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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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脩之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訓(xùn)老婆,他生長的環(huán)境詭異了那么一咪咪,以前都是他娘訓(xùn)他爹,他爹訓(xùn)他娘?完全沒見過!見鄭琰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說完兩句,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繼續(xù)下去了。新婚夫婦,既不是遇到什么原則問題也沒有形成惡果,鄭琰也是關(guān)心他,他一向又縱著鄭琰慣了的,不知道怎么訓(xùn),那就不要訓(xùn)了,乖乖抱著老婆安慰一番吧。 第二天,池脩之去上班,鄭琰沒別的事情,把家中事務(wù)又仔細(xì)梳理了一回,就坐在書房里發(fā)呆。昨天反省得不夠,今天不由再把近來發(fā)生的大事件從頭到尾分析一下。 鄭琰心里不是不憋屈,再憋屈也知道自己魯莽了,那就得反省,免得以后再犯同樣的錯誤,最終壞了大事。反省過后,鄭琰更憋屈了。她以為已經(jīng)跟鄭靖業(yè)、杜氏、慶林長公主這些人學(xué)到很多了,但是,還是生嫩得要命!她是相府千金,真正金尊玉貴,比公主也不遑多讓,皇帝雖然也護(hù)短也記仇也小心眼兒,比起鄭靖業(yè)這種全心全意為老婆孩子服務(wù)的人,關(guān)愛上面總要差許多。所以不管她樂不樂意,實際上還是養(yǎng)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怕出嫁了,還沒改多少,不,是根本就沒改。 雖則依舊是鄭靖業(yè)的女兒,她現(xiàn)在更已經(jīng)是池脩之的妻子了,當(dāng)女兒跟當(dāng)老婆是不一樣的。池脩之待她好啊,基本上什么都由著她來,她又沒有婆婆、太婆婆、大姑子小姑子、嫂子弟妹、小妾通房等等等等煩惱,模式根本就沒調(diào)過來。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鄭琰心道,不愧是亞圣,真真至理名言。她就是受打擊太少,吃虧太少。有點打擊什么的,基本上全是自家人看不下去了抽她的。 池脩之比鄭琰經(jīng)歷的世情更多,人也更沉著冷靜。如果說鄭琰占了個便宜,算是少年老成的話,池脩之就是被生活生生催成的真少年老成。相較起來,很多事情上鄭琰還真比不過池脩之。 想想池脩之再想想鄭靖業(yè),這兩個關(guān)系跟她最親近的男人,不但官場上混得溜轉(zhuǎn)、文化課比她學(xué)得還好,連內(nèi)宅事務(wù)也比她熟悉。鄭琰不禁淚流滿面:你們太不要臉了,一個個都開著掛!明明她才是最應(yīng)該被開掛的那一個,說起來穿越大神待她也不薄了,可跟這倆男的一比,她就是渣渣。 鄭琰在出神,家中無急事,也沒人來打擾她,反正她也經(jīng)常發(fā)呆,就讓她呆著吧。將到中午的時候,天卻暗了下來,鄭琰覺出光線不對來,一看天,就知道可能要下雨,起身對阿湯道:“咱們?nèi)タ纯达埵橙?,你叫他們多備幾套油衣,一道送過去,免得郎君回來的時候著了雨。” 阿湯笑著答應(yīng)了一聲:“娘子會心疼人呢。”她這話說得自然,凡是跟著鄭家的人忠心的是絕大多數(shù),就是因為這一句“會心疼人”,不管什么事兒,人家總能給你想得到,由不得你不想跟著他們混。 鄭琰沖她皺一皺鼻子,也不惱,帶人去廚房做飯去了。夏天的雨,說來就來,剎那間烏云密布,瓢潑大雨就落了下來。宅中上下主要建筑里都點起了燈火,鄭琰盯著把飯做好,派人送了去,自己才慢吞吞地到廳上吃飯。 阿肖抱了件衣服過來:“娘子,這又是落雨,又是有油煙的,還是換身兒衣裳吧?!狈凑路?,洗衣服的人也多,給她們找點事情做,省得太閑生事。 鄭琰原本還不覺得,被她一提醒,忽然覺得身上有異味,也就默默地去換了衣服。又默默地回來吃飯,吃完飯再默默地坐著,也不午睡,還把燈給吹了!然后繼續(xù)默默地坐著。 娘子心情非常不爽!看到的人飛快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斷,然后大家集體吹掉燈,該干什么干什么,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就怕惹火了當(dāng)家主母。 鄭琰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傷感了起來,大雨天,聽著雨落的聲音,坐在昏暗的房間里。作為一個萬惡的剝削階段的青少年婦女,有點類似愁思的情緒,實在應(yīng)景。這一應(yīng)景就應(yīng)景到了晚上池脩之回來,阿肖親自跑了老遠(yuǎn),迎上池脩之打上報告。 池脩之有老婆送雨衣,非常貼心非常開心,今天的午飯由于皇帝被陰雨天弄得心情不好自己跑去生悶氣,所以沒有人搶吃的,池脩之的心情更好了幾個百分點?;貋砺犝f鄭琰心情不好,池脩之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了,開始反?。菏遣皇亲蛱熳约旱膽B(tài)度太嚴(yán)肅了呢?這個……娘子不是小氣的人吶,這個……那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心翼翼地除了油衣,在門口除了泥水滴噠的靴子,穿著白羅襪,輕輕踩著地毯往鄭琰身后走。鄭琰還坐窗口托著腮發(fā)呆呢,她的思維已經(jīng)從早上的死于安樂,想到了自己的安樂死:就這樣過一世嗎?好無聊??!嫁都嫁了,然后生生孩子管管家,最后當(dāng)一個老奶奶。每天就是吃飯、社交、逗孩子、睡覺……人生匆匆?guī)资?,就這樣過掉了? 尼瑪!這樣的生活好無趣! 看吧,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萬惡的統(tǒng)治階級就是這樣的拉仇恨。 池脩之走到她身后左看右看,沒發(fā)現(xiàn)有異常。鄭琰忽然覺得頸上寒毛豎了起來,刷地一回頭,就看到池脩之站在身后。捂著胸口,鄭琰吐出一口氣來:“你不聲不響地過來要做什么?”雨夜、黑屋、不穿鞋的男人、除了風(fēng)雨聲就沒別的動靜,怎么腦補(bǔ)怎么像個恐怖片兒啊。 池脩之上前一步,鄭琰就落入一個猶帶著水氣的懷抱,大概是沒哄過小孩子,池脩之有點兒笨拙地拍著鄭琰的背:“不要不開心啊,你才自己當(dāng)家呢,我們都是新手,昨天是我說的話重了。萬事開頭難,你也才從人家嬌女兒變成我媳婦兒,我該慢慢說的?!倍男⒗瞎缡前参坷掀?。 鄭琰過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什么,抱著池脩之的腰,仰著臉,看著池脩之關(guān)心里帶著急切的表情,半天的愁緒全飛了。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啊,笑道:“我才不是為這個想不開呢,我娘攆得我跑先生家躲打都沒想不呢。下雨天,你又不在家,我就是……閑的?!闭f到最后帶了點兒不好意思。 “……”池脩之哭笑不得,低頭親了一記,“嚇我一跳,更餓了,要吃飯。” “好?!?/br> “明天要是天放晴了,回去看看岳母,咱們這里人少,你多回去看看,也有人陪著說話。江陰大長公主那里邀你什么時候去?”太閑了么?也許,生個寶寶是個好選擇。想到圓滾滾rou乎乎白嫩嫩笑起來嘰嘰咯咯的小嬰兒,池脩之的心吶,柔綿綿的。到了冬天,給寶寶們裹得毛茸茸的,手感一定超好! 這人就不能太閑了。這句話對仆役適用,對當(dāng)家主母適用,同樣的,對許多人都適用。 ———————————————————————————————— 第二天,老天爺很給面子地放晴了,池脩之去上班,鄭琰跑去看杜氏。 杜氏見她過來,也很開心:“你才新婚,又亂跑!也就是女婿由著你。” 鄭琰憨憨一笑:“家里又沒旁人,他也說了,讓我多回來看看,好歹有人陪著說話。新婚呢,不好意思往旁的地方跑?!?/br> 杜氏心口一酸,什么叫“家里沒旁人”???我捧在手心里的好閨女過得好凄涼啊!又把鄭靖業(yè)給怨上了,這個不著調(diào)的老東西,居然就這樣把女兒給嫁了。完全不去反省這樁婚事是她同意了的,更不管先前是多么地想把鄭琰打包給池脩之。 杜氏差點想抹淚:“晌午就在這里吃飯,你一個人吃飯(好心疼),多沒意思!大家一起熱鬧!還給女婿送飯吶?你爹回來還抱怨,養(yǎng)你十幾年,往年沒見你這樣熱心,出了門子倒知道疼人了!”小白眼兒狼,在娘家就不知道疼親爹。鄭靖業(yè)各種羨慕嫉妒恨。 鄭琰扮了個鬼臉兒:“以前是阿爹有阿娘我才不去討那個嫌呢,現(xiàn)在是順手嘛?!?/br> 杜氏不再說什么,反是趙氏問:“七娘想吃什么?” 鄭琰很爽快地道:“火鍋?!?/br> 杜氏顧不上傷感了,這熊孩子怎么那么招人恨呢?手癢得想拍她!“大夏天吃火鍋,你腦子里想著什么吶?” 鄭琰道:“您不知道,在冰窖里,點上火鍋,吃起來可舒坦啦!” “哪家有這樣的吃法?”郭氏好奇地問。 “我呀!”鄭琰還挺得意,“就前天,我還在冰窖里……” 杜氏好想死,有這么個媳婦,吃虧的似乎是池脩之啊!她老人家又開始可憐女婿了。 火鍋就火鍋,冰窖就冰窖。鄭琰回來了,嫂子們都作陪,把一群臭小子扔去一邊自己吃飯。一行人穩(wěn)步冰窖,火鍋擺上,別看杜氏生氣的時候那個樣子,吃的時候比誰都開心。郭氏只纏著鄭琰問:“七娘,你說東宮那個……” 這是來打聽內(nèi)幕消息的,當(dāng)日鄭琰與徐瑩大打出手的事情鄭靖業(yè)是看在眼里的,大概能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回來跟杜氏一說,老兩口心中有數(shù)??善渌瞬恢腊?,尤其東宮自此之后又做了一場法會,從此至少是看起來相敬如賓了。郭氏很是好奇,她也有點內(nèi)幕消息,就是郭靖,告知郭氏,鄭琰跟徐瑩似乎大打出手過。 鄭琰抿嘴一笑:“事情都過去了,他們可不樂得再提起來呢,咱們只作不知道。嘿嘿?!?/br> 郭氏有點兒明白又有點兒糊涂,事情沒搞清楚,不過鄭琰這個態(tài)度至少說明一個問題:這事兒不好提。那就不提唄,郭氏在桌子底下伸腳踢了一下蕭氏,她與蕭氏這對表姐妹在婚前接觸也不算太多,還是在蕭氏嫁入鄭家之后關(guān)系才變得更加密切起來的。兩人都得過慶林長公主的提醒:千萬別在鄭家生事,什么抱團(tuán)掐嫂子的事情千萬不要亂想。只要是個腦筋正常的人,在見識到鄭靖業(yè)的兇殘之后都會熄了奇怪的念頭的。不過這也不妨礙她們合作互相回場。 蕭氏會意,接過話頭:“聽說江陰大公主給七娘下了帖子?慶林姑母也要作陪的?” 鄭琰道:“就在幾天后呢?!?/br> 大家又說一回慶林長公主,今天吃飯聊天兒,趙氏倒沒有皺眉頭,只是幫著杜氏涮菜刷rou,又給招呼鄭琰。 一頓飯吃完,郭氏直呼痛快,杜氏心情也好了很多:“使人去接女婿吧,今天晚上就在家里吃完飯再回去。” 鄭琰一想,反正家里也沒有別的事情,點頭答應(yīng)了:“好。有些日子沒見哥哥侄兒們了?!庇峙扇嘶丶彝ㄖ?,晚上晚些回去,讓各人謹(jǐn)守門戶,不許生事。 鄭琰挺想娘家人的,等到池脩之陪著鄭靖業(yè)回來,臉上先帶上了笑,又沒有什么別的事情,鄭琰這頓飯吃得挺不錯的。席間,杜氏對鄭靖業(yè)道:“她又作怪,非要到冰窖里吃火鍋!” 鄭靖業(yè)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鄭琰,又看了看池脩之,摸了摸胡須:“好吃?” 杜氏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鄭靖業(yè)麻利地道:“明天休沐,咱們午飯也這樣吃?!?/br> 晚飯就這樣過去了,吃完飯,鄭靖業(yè)道:“先不忙回去,你們倆,跟我過來!” 書房門一門,鄭靖業(yè)踱到鄭琰面前開始咆哮:“把人捆冰窖里,你好威風(fēng),刑部那群蠢貨都沒你有創(chuàng)意!要不要再給你設(shè)個公堂?。磕銊e看他,這世上不是只有他長了嘴巴!也別想他來救你!李家都已經(jīng)知道了!” 鄭琰一仰臉:“那得謝我?!?/br> 鄭靖業(yè)手指一抖,指著鄭琰開火:“李神策李俊心知肚明,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家也不會明著感激你!記住了,這事兒不許宣揚!不說出來,大家都好,他們會感恩,說出來,你就等著被記恨!” 鄭琰乖乖地點頭:“我約束過下人了,不許說。” “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外面不能聽到怪談!” 鄭琰肅手低頭:“我明白的?!?/br> 鄭靖業(yè)對池脩之態(tài)度好很多:“她又孩子脾氣犯了,你自己看著辦,居家過日子,不可這樣了。你是她丈夫,該說的就說,該提點的就提點,以后是你們一起過一輩子呢?!?/br> 鄭琰心里,那種“你們這些開掛的混蛋”的感覺又涌了上來,為什么她一個女人,要聽兩個男人說家長里短安排家務(wù)?這是為什么? 更苦逼的是,池脩之應(yīng)下了鄭靖業(yè),回來還把鄭琰好一頓安慰。心里不是不甜不暖,就是……真的覺得自己好沒用??! 池脩之摸著她的腦袋,笑道:“人說妻賢夫少禍,還真是的,如今李家對我這個佞臣可好得很。” 鄭琰收起失落,睜大了眼睛:“真的?” 池脩之看她的表情實在太可愛,忍不住蹭了好幾下:“真的?!?/br> 回家之后,面對焦急的親友團(tuán),李神策與李俊有志一同地不肯如實招供了。人說,一起扛過槍、一起坐過牢這樣的人友誼是最深厚的,這兩算是另類的一起坐過牢了,心底總有些怪異。 被問急了,李俊甩手道:“不就是一起喝頓酒么?一家人一起坐客又有什么?哪個混蛋沒事找事回來報信的,多事!哎呀,酒癮上來了,我難受啊我難受。”反正他是名士,是放達(dá)之輩,他要打滾耍賴。他的打滾就是真打滾,族人被弄得沒辦法。轉(zhuǎn)問李神策:“你沒吃虧吧?”明明仆役親眼看到你們被先x后x的,受害者不要不好意思嘛,說出來正義人士才能為你們作為啊! 李神策踱到李俊那里,踹了一腳:“你喝酒是滾著喝的???” 李俊刷地爬了起來,跟李神策手拉手地走了:“你平素又喝不了多少,勻我半壇子,我寫欠條。” “也行,你的字還值幾個錢。” “混蛋!這么風(fēng)雅的事情怎么可以拿來換錢!” “你有酒還么?” 身后碎了一地的眼鏡。 李神策與李俊的貌似和解,代表著李神策對家族的初步回歸。家族正需要他這樣的人,當(dāng)然,族長也怕他那張嘴,沒有狠訓(xùn)他,也是小心地接觸著,這讓李神策的感覺沒那么糟糕。李神策有顆聰明的腦袋,這也讓家族對他漸漸倚重,至于那張嘴巴,就交給李俊來堵了。 李家,到底承了池脩之一個人情。隱隱地傳出池脩之也是不容易,當(dāng)時皇帝心意已定,蜀王是最終選擇,不奉詔,難道要挨個兒把蜀王所有的哥哥都挑剔得不成人型,才能確定蜀王嗎? 反正是……池脩之當(dāng)了一回好人,鄭琰的所作所為,最后都加了一個池脩之——池脩之排名在前。妹子再彪悍,這也是個男權(quán)社會不是?鄭琰想事事掛自己的招牌,且要等等。 ———————————————————————————————— 婚后,才是生活的真正開始。這不是一句虛話,更不是一句勸人的話,而是這個時代女性生活的真實寫照,尤其是上層女性。對于這個時代的女性來說,彪悍的生活,從婚后開始。許多完全不知道的八卦,也是從婚后開始知道的。 比如,鄭琰婚前再彪悍,杜氏絕對不會告訴她某某夫人包養(yǎng)了小白臉,跟她丈夫兩個人各玩各的==鄭琰從此聽到了更從駭人聽聞的八卦,個人心理素質(zhì)與時代常識得到了再次的提升和補(bǔ)充,對于各式聚會興趣也比較深厚。隨著婚后生活的展開,她也越來越多地出現(xiàn)在了各種聚會場合。 當(dāng)然,鄭琰今天參加的宴會并不是個八卦的宴會,而是江陰大長公主為表感謝特設(shè)的宴會,陪客:慶林長公主。 慶林長公主到得早,還幫忙提供鄭琰喜歡吃什么東西聽什么曲兒看什么舞等等情報。 “她呀,不怎么挑食,她娘家管得嚴(yán),小時候不許聽歌看舞的,莊重些也就是了?!?/br> 江陰大長公主嘆道:“若她肯幫扶阿瑩就好了?!?/br> 慶林長公主可不肯接實了這個話,偷換概念地道:“阿琰是圣人親拜的女侍中,奉命佐輔太子妃,日后,只要她還是女侍中,自然要恪盡職守的。姑母不知道么?她對圣人說過‘食君之祿,擔(dān)君之憂’?!?/br> 江陰大長公主才不是那么好哄的人呢,看一眼慶林長公主:“你這丫頭,在我面前弄鬼?!?/br> 慶林長公主連呼冤枉:“我這點兒淺顯能耐,怎么敢在您面前耍寶啊?”又正色道,“我說的也是真心話,什么下死力、什么忠心不二,我敢說,您敢信么?倒是阿琰說得明白,您說呢?”沒好處的事兒,誰干???大家都是黑心政客好嗎?有良心也是有條件的,誰在這個圈子里學(xué)雷鋒做好事,不用等就死了好嗎? 侄女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不能全信吧,至少也有八分真,江陰大長公主一想,也對,只要鄭家不使壞就行了。至于徐瑩,江陰大長公主相信孫女兒還沒笨到那個程度,想到這里,江陰大長公主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你說的是?!?/br> 襄城侯夫婦也放心了,鄭琰她爹是太子太傅,照他們的觀察來看,太子對鄭靖業(yè)頗為尊敬和認(rèn)可,還隱隱帶著一點兒感激。對這樣一個識趣的人,鄭靖業(yè)肯定會向著太子,東宮穩(wěn)不穩(wěn)這樣的事情完全不用別人cao心,他們只要擔(dān)心女兒就行了。 一家親戚商量得差不多了,看看時間,鄭琰也該到了。 鄭琰到得很準(zhǔn)點兒,初次登門,帶了些伴手禮來。她的特色禮物就是酒,上好的澄酒。年年釀酒,越釀越有心得,還分出了種類、年份,是饋贈佳品。 徐瑩的母親郡主親自來迎接:“七娘可來了,方才慶林那丫頭來了,正在說起你呢?!彼昙o(jì)比鄭琰大,品級也不低,還是宗室女,稱鄭琰作“夫人”也尷尬了一些。蕭氏心想,沒聽說這鄭家七娘因為自己職別高而欺負(fù)老公的事兒,正好有慶林長公主在,便用了個比較親熱的稱呼。 鄭琰由著她握著自己的手,也笑道:“是我來遲了。些許禮物,不成敬意?!笔箓€眼色,阿肖恭敬地奉上禮單。蕭氏也不問帶了什么,身邊自有一個穿著體面的侍婢接了過來,只說:“還這樣客氣?!?/br> 今天的宴請只有鄭琰一個客人,也就省了許多排座次的事情,也少了客人間的摩擦。 鄭琰見過江陰大長公主,這是一位上了年紀(jì)的老人,看起來身體確實有些弱,身上的氣勢卻沒有因此受到損害。很是平和地對江陰大長公主福了一福:“今日可是叨擾您了?!?/br> 江陰大長公主一嘆,這丫頭不好哄,一般人,看她這樣,都是各種可憐各種擔(dān)心各種慈愛……到了鄭琰這里,她看到了平和與謹(jǐn)慎。慶林長公主說得對,這樣的人,不好糊弄,也別想忽悠。 “我們家阿瑩,才是勞煩你了呢?!苯幋箝L公主很快衡量完,和氣地請鄭琰入座。 慶林長公主很稱職地活躍氣氛:“到底是成了親的人了,你與脩之如今都不常往我那里去了?!?/br> 鄭琰道:“往常去了,還嫌煩呢?,F(xiàn)在去了,阿寬就抱著我鬼哭神嚎地不肯松手,生怕先生拿了他去背書?!?/br> 慶林長公主道:“總是你有理,”指著鄭琰對江陰大長公主道,“姑母不知道,這丫頭,心眼兒最多,她做什么事兒,總能掰出個大道理來?!?/br> 江陰大長公主很滿意侄女的引導(dǎo)話題,順勢道:“這是瑯玡郡夫人的本事??!我們阿瑩,也是多虧了她呀!” 這就帶入了正題,主人家舉杯,蕭氏尤其感念:“阿瑩年輕,為東宮積穢所擾,幸得夫人相助!” 甭管鄭琰的本意是什么,現(xiàn)在大家已經(jīng)完全相信,是鄭琰發(fā)現(xiàn)了東宮風(fēng)水不好,然后破解了危局。估摸著再過個百八十年,一代新的話本傳奇就多了這么一個題材,足以被后世各種改編借鑒了。 江陰大長公主也不提別的事情,只說感謝,又說:“日后阿瑩還請多費心,你們年紀(jì)相仿,她更愿意聽你的勸。至如我們這樣的老骨頭說的,她未必肯聽。一切拜托?!?/br> 鄭琰笑道:“公主郡主與太子妃骨rou血親,豈有不聽之理?我不過是盡陪伴之責(zé),只望無人說我瀆職就好?!?/br> 雙方都在打啞謎,互相也猜得差不多,最后賓主盡歡,皆大歡喜。 待出得門來,郡主相送,慶林長公主邀鄭琰同車而行。到了車上,跟鄭琰細(xì)細(xì)說了她的看法:“這是在拉攏你呢,心也不要太實了。盡人事,聽天命吧。阿瑩的性子,做我外甥女的時候我喜歡,當(dāng)我侄媳婦,就不是那么可意了。她若有分寸,還是可人,若失了分寸,天也救不了她。你、我,我們,都還是看一看太子吧。” 鄭琰道:“我也喜歡她那份率真,能幫則幫。實在無奈,我家里還有個郎君要喂食,可顧不了她了。” 慶林長公主捏著她的臉:“你倒是什么都敢說。再幾日,宮中有宴,到時候命婦云集,很有些假模假式的人在,你有個數(shù)兒?!?/br> “?我怎么不知道?” “你只知道喂脩之了,哪還有心知道這些?。俊边@其實是她跑去看她皇帝哥,然后提的建議,“圣人想為太子、太子妃造勢,想讓群臣、讓萬民識得這兩位,不單要讓太子聽政議政,還得讓東宮表現(xiàn)出親和來,日后才好辦事不是?” 明白了,這是另一類的酒桌文化。 “什么宴???”鄭琰好奇地問道。 “游湖,賞荷花。男女一道的,人可不少,到時候警醒點兒。我看有人要借機(jī)生事?!?/br> “郎君們自是圣人作主、太子跟著了,夫人們……難道是太子妃?宮中妃子們呢?” “所以要你當(dāng)心吶。按說是貴妃,可她如今這個死樣子,嘖嘖,難說。不曉得太子妃扛不扛得?。∥乙菜闶菐退?,她要是能壓住了貴妃,各方都好說話,她的面子也扳了回來了。若是壓不住,可不好說?!?/br> 鄭琰道:“只怕不止貴妃呢,淑妃、賢妃,難道都服氣?”說著,表情嚴(yán)肅了起來,“近來怕又要有風(fēng)暴了,師母當(dāng)心?!?/br> 慶林長公主很快領(lǐng)會:“你們也是?!?/br> ———————————————————————————————— 慶林長公主本是好意提醒鄭琰,鄭琰又反過來擴(kuò)展了內(nèi)容,本質(zhì)乃是,慶林長公主讓鄭琰小心,徐瑩即使做了太子妃,也有很多女人會給徐瑩下套兒,不一定是東宮婢妾,更多的是來自外部。比如以前一直是女人里頭一份的貴妃,即使消沉,只怕也不是那么易相與的。 鄭琰的意思則是,除了貴妃還有其他的人不服氣。更重要的是,這些女人背后的勢力,不服氣東宮。大家不甘心,弄倒了太子,便宜了蕭令先,為人作嫁這種事情要是能甘心就怪了!反正已經(jīng)搞過一個太子了,再搞一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世家真要擰成一股繩兒,就算有鄭靖業(yè)肯出力輔佐,這個太子也未必很穩(wěn)當(dāng)就是了。如果太子太不穩(wěn),鄭靖業(yè)說不定就會放棄掉這個人,轉(zhuǎn)而尋求其他的合作對象。 女人間的關(guān)系,很大程度上受各自勢力的影響?;实鄣倪@場宴會,實則是花團(tuán)錦簇下包裹著刀槍劍戟。 鄭琰所料不差,到了宴會這一天,可真是熱鬧得很! 因不是正式的宴會,大家也不用穿制服,可了勁兒地怎么顯得漂亮怎么穿。男人聚到一處飲酒作詩,女人坐到一處八卦。 男人這里,有皇帝在,大家座次后排。女人這里就坑爹了,沒有皇后,太子妃當(dāng)然是女主人,問題是皇家不同別處,皇帝的妾不等于普通小老婆。雖然徐瑩坐了主座,三妃也各得高座。 熙山風(fēng)景優(yōu)美,皇帝看到他的才子女婿,忍不住要炫耀,讓周原作詩文。然后興起,讓大家一起作詩文,再品評。只是這一回,他老人家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去寫詩丟人了。只令太子也跟著做裁判,栽培之心昭然若揭。 女人這里先是互相問好,然后開始八卦。鄭琰跟徐瑩兩個見了面,先是互嘲:“最近過得好嗎?”然后對著哼哈。落入有心人眼里,又是一番思量。鄭琰的品級高,坐得極靠前——卻沒有被安排與杜氏一起,杜氏旁邊是蔣進(jìn)賢的妻子楚氏。 安排座位的人也是費盡苦心了,只按官階品級來分,并沒有刻意地分出誰是世家、誰是暴發(fā),卻不知道,無形的界限才是最難打破的。鄭琰左手邊是秦越的妻子蔡氏,右手邊是鄭安國的妻子王氏。 看到王氏,鄭琰很開心地叫了聲“阿嫂”。王氏也挺開心,小聲道:“我少與這樣的宴會,心里慌著呢,看到七娘就安心了?!?/br> 鄭琰與蔡氏也不太熟,倒也親切地打了聲招呼:“夫人好?!?/br> 蔡氏保養(yǎng)得并不算太好,在一群貴婦中間略顯老相。鄭琰掃一眼她身上的衣服,是新置的,料子也不錯,只是不太適合她穿,略有些花哨了,首飾也是略艷。不太客氣地說,略有些俗。鄭琰做過功課,這位蔡夫人與秦越是患難夫妻,秦越那樣的出身,受了這許多苦,后來做的官也不高,當(dāng)然娶不到出身好的妻子。蔡氏只是農(nóng)家女。 出身不好未必代表品行不好,秦越的嫡母再對他不好,秦越做了官,比嫡兄們更有出息,掙來的誥命是給嫡母的,而不是親母。通常,一人為官,只有兩軸誥命:一與母、一與妻。想要特殊對待,除非你級別夠高,功勞夠大,而且上頭有意愿給你,否則,就只有兩軸誥命,多一個也沒有。 像鄭靖業(yè)這樣的,追贈母親為國夫人、父為光祿大夫,這是“贈”。妻子杜氏隨夫封為國夫人,這才是“封”。鄭瑜與鄭琰的封號,是因為鄭靖業(yè)的“功勞”,乃是封妻蔭子里的“蔭”。 秦越當(dāng)年初當(dāng)官,一開始妻、母還不夠級別被“封”,后來夠了級別,也是封嫡母、嫡妻。于是,秦越這顆小白菜努力奮斗了,就算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對于他最心疼的那個女人,還是沒有任何的改善。 蔡氏明理啊,她大字不識幾個,花了一貫錢,央人代寫了個奏本,把誥命讓給了秦越生母。秦越對她,心里也是萬分感激的。 這可得罪了秦越嫡母,想把蔡氏給休掉,然后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嫁給秦越。這里面還有一個小插曲,勛貴土鱉不守法,很想攛掇著給高級官員的小妾也配個級別,最后這項政策死于魏靜淵之手。這個國家,除非是皇帝、親王、郡王的妾,否則,沒有任何極別。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魏靜淵與鄭靖業(yè),稱得上是婦女之友。前者從制度上保障正常婦女權(quán)益。后者遇事不慌,腦筋清楚,遇到不合禮儀的事情總有各種方法整治,要是穿成個大家閨秀,絕對一代宅斗宮斗高手。 秦越是個守禮法的人不假,肚子里也不是一點壞水沒有的,一個人沒找,就在嫡母門前嚎喪,聲稱“先貧賤后富貴”是三不去之一,求嫡母高抬貴手,別逼他做背信棄義的人。嫡母要讓蔡氏立規(guī)矩“盡孝”,秦越更壞,決定辭官回來陪老婆“盡孝”。秦家怎么肯? 嫡母無法,只好送婢女,又被秦越上門感激了一通:“阿娘知道心疼兒子,知道兒子手頭不寬裕,就送了人來……我已經(jīng)賣了她們,得了幾個錢,夠過日子了。” 嫡母被氣得病了半個月,再不敢插手秦越屋里的事了。 因為蔡氏對秦越生母的“恩情”,秦越不納妾不蓄婢,對這位老妻很是敬重。 就是這么個人,鄭琰對她也是客氣得緊。天下肯這么干的女人,實在是太少了。認(rèn)認(rèn)真真叫一聲:“叔母?!编嵕笜I(yè)與秦越現(xiàn)在是同僚,一為太子太傅、一為太子太師,鄭琰又比蔡氏小很多。 蔡氏略有些拘謹(jǐn)?shù)氐溃骸安桓耶?dāng)?!彼F(xiàn)在的誥命,乃是特封的,既是給太子太師作面子,更是對她個人的表彰。只是先前沒誥命,秦越官又不大,以前蕭令先也不怎么搶手,蔡氏比王氏經(jīng)過的場合還少。甭管人是不是大方,遇到陌生場合,難免有些不適應(yīng)。 鄭琰就給這兩人介紹人:“那個披著珍珠衫的是我阿娘,她下首的是蔣相公的夫人,那一位是慶林長公主,那邊三位從左到右是貴妃、賢妃、淑妃……”太子妃大家都認(rèn)識了。 蔡氏對鄭琰也有好感,鄭靖業(yè)對秦越的幫助她也是記在心里的。可以說,沒鄭靖業(yè)撐腰,秦越那點兒壞水還真不敢對嫡母潑。很和氣地握著鄭琰的手:“真是虧了娘子告訴我,我還兩眼一抹黑呢?!鼻卦诫m做了太子太師,越是行為謹(jǐn)慎,不肯多與人交往,她的社交更少,認(rèn)識的人真不多。 這邊很友好地交談、介紹,上頭已經(jīng)開戰(zhàn)了。 起因是宮婢把果盤給上錯了,給淑妃桌上上了兩盤葡萄,卻沒有上荔枝。別人的桌上都是一盤葡萄一盤荔枝。這只是小事,徐瑩也很客氣地道了個歉:“是我疏忽了,趕快給淑妃換上。” 徐瑩這是客氣呢,她又不能盯著每一個宮婢防止她們出錯,這樣一攬錯誤,再一換盤子,事情就圓了過來,她的母親郡主很滿意看到女兒的成長。 淑妃溫柔一笑:“無妨的,太子妃畢竟年輕,做事不周到也是常有的?!?/br> 首先開炮的居然是淑妃,她的假孫女事件弄得沸沸揚揚,兒子被傳帶綠帽,全家臉上無光。本來魏王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競爭者,經(jīng)此一事,兩個兒子統(tǒng)統(tǒng)落馬,她吃虧最大,最后便宜了蕭令先。這也就罷了,因為燕王更可恨。無奈徐瑩個人修養(yǎng)在淑妃看來也不達(dá)標(biāo),而且,現(xiàn)在是淑妃被落了面子。還有就是,以往奉承淑妃的不少人,已經(jīng)轉(zhuǎn)而奉承徐瑩。 徐瑩眉毛一挑,表情又柔和了下來:“是呢,我也沒個學(xué)的人,又沒有掌管過六宮的皇后調(diào)-教,初掌大事,實是有些慌張了。沒辦法,這宮里也沒有合適的教導(dǎo)的人,只好自己摸索著罷了?!?/br> 你個小老婆,囂張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