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穿過樹影的風變得更加沁人心脾,空氣里的芳香味更濃,好像有一只大手在將天地間的清氣向這方小小的山頂推。 眾人身側(cè),一時靈氣充盈。 受大環(huán)境的影響,更多人的蒲團開始有了動靜,這樣一日下來,等到日落時分,幾乎每個人都催開了一兩片花瓣—— 除了戚瑤。 對此結(jié)果,她并不感到意外。畢竟,昨日化界臺已經(jīng)預(yù)知出,她未來十年都將一事無成。 她受挫的日子多了,這一天的失意算什么? 習慣就好。 關(guān)河宣布完下課后,便乘云飛走了;邵棠的花瓣開了五片之多,同僚們都在羨慕地圍觀。 只有戚瑤和許夢婉沒上去湊熱鬧,一個坐得遠遠的,一個站得遠遠的。 戚瑤看著許夢婉攥緊拳頭的背影,覺得她要是當場上去把邵棠的花瓣給全揪了,都不奇怪。 還好許夢婉咬著嘴唇忍住了。 天色已晚,眾人三三兩兩結(jié)伴下山,許夢婉路過戚瑤身邊時,特意大驚小怪了一句: “你怎么不走,是不是沒人陪?” 她扯著嗓子,周遭的人紛紛回頭來看。 戚瑤面無表情:“你先走?!?/br> 她的聲音很低很沉,許夢婉以為自己戳準了她的痛點,硬是站在原地不走了。 戚瑤沒再說話,許夢婉得寸進尺,抬手去戳戚瑤臉上的淤傷。 戚瑤稍稍偏頭躲過。 許夢婉戳了個空,干脆擰了她一把,嗤笑道: “你看你現(xiàn)在,孤獨低賤得像條狗?!?/br> 她擰得挺痛的,但戚瑤沒出聲。 下山的眾人已經(jīng)走遠了,許夢婉還在那里笑。 這時,一塊黑影落在二人之間,起先只有銅錢大小,而后逐漸擴大,將二人籠罩其中。 第6章 繁華仙市賽人間 所謂三十三門 江遠辭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來遲了,阿瑤?!?/br> 許夢婉難以置信地仰頭,戚瑤拍了拍膝上的土,起身: “不遲,師兄,剛剛好。” 江遠辭駕著白鶴降落,人站在白鶴一側(cè),手還搭在白鶴背上。 他看了戚瑤一陣,聲音驀地放輕放軟:“怎么不開心?” 戚瑤沒說話,只是有意無意地瞥了眼許夢婉。 江遠辭這才注意到這山頂上還有旁人,他乍然抬眼,眸色驟變。 迎著他的目光,許夢婉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向后跌了半步: “接……接引使師兄,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br> 她硬邦邦地向江遠辭深鞠一躬,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江遠辭隨著那落荒而逃的人轉(zhuǎn)過臉去,下頜線繃緊,拉出極好看的弧度。 他用食指點了下許夢婉,側(cè)頭問戚瑤:“是不是她對你不好?” 戚瑤搖頭:“沒有。師兄,我們走吧。” 二人乘風而起,由高空望見許夢婉踉蹌下山的背影。 孤獨低賤得像條狗的,還不知是誰呢。 額發(fā)飄過耳際,戚瑤的心尖倏而松快了不少。 江遠辭望著天邊的彤云,朗聲笑道:“阿瑤,師兄帶你去個好地方?!?/br> . 白鶴乘著夕陽余暉,降落在某處峽谷之中。 峽谷極窄,兩邊山壁又光滑陡峭、高聳入云,似是有巨斧將大山從中間整齊劈開的一般,由谷底向上望去,只能望見細細的一線天。 一座牌坊橫亙在峽谷之間,兩邊檐角嵌入石壁,牌坊正中刻有灑金的大字,“賽人間”。 兩人一鶴,正立在牌坊之前。 牌坊之后,是繁榮的仙界集市,筆直的一條街上琳瑯滿目,一眼望不到邊。 江遠辭偏頭向白鶴:“抱歉鶴兄,仙獸不準進入集市?!?/br> 白鶴將頭埋在他懷里磨蹭了一陣,才戀戀不舍地退到陰影中。 江遠辭目送白鶴:“它挺愛撒嬌的。” 戚瑤微微挑起眉梢,便聽江遠辭道:“阿瑤,我們?nèi)デ魄瓢??!?/br> 仙界集市跟凡世的大同小異,只是過往的行人與支攤的小販,皆是衣冠楚楚的仙門弟子;路人目不斜視,擺攤的也不屑吆喝,塑像一樣清冷的臉上寫滿了四個大字,“愛買不買”。 二人隨著人流,慢悠悠地向前走。 江遠辭:“如今仙界百家爭鳴,每一門皆有所長?!?/br>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一根根點過:“專攻制丹的丹修,研究藥草的醫(yī)修,以樂器為刃的音修,免除七情六欲的無情道……” 他收回手指:“咱們琢光宗算是劍修,但修劍不鍛劍,修得是劍法和招式。早年間,還有同門在此兜售自創(chuàng)的劍譜,后來因為太過晦澀難懂險些叫人砸了攤子,再后來,就沒有同門來做這檔子生意了。” 戚瑤稍稍點頭。 江遠辭轉(zhuǎn)頭向著某方: “平日練手的劍可以到這里來買,陪伴一生的傍身劍則要到名山大川中憑緣分去尋。” 戚瑤隨他看去,只見不遠處有個破破爛爛的攤子,說是攤子,其實就是一塊舊布鋪在地上,布面擺著幾把長劍,劍后蹲著個面黃肌瘦的年輕弟子。 若不是江遠辭介紹,戚瑤差點以為仙界也有沿街乞討這一行當。 江遠辭依然看著那位滿面窮苦的仁兄: “他是專門鍛劍的劍修。鍛劍很耗財力精力,這種宗門一般會傾盡所有去賭幾塊精鐵,吃穿用度便會苛刻幾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