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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傍晚,白萱瑤忽然跑來了這里。 言若凝心里瞬時慌到不行,經(jīng)過上回那一遭,若非出了事,白萱瑤應(yīng)不會來找她。 白萱瑤和她說:白落寒受傷了。而且不是輕傷。 那個揮之不去的噩夢,熟悉的畫面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言若凝心口一滯,險些沒了呼吸。 她這早晨就開始的不安預(yù)感,還真是靈。什么時候好事也能預(yù)見便就好了。 前去魔界的路上,白萱瑤大致說了一下情況:白落寒昨夜沒有直接回魔界,先去了趟幽都??汕刹磺桑陔x開的途中,碰著了風神。 那位、上次在幽都想殺夢無影又傷了冷心濯的風神。 沒有任何緣由的,他們打了起來。 風神已是修為萬年的上神,靈力高深,本就不易對付。按照正常情況來講,白落寒能輕而易舉地打敗他。只是他此番在章尾山的毒還沒有全部解除,前些日子又為了言若凝將內(nèi)丹給了她,靈力折損,這樣硬碰硬,稍不注意便是送命。 慶幸。他殺死了風神。 不過自己也受了重傷,拖著傷殘的身軀回到魔界的時候,昏了過去。情況并不是很樂觀。 夢無影看出言若凝的擔心,在聽完白萱瑤的話后,忙寬慰她說:“內(nèi)丹離體,少說也要失掉七成修為,法力會潰散。他只是受了傷,還將風神給殺死了,已經(jīng)很難得了?!?/br> 言若凝腳步頓了頓,側(cè)頭看著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不禁惱道:“你這算是在安慰我?他若真有什么性命之憂,你是不是又要說,能殺死風神也算是為蒼生除害,沒有白死?” 夢無影一噎。 走了兩步,他又跟上言若凝,“我就是這樣說說嘛。你別憂心,有冷翎桑在,有我?guī)煾冈?,他不會出事的?!?/br> 言若凝偏過眼,沒有忍住,掉出了眼淚。 可是……他最后不都死了么? 冷心濯與他反目了,那個最能護住他的雪南玉,自始至終都沒有蹤影。 此前幾回,單看雪南玉對白落寒的態(tài)度,言若凝能肯定,雪南玉是很疼愛白落寒的。她都想懷疑,這雪南玉是不是也被換了一次魂,是前一直沒把白落寒當回事,重來一次才知道珍視。 “嫂子,你先別擔心,其實并無性命之憂的,只不過他自個兒此番遭了罪,會難受幾天罷了?!卑纵娆庌D(zhuǎn)過頭,同樣寬慰了她兩句。 言若凝此刻不想說話了。 白萱瑤見她神色并未緩和,意識到自己興許也說錯了話,忙又乖乖閉緊了嘴。 直至步入后殿,瞧見了站在門外的冷心濯,言若凝心里才松緩了幾分。只是此刻從另一邊的轉(zhuǎn)角處,碰見了一人。白萱瑤朝人看了一眼,用著很輕很低的聲音說了一句:“他怎么來了?!?/br> 言若凝眸光一頓,驚愕萬分。 這是……天帝? 天帝似乎沒有過多心思瞧他們幾眼,目光只落在冷心濯身上,三步并作兩步走上了前,急切地問:“落寒如何?” “還未醒過來?!备糁婕?,看不清冷心濯此刻神色,只是她接話猶疑了片刻,想來也是有幾分吃驚的,“已經(jīng)著人去天山告知公主。” 天帝不多問,輕輕理開了袖子,手腕伸過去,“不必等靈清了,用我的血?!?/br> “這——”冷心濯看了眼身側(cè)侍女,遲疑不決。 天帝緊接著又問:“不是效果能更好嗎?” 冷心濯微微點頭,“嗯,的確能好得更快些?!?/br> 血? 言若凝眉頭緊蹙,是要用血入藥嗎?什么叫做、用他的,比靈清公主的好? 天帝不再多言,從冷心濯身側(cè)侍女手里拿過匕首和小碗,直接劃過自己的手心,滴了大半碗血進去。 “我先去看看他?!彼呕刎笆祝z毫沒有顧及自己手心還在淌血,邁步走了進去。 言若凝靜步看著冷心濯,只覺得百般奇怪。而冷心濯似乎是刻意回避了她的視線,輕聲吩咐了侍女幾句話,便跟著走進去。 “走了,先去看看?!眽魺o影拍了拍她的背。 言若凝張了張口,本想開口問他一句,卻沒有問出口,再次邁動了腳步。步入房中,她一雙眼掃過床榻,看清了渾身上下沾滿血污的白落寒,敞開的衣襟下,脖頸上還有殷紅的血漬不斷往外滲出。那身白衣,都已看不清原本的顏色,被染作了紅色。 言若凝心里一陣抽痛,腦中下意識地浮出了那個可怕的噩夢。當時的他,若穿的不是一身紅衣,怕也是比此番要糟糕百倍的情景了。 她咬緊唇,腳步一動,卻被夢無影一把抓住。 夢無影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沖他搖了搖頭。 ? “傷口需要用藥嗎?”天帝坐到了床榻邊,開口輕聲問了冷心濯一句。 “要等——” 冷心濯剛啟唇,閉著眼睛的白落寒忽然間迷迷糊糊哼了一聲。 “爹……阿爹……”他含糊不清地喊著。 天帝摸了摸他放置在邊上的一只手,低下頭柔聲喚道:“落寒?” “阿爹……”白落寒抓住天帝的手,整個人此刻便如溺水之人抓住了能救命的繩索一般,死死不肯松開,嘴里重復不斷地一直喊著“阿爹”。 言若凝心里又是一抽。他爹早已故去多年,如何還能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都這般年紀了,卻還會想著念著他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