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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連擺手:“不不不不不,我跟別人一起來的!” 他卻像根本沒聽見,朝我步步逼近。就在他的手又一次快碰到我時,另一只手將他的手打了下去,然后,一個紅裘公子轉(zhuǎn)過頭來,朝我微微笑道:“別這樣嚇壞人家。這位妹子,你還好吧?” 這笑容真是與黑衣公子大不相同,我見猶憐,卻又嫵媚萬千。 望著那張臉,我真是立刻就醉了。那紅裘公子不緊不慢地走過來,雙手撐著膝蓋,沖我眨眨眼睛,一張小臉簡直比花還艷麗:“妹子,你若是一個人住,可會感到寂寞?把我?guī)ё甙?。我絕對不會給你添亂,讓你夜夜畫樓春宵無憑,日日醉解蘭州夢去……”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是捧著臉,癡癡地欣賞美人臉,笑道:“好啊好啊好啊?!?/br> 紅裘公子正欲牽我手,卻聽見“砰”的一聲,煙霧四起,他和那黑袍公子都煙消云散,出現(xiàn)在地上的是一只紅狐貍,和一只黑蝎子。 然后,我的后頸領(lǐng)口被人拎住,往后拖去。 傅臣之垂下腦袋,捏住我的臉頰:“小小年紀不學好,就學了和狐貍精琵琶精調(diào)情,還好你沒什么錢,不然還真打算把這兩只買回去排遣寂寞不成?” 我悲痛地揮舞著雙手:“痛!哥!哥哥!大哥!我錯了……” “跟我回去!今天閑逛到此為止!” 在拖我回去的路上,我才發(fā)現(xiàn),哥哥其實才是真正有幾分姿色的人。短短半條街,來搭訕他的妖精,竟高達十七只,其中十三只是母的,四只是公的,有十只都說愿意賤價賣給他,為他做牛做馬。 當然,如我所料,傅臣之一個都沒搭理。不管她們?nèi)绾蚊黜撇A,靨輔承權(quán),丹唇外朗,皓齒內(nèi)鮮,他都不曾動搖,始終目不斜視,就跟一斷袖似的。 當然,盡管態(tài)度是正言厲色了些,哥哥還是非常疼愛我?;厝ヒ院?,在我的哀求下,他又一次為背了黑鍋,幫我抄寫胤澤讓抄的《禪藥要術(shù)》。 幾天后,任務(wù)完成,胤澤也剛好從下界回來,我拿著厚厚的成果去尋他。打聽到他正在臥房休息,我心想這正是個好機會,可以把東西放門口就金蟬脫殼,這樣他根本沒心思檢查,也便不大可能發(fā)現(xiàn)有人代我抄寫。 抵達胤澤房門前,我推開一點門縫,想看看他是否已經(jīng)睡下,不想里面輕煙冉冉,瑞腦香散,鮫人淚水凝成的珍珠臺上,螢燈晃晃,胤澤正側(cè)臥于躺椅,低頭輕啜土地靈那買來的美酒。 而他的身側(cè),有一名紅衣女子正坐在他身側(cè),紅色裘裙?jié)M滿覆在地上,額心的花黃下,一雙媚氣的狐貍眼不斷朝他暗送秋波。 之前被那紅狐貍精誘惑過一次,那迷人的眼波一直令我難忘,因此,我不過片刻功夫,便反應(yīng)過來這是一頭母狐貍。她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手指卻欲拒還迎地在自己衣領(lǐng)上勾勾扯扯,偶露香肩鎖骨,又快速覆回去。 這一情景之艷麗,恐怕尋常男子看了七魂都會去了六魂,早已飛撲過去,但胤澤只是勾著嘴笑了笑,溫柔又狡黠,仿佛看透了她這一小把戲。然而,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不是對這母狐貍說的:“看夠了么?!?/br> 我收緊雙肩,結(jié)巴道:“師、師尊,我、我罰抄完了。” “拿進來?!?/br> 我只能硬著頭皮推門進去。胤澤把那狐女趕到一邊,接過我遞上的一疊紙,快速翻看了幾頁,又丟回我手中:“回去重新抄。” 我道:“為何???” 胤澤道:“并非你自己寫的。我未加量,只讓你重新抄,你還問我為何?” 屋內(nèi)煙霧繚繞,胤澤的臉眉目如畫,清遠美麗,與那狐女花枝招展的妖嬈樣兒,形成了鮮明對比。 原來,師尊之前在浮屠星海說對狐女“普通了解”,指的便是這種了解么?此刻,我聽見那狐女捂著嘴,輕輕地笑了一聲。 雖然聲音不大,但她那拼命掩嘴的樣子,竟莫名令我有些惱怒:“讓別人抄又怎么了?那是我哥哥,他抄我抄,不一樣么?!?/br> 說完后,連都被自己嚇了一跳。我一直是大家眼中的乖丫頭,還極少這樣拉長了臉頂撞人,即便是以前當小王姬時,也未曾如此。 師尊長時間的沉默,讓我清楚明白,這下自個兒真是怕死的遇見了送葬的,觸了大霉頭。 誰知,他竟絲毫不動怒,只是平淡地說了一句:“洛薇,你是要與我對著干么。” 我心中很是害怕,卻還是理直氣壯道:“徒兒不是和師尊對著干,徒兒什么都沒做錯,為何要抄那么多字?” 胤澤道:“那你當時為何不反駁?東窗事發(fā),方來狡辯,你不覺得遲了么?!?/br> 狐貍精果然不辜負狐貍精的名頭,從來不學正房夫人當和事佬,只是兩袖清風地站在一旁,不時被我們的對話逗笑一下。 而師尊,他方才對這狐貍精笑得如此溫柔,現(xiàn)在對著我卻冷得像塊冰,這讓我心里更有一股火氣。 我道:“我哪敢跟您反駁???您這么兇,反駁您不是自找死路么?” 胤澤終于有些惱了:“洛薇,我念你年幼叛逆,今日便不和你計較。若是換了別人,早就被逐出師門了。給我去禪房跪著,未經(jīng)我允許,不許任何人探望,不許出來!” 我顫抖著握緊雙拳,狠狠把那疊紙往地上一扔,摔門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