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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虛睜著眼,三兩步晃到戚瑤身邊,半倚著化界臺,將人上下打量。 戚瑤當(dāng)著他的面,皺了皺鼻子。 那街上游手好閑、拿人取笑的紈绔子弟,也俱是這般形容。 戚瑤恨透了這番做派。 年輕仙師探手過去,欲挑戚瑤下巴: “挺好看的小姑娘,別總苦著張臉。來,給爺笑一個。” 戚瑤偏頭躲開,順道向旁側(cè)讓了半步。 于淵當(dāng)即喝止:“徐令,你成何體統(tǒng)!” 徐令并不睬他,他盯著自己的指尖,好脾氣地等了一陣,見戚瑤還是一臉冷相,便收回手,背到身后: “不笑?行?!?/br> 他側(cè)過身,將臉伸了過去,歪著頸子從下往上看戚瑤: “那爺給你笑一個。” 他說著,當(dāng)真綻出一個燦爛的笑。 四月的芳菲盡在此處了。 戚瑤掀起眼皮,看到徐令精致的五官,和他身上散發(fā)而出的光。 呼吸越來越急促。 不過,不是心動,而是惱羞成怒。 錚—— 徐令笑著笑著,忽覺頸間一涼。 戚瑤抬手抽出化界臺中心的劍,架在徐令咽喉。 她的眸色如劍光一般寒涼刺骨。 徐令低下頭,從劍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眼。 江遠(yuǎn)辭聞聲抬眸,一看之下,險些失了仙人風(fēng)度,呼出聲來。 玉階上的諸位仙師也是一怔。 于淵上半身前傾,神色晦暗不明。 那可是長生劍。 玉清仙尊的長生劍。 仙界有一句古老的祝詞:手持長生劍,問鼎九重天。 玉清仙尊身殉后,長生劍無主,無數(shù)仙界大能慕名前來爭搶此劍,以于淵為首的琢光宗眾修也曾多次嘗試,試圖讓神劍歸順于己。 然而,他們之中并無一人成功。 自玉清之后,整個仙界,再無人能拿起此劍。 直到今天。 那么多金丹大圓滿,甚至元嬰期的真君都做不成的事,這個沒有一絲仙緣的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徐令的酒醒了大半。 他看著劍身上的自己,忽然空手去奪長生劍。 指尖挨上劍刃的瞬間,一片灼目的金光爆出。 戚瑤瞇起眼,端著劍柄,硬生生沒有動。 徐令向后跌了半步,透明的金色光罩籠在他身周,光罩之下,挨過長生劍的手指正一滴一滴淌著血。 金光源自他金丹品級的護(hù)身罩。 他已成金丹多年,卻還是沒有資格觸碰長生劍。 徐令抬起溢血的手指,放到唇邊輕輕吮了一下。 嘴角沾染上一點猩紅。 于淵瞧準(zhǔn)時機(jī),吩咐階下弟子道: “快,把你們小師叔給我拖上來?!?/br> 兩名弟子一邊一個,架住徐令手肘,徐令向后跌了半步,目光卻始終定在一點,沒有絲毫偏差。 他的眼好像粘在了長生劍上。 戚瑤一路望著徐令上了玉階,這才翻手將長生劍插回原處。 劍入石臺之時,她整個人都向前踉蹌了一步。 唇角微微發(fā)抖,白得發(fā)青。 她實在是沒有太多氣力了。 徐令一沾到交椅就合上了眼,整個人靠著交椅把手,抬起一只手支著額角,半夢半醒。 于淵掃了他一眼,又轉(zhuǎn)過頭俯視戚瑤: “方才,我們還有一件大事沒有說完?!?/br> 戚瑤聞聲抬眸,目光從化界臺邊緣掃到長生劍身上。 她并沒有攢足勇氣直視于淵。 或者說,直面他的發(fā)落。 于淵沉吟一陣:“遠(yuǎn)辭?!?/br> 江遠(yuǎn)辭欠身行禮:“弟子在?!?/br> 于淵:“你既將人撿回仙界,為師便不會再將人趕下凡世去?!?/br> 他念著長生劍的傳說,若戚瑤真有通天之力,說不定能救搖搖欲墜的琢光宗于水火之間。 至于如何將這份或許存在的力量挖掘出來,于淵一時還沒有頭緒。 他轉(zhuǎn)向另外七位仙師:“諸位?” 七位仙師齊齊別過頭去。 傳說畢竟只是傳說,宗主將希望寄托于傳說之上,實屬病急亂投醫(yī),他們可不敢貿(mào)然接這個爛攤子。 若許了那孩子到自己門下,數(shù)年之后她如化界臺所言一事無成,自己不僅沒法交差,搞不好還要成為琢光宗的千古罪人。 而且,按每位仙師八位緣者之?dāng)?shù),戚瑤本就是多出來的那個。 雖說琢光宗家大業(yè)大,并不會少戚瑤一張鋪位,但,一想到她那體質(zhì),每座峰都霎時變得擁擠起來。 徐令在推諉聲中牽起唇角,接著,清了清嗓子。 “咳?!?/br> 他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場諸位聽到了。 他再次成為全場的焦點。 徐令抬起支額角的手,頭顱失去支撐而向前一點,額發(fā)在眼前晃啊晃。 他舉著那只手,醉眼朦朧,像是在說酒話: “諸位師兄師姐不必為難,我攬月峰清凈,九百九十九間宮宇室室皆空,她——” 徐令說著,用指尖點了下戚瑤。 “她可以一天換一間房住,天天不重樣?!?/br> 他這話,就是要邀請戚瑤去他的峰。 于淵皺著眉瞧徐令,不置可否。 江遠(yuǎn)辭急急抬眼,欲阻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