若朕不是帝王，或許會希望與她長相廝守吧?！?/br>
    永順說：“母親若是知道父王這番話，一定會高興不已?！?/br>
    獸王懷念了去世的妃子一會兒。

    然后，他又抽了一口成仙草，忽然有些不安地道：“你剛才說，成仙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太容易找到了？”

    永順回答：“是。不過父王放心，先前的軍隊已經(jīng)全部派去獸國尋找了，遲早肯定是能找到的，時間會比以往長一些罷了。”

    獸王原形是白虎，天生一雙幽幽的碧色虎眸。

    永順亦是如此，父子倆站在一起，幽亮的碧眸如出一轍。無非是獸王年紀不小，眼珠渾濁幾分罷了。

    而這時，獸王渾沌的眼球稍稍一轉，看向永順。

    他聲音低沉地說：“順兒啊，你不會是覺得朕現(xiàn)在給你調配的軍隊還少，還想再要一些吧？”

    永順大吃一驚，忙在獸王面前跪下，竭力解釋：“兒臣不敢。成仙草生長周期有兩百年之長，生長環(huán)境又苛刻，即使勉強長出來了，如果靈氣不足，也未必能長到能夠煉藥的質量，是真的很難找，而現(xiàn)在倉庫中的存貨也要見底了。兒臣絕沒有欺瞞父王?！?/br>
    獸王慢慢地道：“順兒，朕給你的軍隊已經(jīng)不少了。你仔細看看，在歷代的庶出皇子中，誰有你這等殊榮？與你兩位兄長是不能比，但你那兩位兄長，是純正的白虎，將來是要繼位的。

    “但你也不要擔心，這些年，你為我出謀劃策、批閱奏章，你的才智機敏，我都記著。等將來，不管是你的哪位兄長繼位，你都能在朝中擔任要職。只要你好好輔佐他們，自不會缺榮華富貴?！?/br>
    永順臉上全是恭敬之色。

    他道：“父王放心，我向來敬重兩位兄長，絕不敢有攀比的意思。

    “母親當年給我起名為‘永順’，就是囑咐我要永遠順從父兄，不要爭取自己不該有的東西。

    “母親的教誨，永順從不敢忘，而白虎自古就是獸族之尊，我自然敬重。父王放心，我日后會一直好好為父兄出謀劃策?！?/br>
    獸王的神情一動不動，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不過良久，他合上了眼，又抽了口仙草。

    他說：“好孩子，你明白道理就好了。好了，朕回頭再給你撥一萬人的軍隊，你派去找成仙草吧，務必盡快找足量來?！?/br>
    “多謝父王。”

    永順感恩戴德。

    他說：“父王放心，我已經(jīng)帶著一些仙官在研究成仙草如何栽培了，想來再過不久就能種在皇宮里。到時候，父王就能永葆青春，想用多少仙草都能有了！”

    獸王聽他這么說，眼眸微微亮了幾分，說：“那很好。不過……就算現(xiàn)在就種好，距離仙草長成，還要有兩百年啊……”

    獸王看上去頗為遺憾。

    永順連忙安慰他道：“父王不要擔心，種植技術總是能改善的。等成功在宮里種下之后，說不定找到方法，就能大大縮短成仙草的生長周期。成功的一天，會比想象中來得早的。”

    獸王看上去多了幾分期待，他欣慰地道：“那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朕失望?！?/br>
    *

    三皇子走出大殿時，已是一刻鐘之后。

    他臉上仍是一派溫和的模樣，但走出大殿時，左右的守衛(wèi)卻對他分外恭敬，無比鄭重地行了禮。

    永順輕輕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沒有多說，便回了自己的宮殿。

    先前訪問過翼國的使者之首立巖上君，已等候在殿中。他是朝中重臣，今日卻穿了身不起眼的衣裳，似乎是掩人耳目，見到永順進來，立即向他行禮：“殿下。”

    “師父不必多禮?！?/br>
    永順趕忙上前，將他扶起來。

    在立巖上君，他明顯比面對下屬，甚至是比面對獸王時都要禮貌尊敬。

    永順問：“翼國那邊，可有什么新消息嗎？”

    立巖上君搖頭：“自從鳳凰城的暗探被清理以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準確及時的消息了?！?/br>
    “可是……”

    永順的手指不自覺地點在旁邊的木架上，似在思索。

    “之前連龍神都被碎天弓擊潰，讓我很在意。碎天弓是翼國的神器，傳說中連開天辟地都行，如果真讓翼國掌握了這樣的武器，只怕對我們不利。我們現(xiàn)在對碎天弓幾乎一無所知，必須得想辦法弄清楚?！?/br>
    立巖上君說：“老朽也這么以為?！?/br>
    永順想了一會兒，道：“……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找個機會，我親自去翼國看看?！?/br>
    “殿下？”

    立巖上君有些吃驚。

    “可是鳳凰城是鳳凰女君的地盤，殿下深入其中，說不定會有危險。而且，殿下親自過去，會不會太過了？”

    “無妨?！?/br>
    三皇子說。

    他略微瞇眼，道：“我一個混血的三皇子，在翼國的君臣眼中，想來不會太重要。何況……我對拉開碎天弓的那個人，也有些興趣?！?/br>
    說到這里，三皇子緩緩重復那個名字：“靈瑾……”

    他聲調有些悠長，就像將這兩個字嵌在古琴的弦上，反復彈奏品味，回響不絕。

    這已經(jīng)不是三皇子第一次聽說這個女孩了。

    她是翼國的混血，是竹依上君的女兒，是被女君收養(yǎng)的公主，還能像大型翼族一樣使用小型翼族本來不能使用的靈弓。

    現(xiàn)在，她甚至還拉開了碎天弓。

    三皇子碧眸深幽，看不清其中情緒。

    立巖上君見三皇子心意已定，嘆了口氣，他向來疼惜這個弟子，終還是遂了他的意。

    立巖上君道：“既然如此，那我回去準備，老朽再陪著殿下，走一趟翼國吧。不過如何說服獸王再派一次使者，就要靠殿下自己了。”

    “師父放心，這很容易?！?/br>
    三皇子自信地回答。

    “只要告訴父王，翼國說不定能夠找到更多的成仙草，我至少有九成把握，他會同意?！?/br>
    立巖上君本來已經(jīng)要離開，聽到他說到成仙草，又忍不住定住腳步。

    他遲疑地問：“殿下，那個所謂的成仙草，究竟是……？”

    三皇子握住立巖上君的手，真摯地道：“師父放心，那只是一種強身健體的珍貴草藥。雖然難找，但的確能幫上父王，他現(xiàn)在年紀大了，用了這種草藥以后，精神確實好了很多，不是嗎？”

    立巖上君躊躇。

    他望著這個學生與獸王一模一樣的眼神，思路卻有些混亂。

    三皇子臉上的笑意，帶著三分謙和五分溫柔。

    這是他一手教大的孩子，他真的很聰明。

    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立巖上君卻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看不透他。

    立巖上君并不看重血脈，獸國的大皇子和二皇子無疑是庸碌之輩，勇武有余，智謀不足，還過于易怒。

    比起他們，他更愛惜這個不受重視的三皇子的才華，哪怕這必然要打破一些獸國多年以來的常規(guī)，注定是一條艱險的道路。

    三皇子也未讓他失望，這么多年下來，在暗地里，三皇子逐漸有了越來越高的聲望，眼看時機日漸成熟。

    可這個孩子，似乎也有些變了。

    立巖上君猶豫半晌，終是決定信他，點了點頭，說：“那我就去準備了?！?/br>
    三皇子溫和地送他：“師父慢走?！?/br>
    等立巖上君走后，永順轉過頭，撩起珠簾走到內(nèi)室。

    在幽暗的內(nèi)室中，他用鑰匙打開抽屜，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然后又擺弄了半天特殊的機關，才順利打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