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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星天君遞給我一瓶丹藥:“洛薇,你來得正好。你太師尊途經神魔天塹時,遭大量魔軍偷襲,現受了傷,正在湘娥湖畔休息,你快快把這藥送過去給他。我得再回去取新煉制的丹藥,為凌陰神君送去?!?/br> “神、神君?”我承認,聽見“神”這字,我被嚇著了。 “記得保密。他們之所以還是按計劃來訪清鴻山,正是因為不想弄得滿城風雨。” “是是是!”我抱著藥瓶子,朝瓊木林深處趕去。 瓊樹拔地參天,白翡翠般的枝葉遮了視線。直至一條大道盡頭,才總算看見了湘娥湖。 湘娥湖為黛青山群環(huán)繞,以往均是水上連波,波上寒煙翠。而此次前來,卻被深藍巨物填去了大半。 湖畔站著兩個人,一個黑發(fā)青冠,一個白發(fā)華袍。聽見腳步聲,那黑發(fā)的男子轉過來,一雙桃花眼仿佛常帶笑意。白發(fā)男子則是蒼老尊者模樣,不怒自威。 這白發(fā)尊者,必然便是我?guī)煵膸煾?。而那青發(fā)男子,應該是凌陰神君。 我輩子竟有幸見神,也算沒有白活啊。我一時緊張得不得了。肩上的玄月似乎也同樣緊張,抓牢了我的臂膀。 “太師尊!太師尊!藥來了!”我揮舞著藥瓶,朝他們狂奔過去。 跑到一半,我卻聽見玄月“嗷”地哭叫一聲。然后,它猛地躲到我的背后。我正不解,但當樹木漸少,視野陡然開闊,也終于明白它在叫個甚么——湘娥湖里,竟臥著一頭巨龍!它的眼睛冷漠而倨傲,背上有一條深深的傷口,幾乎有一片山巒那么長。 我嚇得腳下一抖,歡樂的步伐被木頭絆住,“啪”地一聲摔在地上,藥瓶也滾了出去。 只見白發(fā)尊者攤了一下手,那藥瓶滾了兩下便飛到他手里。太師尊的棋果然就是要高那么一著,年紀一大把,受了傷看不出來,還如此反應敏捷,身手非凡。還養(yǎng)那么兇猛的龍,高,真是高! 打開藥瓶后,他自己卻未立刻用藥,反而倒出幾粒金丹,放到那條巨龍嘴里。看到此處,我對太師尊的崇敬之心,便又增了一分。太師尊果真宅心仁厚,自己受了傷,竟先考慮的是神獸。我一邊爬起來,一邊感動得熱淚盈眶,誰知太師尊卻轉過頭來瞪了我一眼:“你是誰家的徒兒,還不快快退下。不知太師尊將息需要安靜么?!?/br> “啊,是!徒兒這便退下!太師尊好好休息!”我鞠了幾個躬,跑出他們的視線外。 過了不足一盞茶功夫,虛星天君已神速趕回,身后還帶著大批有頭有臉的仙者。又過了一會兒,有七彩之光從湘娥湖的方向飛出,簡直比煙花還好看,想來過去應該可以看見各路奇術。我好奇得不得了,但又不敢靠近,只能繼續(xù)奉師父之命撿柴,不時抬頭,品賞一下空中的光耀。 待到夕陽時分,黃金落滿瓊林,仙人們也陸續(xù)離開此處,卻遲遲不見兩位神出來。我偷偷摸摸靠近湖畔,想看看神如何療傷,但那二人卻早已不見蹤跡,只剩那巨龍還在湖中泡著冷水澡。我猛地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他們可是神,神比仙法力更高,來無影去無蹤,我等凡眼怎能看清楚! 果然神就是不一樣,這龍看上去比應龍和蟠龍還要威武雄壯,一個身子下去,把大半瓊林都澆濕了。既然是頭一次看見這么大號兒的龍,我肯定舍不得那么快離開。我跟一蝴蝶精似的在樹林里竄來竄去,躲在一棵最大最近的樹下,悄悄眺望它。 見它長了一對鮫人般的鱗耳,又泡在水里將息,我料想這是一頭司水的龍。 水龍好!若能養(yǎng)這么一只神龍,讓它載著飛行,恐怕能上天下地,俯仰間穿過全天下的江河湖海,恐怕威風到臉都得笑抽筋。不過,就看太師尊供著它的模樣,簡直跟我們拜滄瀛神一般虔誠。想騎它,略有難度。 坦白說,這龍就跟一挑擔的松腰帶似的,相當無趣。我在樹后頭從黃昏熬到天黑,它竟一直保持著同樣姿勢臥那兒,閉目休息,眼皮都沒動一下。我估摸著它已入睡,于是膽子也越發(fā)肥大,往前走了幾步。見它還是沒反應,我對玄月打了個響指,提著袍子,踮著腳尖,跟做賊似的溜達到它旁邊。 我伸長了脖子颙望它,發(fā)現這龍真真是個龐然大物,猶如泰山壓頂,鱗片如冰,微光凜冽,一個頂我兩張臉大。若我和玄月加起來當甜點,恐怕塞它牙縫兒都不夠。 它受的傷確實不輕。盡管它用尾巴蓋住大半,但露出來的部分,還是深得觸目驚心。而且,因為它的身體實在太大,傷口無法完全浸泡在湖水里。它在睡夢中也皺著眉,肯定很疼。我輕輕地運氣,引湖水向上,澆在它的傷口上。 很快,傷口處有冰霧騰升。我們以水療傷生效時,也是同樣的反應。果然,我們大溯昭氏是受神庇佑的水之一族。于是,我繼續(xù)縱水為它療傷。只可惜這家伙實在太大,沒過多久,我便覺得體內靈力不夠用,轉過腦袋,想要讓玄月幫忙。 扭頭之時,我又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龍不知何時醒了。它正轉過腦袋,睜眼地凝視著我。此刻,天是無垠深邃藏藍,玉樹繞湖畔,輕煙抹青山,一輪涼月高懸西天,仿佛冰盤浸泡在深海之中。這龍的眼眸竟也是發(fā)亮的銀白,冷冷地看過來,簡直比寒湖月影還要瘆人。 我應變能力還是有幾把刷子,和它一對上眼,立馬從坐地改跪地,老老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龍神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