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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戴面具,下半張臉便用手中的花枝遮擋住—— 他手中的花也是芍藥,只不過還是含苞欲放的花球。 花球之上的眉眼極其好看,與鬢邊花葉并列著,竟也不失顏色。 他的確生得極美,但戚瑤對他卻沒有什么好印象—— 她即將被他處置,以一種未知的殘忍手段。 戚瑤這樣想著,抻直背脊的同時,默默攥了攥冰涼的手指。 二人隔著長階對望。 少傾,貴人手腕一沉,用來遮面的花球輕輕一晃,臺上人完整的容顏現(xiàn)了出來—— 那雙眉眼明明已經(jīng)足夠好看了,但在這張臉上,并不顯得出彩。 他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看著戚瑤,就已是驚艷到叫人失語的程度。 戚瑤呼吸一滯。 她如今的心情,不是一句輕飄飄的“意外”就足以形容的—— 她覺得自己就像在做夢。 “怎么,閑雜人等都走干凈了,還不喚一聲小師叔么?” 徐令在高臺上笑得混賬。 “師叔?!?/br> 戚瑤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缺斤少兩地喚了一句, “您打算怎么處置我?” “嘖,雖然這里是刑令嚴苛的千歲樓,但你‘師叔’都喚著了,我哪里舍得處置你?” 徐令拿起一邊的花剪,斜斜地剪了刀花莖,隨手將其插進高瓶。 那高瓶中已有滿滿一束白芍藥。 他用手指撥了下花瓣: “修剪花枝可以靜心。” 戚瑤盯著顫動不已的花瓣,沒有答話。 “話說回來,” 徐令將手搭在膝頭,“小師侄,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戚瑤舉了舉手中的青云劍: “劍尖崩了,來仙市修,不慎誤入歧途。” “哈,那倒的確是歧途,” 徐令笑了一聲,“你既要修劍,那我便送你回去仙市吧?!?/br> 徐令作勢捻印,忽又想起一事: “對了,你的回合我去看了,打得很好。” 他說得漫不經(jīng)心,卻足夠戚瑤意外。 本著禮尚往來的傳統(tǒng)美德,戚瑤也破天荒地關(guān)心了他一句: “你在這里不戴面具,不怕被旁人認出?” 黑市里的情報頭目,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名聲。 徐令笑了:“認出又何妨?” 隨著那聲輕笑,四周清風(fēng)驟起,眼前之景忽然變幻。 . 徐令很貼心地將戚瑤送到了一處劍攤前。 這劍攤不是戚瑤曾經(jīng)光顧過的、寒酸的那處,它位于第二道牌坊后,專為三十三門的弟子服務(wù),貴氣堂堂。 戚瑤將青云劍和手里的靈石一起遞了過去。 攤位后的弟子用眼一瞧,抬手抵住她的劍身:“不夠?!?/br> 這樣的話,在她流亡諸國時,曾聽到過無數(shù)次。 戚瑤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是她給出的靈石不夠。 可這已經(jīng)是她全部的家當了。 落魄的回憶在她的識海中重演,她有些窘迫,登時收回劍,低頭想走。 剛剛邁出一步,她的臂彎就被一個人勾住,推了回去。 清朗有力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這些,夠了嗎?” 隨著一陣叮咚之聲,戚瑤看到—— 一只修長的手抓了一大把五顏六色的上等靈石放到攤位上,靈石璀璨,晃得人睜不開眼。 第15章 游園會暗潮洶涌 她不做千金很多年 攤位后的弟子被嚇了一跳。 “啊,遠辭兄,久仰久仰?!?/br> 他從一堆靈石中擇了兩枚小的出來,攥在手里, “這些便足夠了,其余的,還請收回。” 江遠辭沒有動作:“沒關(guān)系,都收著吧。我花錢……” 他說到這,垂眸瞧了戚瑤一眼: “解心疼?!?/br> 戚瑤全然不知所措。 江遠辭親自動手,從她懷里抽出青云劍,再次遞了過去: “好好修,我待會過來取?!?/br> 攤后的弟子連聲應(yīng)是。 戚瑤不自覺地抓緊衣角,始終沒敢抬頭。 江遠辭:“走吧。修劍時間很長,咱們先去逛逛?!?/br> 戚瑤落后江遠辭半步,兩人慢悠悠地向前走。 江遠辭不自覺地側(cè)過頭來,瞧了她一眼又一眼: “想要點什么,就開口說,師兄都給你買。師兄……好好給你賠個不是。” 他心里實在沒底,短短一句話的光景,他看了戚瑤十二眼。 戚瑤的情緒翻涌得厲害。 靈力倒流時的痛苦,誤入黑市時的無助,千歲樓被捉時的恐懼,還有那么多的后悔,通通揉在一起,變成難以拆解的一團。 若不是在凡世受過更多的苦,她此時定會委屈地紅了眼睛。 還好她現(xiàn)在,只會說那三個字。 “對不起?!?/br> 聽得江遠辭心頭一緊。 難得的,她繼續(xù)說了下去: “我……不該頂撞師兄的,實在愧疚,不知師兄可否愿意原諒……” 她磕磕絆絆地,終于說完了在心底醞釀了許久的話。 “自是愿意的,” 江遠辭整個人都立了起來,就像一朵剛剛被澆過水的花, “我來的路上,還擔(dān)心阿瑤怨我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