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頁
她給他洗手,擁抱他,給他洗頭換衣服,與他朝夕相處,甚至能在他懷中安穩(wěn)睡去。 即便在他傷害了她之后,依舊對他保留全部的信任,不曾想過遠(yuǎn)離他。喪尸可怕嗎?裴霜說他身上骯臟,即便是打趣的話,卻也是事實。他不僅身體骯臟,還渾身冰冷,血液充滿腥臭的氣味,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這樣一個冷血的怪物,那個少女卻愿意愛他。 黑暗中裴欽想,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或許就是遇見了她。所有人都說我是老天的寵兒,我始終嗤之以鼻,直到遇見她,我才相信,老天的確把最好的寶物給了我。 “不……不行……” 裴欽紅著眼,克制著腦中的獸性,克制著撲過去的沖動,一步步往后退。 他不可以再傷害她,上一次,在研究所的實驗室里,她面目蒼白地躺在他懷里,就好像一枝枯萎的睡蓮,下一秒就要憑空消散。 阿洛看出男人眼中的掙扎,他的臉上有貪欲,更有痛苦,那是獸性與人性的掙扎。 “裴裴,你聽我說。”她幾步上前,張開雙臂撲進(jìn)他懷中,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頸項送到他唇邊,“我知道你已經(jīng)覺醒了,可是,我們必須快一點拿到隕石,你能明白的對不對?” “我、我可以找晶核……”裴欽艱難地開口。 阿洛抬手撫上他的臉,指尖捏住金色的眼鏡邊框,輕輕將眼鏡取下,“我知道,我知道,相信我一次,用我的血,就這一次,好不好?” 裴欽漆黑的雙眸徹底轉(zhuǎn)化為血紅色,他堅實的雙臂環(huán)上少女的腰肢,黑眸微垂,目光落在她隱隱跳動的頸部脈搏上。 “好?!彼蛦¢_口。 伴隨著話音落下的,是男人微涼的唇,以及尖銳的犬齒,和驟然的疼痛。 巨大的落地窗外,金紅的夕陽斜斜墜在天邊,連綿的云彩被染成瑰麗的嫣紅,金橙的光芒透過玻璃,撒落在木色地板上,帶來融融的暖意。 嬌小的少女趴在男人懷中,她眉眼精致地好似畫中人,纖長的眼睫蝶翼般顫抖,蒼白的臉頰幾近透明。 血液的流失讓她四肢變得無力,雙腿慢慢站不住癱軟下去,男人緊緊抱著她,兩人滑坐在地板上,漆黑的頭顱始終不曾從她頸間離開。 直到一聲輕輕的低語:“裴裴?!?/br> 男人緩緩抬起臉,他淡色的唇瓣被血染的鮮紅,黑沉的雙眸緋紅一片,眼尾都染上點點紅暈。 他伸出舌尖,將那傷口一一舔舐而過,眼底仍殘留著濃重的食欲,他卻憑著強大的意志力,生生忍了下來。 隨即,他抱著她,來到酒店房間巨大的床前,躺了下去。 二人的衣衫、發(fā)絲糾纏在一起,她蜷縮在他懷里,額頭抵著他的下巴,他的手臂攬著她的腰,像要將她揉進(jìn)血rou一般緊摟著,兩人猶如兩株纏繞生長的藤蔓,難舍難分。 地板上的陽光傾斜著,緩緩隱沒在地平線后,所有的光都被黑暗吞噬,夜色好似一張巨大的網(wǎng),兜住了這座安靜的、死去的城市。 沒有閃爍的霓虹,沒有林立的路燈,沒有川流不息的車流,只剩夜的靜默,籠罩在城市上空。 摩天高樓最頂層套房里,男人的身體在黑暗中痙攣著,血管蛇一樣爬上皮膚,層層汗珠從毛孔中滲出,他早已死去的軀殼,正在逐步復(fù)蘇。 無人注意到這一幕,包括他懷中沉沉睡去的少女,她只覺一股寒冷自骨髓冒出,身體周圍卻是暖意融融的火爐,不禁更深地依偎過去。 直到天際一抹陽光刺破天穹,射入窗欞。 阿洛自沉睡中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男人流暢的下頜線,凸起的喉結(jié)。她眨了眨眼,腦子里是生病一樣的混沌,想了一會才想起昨夜發(fā)生了什么。 “……裴裴?”張了張口,發(fā)出的聲音細(xì)弱無力。 看來這一次,她還是元氣大傷了。 不過,不虧。她能感覺到男人身上散發(fā)的暖意,那是之前無法體會到的,還有他的皮膚,帶上了一點紅潤之色。 聽見聲響,男人低頭,他的眼瞳變得清潤,目光平靜中帶著幾分天然的冷意,顯得冷淡而傲慢。 四目相對,他眼中冷意驀然消散,化為柔軟的波光。 “餓了嗎?”他自然而然地開口。 阿洛腦子還懵著,下意識點頭:“嗯?!?/br> 裴欽說:“我去給你找點吃的,你去洗漱一下,我看這里還有水?!?/br> 這家酒店有獨立的供水和供電系統(tǒng),這也是阿洛選中這里的原因。 阿洛整個人都有些暈乎,她躺在床上,看著男人起身,似乎就打算這么離開。不過離去之前,他又折返回來,伸手輕輕摸了下她的臉。 他的指尖溫?zé)?,她的臉頰冰涼。 我們怎么好像調(diào)換過來了,阿洛心想。 裴欽出門去了,阿洛也想去洗漱一下,可渾身都沒力氣,眼睛睜著都很累,只想沉沉睡一覺。 她放任困意,再次陷入夢鄉(xiāng)。 醒來的時候,阿洛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除了內(nèi)衣,其他都換了一套,七月的天,她躺在薄被里,竟然也不覺得熱。 床邊不遠(yuǎn)處,男人坐在椅子上,璀璨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一層金色的光邊。 他手中拿著一本書,臉上的眼鏡換了一副,銀色鏡框搭配白襯衣,映襯著白皙俊美的臉龐,顯出一種禁欲的性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