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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宮女最后千恩萬謝地離開了,阿洛在一眾下人嘆惋憐惜,仿佛看一個苦命女人的目光中,采完花回到鸞鳳宮。 阿洛心中暗想,她哪里需要可憐呢? 這整座皇宮中,就她過得最舒服了啊。 回來吃過早膳,便有人來通報(bào)國君宣她去御書房。 阿洛梳妝打扮好,帶著一串伺候的宮人浩浩蕩蕩去御書房,走在路上,突然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炎國三皇子,炎辛,也就是那天去城門口接她的人。 這一回再見,炎辛規(guī)規(guī)矩矩沖她行禮,口稱貴妃,對阿洛態(tài)度很恭敬,甚至有些意外的親近。 炎辛大概也是去御書房,一直跟阿洛同行,熱衷于向阿洛搭話。 阿洛看的很清楚,他對她絕對不是見色起意,這時候示好,絕對另有所圖。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并不十分熱情。 剛來到御書房外,伺候國君的宮人便等在門口,見到阿洛忙畢恭畢敬地迎上來,將她請進(jìn)去。 進(jìn)門一看,里面原來人還不少。 之前就說過,國君年紀(jì)大了,老眼昏花,看奏章看久了便頭昏腦脹,他又注重身體,不愿勞累傷神,因此很少管一些國事,大都交給下面的大臣處理。 這會御書房內(nèi)的書案后,便坐著四五個大臣,正在翻看堆在一起的奏章。 老國君坐在他們對面,一般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才會叫大臣遞給自己看。 這里的幾個大臣,都是老國君手下的干將,他自認(rèn)掌控了這些人,便沒有任何隱患了。 可實(shí)際上,當(dāng)他自己不再事事過問、所有事情都交給手下人的時候,也是他權(quán)力逐漸被架空的開端。 炎國的腐朽,正是源于上層的不作為和貪污腐敗,從下至上的層層剝削,才造成后來的大山崩塌。 聽見腳步聲,老國君轉(zhuǎn)頭看過來,沖阿洛伸出手道:“愛妃,過來?!?/br> 阿洛一見他,一雙眼睛便亮了起來,小臉上也漾起了笑意,腳步輕快地奔向他。 老人頭發(fā)花白,面目蒼老溫煦,他干枯的手握著少女鮮嫩如玉的手,就像一只白鳥棲息在枯樹的枝頭。 少女卻絲毫未覺這巨大的差異,她看他的眼神專注而熱烈,仿佛凝視著的并不是一個老頭,而是自己英俊的心上人。 老國君拉著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兩人身形親密依偎在一起,那雙交握在一起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周圍伺候兩人的下人神色如常,對面坐著的大臣們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神情里的驚訝掩都掩不住,明晃晃透了出來。 傳言說貴妃愛慕國君、忠貞不二,他們原本還覺得不信,一個青春正茂的絕色少女,怎么可能愛上六十歲的老頭子呢? 但是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們不得不信了。 那樣深情的眼神,怎么可能裝的出來呢? 貴妃必然深愛陛下,只要見過他們相處,誰都不會懷疑這個事實(shí)。 炎辛跟在阿洛身后進(jìn)門,他倒沒注意阿洛,而是下意識看向幾位大臣,眼神中藏著深深艷羨。 他不像二皇子,野心擺在明面上,也不像大皇子那樣自暴自棄,他是個懂的隱忍和偽裝的人,在外人眼中,他就像個能力不足的孝順兒子,哪怕國君并不看重他,也經(jīng)常來宮中給國君請安慰問。 有時國君也會意思意思丟給他一點(diǎn)小事去干,炎辛每次都十分認(rèn)真地完成,但他資質(zhì)平庸,做事也最多只能做完,并不能做到很好。 因此,反而他是在國君手下做過最多事的兒子,也算是另辟蹊徑了。 這次過來,他一是來給國君請安,二便是馬上就到七月盛夏,依國君的習(xí)慣,每年這時候他都要去行宮避暑修養(yǎng),一般這事都交給炎辛來辦,他因此來問國君,想去哪座行宮休息。 老國君聽完他的話,淡淡地說:“愛妃不喜舟車勞頓,今年便不去行宮了?!?/br> 炎辛傻了眼,今年不去的話,他一個老人家能耐得住這赤焰城的高溫嗎? 何況國君不去了,他這差事眼看也就黃了,他正想借機(jī)撈一筆,如今卻是沒戲了。 炎辛還想再說兩句,爭取點(diǎn)別的差事,國君卻已轉(zhuǎn)過頭去,顯然不準(zhǔn)備再理會他。 “愛妃昨日不是說,要給寡人念書么?就念這些吧?!?/br> 耳邊傳來老人溫和帶笑的聲音,語氣里飽含著是人都能聽出來的寵愛縱容,炎辛抬眼一看,就見國君將他想也想不到的奏章遞到少女面前,仿佛只是給她遞了個玩具那樣輕描淡寫。 不止是炎辛,這一刻,整個御書房霎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國君與貴妃卻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貴妃笑著將奏章接過,在所有人的注目中翻開,用清脆嬌嫩的嗓音念起里面的文字來。 她的聲音悅耳動聽,即便是充滿了公事公辦意味的公文,也被她念得猶如歌唱。 老國君聽得一臉享受,有時少女會讀錯幾個字,畢竟不能要求每個臣子都有一手好字,這時候國君就會慢悠悠給她指出來。 一老一少,一個讀一個聽,在普通人家可以當(dāng)做是小輩給長輩盡孝。 此刻看來,卻是一件極大的事,對面那幾個大臣原本還在批閱奏章,這下全都停下了筆,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看了過來。 一頭發(fā)胡子花白的老臣率先開口道:“陛下,御書房乃處理國事之處,怎可叫后宮中人踏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