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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行山起身走到容淵身邊,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是容王殿下的骨rou,我蘇行山必定不會虧待于你。對了,方才送你來蘇府的那位周堯大人,可是容王殿下的舊部?” 容淵點了點頭。 蘇行山往窗外望了幾眼,見院中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聽周大人說,容王殿下之死……似乎另有隱情?” “如今人人都知我爹爹是死于西洲死士之手,哪兒有什么隱情?” 容淵打量著他,忽而一笑:“不知周大人告訴了相爺多少?這可是一灘渾水,相爺若一只腳踏了進來……可就別想再脫身了。” 這些話從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少年口中說出來,不免有些瘆人。蘇行山愣了半晌,才朗聲笑道:“我蘇行山在朝堂上摸爬滾打這么些年,何時懼怕過?且此事事關(guān)容王殿下,我又怎能不關(guān)心。容王殿下既將你托付于我,我必不會辜負了他的信任。” 容淵靜靜地看著他,面容冷峻,不見悲喜。香爐里的檀露香快要燃盡了,味道慢慢寡淡,只剩下空氣的冰冷滋味。容淵慢慢地舔了下唇,那上頭還沾著血,是方才咬蘇嫽時留下的。他仿佛被這股子血腥味喚醒了似的,緩緩啟了唇—— “周大人既然肯對相爺開口,想必相爺定是爹爹極為信任之人。既如此,那我便告訴相爺……爹爹是被皇上殺死的。是當(dāng)今圣上,親手殺了他?!?/br> * 蘇嫽在書房外等了大半個時辰,眼瞧著都快到晌午了,蘇行山才領(lǐng)著容淵從書房里出來。 容淵抬眼瞧見蘇嫽,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角。 方才咬她時他本沒使多大力氣,只是她的肌膚太過嬌嫩,才一下子就咬出了血。 他的視線落在蘇嫽的鎖骨上,雖然已經(jīng)上過了藥,血也早就止住了,但還是能依稀看出有道淺淺的牙齒印留在上頭。 容淵瞇了瞇眼,她這么急著來找蘇行山告狀,是生氣了想把他趕出去吧?正好,左右他也不想被人當(dāng)貓兒一樣的養(yǎng)著。 蘇嫽匆匆瞥了容淵一眼,便焦急地跑到蘇行山身邊,拉住他的袖子問:“爹爹找阿淵做什么?爹爹已經(jīng)答應(yīng)嫽兒讓他留在香玉小院了,可不能反悔!” 容淵倏然一愣。她竟不是來找蘇行山告狀的么? 他輕輕咬住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兒再次涌上來。 第4章 火種(四) “乖,叫jiejie?!薄?/br> “我不過是有幾句話要叮囑阿淵,何時說過要趕他出去了?”蘇行山無奈道,“爹爹可是一向說話算話的?!?/br> 蘇嫽這才松了口氣:“爹爹不反悔就好?!?/br> 蘇行山笑道:“好了,往后阿淵就跟著你住。你性子一向嬌縱,可別欺負他?!?/br> 他領(lǐng)著容淵走到蘇嫽跟前,又叮囑道:“如今我雖做主留下了阿淵,但他這雙眼睛若被外頭的人瞧見,難保不會生出事端,你可要將他看好了?!?/br> 蘇嫽笑嘻嘻地說:“爹爹放心就是,嫽兒會把阿淵當(dāng)作親弟弟一樣照顧的?!?/br> 她說著,便朝容淵伸出手,眉眼彎彎地笑起來:“走吧,跟我回去。” 少女細嫩白皙的手朝他伸過來的一瞬,容淵有片刻的錯愕。 那是一只養(yǎng)的極好的手,手指纖長秀美,白凈如蔥根,皓腕上一只翡翠綠鐲輕輕晃著,指甲尖上點著幾抹朱紅。 容淵站在石階下,久久未動。他不知自己該不該牽住蘇嫽的手——他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會給他一處安身之所,讓他不必再顛沛流離。 但凡事皆有代價。 他要付出的代價,便是做她的第二個嬌嬌。 手背上突然傳來一陣溫?zé)幔轀Y出神的功夫,蘇嫽已經(jīng)極自然地牽住了他的手。 “好啦。”她笑著說,“我臨走時讓雪芽煮了些羊rou羹,再不回去,怕是要冷了?!?/br> 容淵被她牽著,踉蹌著往前走。石階旁的榆木枝在他腳邊織起一片陰影,他一步步地踏過去,直到踏進溫暖舒適的陽光底下。 他步履緩慢,溫?zé)岬墓鈺裨谒麑掗煹募贡成?,透過輕薄的衣料滲進他的身體里。 暖洋洋的。 和蘇嫽牽著他的那只手一樣暖和。 蘇嫽見他走的慢,便也放慢了步子?;氐较阌裥≡汉?,雪芽端上煮好的羊rou羹,容淵實在餓的厲害,便埋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蘇嫽坐在一旁,一只手撐著下巴,偷偷瞄著容淵。少年吃東西時很安靜,就連用湯匙去舀rou羹時都竭力避免和瓷碗相碰,半分聲響都沒有,像只乖順的小貓兒一般,與方才咬人時簡直判若兩人。 還真是摸不透他的性子。 蘇嫽饒有興味地盯著容淵看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阿淵,你今年可有十六了?” 容淵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 蘇嫽興致勃勃地道:“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該多吃些才是。你都喜歡吃些什么?若是吃不慣京城的口味,我便叫爹爹去請個揚州城來的廚子。” 蘇嫽本就是個愛說話的性子,縱使無人接話,也能一個人興致盎然地說上大半天。她滔滔不絕地說了大半晌,直到容淵一聲不響地把碗里的羊rou羹都吃完了,才將將止住了話,抬眸笑道:“可吃飽了?” 容淵不吭聲,只是將空碗推到一旁,然后站起身來。 雪芽見他一直不說話,實在忍無可忍,便訓(xùn)斥道:“小姐在問你話,你聽見了沒有?” --