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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修宴貶低聞人瑾時,阿洛氣得渾身發(fā)抖,要不是她還有理智,一定會反駁回去。 只不過這時候顧修宴明顯在氣頭上,面對一個身強體壯又陰晴不定的男人,她這邊不僅有沉睡的女兒,自己肚子里還揣了一個,暫時退讓才是最好的選擇。 見阿洛不言不語,顧修宴臉上的怒氣稍斂。她的沉默被他當做無形的默認,望著她隱隱發(fā)白的小臉,他突然放輕了語氣,憐惜道:“嫣兒,你嫁給他這些年,一定受苦了吧?” 阿洛仍舊不說話,在他的注視下又退了一步。 “你后不后悔當年沒有嫁我?”顧修宴終于問出這個心底最深處的問題。 他期待她說后悔,這樣才能證明,她心里還有他,只是被命運捉弄才無奈離開。 阿洛并不想回答他,可就在這時,懷里的小穗穗揉著眼睛醒來了。 小家伙睜著小鹿似的大眼睛,瞧了瞧娘親,又扭頭看了看娘親面前的陌生男人,一臉懵懂。 “娘親,這個叔叔是誰呀?”小丫頭奶聲奶氣問著,又張著小嘴打了個小哈欠,嘟囔著說,“穗穗想爹爹了,爹爹怎么還不來接我們回家?” 阿洛低頭安撫女兒:“穗穗再睡一會兒,爹爹馬上就來了。” 幾年不見,阿洛出落地更美了。臉龐明艷動人,許是成了母親,周身縈繞著溫柔似水的氣息,與女兒湊在一起說話時,神情里滿是柔情。 被這一幕刺痛了雙眼,顧修宴驀地想到自己唯一的兒子,顧庭燕。 顧庭燕是早產(chǎn)兒,那時蘇白薇懷胎八月,因為他去了一次表妹房中而大鬧,不慎摔倒生下了不足四斤的燕兒。 或許這是老天在告訴他,燕兒注定無法擁有一個好母親。蘇白薇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別提撫育一個身體病弱的孩子。 在她手里,燕兒幾次垂危,后來顧修宴干脆將燕兒送給表妹撫養(yǎng),才讓那孩子艱難地活了下來。 定定瞧著小女娃白里透紅的小臉蛋,顧修宴心中五味雜陳。 假如、假如當初他沒有退婚,而是選擇了蘇洛嫣,他的孩子會不會也這樣健康可愛? 這一刻,顧修宴再也無法欺騙自己。真正后悔的,其實一直都是他。 他猛地上前,一把攥住她纖細的手腕:“嫣兒,如果我說我后悔了,你還愿不愿意回到我的身邊,做我的妻子?” 阿洛驚呆了,她被抓著手,穗穗都有些抱不穩(wěn)。 好在小家伙很懂事,見狀忙自己從娘親懷里滑下來,摟著她的腿,眨巴著大眼睛瞅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兇的怪叔叔。 剛才那話穗穗也聽見了,阿洛還沒來得及回答,小家伙便脆生生道:“叔叔,娘親是我爹爹的,才不當你的妻子!” 顧修宴充耳不聞,只緊攥著阿洛的手,似乎一定要一個答案。 “你、你先把手放開……” 阿洛進退兩難,她現(xiàn)在可以確定這男主一定有什么大病,竟然對她這個女配念念不忘。要是她回答地不好激怒他,到時候娘倆都不安全??梢`心答應(yīng)下來,她又做不到。 正糾結(jié)間,耳邊忽然傳來穗穗驚喜的呼喚:“爹爹?。?!” 阿洛聞聲抬頭,朦朧燈影中,一清俊男子踏著夜色匆匆而來。他身形修長,一襲干凈如雪的月白長袍,在黑夜的映襯下,整個人好似從黑暗中走出的、渾身散發(fā)著光芒的神明。 胸口突然輕輕敲了一下,有種一下子落到了實處的安全感,夾雜著悄然生出的點滴歡喜,匯成一股暖流將阿洛包裹。 聽到女兒的聲音,聞人瑾腳步一頓,迅速快步來到幾人近前。 顧修宴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沉著臉驚疑不定:“聞人瑾?你怎么找過來的?” 穗穗放聲大喊:“爹爹,快揍他,他是壞人,欺負娘親?。?!” 小孩子的嗓音尖銳,刺進在場三人耳中,阿洛倒還好,另外兩人全都變了臉色。 顧修宴是害怕叫人聽見,令他丟了顏面。聞人瑾則驟然冷厲了面目,他眼睛看不見,只能憑聲音辨別位置,心急如焚之下,抬手便往顧修宴出聲的方位打去。 這一擊并未留手,又來得太突然,顧修宴只覺眼前一花,隨之便是一股大力襲來,胸口巨痛,人也跟著一個踉蹌,撞在殿內(nèi)梁柱上。 他靠坐在地呻吟出聲,絲毫沒有料到聞人瑾竟然身懷武藝,即便他在軍中待了幾年,身強體健,一時半會也爬不起來了。 可惜此時此刻根本沒人管他,阿洛撲進聞人瑾懷中,撫摸著他蒼白的臉,連聲在他耳邊安撫。 “阿瑜,別怕,別怕,我好好的,我沒事?!?/br> 他手指冰涼,雙臂緊緊禁錮住她,將她死死摟在懷里,琥珀色的眼眸里全是慌張與懼怕。 阿洛聽見他嘶啞著嗓音,不住喊她的名字,“阿洛,阿洛,我來遲了……” 聽得阿洛心都要化了,顧不得場合,湊上去親親他的唇,輕吻他的眉眼。 這人就和小穗穗一樣,有時候很沒有安全感,在涉及到她事情上尤其如此,比如這次懷孕,明明沒什么問題,他也會萬分小心。 阿洛知道這是聞人瑾在乎她,他愛她到了骨子里,阿洛無法想象哪天自己出了什么事,這人怕不得瘋。 親一親果然好多了,聞人瑾情緒慢慢穩(wěn)定下來,有了些平日里平靜淡然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