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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垂花宗的集合令。集合令響,全體弟子都必須趕到高堂之前。 扶柳掃興地撇撇嘴,臨走之前,還不忘給徐令拋了個媚眼:“徐公子,等我?!?/br> 隨著“砰”的關(guān)門聲,徐令貼著墻角,軟軟地滑坐到地面上。 這簡直是劫后余生。 他神色木然地盯著墻角,想是被扶柳折騰得不輕。 徐令氣力已竭,修為不濟(jì),戚瑤輕輕一掙,就掙脫了他的禁制。 她化回原身,想扶徐令起來。 豈料她剛剛站穩(wěn),就被徐令吼了一聲。 “站遠(yuǎn)!” 所謂的“吼”,其實(shí)也是有氣無力的,可他語氣極重,這一句,就將戚瑤嚇得一抖。 他從未這樣對戚瑤說過話。 戚瑤垂下眼,看到徐令泛紅的臉和額角繃起的青筋,一連退了三步。 徐令合著眼,兩手失控地扒著胸前的衣襟,粉紅色的胸膛袒露在空氣之中。 戚瑤別扭地將目光轉(zhuǎn)向一邊。 徐令喘出幾個字:“站,站到對面的墻角里去?!?/br> 戚瑤從未如此聽話過。 她快速退了過去,皺眉道:“師叔方才不是服用了抑制的藥物?” 她看著徐令吃的,怎么他如今反應(yīng)還是那么大? 徐令緊貼著墻壁:“垂花宗……的蠱術(shù)太過強(qiáng)大,那藥……嘶……無用……” 戚瑤聽著,心頭咯噔一聲: 抑制的藥無用,也就是說徐令一直都受著迷藥的折磨,那方才扶柳貼身近打之時,他該是如何挨過的啊…… 徐令將戚瑤支到對角后,張手召出清流劍,二話不說,就沿著自己的手腕一劍一劍整齊割下。 血熱熱地涌了出來,沿著他素白伶仃的手腕淌下,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戚瑤看得心悸:“師叔……” 徐令:“不要過來!” 他立起清流劍,他的血順著劍鋒蜿蜒而下。 戚瑤當(dāng)真一步都不敢動。 徐令將割破的手垂到一邊放血,握住劍柄的手指脫力,清流劍只被他丟開一點(diǎn)點(diǎn)。 他合上眼,歪坐在墻角:“賢侄……” 戚瑤堪堪捕捉到他虛弱的一句,應(yīng)道:“在?!?/br> 徐令蚊子哼哼:“你把地上的縛仙索拿過來。” 他說的,就是方才被扶柳丟在地上的那條。 戚瑤乖乖撿起縛仙索,走回到徐令身邊。 徐令脫離墻壁支撐,立起上半身:“綁住我?!?/br> 戚瑤拿著縛仙索不知所措。 徐令原想把戚瑤變回玉扳指,可他如今的身體狀態(tài)實(shí)在支撐不了這等法術(shù)。 于是,他睜開眼,啞聲道:“我這樣,對你不好……” 他仰頭看著戚瑤,目光幾近哀求:“綁住我,求你了?!?/br> 第35章 探垂花向死而生 我就在這守著師叔,哪…… 戚瑤只得照做。 徐令身上有傷, 她不敢捆得太扎實(shí),只將縛仙索從他的膝彎繞過一圈,抽緊, 又在他的胸膛前捆了幾圈,松松地綁住他的手臂。 戚瑤每次俯身過來, 徐令的身體都忍不住想向她湊去,可他克制著本能, 生生咬得下唇溢血。 “好了?!?/br> 戚瑤站起身。 徐令喘出一口氣:“多謝。你回墻角去吧。” 戚瑤垂眼看著他:“師叔,我同你近一些,你是不是能好受一點(diǎn)?” 她難得主動關(guān)心徐令一次, 徐令簡直受寵若驚。 可他的理智還在與欲/望激烈斗爭。 于是, 他一邊點(diǎn)頭, 一邊說了聲:“不……” 他連聲線都在顫抖。 戚瑤:“師叔睡一覺吧, 睡一覺就好了?!?/br> 她說著, 走到徐令身邊,貼著他的肩膀坐下:“我就在這守著師叔,哪里都不去?!?/br> 僅是這樣禮貌的接觸, 就足以讓徐令舒服太多。 他的身體因放血而漸漸虛弱下去, 藥效漸輕。 他聽話地閉上眼,一遍遍默誦經(jīng)文。 戚瑤轉(zhuǎn)過頭,望著漆黑的墻角。 她覺得有些冷, 越想就越覺得毛骨悚然—— 她忽然發(fā)覺,徐令的一切, 都是偽裝出來的。 就像此次佯投垂花宗一樣,此時此刻,全仙界一定正因?yàn)樗龑懡o邵棠的那張字條而大為震動,徐令的“叛徒之名”一定早已傳遍了四海。 用不了多久, “君子們”就將打著“捉拿叛徒”的旗號殺來垂花宗,在他們的憤怒之下,徐令連根骨頭都不會剩。 而他從前的惡名,也都是這樣得來的。 在垂花宗這幾日,戚瑤與徐令形影不離,她親眼所見—— 表面上的“老煙槍”沾了幾根煙絲就差點(diǎn)把肺都咳出來,傳說中的“天下第一風(fēng)流客”被堵到墻角上下其手。 而這些偽裝,明明只要她像如今這樣,靠近徐令一點(diǎn)點(diǎn),就可以全部撕下的。 可是她沒有。 世人都沒有。 他們只會謾罵徐令,欺辱徐令,動不動就把他綁在白玉柱上,用鞭子抽,然后血淋淋地昭告天下,說他離經(jīng)叛道、冥頑不靈。 但奇怪的是,徐令卻似乎求仁得仁,樂在其中。 這一點(diǎn),戚瑤還沒能想明白。 她低下頭,看著身邊呼吸漸穩(wěn)的人。 她一條一條拂去徐令身上的不實(shí)罵名,發(fā)現(xiàn),剩下的,只是一個傷痕累累的小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